幾天之后,孟景雯在房中發呆,想來自從上次白娟不自量力觸碰了孟建成的怒火吃癟后,就沒有再怎么看見孟藍雙母女,少了這對母女的百般折騰,她可是清靜不少,親自去柜子里翻出慕凌天送的那只白玉簫,躺在睡椅上靜靜出神。
“如果說這白玉簫是慕凌天的第一次示好,那么之后的花會相撞見,送我藥水,再到最后讓司馬長安來幫我解難,算不算是慕凌天在表明心意?”畢竟是男女之間對的情事,她想著想著臉腮不禁有些潮紅,當即連忙晃晃腦袋提醒自己決不能被慕凌天的美色所誘惑!
孟景雯離開了睡椅,緩步走向書案,此時大大的書案正中有一副展開的圖紙,被四角的硯臺壓住,平面清晰,沒有半點折痕。
這是前不久孟景雯到孟建成書房例行公事請安問好時,無意間瞧見孟建成書房桌案上的一幅圖紙,覺得有意思,便也就記了下來回到閨房讓薔兒準備筆墨畫了下來。
“如果除去表面的繁雜筆墨,這一副山水圖興許好看許多。”孟景雯在孟建成桌上瞧見原畫的第一眼時就很奇怪,楚國的眾多畫家,風格各有不同,奇形怪狀,各有特色,但是孟景雯無意發現眼下這副山水圖與楚國的畫家手下的作品沒有太大的共同之處。
難不成是來自于境外離國?
孟景雯猜測一番,隨后按照某種探尋書畫隱秘的手法對山水畫進行一一拆除,如果拆除這一筆,再拆除那一抹,再拆,再拆.......孟景雯耐心拆解,知道十幾個有順序的小字終于浮現在書畫上,她眼里有笑意,隨即照著書畫上的小字一一執筆寫在紙張上。
看山不是山,
看海不是海。
若尋彩霞意,
遍問芳草心。
孟景雯反復念著詩句,發現其中似乎有著謀種含義,或是藏著驚天寶藏?或是背后有不為人知的慘案?亦或者只是他人草草寫下的一筆罷了?孟景雯一時間疑惑不解,覺得或許有些細小的地方被遺漏了,就要動筆再拆幾遍,這時候薔兒從門外進來,對著孟景雯吞吞吐吐的說:“小姐,侯爺派人找小姐,讓小姐去香榭九閣候著。”
孟建成又在琢磨什么?難道是想再利用她和司馬長安所謂的男女關系向司馬長安提條件?
孟景雯應了薔兒一聲,收好桌面上的畫和手里的白玉簫,和薔兒向香榭九閣走去。
孟景雯一路上沒什么心情說話,她還在回憶那一副圖紙上的幾行小字,覺得自己可能研究方向有些偏差,想的入神,以至于沒看到迎面走來兇相畢露的大夫人和孟藍雙,也沒有感知到薔兒一個勁的小聲提醒,結果還是沒能阻止孟景雯撞上了大夫人,大夫人哪里想過孟景雯會好不避讓,沒有絲毫準備就被孟景雯拐撞在地上,臉上有擦傷。
“孟景雯你好大膽子,竟敢忤逆犯上!”大夫人在孟藍雙等人的攙扶下勉強站了起來,看樣子除了臉上,腰間也受了點傷。
不管大夫人是不是刻意的,孟景雯畢竟是小輩,也有不留心的地方,立馬低頭賠禮道歉,只不過孟藍雙和大夫人并不是好熱的主,面對的又是孟景雯,更是怒上加怒。
當即就要派人過去抽打孟景雯,給孟景雯一個深刻的教訓!
“本小姐哪里是你能動的?!”以往大夫人指派家仆上前欺打孟景雯,孟景雯任性刁蠻不由分說就會還手反擊,但是現在的孟景雯,可不會像以往那般做法,既然能嚇住她人,為何又要出手打呢?
孟景雯的威視果然鎮住了上前怒氣沖沖的好幾個男女侍從,但出于是大夫人的命令,又不敢后退,一時間愣在那里你看我我看你,左右為難。
“孟景雯,今天必須要讓你知道教訓!”孟藍雙近來壓抑在心中的怒火實是太多,而這一切在她看來全是孟景雯所造成的,眼下有教訓孟景雯的機會,自然不會輕易放過!
幾個家奴在她和大夫人的威逼利誘下,終于還是頂著孟景雯的壓力走進孟景雯,就要朝著孟景雯大打出手時,一個人影沖了上來,幾個家奴在一陣風中被踹出好幾米遠。
“追風?”孟景雯瞧見了護在她身前穿著黑色勁裝背著長刀的高大男人,不正是孟建成左右護衛之一的追風嘛?心里暗喜,向追風來時的方向看去,果然瞧見正漫步走來的孟建成,孟景雯和薔兒對著孟建成行禮,后邊的大夫人等人也都紛紛行禮,然而不同的是,那些個要打孟景雯的家奴,此時無一不是跪在地上,頭扣地,身體瑟瑟發抖。
孟建成點頭示意禮畢,大夫人未等孟景雯說話,搶先一步上前喊冤:“侯爺要為妾身做主,好好管教管教景雯。”
孟景雯只覺得大夫人此時哭的梨花帶雨,真心是佩服,而后就看見了孟建成投來的目光,目光中沒有詢問,而是思考。
大夫人覺得侯爺從長廊走來時,應該看到了事情經過,再加上身上多處擦傷,孟景雯必定會受罰,心里得意。
孟藍雙余光死死盯著孟景雯,孟景雯覺得這母女真有意思,上輩子莫不成是一對唱戲的?孟景雯這個時候還是沒有反抗孟建成對的能力,孟建成做什么決定,她都只好接受,忍住一時,待得他日必定要讓他們后悔眼下所作所為。
然而所有人預想中的怒火和懲罰并沒有到來,而是孟建成的一聲輕笑:“夫人何必沖撞一個孩子?未免有些心胸狹窄有失尊儀。夫人的傷本候請御醫來看,景雯本候就帶走去教訓一番。”
未等大夫人從驚訝中回過神,孟建成已經猶如一道風,帶著孟景雯和一眾護衛往香榭九閣方向去了。
孟景雯沒有回頭看過去,但此時應該能夠想象大夫人和孟藍雙氣急敗壞殺意十足的神情,當即也就悻悻跟上孟建成。
被人保護的感覺很不錯,尤其是被自己有血緣關系的人保護,比如父親,雖然孟建成的好心帶著一種交易的惡心,但是總比沒有的強,讓孟景雯至少能在某個頭腦不清醒的時間段里,騙自己說,她還是得到過父愛的,雖然只是轉瞬即逝。
“景雯,以后香榭九閣便是你的住處。”孟建成和孟景雯進了香榭九閣,而后孟建成擺擺手示意下人們退下,只留下了孟景雯和孟建成兩人。
孟景雯心里驚訝,前腳孟建成幫她解圍,后又給孟藍雙一直向往的香榭九閣,孟建成不像是大善人以及做虧本買賣的人。
果然,孟景雯剛想回拒,孟建成搶先說:“當然,景雯得去做一件事情,這樣為父才好服眾,景雯覺得在不在理?”
哼,莫說香榭九閣,就算是整個侯府,只要他孟建成一個眼色,說給誰還不是就給誰?哪里有人敢說半個不字!然而孟景雯暗地唾棄孟建成的同時也對那個對等的條件感興趣。
“父親說的在理,景雯愿聽父親的安排。”
難道是讓孟景雯嫁給司馬長安不成?她否認,孟建成知道還沒到時候。難道是攀附慕凌天,讓她努力成為王妃壯大侯府?不可能,慕凌天有孟建成的把柄在,又怎么可能輕易答應?還是拿出那份把柄?
孟建成心里滿意,隨即說道:“景雯和司馬長安交好,為父確實感到欣慰,但是景雯可知道上次手里拿著的信封對侯府不利?眼下信封落在四皇子手中,只要景雯答應拿到信封,那么香榭九閣以及侯府任意一處地方,景雯隨意挑選。”
嗯?
孟景雯抬頭看孟建成,看得出孟建成十分在意那一樁轟動京城朝野上下的糧餉貪污案,眼下如果孟景雯說出任何條件,估計孟建成也會仔細考慮。
然而孟景雯不在乎身外之物,只在乎存于心中的人和事物,當下便有一個念頭,說道:“景雯并不貪圖這些,只在意母親安好,如果父親能讓為鄉下的母親過上衣食無憂,住進父親派人蓋建的庭院,景雯便答應父親。”
孟建成嘴角微微抽搐,眼里閃過一道怒火,孟景雯身為侯府嫡女,本該順從,哪里學會談條件,這讓孟建成心里有芥蒂,并且談到了孟景雯的母親,他心里起了疑心,原來孟景雯一直還沒有忘記這些事,怕也是對他有所抱怨。
孟景雯知道孟建成為人一向以利益最大化為準則,果然,不得多時孟建成就笑著同意下來。
雙方達成協定,孟建成也就走出香榭九閣,消失在園林小道拐角處。孟景雯這個時候才松了一口氣,覺得孟建成心里已然有了猜忌,但無可奈何,她畢竟受不了母親一個人在鄉下孤苦生活和受人虐待,只有借這個機會,孟景雯才有籌碼和馬建成談判。
她看著門外的天空,有灰色,有彩色,這些云朵似乎在傾訴她心中的思緒,然而不得多時,孟景雯便想到另一個人。
“慕凌天,我這樣做,你會怪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