溢珠半融的雪地,冷冰霧凝,草木披霜,空曠庭院,兩個粉粉可愛的孩子眼神比冰雪還要亮,就立刻纏著絕色身上,一人一邊纏著絕色的鈿紅古鳳圖紋雙排黑晶石腰帶,歡呼雀躍:“姐姐,姐姐!”兩個來歷不明的小娃子,居然能隨意進入皇宮內院,可見非一般人物。
“姐姐,我們去玩!”
“姐姐,喜歡玩什么?”
“姐姐,我們玩雪!”
“姐姐,雪好冷啊,還是姐姐暖。”
絕色皺了眉心,一句話也插不進去,左邊的孩子說完一句,右邊的孩子就接著說,然后再左邊的孩子說話。手臂裹在緋紅色的衣服里面,看起來都是鼓鼓的,但是纏著絕色的腰身,絕色居然有種被束縛住的感覺。絕色一身寒意,對小孩子沒轍。
貼著手的暖暖的孩子臉,皮膚嫩得如同豆腐,剛才那一刻明明還是笑呵呵的小娃娃,突然他們一模一樣的臉同時一收斂笑容,聲音也毫無生氣的音調:
“姐姐為什么不開心?”
“我們陪姐姐玩,姐姐也不開心嗎?”
“姐姐,是在想傾城嗎?”
“如果姐姐不同我們玩,我們就去找傾城玩的。”
“但是,先生不讓我們去同傾城玩啊。”
“我們今天只找姐姐玩。”
這兩個小孩子口口聲聲說著傾城,本來他們的身份就十分詭異,周身發出的氣息不見得有惡意,也感覺不到有壞心。絕色本不是什么善良之輩,她雖然不打男人不欺負小孩不招惹老人,但是如果是威脅到自己的,她下手還是冷心冷面。
“姐姐,我們去見先生。”
“如果姐姐不去的話,先生會打我們屁股的。”
“姐姐不去的話,傾城也會死的。”
“嗯嗯。”
兩個孩子之言,絕色莫名其妙便一身冷寒,就好像當年因為激怒了小情兒而被他拋棄在雪地里面凍了幾天幾夜一樣。他們絕對不是普通人家的小孩子。第一次在天一無雙閣最高層的樹上見到他們的時候,就覺得他們身上流蕩著不是一般小孩子的氣息。他們的氣息很清新很龐大,仿佛可以將整個天地都籠罩起來。
絕色嘗試著同他們交流:“你們是怎么過來的?”
“走過來的。”
“這里是皇宮啊。”
“皇宮哦。”左邊的小孩子歪著一張臉,里料緞面柔滑的撐著臉透出緋粉,天真無邪,綠悠悠的瞳孔,“皇宮我們經常進來玩的。皇宮有很多小鳥小蟲子,都是我們的朋友。不過最近它們都不出來玩了。我們叫它們都不肯出來。”
絕色哀嘆自己的童真早衰了。
兩個小孩子樹熊一樣相當喜歡絕色,一直掛在絕色身上。絕色“奶娘”坐下來,他們都不舍得下來。絕色這“奶娘”當得累死了,不過也沒有辦法,只有讓他們掛著。一路上他們不停吱吱喳喳,到了天一無雙閣才安靜下來。
碧藍虛假的天空,清蕩透徹的水,中央綠樹沙沙低語,暖若三春,儼然沒有時間季節的勝景。
“殿下請坐。”
清茗撲香,席地煮爐,白玉雕成的雙手,在雪白的羽衣中毫無瑕疵,長發如錦緞,鋪蓋一地光華,沒有一絲雜色,鳳目妖蓮靜穆如深,散發著淡淡的古意。
絕色盤腿而坐:“國師大人,天一無雙閣是國師的地方。”
“不是我的地方,是千三家的地方。”
“有分別嗎?”
“殿下請用茶。”
絕色卻之不恭:“清茶名士,其實本世子不太喜歡喝茶。”
千三綾意味深深一笑,只是眼中的妖光更加深沉:“不喜歡喝茶可以培養,相信殿下會慢慢喜歡的。”
“本世子認死理,不容易改變。”
“那么,殿下對千三家知道多少。”
“母皇曾經說過,如果本世子想要坐穩皇位,一定要讓流光家臣服效忠;如果本世子想要做個長命百歲的女皇,那么就要千三家家主俯首稱臣。”絕色微微挺直身子,目光平平直視跟前的人,千三綾,空瑟的國師,他生為男子,但是卻在女子為尊的朝堂上游走著一襲飄逸白衣。絕色牢牢記住母皇的話:“千三家是歷代女皇的專屬屠刀,專侍暗殺。”
權力統治之路,母皇忌憚于身份和立場有多少事情看得到做不得。千三家就是專門為女皇陛下清理權力路上的死角。
千三家,簡單來說,就是殺手家族。
“殿下自小聰慧過人,深得女皇陛下寵愛。”千三綾淡淡流毓的笑意一閃而沒,溫和的聲音沁透著無情的涼薄,“千三家在天下太平之余還會做些簡單的買賣。只要能付得起足夠的銀子,我們便為她們的欲念服務。例如說,有人想要殺流光傾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