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清音高歌
人生最大的悲哀是無法用言語來描述的,如果一個人到了真正悲傷的地步,那麼沉默便是唯一的回答,就連喟嘆也顯得多餘。
此時清越和穆峰望著黑暗處的白夜,便是隻有無盡的沉默了。苛責、問罪都顯得太過徒勞,只有一種:這一去,便是永遠的無力感。好像從這一刻開始,彼此便真的只能相忘江湖、各奔天涯。不、如果只是這樣,那也是一種幸運,怕就怕以後再見,便是兵刃相向了。
白夜心裡何嘗不難受呢?他將自己埋藏在黑暗中,腦海中不停地回放著自己和穆峰在郊外賽馬、狩獵的意氣風發(fā)還有和清越在宮中捉弄宮女的情形,清越的笑聲不斷迴響在耳際,穆峰曾經(jīng)的那句:“以後我們就是兄弟!”也一直在心頭縈繞……
但他不能放棄!這十二年來,他隱姓埋名,竭盡全力培養(yǎng)燼槨組織,一定要堅持到最後,這江山,不管怎麼亂都會有統(tǒng)一的一天,他相信自己一定可以傲視天下!因此,擋我者死!即使,是好兄弟、好朋友也一樣,他必須放棄那些牽絆。
白夜打定主意後,將手中已碎的玉佩緊了緊,毅然消失在迷霧中。
一旁的紅綢望著他的背影,滿心擔憂。
“曾經(jīng)師父對我和關(guān)翼說過,靳國是巫術(shù)之宗、幻術(shù)之祖我還很懷疑,但是碰到白將軍之後我還真的信了!”南宮箬不冷不熱的口氣打破了沉寂。
清越眼角朝上揚了揚,冷哼一聲。
念青上前與清越並肩站著:“如果關(guān)翼在場,聽到你口中的‘師父’,不知道會是什麼反應(yīng)?”
南宮箬聽到關(guān)翼二字頓了下,隨即笑道:“那又怎樣?南宮箬問心無愧!”說罷不再廢話,“就算關(guān)翼在場,我南宮箬也絕不虧欠與他!你們還是好好想想該怎麼脫身吧!”
南宮箬的話
音剛落,骷髏人又大動起來。
念青剛想出手,後面?zhèn)鱽硪粋€聲音:“讓我來!”
一看,既然是謝天嶽,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jīng)放開了絮言的手,神色堅定地朝前走來。
清越和念青、絮言都一臉驚愕地望著他,只有穆峰神色坦然。穆峰早就想過,浮渡書院的人不可能那麼簡單的,即使這個看起來毫無心機的謝天嶽也一樣!
天嶽走到穆峰身邊:“穆大哥,我知道你一直懷疑我和周師兄,但是我真的沒有惡意。我今天出手雖然會違背夫子的命令,但我已顧不得,因爲你和許姐姐不能有事,我還有事要問你們!”
清越聽到他說“姐姐”二字的時候,心中不覺一旁溫暖,穆峰也微笑著說:“好!”
天嶽頓時像個孩子似地咧開嘴笑了。
天嶽望著南宮箬,“這些骷髏人是受簫聲控制的,簫聲動則動,簫聲亡則亡。夫子教過我們,要打敗一樣東西,除了可以使它消亡外,還可以使它轉(zhuǎn)變。天地萬物相生相剋,對於樂曲來說亦當如此。因此,我想這首蕭曲也是有其感化之音的吧!”
南宮箬哼道:“那就試試!”
一時間,鋪天蓋地的簫聲又響起來,骷髏人又聞聲躁動。
天嶽不慌不忙,微微閉上雙眼,循著簫聲心中默數(shù)著拍子。在骷髏人的爪牙就快觸及時,緩緩睜眼,開口唱到:
筆上烽煙,紙裡輕狂,彈指年華落,
朝絲暮雪,黃泉碧落,俯首紅袖凋,
蓮燈錯落漣漪在,
紅粉相殘魂暗歸,
盡餘歡,
擋不住干戈寥落形影單,
空漠漠,
長庭空掃笙簫默。
是何年?
衷曲哀傷復牽連。
苔上雪,記流年,
千花樹,惹愁怨,
雲(yún)飛翼斷箬空垂,
水止關(guān)山宮門淚,
誰人該怪罪……
一曲終了,是死一般的沉默。先前氣勢洶洶地骷髏人都停止了舉動,簫聲在天嶽的歌聲中由淒厲變得越來越柔弱,最終化爲幾不可聞的嗚咽聲。
南宮箬也不禁被這清音高歌所震撼,心中一片悲涼。他覺得這歌聲聽著就像是讖語,而且是關(guān)於自己和雲(yún)漪以及關(guān)翼的讖語,尤其是那句什麼‘雲(yún)飛翼斷箬空垂’,就像三個人的名字。南宮箬拼命擺擺頭,將這種想法從腦海中甩掉。
而清越早已熱淚盈眶,在聽到‘彈指年華落’的時候,她就已經(jīng)想起來了,眼前的這個謝天嶽,就是七歲那一年父親在東臨國的好朋友的獨子,自己認的‘弟弟’!
那一年,父王去東臨國比任何時候都頻繁,母親也時常不見。清越便哭鬧著要和父王去東臨國玩,父王最後拗不過,便帶她去了。當時住在父王好朋友的家裡,父王和那位朋友終日見不到人影,清越便成天和小自己一兩歲的天嶽還有他母親待在一起。後來天嶽的母親,當時的謝夫人便將清越收爲義女,讓天嶽認她爲姐姐,還騙天嶽說清越是他失散多年的親姐姐,而單純的天嶽還一直信以爲真……
“什麼亂七八糟的,不過是巧合罷了!”這時,南宮箬一怒吼打斷了清越。
“就算你打得過紅蓮將士,我就不信憑你的歌聲還能打得過紅蓮護法?”南宮箬望著呆立的骷髏怒道。
這時穆峰和念青及絮言也從之前的歌聲中回過了神。
“南宮箬你怎麼還不死心?別忘了上次你的紅蓮護法已經(jīng)被擊退了,這次雖然雲(yún)漪不在,我們也有的是辦法對付你!”念青高聲挑釁道。
“是嗎?那就讓我見識下你們有什麼方法!”南宮箬嘲諷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