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二、畫未出世
“不錯！白夜用的是釜底抽薪的方法，將天嶽所有的生命力全部集中在一塊，然後利用畫未的力量將這個力量達到極致使天嶽甦醒。但這個極限一過，天嶽的生命就會迅速枯竭，直至消失。”
隨著清越的話，謝丞相的雙拳越握越緊，強行鎮定後，朝清越吼道：“我不要聽這些！我只要你救他！不惜一切的救他！”言辭之激烈，前所未見。
“我……會盡力！”清越輕聲答道。
謝琮聽到她的回答後，背身而立，胸中怒氣怎麼都平復不下來。白夜，你竟敢騙我！當初的秘術竟然是毒藥，我一定要讓你付出代價！
清越望了一眼天嶽，走到牀邊，拿起了畫未。
她將畫未在桌上平鋪開來，謝丞相的目光隨著她手指的動作移動，不敢有絲毫遺漏。
不一會兒，傳說中的畫未的真面目就浮現了出來。畫上畫是是一幅山水圖。遠山近水、縱橫交錯。山外的石徑旁，流水淙淙，有木橋橫亙而過。闖過木橋。只見炊煙人家、竹籬杖門，一人箬笠蓑衣推門欲入。與山石相併立的另一面是流淌的靜水幽幽，水中臨近岸邊處一舟曳行，但卻沒有見到人影。
“也就是一幅山水畫，看不出有什麼特別。”謝丞相冷哼了一聲。
清越不言，在畫中那隻無人的烏篷船處用手指輕輕滑過，果然，不出她所料，畫中的烏篷船處的紙質比其它地方都粗糙，隱隱透出什麼特別。但由於船身是黑色的，而且這樣一個位置根本毫不起眼，因此很難發現。
謝丞相愣了愣：“莫非……”
“就是這裡！”
清越用手摸了摸，突然笑了，將中指放在放在小船的艙身上。接著以中指爲圓心，將其餘四指依次排好。
她的四指剛落，奇蹟突然出現了。五指的形狀突然在畫中無限擴大，整個畫中的世界突然崩塌起來，那些山石樹木、炊煙人家紛紛墜落下來，直朝面前的人涌來。
謝丞相見狀驚得說不出話來，那一刻他好像看到風捲雲起了。更讓他吃驚的是畫中的世界逐漸變化，隨後呈現出許多屋宇樓閣，水榭亭臺，無數的喧鬧的聲音突然響起來，車馬聲，笑罵聲，鐘鼓聲，絲竹聲，不一而足。謝丞相驚覺這裡不正是昔日的靳國嗎？然而當他正沉浸其中時這個世界又崩壞了，只聽得無數戰馬嘶鳴，響徹雲霄，那聲音比謝丞相曾聽過的任何戰場的聲音都要壯烈……
隨著場景的變化，謝丞相的臉色越變越蒼白，他彷彿看到死去的靳王在大聲怒斥他，看到了許多死去的人對他憤怒的控訴，冷汗不由得漫上來……
“出現了！”這時清越緩緩將手從畫中移開。
謝琮一個激靈，醒了過來。只見無數文字從畫中飛了出來，浮在空中。
他看了看，居然是藥方，上面記載瞭如何使人起死回生的辦法。
清越望了望謝琮一臉驚喜的樣子，突然有些傷懷。
“這就是全部了！”她淡
淡說道。
“果然是上古奇方！”謝琮看著浮在空中的字感嘆道。
清越一揮手，將畫未收起，空中的字漸漸消失。
“我能做的就是這麼多了！但這個藥方能做的只是使天嶽回到上次甦醒之前的狀態，如果沒有白夜的解藥，即使天嶽回來了，也只是會一直昏睡下去！”
“不可能！這個方子上寫的不是能醫白骨嗎？”
“畫未救人本就是違反天意的，它能發揮作用的次數也就兩次。上次藉著畫未初次打開時的聖靈之光已經將天嶽救了一次，這一次是最後一次了。聖靈之光消失後，畫未只能提供救人的方法，這個房子並不能解毒。”
“那就再找一個方子給天嶽解毒！”謝琮吼道。
“沒有了！畫未裡面的方子都是現實中不存在的。也就是說如果現實中有解毒方法，畫未上是沒有的！”
……
“去找白夜，他是唯一能救天嶽的人！”清越說完就離開了，謝琮沒有阻攔，呆呆地愣住了。
如果可以，其實清越希望天嶽就這樣安詳地睡下去，一輩子不要甦醒。剛剛打開畫未的時候她通過謝琮的表情明白了畫未其實並不是什麼寶物，而是魔咒。它會控制你的一切想法，將你拉到任何你不想進入的回憶世界中擊潰你的精神。如果看畫的人心術不正，最終會被自己的邪念吞噬。
當然，有件事她沒有告訴謝丞相，即使知道了怎麼去用畫未，沒有靳國王室正統血脈的人是打不開的，也就是說除了自己和穆峰外這世上已無其它人。
* * *
白衣勝雪。
重雲抱著銀狐再一次站在西城外的懸崖邊上，手執信箋，遙望著東臨的方向，有些黯然神傷。
昨夜葉影來信，說道了周南樵的事和清越的現狀。
“銀狐，你說是不是做錯了？”他自言自語，“如果當初我不逼那麼緊，也許她就不會趟入這趟渾水了！”
他再一次想起了靳王，十五年前的事。當時的他是東臨國的二皇子，卻也是北離國的人質。當時的東臨王——自己的父親爲了在與靳國的較量中取勝將自己送回了母親的家鄉，北離。可嘆啊！自己和母親是一樣的命運，不是被當做人質就是貢品。
重雲想到這裡，苦笑了一下。
當年在北離，若不是仗著當時的北離國燕王王妃的幫助，自己在抵達北離的那天晚上就應該被殺了吧！也是在後來，他才知道讓王妃幫助他的竟是靳王。
命運真是可笑，後來北離覆滅，北離的小王子葉影遭受和自己同樣的命運。他永遠記得靳王對他說的最後一句話：“如果有一天，我的女兒遭受和你同樣的命運，請一定盡全力保護她！”
那一天靳王好像預感到了什麼，顯得特別感傷，重雲永遠記得他當時的樣子。後來當他在靳王的安排下回到東臨國，碰到因戰敗被送往東臨國的小王子葉影時想到靳王的話便毫不猶豫地將葉影偷偷留在了身邊。
葉影在信中說，回到東臨時，北離的叛軍已經蠢蠢欲動，一路上民不聊生、餓殍滿道。可見到東臨王時，朝中衆臣依舊爾虞我詐，絲毫不管百姓死活。葉影說他更加急切地想回北離了。他不想復國，因爲當初的北離和如今的東臨一樣腐朽，非亡不可。但是他不想再一次看到生靈塗炭，當初北離滅亡時民不聊生的情景他不想再一次承受。
重雲也明白，這麼多年葉影忠心耿耿跟著自己除了因爲感激之外更是因爲在自己身上看到了統一天下的希望。葉影曾毫不忌諱地對他說：“若你爲王，葉影越肝腦塗地！”而他，確實也是這麼做的。
重雲瞇著眼，看著懸崖遠處的積雪，任寒風狠狠刮過臉龐，努力讓自己清醒些。
他需要做一個決定，而這個決定一旦做出，將會改變整個天下的格局。可是，如今他還是有太多顧忌。
稱霸天下，王者之路也。那也是他從被靳王救的那一刻就決定了要走的路，然而眼前的他還是有太多放不下。
他顧慮的不是一旦自立爲王會受到東臨國乃至天下人的辱罵。天下本就該是能者居之，只要他爲王，他相信以自己的實力不出三月即可收復民心。他也不是顧忌逍遙門的力量，畢竟靳王死後，他就再沒徹底相信過靳王當初那些所謂肝膽相照的朋友，即使是雲太傅也好。因此即使如今雲太傅如自己所料一樣在白夜和自己之間猶豫選擇選一個當王者，他也毫不畏懼。他的江山，他相信靠自己的力量最終會取得江山。
然而，他怕一旦果真如此。雲想怎麼辦？清越怎麼辦？所有那些他在乎的朋友還會陪在身邊嗎？自古帝王多寂寥，雖然明知自己不可能放棄那條路，卻還是奢望在現在這條普通人之路上多停留一會兒。
“譁”一個身影突然降落在離重雲不遠的地方。
“什麼事？”重雲眼都沒擡。
“回主上，已經查明救走穆峰的人正是燕王妃派去的，目前穆峰已經被送回杳虛樓！”
“燕王妃，現在何處？”
“仍被白夜軟禁。”
“千夫子呢？”
“似乎並無動作。”
……
“你下去吧！”重雲揮揮手。
那人行了個禮，消失不見。
看來！千夫子和朝中那兩位已經和白夜結成同盟無疑了。重雲嘆口氣，莫非他們又想像當初對待靳王一樣對待我嗎？重雲冷笑了一下。他不是靳王，沒有靳王那麼心軟，絕不會讓他們得逞。
“護衛團何在？”重雲喊了一聲，霎時間四五個黑影突然降落在雪山之巔。
“將逍遙門的全部資料調出來，尤其是那個青衣人的！”
“是！”
這一次，他要讓青門無處遁形，一定要抓住害死靳王的最後一隻黑手。
“點護衛團五千精兵，潛入東都，暗中觀察葉將軍。不要被任何人發覺！”
“是！”
重雲手一揮，幾個人影又迅速消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