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夜襲
清越早已記不清自己是怎麼樣走到了這個叫蒼山郡的地方。在黃沙峪親手埋葬了村子了的人後便毫無目的地一直朝東走。她不知道自己的路線是怎樣,也沒有任何的計劃,只知道要去的地方是有著青山綠水夢一般的迷幻,而不是西風狂煞霜一般的肅殺;手中的玉笛—唯一的武器也不知所蹤,她不知道自己的承諾該如何兌現,只知道到了青州便有了一點點的依靠。
夕陽西下的時候,她靠在官道旁的林子裡看著遠處的鳥兒打頭頂飛過,想起了清風林,想起了自己的飄零身世。
那一年,也是這樣的一個黃昏,她醒來的時候便已身在清風林的竹屋內,身邊沒有一個人相陪,父王、母后都已不見蹤影,只有一個後來養了自己十幾年卻從未見過其真面目的師父。那天,她看見師父坐在窗前的木橋欄桿上吹了一首曲子,曲子的聲音如泣如訴,催人淚下。後來,每當師父不在的時候,她便會不自覺地吹起那首曲子。也是到後來,師父讓她下山,遇見了念青,才知道那首曲子的名字是《家鄉》。
恍惚中,她好像看見父王在一個皓雪千里的日子裡抱著自己在庭院裡旋轉,歡笑。那是一個很大的庭院,院中種滿了母后最愛的紅山茶,在冬天的雪地裡依然綻放如初;幾隻覓食的麻雀跳躍在案幾旁落滿雪的竹枝上偷窺主人的宴席;還有父王的酒,一直溫在小亭子裡永不間斷的酒;還有母親身穿紅衣在雪地裡翩翩起舞,父親舞劍撫琴的情景……
清越漸漸沉浸在自己的回憶裡,在風聲窸窣中慢慢閉上了眼睛。
天色逐漸暗淡下頭,月光染白了林稍的幾片葉子,一片安靜祥和的模樣。清越選了塊避風的大石後等待天明,殊不知危險卻已逼近。
就在火堆上空的樹梢上,幾個黑衣人早已等候多
時。
待清越閉上眼之後,爲首一個朝同夥輕輕招一下手,霎時間,四人已經火堆旁的清越團團圍住。
清越聽到動靜後猛然睜開眼,眼前的情景卻沒有是她大吃一驚。從小和師父下山不是沒遇過這種情形,唯一的差別是現在只有自己一個人,什麼都要靠自己罷了。
“怎麼?各位是找我有事嗎?”
沒人說話。
“我不覺得自己見過各位,亦不知和各位有何交情,各位是不是認錯人了?”清越環視一圈衆人,繼續說道。
“東西拿出來!”爲首的一黑衣人伸出手惡狠狠說道。這人身長七尺有餘,虎口處厚厚的繭顯示出了多年的練功基礎。其餘三人亦拔出刀虎視眈眈望著清越。
“我不明白你們說的是什麼東西?”清越坦白道,雙眼絲毫不敢放過四周一絲一毫的動靜。
“那就別怪我們兄弟不客氣。”說完四人蜂擁而至,利刀高舉朝清越衝過來。
清越在來及還未觸及自己的時候便騰空而起,藉助旁邊大樹的力量又向上蹬了一步,站在樹端望著衆人的刀劍落空,長長的腰帶拍打在樹葉上,隨著劍氣一起飛翔起來。
衆人見未砍中,立刻騰空追來。爲首那人大喝一聲,刀影一橫,力道之大將清越倚身的大樹生生砍斷。清越被迫向下飛身,孰料身下一人頓時將刀改變方向,直朝清越刺去,清越只好迴轉身子朝旁邊的空隙飛去。第三人此時早已料準清越的動向,寒光閃閃的大刀直接由空中投射過來,清越無奈只好把腰深深彎下去,望著刀刃從耳邊擦過去。待清越雙手甫一著地,第四人便雙手舉刀朝清越劈過來,清越情急之下一腳踢散火堆,未燃盡的火星火炭紛紛拍打在四人身上,清越趁機趕緊逃開。
四人窮追不捨,距離越來越近,空氣
裡血腥的味道越來越重。清越突然覺得肩頭一痛,轉頭一看才知道剛剛躲避攻擊時肩部被刺道。此刻形勢危急,清越來不及顧及傷口,雙手一揮,加速向前飛去。然而,傷勢比她想象的嚴重。未幾,鮮血便將淡綠的衣衫染紅,清越覺得傷口不僅越來越痛,而且有種發麻的感覺。突然,她腳下一沉,整個人直直掉了下去,受傷的左肩已完全使不上力氣。
落地的那一刻,激起了陣陣塵埃,枯葉如蝶般環繞在身旁,那一刻,清越沒有任何害怕的感覺,彷彿早就感覺這是一種必然,一種宿命。
四人步步逼近,爲首那人開口道:“東西交出來,我可以放你一條生路。”
“我已經說過,我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麼東西。”清越輕蔑地看了他一眼,倔強道。
“那麼就得罪了!”那人舉起了刀,清越輕輕地閉上了眼。
“昂……”這時忽然一陣奇怪的叫聲傳來。那叫聲裡滿含著憤怒,似是要將一切撕裂。
四人聽見這叫聲愣了愣,停止了動作。回過神來後,又將刀舉起來。清越看著亮閃閃的刀刃朝自己劈來,以爲自己必死無疑。
誰知這時,只聽得倏忽一下,衆人刀還未落下,清越人已經不見了。衆人朝前一看,只見一隻全身白毛的巨型狐貍將清越駝在了背上。這狐貍體型足有雄獅大小,全身毛色銀白,沒有一絲雜質,眼瞳漆黑,眼瞼卻鮮紅如血,雙耳不停閃動,注意著四周的變化。四人簡直不敢相信剛纔如此暴戾的叫聲會是從它口中發出來的。
四人互望了一眼,齊齊朝白狐砍去,白狐見狀後退了一步,張開嘴巴朝四人一聲嘶吼,四人愣是被狐貍吐出的氣流震得無法靠前,周圍的樹葉也都被震得沙沙作響。
待氣流平息,衆人一看,清越和白狐早已不見了蹤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