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臨近年關,王府主子們的各種事情,越更多起來。府里面的下人們,腳步不停的來回走動,顯得整個王府里更加的熱鬧起來。江婉沐把蓋好連王府章的身契,遞給吉言說:“你把這些交給方正和木根兩人,讓他們快些去公門,早些換回自由戶證。事情妥當后,兩家人立時搬出虞家的別院。”
江婉沐早已對方正和木根兩人提過,虞家別院不是久居之地。方正和木根兩人前一陣子同江婉沐提過,他們把兩間店鋪后面的房間,已經好好的收拾出來。只是一天不拿自由戶證,兩家人實在不好離開虞家別院。吉言把那疊身契塞進懷里,要走時,聽到院子里的動靜,想想對江婉沐說:“小姐,我走后,你身邊就沒人服侍你,要不要我現在叫一個人進來?”
江婉沐聽她這提議,沒好氣得瞅她一眼說:“得,我清靜慣了,你還想幫找個眼線進來,盯著我的一舉一動。你快去吧,我這里沒事,不用去煩擾別人的人。你回去后,同他們說,等到年后,我出入不打眼后,會同大家好好說說,我們大家以后要做的事。”
吉言聽得江婉沐這實心話,嘴邊立時綻笑開花,說:“小姐,我會快去快回。”吉言同幾位長輩的想法一樣,擔心江婉沐從此不會管他們。現在聽她的意思,是對他們早早有安排。吉言走后,江婉沐獨自在房間,用水沾濕筆在桌面上,練了好一會字后。她站起身來活動四肢,聽到院子里。只有匆匆的腳步聲音,不象平常一樣,總會有停不下來的吵嚷聲音。
她的眼里涌現笑意,覺得惡人終需惡人磨。自從世子夫人發話后,連皓院子里的人,一個個安分許多。前兩天,院子里的管事婦人,特意到她的面前,向她請示年節的安排。江婉沐只是淡淡的同她說:“說說從前的舊例,讓我聽聽?”管事婦人非常有眼色的。把從前連皓院子里年節的舊例,細細的說上一遍。
江婉沐傾聽的仔細,對房門裝點的紅綢,特意點出來,對婦人說:“從前我在娘家時。家里年節時,裝飾的沒有這般隆重。我想問下,是不是各家院子里。裝點的一定要用同一種紅色?”婦人喜歡江婉沐的虛心請教,她笑著搖頭說:“不同的。老王爺和老王妃喜歡用暗紅色,院子的正房和書房,全用暗紅色綢緞。王爺喜歡用降紅色。王妃喜歡用重紅色,王爺的書房門用降紅色綢緞。院子正房門,用重紅色的綢緞。
世子爺和世子夫人兩人都喜歡用深紅色,他們的地方,自然是用深紅色的綢緞。二爺自小喜歡明紅色,他的書房門自是明紅色綢緞裝點。二少夫人喜歡用濃紅色,院子的正房門,便用濃紅色綢緞裝點。我們爺喜歡大紅色,書房門,我們已備下大紅色。院子里現在要用啥色,還要請夫人指示?”
江婉沐給她一串紅色說下來。已覺得眼前滿是各種的紅色。聽她這話,想想笑著說:“我沒有特別喜歡的紅色,只是我極其不喜歡太過復雜的裝點。不難為你。你原先備好的啥紅色,你就用啥紅綢緞。只是你要記得。只許簡單的在正房門裝點下就行。”管事婦人聽后歡喜的笑起來說:“多謝夫人體貼。府里已配下爺喜歡的大紅綢緞,我同她們提提,到時正房門上裝點時,花一定會少挽幾朵。”江婉沐只是淡淡的笑著,示意她退下去。
吉言在管事婦人走后,一臉憤憤不平的同江婉沐說:“小姐,明明是已訂好的事,她還要湊上來同你說說,還想你記得她的好。”江婉沐聽后只是淡漠的說:“至少她愿意給我這個面子人情,我接著就是。何必去生這種不相干的悶氣。她們一個個眼尖著,其實怪不得她們。我們兩人,晃兩三年就走。她們一輩子要生活在府里面,認準主子最重要。”
江婉沐在房內多走動兩圈,突然有些想瞧瞧,院子里的下人們,會如何裝點院子。她打開房門,直接站在房門前,瞧著來往的下人們,手里拿著各種各樣的東西。院子里,還有著平日難得一見的兩個小廝,正拿著長長的棍子,往院墻上邊掛著雪柱拍擊去。而書香和書玉兩個丫頭,正同他們指指點點,說著:“那條冰柱太粗,不要留下來。”
“還有那條冰,太細,也不要留下來,明玉姐姐過來,瞧著會不喜歡。”“對、對。明透姐姐也說過,冰條太細,瞧著心里覺得不舒服。”兩個丫頭指那里,兩個小廝打那里.江婉沐聽著丫頭們口口聲聲的明玉姐姐和明透姐姐,臉上神情淡漠如水。
兩個管事的婦人,從外面進到院子里,抬眼瞧到屋檐下,端正站著的江婉沐,耳邊聽著書玉和書香兩人嘴里的‘明玉姐姐’,‘明透姐姐’。兩人瞧著不動聲色的江婉沐,想著每月必來的世子夫人。兩人趕緊對江婉沐行禮,見她不在意的對她們擺手。便順著她的眼光望去,見她的目光盯著院墻上掛著的冰條。
她們心下一著急,同時張嘴說:“書玉,書香,爺年節時要穿的衣裳,你們可準備好?”兩個丫頭聽到這聲音,同時笑嘻嘻奔過來,一人扯一婦人的胳膊,笑著說:“自是準備妥當,那可是爺要穿著見客的衣。嘻嘻,問過爺,他說我們做得好,有賞。”兩個婦人暗示的瞧向江婉淋,兩個丫頭分外不樂意的松開婦人們的手,走到江婉沐面前行禮。
書香笑著對江婉沐說:“夫人,外面冷,你要是有需要,叫一聲。我們進房服侍你。”江婉沐聽她的話,眼光掠過她的臉,淡然說:“你們好好服侍少爺就行,我這邊不用添人服侍。”她說完話,眉頭一皺說:“你們有事就去忙,不必候在這里。”兩個婦人一直知道這兩個丫頭,常在連皓面前打眼,言行伶俐,很討主子的歡心。在院子里,常常覺得自已高人一等。
書香和書玉聽江婉沐的話,又見到她的神情如此的不耐煩,兩人互相看一眼,書玉笑著說:“夫人,我們……”兩個婦人趕緊上前來,一人扯住一個的手,當中一婦人,笑著對江婉沐說:“夫人,我們帶她們下去,有活吩咐她們做。”江婉淋瞧一眼掙扎不愿意走開的書香和書玉,望到她們眼里明顯的不樂意。
或許是江婉淋不經意的眼神,刺激了這兩個丫頭。書香和書玉兩人的掙脫開婦人的拉扯,兩人重新立在江婉淋的面前,書玉開口說:“夫人,自從你進院子后,爺已經許久未回院子里。日日歇在書房里,我們瞧著爺這些日子,消瘦許多。”江婉淋聽得她說這心疼到骨頭的話,只是把書玉從頭看到底,然后點頭說:“這事,我知道了。”
書香見江婉沐說完這一句,立時走動幾步,明顯是不想多說話的口氣。她沖口出來說:“夫人,你比爺長得差,家世比爺差,我瞧著你就是個木頭人,你娘家嫌棄你,現在只是占著爺嫡妻的位置……。”江婉淋沒有讓她說完,便冷冷的笑起來,對一旁呆立的兩個婦人,冷冷的說:“王府的下人,是這般的沒規矩嗎?兩個丫頭竟然質問主子們的決定,現在連主子的房中事,也要問上一句。
這兩個丫頭交給你們去處理。”兩個婦人呆立著,當中一人上前勸說:“夫人,這是少爺用得著兩人,能不能瞧在少爺的面上,罰半年月例既可?”江婉沐盯著她細細的瞧兩眼,突然之間笑出來,說:“原來她們是你們爺的貼心人。我是連王府從正門迎進來的主子,下人壓到我的頭上,數落我時,管事婦人,就是這般的處理,如此這般,我何必當這個受氣的主子。”
院子里來往的人,同時停住腳步,瞧著一向如同空氣般存在的江婉沐,此時那臉如玉般的讓人不敢直視,聽著她淡聲說:“把她們送去給你們爺親自發落。跟他說,如果結果不能讓我滿意,請他直接遞我休書一封。我在王府做主子,連下人都敢壓我頭頂,這個主子何必做下去,還不如直接給休出連王府。還請你們爺相信,我是出門后,絕對不會回頭,再瞧一眼連王府的大門。”
一院子里的人,聽這話后,一個個神色蒼白起來。他們立時直接跪在地上。做下人的生生逼得主母要求去,這事只要傳出去,他們一個個只有被打殺的命。書香和書玉的身子,直接軟倒在地上,沒想到一向瞧著軟和溫順的江婉淋,會有如此冷硬一面。兩人淚如雨下,同時求助般的望著兩個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