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沙發上躺了會兒, 李沛然咬咬她的耳朵,“一起泡個澡。”容不得冉冉拒絕,拉著她往樓上跑去。
兩人躺在浴缸里, 冉冉斜斜靠在他胸口。他的心里是很暢快的, 這小丫頭一開始總是別手別腳, 但之后整個夜晚都極溫順恬靜。
他忍不住又在她紅彤彤的臉頰上了吻了吻, “現在這么害羞, 在西藏的時候怎么那么狂野?”
冉冉抬頭翻了他個白眼,自己倒是先窘了,又伏在他胸前, 口鼻掩在水下,噗嚕嚕吹了一通泡泡, 氣泡撞在他胸前, 癢兮兮。
小孩子一樣, 李沛然的眼不禁笑彎了,在她腰上撓了撓, 她從水里抬起頭,李沛然趁機湊到跟前,“說說看,怎么就,勾引我了呢?”
冉冉臉上更是火燒, 其實她也沒法理得太清楚, 酒壯人膽吧, 也不全是。“休假嘛……”
果然, 只聽這三個字, 李沛然心里涌起一點憤憤,撩了一捧水潑在她臉上, “感情我是男版充氣/娃娃,用完就丟啊!”
“嗯,全自動的。”冉冉說完咬著唇,弱弱地縮在他懷里,怯怯地看他。
李沛然就這么輕而易舉地被她勾了起來,但心里憤意難平,將她從水里撈到自己身上,“今天你動!”嘴上這么說,卻料她技藝生疏,自己已經先不安分了。
冉冉覺得和他泡個澡,跟打一場仗一樣累,浴缸周圍地面全是水。
李沛然執意幫她吹干長發,冉冉也樂得省事,坐在床尾的軟凳上。
李沛然五指梳理著烏黑的頭發,有種恍惚,仿佛生來他們就該在一起一樣,不陌生不生疏,她身上散出點淡淡的溫馨。
“找房子很累的。”吹得差不多,他把吹風機關掉,“搬來我這兒住吧。”
冉冉心里一動,他終于提議了。
冉冉仰起頭,他卻一把擰了她的鼻子,“你是不是找了一個禮拜的房子了?為什么不和我說?我一個人住這么大個屋子,上下四個房間,你居然不想著到我這兒來住。”
冉冉用手撥動垂到前面來的長發,低聲說:“你房子大我也不能占你的便宜啊。”
“那你交我房租!”李沛然應付起來這些借口得心應手,一句話說得干凈利索。
冉冉抬頭,眉毛都擰到一起去,“你還在乎那么點兒錢?”
“你打算花多少錢租房子?”
冉冉倒吸了一口氣,“不超過,三千吧……”說出來怕他笑話。
“你這胳膊肘往外拐的壞女人!一個月三千吶!你寧愿給別人也不給我!”李沛然笑罵道,一手攔腰抱住她,將她帶到床上,“你要是這樣,我生氣了,我生氣了要打屁~股的。”
“去你的!”冉冉一把推開他湊來的臉。
兩人笑過之后,李沛然摟住她,“你看,你挑個喜歡的房間,樓上有兩個衛生間,你要是嫌棄我,可以自己霸占一個。廚房確實只有一個,但是你也不大做飯。怎么樣?不比你想租的房子差吧?”
何止是不差,簡直是太好了。冉冉知道這兒的物業費都不止三千一個月,淺淺笑著看他,“讓我想想。”
李沛然卻不想等,摟緊幾分,“你要是想一個人靜靜吶,樓下還有房間。客廳邊上有書房。走路出去十幾分鐘,有個健身房和便利店,總之,你在這兒體會不到半點不方便。你要是不租,我倒是搞不懂理由。”
冉冉只“嗤嗤”笑,理由只有一個,簡單又心酸,不想太依賴他罷了。
見她仍然不肯表態,李沛然只能悻悻地噤聲。靜了個幾分鐘,他不能忍了,今天被她一拒再拒,失之桑榆收之東隅,定要從她身上撈回來。
冉冉在李沛然的床上賴到近中午,吃了他親手做的午飯,沒有被他花言巧語挽留,而是讓他給送到了領駿國際,該去看看谷裕。
“你好好考慮哦!租房送暖床員!”李沛然在車子里沖她擺手。
冉冉的笑意直到進了電梯才稍微收斂了一些,思考這么幾天,她覺得陳杰的動向還是該和谷裕說一說。
谷裕休養得還算好,已經能夠上班了,休息在家的時候躺得多一些,這會兒和冉冉說話,也靠在沙發上。
聽到冉冉的話,她很鎮定地喝了一口茶,又放在茶幾上,“他跟我說了。”
“啊?”冉冉沒想到。
“他也沒全說,只說以后深圳南京兩頭跑。”
冉冉點點頭,他還算坦誠,但又遮掩了一些。
“那,你對他什么反應?”
“升職了是好事。”谷裕點頭,“再說,也沒什么,就是見面的次數少一些而已。”
“你不擔心……”冉冉沒好說那些她臆想的最壞情形,畢竟,說出來仿佛在罵人。可那明顯有招惹之意的新員工,說明以后陳杰還是會遇上相同的人,不止一個兩個,這讓人怎么放心?
谷裕搖搖頭,“能真心相待就好了,全世界又不是只有我們兩人,總要接觸這樣那樣的異性,總擔心沒什么用。我只要相信認準的人,認準的人必定也要值得信啊。”
冉冉默不作聲,想她說的話。
“做想做的事情,開心就好,最壞最壞,兩人分手路人唄,冉冉,你我都是分過手的人,膽小什么呢?”谷裕嘆口氣,“我們年紀不大,卻也不小了,總畏手畏腳的,像什么樣子。”這句話明顯是說給冉冉聽的。
點到為止,兩人又聊了聊旁人的八卦,谷裕聽說鄭其雍的公司陷在資金的困境里,越來越難脫身。
冉冉這才想起來,已經好長時間沒再和他聯系。
“冉冉,你當時斷了和他的一切聯系,我想定是發生了什么大事,你現在能說說嗎?我都想了好幾年了。”谷裕嘴角微挑。
冉冉這才想起,當年紫色唇膏的陰影,只有夏巍知道,她無法和別人描述,心口太疼。然而現在想想,卻又淡了,和她寥寥講了幾句。
“沒想到,傳說中像圣人一樣的鄭其雍,居然是這樣的。”谷裕嘆了嘆,“換做是我,倒是情愿他過去復雜點,和我之后本分,也好過他一直本分,卻這一次……”
從谷裕家出來,冉冉隱隱覺得,她和周鼎這么一段大起大落過后,她的話總有些玄乎,比冉冉沉靜,卻又比冉冉勇敢,無所畏懼地勇往直前。冉冉有點羨慕她。
李沛然雖然暫時沒能說服冉冉搬去靈谷公館,他自己倒是沒有辜負留在冉冉家的瓶瓶罐罐和一套衣裳,隔一天就去接她吃飯,晚飯后也不管她開沒開口,直直擁著她上樓,如入無人之境,冉冉笑著嘆他,卻又不知該說什么好。
周五時,冉冉聽他提前的提醒,帶著行李箱去公司上班,同事看了,都問,“喲喲,冉冉要去旅行啊。”
冉冉只得嘿嘿嘿地敷衍著。
下班時,她瞟一眼落地窗外,看到李沛然的車停著,她四處張望,同事還沒走完,倒又不想帶著行李箱在眾目睽睽之下上他的車,便又坐了會兒。
恰恰陳杰走到窗邊,打量了幾眼,轉過頭來,朝冉冉擠擠眼,“很恩愛嘛。”
冉冉眼角甜蜜地彎著,突然想到那幫同事把鏈接發給過陳杰,他定是看過照片的,心頭突然被刺了一下,又想起一起出差是北京的時候,他吩咐過,不能上李總的車,李沛然的為人,在陳杰心里是被評定為不可靠、紈绔子弟的,他這樣的玩笑,有幾句真心,有幾句虛偽,又有幾句是戲謔?
陳杰是人中最為有眼力的,“我去接谷裕過周末,你們,周末愉快,開心最重要啊!”擺擺手就往電梯廳走去。
這一對兒,倒是想法很一致,冉冉想了一會兒,站起身,仿佛要抖掉身上層層的憂慮,拖動行李箱,滿心歡喜地往電梯邊走去。
李沛然繞到車尾,幫她把行李箱放進后備箱里,兩人關上車門,李沛然照理是攬過她深深地一吻,而后才肯發動汽車。
晚霞照著他們一路向東,開進了群山之中。
“帶你去個別致的地方。”
既是李沛然的安排,冉冉心里知道,準沒錯的。
帶著滿身的星子,汽車終于在蜿蜒山路上行駛里半個多鐘頭之后,停在一幢獨棟的小樓邊。李沛然拿過兩人的身份證,下車去窗口辦了些手續,冉冉這才看明白,旅客在這里辦理入住。
之后又是一小段山路,周圍樹林之中,隱約可見木屋,地上低矮處,一盞盞橘黃的小燈,勾勒出婉轉的路,通向相隔較遠的木屋前。
汽車依照山勢,快到山頂時才停下,冉冉定睛一看,“樹屋?”
推開車門,立在車邊,覺得不可思議,只有小說和電影里才看到過的,龐大的樹屋,懸空在十幾二十人才能合抱的樹上,人字頂的屋脊,前方還有大片的露臺,此刻被灑了點點星光。
沿著樹干上去的樓梯也是樹干砍斷了鋪出的圓形樓梯,兩人迎著月光拾階而上,單單踏在木板上的“通通”腳步聲就足夠醉人。
廳里的原木餐桌上,一個蛋糕已提前擺放好,旁邊還有一束格桑花,冉冉知道這是李沛然提前交代好的,一個轉身,李沛然跟在她身后,不妨,正臉撞上,倒是一愣。
冉冉飛快地在他唇上啄了一下,就跑上露臺,手撐著欄桿,能夠俯瞰方才上山的路,此刻黑黢黢一片,只能隱約看到山的輪廓,然而那一盞盞橘黃的燈卻照亮了每座小屋的位置,這樣從上往下看,才看出,居然勾出完整的一棵大樹形狀。
身后有一點水聲的聲音,轉過身,靠在欄桿上,才發覺,偌大的露臺上還有一個溫泉池子,漾著一池清水,李沛然用手探了探水溫,“正合適。”
兩人在餐桌上品完客房服務送來的松露牛排和紅酒,冉冉吃了好大一塊蛋糕,是黑森林,里頭填著的櫻桃酸甜可口。
李沛然不喜歡太甜的,但看她吃得陶醉,也切了不小的一塊,慢慢嚼著。突然想起來,從休閑西裝的口袋里掏出一個信封,“生日禮物。”推到冉冉跟前。
冉冉帶著點好奇,慢慢將里頭折著的A4紙展開,還挺厚的一疊,居然是旅行合同,吳哥窟十天雙人游的自由行,來回都是頭等艙,住宿是著名的五星級酒店,榕莊,在暹粒老集市北面建的榕莊法雨,與標志性小吳哥僅一條河之隔。這旅行合同在未來三年內任何時間都有效。
“我和誰去?”冉冉抬頭看他,因為只在上頭看到需要她的身份證和護照前去辦理具體行程,并沒有注明另一名旅行者的身份信息。
“你決定。”李沛然笑著看她。
這讓冉冉有些意外。
“我當然是希望咱倆去了,可這是給你的禮物,你全權決定出發日期和同伴。”李沛然的視線很熱切,卻不咄咄逼人。
冉冉很鄭重地點頭,將合同重又疊好放進信封,小心翼翼地放進包里。
不是心頭一熱脫口而出的房子,而是聽進了之前她說過的話,認認真真去計劃的旅行,這份禮物擺在冉冉面前,顯得沉甸甸的很有分量。李沛然在她身上是花了心思的。
兩人躺在溫泉池子里,山頂之上只有星空,靜謐而微涼的山間,冉冉依偎在李沛然的胸口,每每兩人在遠離現實的環境里獨處,冉冉內心那顆依賴撒嬌的心才能完全釋放。
李沛然察覺她這點細膩的心思,將她攬得更緊,“下個月,有個朋友訂婚,你和我一起去。”
冉冉的第一個反應是說“不好”,但聽他的口吻是在敘述,而不是在詢問,“什么類型的朋友?”
李沛然想了一下,“訂婚雙方和我家里人都認識的那種朋友,大概就跟你和夏巍差不多。”
圈子里的朋友。冉冉在心里直笑自己,李沛然除了自己這個女朋友外,其他的朋友都是圈子里的。
“合適嗎?”
“再合適不過了。我先前還想著一個個小聚會帶你去介紹給大家認識,這下好了,一場訂婚宴搞定。”
李沛然覺察到她的遲疑,低頭湊到她臉跟前,“怎么?難道是背著我腳踏兩只船,怕去了人多的地方露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