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劫成婚,冷少別霸道 066 這一句,比他此生聽過的任何一句話,都要狠
家里的急救箱里,的確什么藥都有,但安然學過緊急救護也知道,這樣的傷,不是單純地清洗包扎就可以。
木屑刺進了肉里,拔出來如果帶著倒鉤會很痛,有殘留的話更是不行糌。
于是買了醫用的鑷子,酒精,甚至到診所開了幾劑麻醉藥。
莫懷遠跟在身后,看著,安然做事很利落的模樣,雷厲風行,雖然沒了以前女王一般的氣場和架子,但是,明顯是心里有了主意的樣子,這樣子,看得莫懷遠隱隱地怕。
“這樣的傷建議你們就在診所治療吧,醫院不想去,也別自己弄啊,弄不好了可怎么辦?”診所里的老阿姨蹙眉看著那血淋淋的傷口,這兩個傷成這樣還能如此鎮定的年輕人嚇到了她這個老人家楮。
“謝謝。”安然第一次對人主動說謝謝,“我可以自己來。”
別人弄,她不放心。
以前總是她受傷,莫懷遠冷著一張臉幫她弄,弄完再冷嘲熱諷地數落兩句。但,莫懷遠他受過傷嗎?安然印象中是沒有的,他從光影隊出來后就沒有了。他也無數次勸過安然,離開特種大隊,她死都不肯,還怪他多管閑事,此后,莫懷遠就只能每次冷著一張臉幫她治傷。她身上每一處的傷口,他都知道。
可她從來都不知道他的。
到了公寓,安然將包放下,拉了莫懷遠過來,坐到沙發上,去找酒精棉球和清水。
莫懷遠仰頭看了一下天花板的吊燈,蒼白的薄唇緊抿成了一條線。
心里的后怕,越來越大。
那個小女人正經起來的時候,眼角眉梢漂亮得令人覺得炫目,敲碎一盒麻醉劑,注入針頭,走到他面前來,剪開襯衫露出那一大片血肉模糊的傷口,卷翹的睫毛顫了顫,這才用棉球沾著酒精擦了旁邊的一處地方,將麻醉劑打了進去。
“我并不需要這個。”莫懷遠微微垂眸,看了一眼她的動作,忽略了那手臂突然一麻的感覺,沉聲說。
那小女人一頓,抬起頭淺笑了一下,啞聲說:“就叫我做吧,不是說我什么都沒做,什么都不會嗎?”
被人罵成那樣,安然不是不尷尬的,她不是小家小戶的女孩子臉皮薄,從小到大能這樣罵她的人,除了今晚的鄒衍找不出第二個。
她性子也烈,傲嬌又別扭,從來軟硬不吃,從來從來,唯有莫懷遠的冷漠和暴力讓她害怕;唯有莫懷遠的愛和溫柔讓她歡喜沉.淪。可現在有人告訴她,他的愛有多深多重,她不接受不狂熱地迎接就是不知好歹。
等了幾分鐘麻藥起效,她拿著醫用的鑷子將傷口一點點處理好。
刺拔不出來的地方,割開一點點,取出,猩紅的血花一滴滴冒出來。
頭頂沒有一絲聲響。
安然凝視著這條手臂,很熟悉,他抱她太多次,愛撫過她太多次。到現在,習慣了他的存在,看他的身體有血流出,有傷口被割開,就跟疼在自己身上一模一樣。
鄒衍的那些指責、莫懷遠撂下的狠話,像沉重的山一樣,壓垮了她。
最后一根木屑拔出來,清洗完傷口,等晾干了才拿紗布一點點松松地裹住,裹得太緊太久,會扯下一層愈合的皮肉來,她懂,以后這里,就會像燃燒過的火焰花一樣,永遠留下疤痕了。
“你怎么了?”
她這副聽話乖巧、任勞任怨的樣子,嚇到了他。他受不了她這樣不聲不響,一副愧疚甘愿的樣子替她做這些事。
“鄒衍說的那些話都是真的嗎?”她突然抬起頭,茫然問他,“你為我付出了很多,從進市政以來我因為不理會人情世故做過多少蠢事,我不數了,檢察院那件事,是我害你進去的,我以前也聽人說過,被關進去的人切斷和外界的一切聯系,手機住處單位親屬全部監視監聽,消失得連家屬都幾月幾月地找不到,連人在哪兒活著死了都沒辦法過問。如果只是調查逼問那還好,有一些極端的地方甚至都可以直接上刑的,沒幾個人挨得住。”
“你當時怪我吧?我有那么勢利滔天的背景,卻從來沒想過原來我是可以幫你的,我寧愿這么守著等著,也沒關心你到底是死是活,連曲蔚藍能替你做的我都沒做。”
她情緒有一點點激動,那短暫平和之下洶涌海浪的味道,莫懷遠嗅到了。
“我沒有這么想過……”他俊臉愈發冷峻蒼白,眼眸里透
tang出能將人溺死的疼惜與愛意,撫上她的臉,“你不相信?我從沒這么想過。”
他莫懷遠自己的事,這一生都沒有指望、抱怨、在意過,有誰沒能幫他。
她么??他就更不可能指望她做什么,他早就習慣一個人撐起一切了,她不懂么?
“對,你沒想過!”安然突然站了起來,退后一步看著他,美眸里全是心痛,難堪,濕氣一點點騰起來,“就是因為你從不曾想我該為你付出什么,你從不這么想!莫懷遠,我以為我自己能忽略,放糊涂一點就不會被壓得透不過氣……但就是因為你太好……你太好……”
她連續說了兩個“你太好”,眼淚就涌了出來,顫聲繼續說:“好到需要旁人點破,指著我的鼻子說安然你怎么能這樣不知好歹!安然你還要怎么樣,難道這些還不夠!!這些我自己都知道,我知道莫懷遠,我不好,我也配不上你這樣對我好,你自己呢?是不是也覺得如果我再不做些什么付出些什么就是罪惡滔天!!”
莫懷遠臉色徹底白了,聽她這么說,連最后一絲血色都褪盡。
他站起身來。
“你這是何必?然然,鄒衍說的那些話,如果我有贊同哪怕一句,今天就不會鬧成這樣。你何必這樣拿著他的話,當做是我自己要這樣想?”
他苦笑,眼眸里綻開大片大片的血紅,心痛如斯。
安然強忍著抹了一把眼淚,繼續大聲道:“因為從來都不是我自己要這樣!莫懷遠,你對我的好不用打報告,不用申請我愿不愿意,承不承受得起!是你說過好就在一起,不好就分開,但你有什么權利,依仗著你對我好,就強迫我也要對你一樣,否則就是不識好歹不懂事!如果是那樣的話我可不可以什么都不要,可以不可以不要誰都這樣逼我?!”
她從沒要求過他要這樣對她好,如今被罵成這樣,不覺得可笑嗎?不覺得這只是一場情感綁架嗎?!!
莫懷遠的心里,痛成了一片。
他曾極力地克制過自己不給她壓力,不讓她多想,卻沒曾想鄒衍的一番話是罵醒了她,卻也讓她走到了另一個極端。她說什么?如果是這樣的話她寧愿,不要?
或許是麻藥的藥效過了,莫懷遠感覺到一陣火辣辣的痛,痛得生生阻塞住了喉嚨。
“你不要?”
“你是……這么選擇的?”他抬起頭,啞聲問她,心臟的輸血都仿佛不足了,叫他說出的每一個字都那么艱難,嗓音微顫,低下頭,再抬起時問了一句,“你是覺得我對你情感綁架?逼瘋了你,是么?然然,如果今天對你做這些事的人是霍斯然,你也會覺得,是他逼了你嗎?”
你也會這樣,寧愿選擇分開,也不要這樣背負著沉重的罪惡感留在他身邊嗎?
他最后的這一句,眸色猩紅如血,嗓子顫得不成樣子——
“是真的我做錯了,還是這標準在你心里,根本就是因人而異?”
安然被震在原地。
他們兩個人之間,除了來麥城之前,到了麥城以后,誰都再也沒有提過霍斯然的名字,他這么突然地一提,真的叫安然懵了!有那么一瞬間,她下意識的當真將霍斯然代入到了其中,那種結果,讓她眼神一個恍惚,血色嘩啦嘩啦地從臉上唇上褪去,這一幕,端端正正地映入到了莫懷遠眼簾里,猶如堅守著的堤壩被轟然沖毀,一片狼藉。
“那又怎樣?!”她回過那一口氣來,死死攥緊了拳頭,被水汽打濕的美眸盯著莫懷遠,心下痛得不成樣子,“莫懷遠你本就該知道,我來麥城,說到底不過就是因為跟他再無可能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