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菲亞愣了一下,隨即氣得聲音發顫:“你…你這是什么意思?”
就在這時,就聽嘭的一聲大響,卻是古德爾一拍椅子的扶手,站了起來:“查理,你瘋了嗎?這算什么詢問,你根本就是在說索菲亞是兇手!”
查理公爵冷冷的道:“古德爾族長,請您不要插嘴,這是我們加斯帕德內部的事。”
“你…”古德爾氣得就要發作。
“族長,請冷靜一點。”這時,反而是索菲亞平靜下來了,她對古德爾道:“我說過,我愿意接受任何質詢,就讓查理公爵繼續問好了。”
“好!”古德爾狠狠的瞪了查理公爵一眼,又坐回椅內。
除了怒氣沖沖的古德爾,此刻,作為使節的另三個人,表現也相當的耐人尋味。雷納德一直擺出副旁觀者的姿態,話也不多說一句,與他慣常的態度大相徑庭。
而洛蘭的態度就更有意思了,拉維特聯邦公開支持索菲亞,但此刻索菲亞受到查理公爵的責難,他卻表現出一副毫不關心的模樣。
至于作為克羅特帝國使節的蕾莉安娜主教,倒是由始至終都默不作聲,冷眼旁觀,就好像發生在這里的一切,根本無法對她造成任何觸動。
不過接下來,查理公爵卻沒有再問索菲亞,而是轉而對洛娜道:“洛娜,我問你,剛剛你明明已經制服了那個刺客,為什么又把他殺了,而不是留活口?”
沒想到他會這么問自己,洛娜呆了一下,這才道:“是他自己撞上我的劍的。”
“他自己?”查理公爵撇了撇嘴角,不置可否的道:“原來是這樣。”
沉吟片刻,卻見查理公爵轉身向索菲亞深深的彎下腰,就在眾人以為他要對之前的言行道歉時,他卻出人意料的道:“公主殿下,請恕我無禮。但烏迪納殿下被刺殺一事,疑點太多,我不得不慎重行事,因此我希望…”
說到這里,他頓了一下,似乎做了一個艱難的決定:“希望您能委屈一下,暫時跟我們走,以配合接下來的調查。”
“什么!?”
這話一出,幾乎所有人都大吃一驚。查理公爵的話雖然婉轉,但意思卻很明顯,他竟是打算將索菲亞看管起來。
古德爾怒聲道:“查理,你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
查理公爵態度謙卑,卻語氣堅定的道:“我也知道自己的要求很膽大妄為,然而法加納陛下被人刺殺,兇手至今逍遙法外,烏迪納殿下卻又死于非命,此事非同小可,作為加斯帕的目前的首相,我必須查明兇手。”
“因此,我不得不慎重行事,就算有一點可能性,也絕不能放過。事后只要證明公主殿下與此無關,我甘愿接受任何懲罰!”說到最后,他一臉的大義凜然,十足一個為了追尋真相,完全忘我的形象。
查理公爵拿出大義來壓人,加上這是加斯帕德內部的事,古德爾一時也不好再說什么。
查理公爵一番話感染了不少的人,一時間眾人都把目光轉向索菲亞,看她怎么回答。
事到如今,索菲亞已被查理公爵逼得騎虎難下,事實上已根本沒了選擇。加上她年紀太輕,性格本來就容易沖動,腦子一熱,便點頭道:“好,我跟你走!”
聽到這話,查理公爵臉上喜色一閃而過,和雷納德交換了一個不易察覺的眼神。
這時,雷蒙在下方聽到索菲亞的回答,不由得連連道:“那個笨蛋,她居然答應了。”
“雷蒙大人,有什么不對嗎?”賈維爾不由奇怪的道。
雷蒙嘆道:“你還沒明白嗎?本來以她公主的身份,在事實查清楚以前,根本沒人能拿她怎么樣。但她竟然被那番歪理給說動,自己送上門去,這根本就是羊入虎口,還不任人宰割嗎。”
賈維爾吃了一驚,連忙壓低聲音道:“這么說,雷蒙大人,您認為查理公爵的目的不良?”
雷蒙哼了一聲:“那么明顯的嫁禍,我不信那家伙看不出來。但他卻一直暗示著索菲亞和烏迪納的事脫不了關系,最后竟然提出這種要求,要沒問題才怪。”
雷蒙此時,對情勢可謂洞若觀火,就在大多數人都被查理公爵的“大義凜然”給感動時,他卻一眼看穿了問題所在,更看出索菲亞答應接受看管,是最大的敗著,如此洞察力,不由得不讓人佩服。
賈維爾雖然見多識廣,但畢竟脫離不了商人的范疇,小處雖然精明,但在這種對大的局勢的洞察上,比起雷蒙就差得遠了。
“公主殿下,請您見諒了。”那邊,查理公爵這么對索菲亞說著,一揮手,幾名衛兵向她走去。
然而,還沒等衛兵走近,一把劍突然揮舞過來,將他們逼退。出手的卻是洛娜,忠心的少女持劍護在索菲亞身前,警惕的盯著四周的衛兵。
這倒不是說,洛娜像雷蒙一樣看穿了查理公爵不懷好意,她只是忠實的履行著自己身為索菲亞的護衛的職責。
查理公爵見狀,不由皺起眉頭,卻又不好下令衛兵們強來。還是索菲亞對洛娜道:“洛娜,讓開吧,我不會有事的。”
轉頭擔憂的看了索菲亞一眼,洛娜猶豫一下,還是依言讓到一旁。幾名衛兵立刻跑上前,站在了索菲亞身邊,隱有押解之意。
“賈維爾先生,我要請你做一件事。”這時,一直觀看著事態發展的雷蒙,突然對賈維爾說道。
說這話的時候,雷蒙的目光一直注視著索菲亞,似乎下了某種決定。
“什么事?”賈維爾微覺奇怪。
“我想請你立刻去外面,替我叫芭絲特和希爾尼斯來。”將賈維爾拉到一旁人較少的地方,雷蒙對他道。
“啊,好。”賈維爾下意識的答應道。
但跟著他就感覺不對:“等等,雷蒙大人,您想做什么?”
“我不能看著索菲亞被他們帶走,那樣她就完了,我想試試看能不能救下她。”雷蒙緩緩吸了口氣道。
“什…什么!?”賈維爾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為什么?”
雷蒙搖了搖頭:“并沒什么特別的理由,只是突如其來的沖動罷了。”
“這…這…”賈維爾愕然,雷蒙這話顯然無法說服他。
“老實說,我很少做這種毫無道理的事。”雷蒙嘿然一笑:“不過,不知為什么,我現在卻覺得這么沖動一次也不錯。所以,就當是我的任意妄為好了。”
賈維爾本想勸雷蒙打消這個瘋狂的念頭,聽他這么說,只好道:“雷蒙大人,您有想過這么做的后果嗎?”
雷蒙點點頭:“當然,我們恐怕沒辦法再在這里呆下去了,而且,大概還會連累到你吧。”
說著,他歉意的道:“實在抱歉,你這些天所花的錢,還有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種種關系,恐怕都要報廢了。”
賈維爾半晌沒有說話,就在雷蒙以為他會繼續反對時,卻見賈維爾大笑起來。這位商人一拍胸口:“雷蒙大人您太小看我了,若非有您,我恐怕早就死在了奧拉特城,區區一點錢又算得了什么。至于所謂的關系,不過是些口頭上的往來而已,更加不值一提。”
“既然您決定要做,那就放手去干吧,我絕對支持您。反正來日方長,有的是機會把損失賺回來。”
作為一個商人,能夠這么灑脫,可說相當難得,難怪里德會派賈維爾來負責維羅尼卡大陸的事宜。而且賈維爾對雷蒙的“任性”之舉無條件的支持,也足見他對雷蒙的信任。
“多謝。”雷蒙又道:“不過待會兒我一旦動手,就算是徹底跟他們撕破臉了,所以必須先做準備。你立刻讓哈洛特護送你回旅店,和弗雷迪帶上必須的東西,去那晚我們受到襲擊的那家旅店所在的地區,找個不起眼的地方先躲起來,脫身后我會去那兒跟你們會和,然后再想辦法逃出城去。”
那個地方位于外城,地形復雜,閑雜人等眾多,無論是躲藏還是逃跑都非常方便,是極佳的藏身處。
賈維爾點點頭表示明白:“那么,您千萬小心。”
說著,他匆匆向外走去,由于這時眾人的注意力都被索菲亞吸引,沒人注意到賈維爾的離場。
賈維爾走后,雷蒙看到索菲亞和洛娜在幾名衛兵的護送下,也準備離開。知道動手的時候到了,雷蒙整了整腰間的長劍,低下頭,穿過人群也向那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