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當!
門上的鈴鐺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
一個滿臉絡腮胡須的男子推開門,大搖大擺的出現在門口,陽光從他背后射入,令他高大的身軀在地面投下一道長長的影子。
原本一片喧囂的酒館,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都轉頭望著這個不速之客。
眼睛緩緩在酒館里掃視一番,男子走向吧臺。嘎吱…嘎吱…他的靴子踩在陳舊的木地板上,發出刺耳的聲響。
一路走過,男子旁若無人,眼尾也不看向兩邊的人。來到吧臺前,他大馬金刀的坐上高腳椅,屈指敲了敲臺面。
“要喝點什么?”正在擦拭杯子的酒保問。
和酒館里大多數顧客一樣,他牛高馬大,穿著圍裙也掩蓋不住粗壯的身軀。嘴角一抹長長的刀疤裂到耳根,目光兇狠,怎么也不像是從事服務業的人。
“一杯朗司酒。”男子道。
酒保點點頭,轉身拿起酒瓶倒上一杯,然后順著臺面將酒杯滑向男子。男子一把抓過,仰頭就倒進嘴里,頗有一股豪邁的范兒。
哪知緊跟著,他就呸的一聲,將酒吐在了地上。
“真他娘的難喝?!?
酒保的動作一下停頓下來:“客人,有什么不對嗎?”
“當然了,你這賣的是什么?根本就是假酒?!蹦凶咏械?。
酒保面不改色的道:“這是迪拿爾產的上好朗司酒,我從來不賣假酒。”
跟著他伸出手:“五枚銀幣,謝謝?!?
“什么?。磕氵€好意思向我要錢!”男子一拳砸在吧臺上。
酒杯因為震動跳躍了一下,掉在地上摔個粉碎。
酒保瞥了一眼,淡淡道:“杯子,兩銀幣?!?
酒保淡定的態度讓男子有些慌神,他眼睛轉了轉,轉而對酒館里的顧客嚷嚷道:“各位,都來看啊,這家伙賣假酒,居然還敢讓顧客賠錢,你們有沒有見過這么做生意的?”
這下,誰都知道他是故意來找茬的了。然而,面對男子的煽動,酒館里的人卻無不冷眼旁觀,有的人甚至還帶著幸災樂禍的表情。
酒保則由始至終也不動聲色,靜觀男子的表演。
見沒人理會,男子悻悻的回過頭。他干咳一聲:“算了,我這人好說話,如果不想這件事傳出去,就隨便賠個幾千金幣就行了。”
不等酒保說話,他又湊過身道:“當然,如果你拿不出這么多錢,我還有一個辦法?!?
“是什么?”酒保依然是那副平靜的表情。
“用消息來換,我知道你們都是些手眼通天的家伙?!蹦凶有鄙砜吭诎膳_上,一副吃定了對方的模樣。
“我正好有些事想知道,所以勸你還是乖乖合作的好,否則對大家都不好…”說著,他撩開衣襟,有意無意露出腰間的劍。
“對不起,七枚銀幣。”哪知酒保根本無視他那一番表演,又伸出手來。
“好哇,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男子大怒,氣勢洶洶的往桌上一拍。
啪!篤!
哪知另一個聲音,緊跟著拍桌聲響起。
男子就覺指縫間一涼,定睛一看,臉色剎時變得慘白。
在他的指間,赫然插著一把鋒利的匕首,匕首的鋒刃緊擦著指縫,上面的絲絲寒意讓他全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客人,請付錢?!笔掷镒ブ笆妆票惖侥凶用媲?,陰冷的眼中閃動著讓人心寒的氣息。
男子嚇得大叫一聲,急忙后退,哪知退了兩步,旁邊的酒桌上不知誰伸出腿來,將他絆倒在地。
“靠,是誰…”男子罵罵咧咧的就要撐起身。
然而寒光一閃,卻是一把彎刀已搭在他的脖子上,男子立刻閉嘴。
“居然敢在這里鬧事,最近島上的菜鳥真是越來越多了。”拿刀架住男子的海盜哼了一聲,轉頭對酒保道:“格里高爾,怎么處置這家伙?”
“從他身上拿七個銀幣出來。”叫格里高爾的酒保收拾著地上的酒杯碎片,聞言頭也不抬的淡淡道:“然后丟到海里去,記得石頭綁緊一點,前陣子浮尸太多,實在很影響景觀。”
聽他話里的語氣,似乎殺個把人就像家常便飯一樣。
聽到這話,酒館里的眾人立刻發出一陣哄笑,就好像“這個蠢貨就該是這樣的下場”一樣。
“小子,你大概還不知道格里高爾是誰吧?”這時,架住男子的海盜獰笑道:“那算你倒霉,見到死神的時候,記得好好問問。”
這才知道惹到了不該惹的家伙,男子一臉驚恐的左右張望著,臉白得像死人一樣。
“等、等一下,有話好好說…”
“晚了,到地獄去后悔吧。”
海盜一揮手,旁邊的酒桌又站起幾個人,向男子圍攏過去。
這時,就聽酒館門外又傳來一陣腳步聲。
男子一下豎起耳朵,他眼睛咕嚕咕嚕轉了幾圈,趁人不備一躍而起,一低頭將海盜撞翻,然后向門口沖去。
被撞倒的海盜捂著胸口,怒道:“可惡,把他給我抓回來!”
其余幾人立刻追了上去,男子拼命的跑,沿途不時有人想要阻止他,卻居然都被他一一躲了過去,
別看此人牛高馬大,一臉豪邁樣兒,哪知逃命時卻靈活得像只兔子一樣。
眼看就要沖到門口,就在這時,旁邊突然有人一伸腿將他絆倒。
“喔啊啊啊啊?。。 ?
瞬間失去平衡,男子眼中幾乎爆出血絲來。他發出一陣絕不認命的悶吼聲,倒地后以一個標準的屈體前翻體艸動作,就勢一滾,終于撲到門旁。
同時,又是一聲鈴鐺的輕響,門被打開。
“老大,救命??!”
“你們是什么人?”
望著闖進來的這群不速之客,幾個海盜不由得停下腳步。
看看滿酒館怒目而視的海盜,再看看腳下可憐兮兮望著自己的男子,領頭的年輕人苦笑著搖了搖頭:“我就猜到會這樣?!?
這群人,自然就是化妝后偷溜上島的雷蒙一行了。為了打探消息,他們找到這家酒館,據說這里匯集了安提瓦島最為兇惡的海盜和走私販,簡單來說就是人渣中的人渣的聚集地,當然消息也最為靈通。
在來之前,哈洛特為了掙表現,于是吹噓自己最懂應付這些窮兇極惡的家伙,非要來打前站。
可惜的是,他顯然低估了這些海上的同行們,本想來個下馬威逼酒保就范,卻差點惹來殺身之禍。
幸虧雷蒙來得及時,否則他恐怕已經變成深海沉尸了。
“老大,就是這幾個家伙,快幫我報仇?!迸榔鹕矶愕嚼酌缮砗?,哈洛特低聲道。
說著,他還向對方拋去一個挑釁的眼神。
“你們果然是一伙的。”領頭的海盜目光沉了下來。
他一偏頭,一眾手下立刻分左右圍了上去。
哈洛特無端端惹出這種禍來,雷蒙只覺哭笑不得。他摸了摸鼻子:“呃…這笨蛋做的蠢事,我很抱歉。我們并不打算惹事,只是想打聽些消息而已?!?
這些海盜都是刀口上討生活的,哪會因為一句話就善罷甘休。領頭海盜聞言獰笑一聲:“現在才求饒,已經晚了。給我上!”
一個海盜立刻拔出彎刀,沖了上去。
“唉?!崩酌蔁o奈扶額。
同時就聽嘭的一聲,卻是沖上去的那個海盜,竟然不可思議的一下飛起,橫過數米的距離,砸在一張酒桌上,隨著嘩啦一聲巨響,壓了個滿地開花。
一瞬間,酒館里所有人都愣住了,剛剛發生了什么事?
雷蒙身邊,高大的馬庫迪縮回拳頭。他可是王都禁衛軍的將領之一,武藝非凡,對付區區一個海盜,自然不在話下。
然而,同伴被一擊打倒,不僅沒有震懾海盜們,反而激起了他們的兇姓。就聽一聲大叫,又有幾人沖了上去。
“喵呀,少主,他們交給我?!必埮劬σ涣?,興致勃勃的迎了上去。
“喂,別弄出人命?!敝浪率謴牟恢垒p重,雷蒙連忙提醒道。
“嘖?!必埮降侗系氖?,只好松開。
這時,當先一個海盜已沖到面前,舉到頭頂的彎刀發出森森寒光。貓女咧嘴一笑,整個人如同白色的幽靈般一晃,繞著海盜的身體轉至側旁,腳下一勾,正全力沖刺的海盜立刻飛了出去。
這時,另一個海盜又沖到她身后。貓女瞬間回身,先微微側身避過他的劈砍,跟著兩手一展,指間立刻彈出鋒利的爪子。
“喵呀呀呀呀!”
隨著連聲叫喊,貓女的爪子旋風般一陣狂撓。就聽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海盜臉上瞬間變成了網格狀,他捂著臉痛苦的滾倒在地。
這時第三個海盜剛剛沖至,芭絲特轉過頭,威脅的沖他一呲牙??粗诘厣洗驖L的同伴的慘狀,那海盜嚇得再不敢上前。
領頭海盜見狀大怒,他一腳踹開畏敵的手下,拔出彎刀就向芭絲特砍去。貓女輕飄飄一個后躍避開,海盜立刻緊追而上。
就在貓女準備解決這家伙時,一柄連鞘的大劍突然從她腦袋旁伸過,一下打在海盜頭子腦側。倒霉的海盜連哼都沒哼一聲,直挺挺倒地暈去。
“干嘛要搶人家的對手。”芭絲特不滿的回頭道。
在她身后,洛娜冷冷道:“因為我們不是來玩的。”
干掉海盜,雷蒙剛想解釋這是個誤會,就聽酒館里傳來一連串兵刃出鞘的雜亂聲響,卻是酒館里所有人都站了起來,兇光閃閃的盯著他們。
“呃…”雷蒙的話只好又咽了回去。
“靠,現在怎么辦?”看著滿屋子明晃晃的武器,哈洛特急忙道。
“還不是你小子惹出來的事?!毕柲崴箾]好氣的道。
“我怎么知道他們這么不好說話。”哈洛特卻絲毫不覺羞愧,猶自強撐道。
“身手不錯嘛。”看了暈倒在地的那幾個海盜一眼,一個大胡子海盜冷笑道:“不過來這里鬧事,你們顯然找錯地方了?!?
“把這些家伙都沉到海里去!”
說話同時,余下海盜已神色不善的逼了上來,眼見一場混戰在所難免。
“喵呀,少主?”芭絲特摸上腰間刀柄,望向雷蒙。
同時,希爾尼斯也張弓搭箭,瞄向了逼近的海盜:“雷蒙大人,下命令吧?!?
海盜雖多,但以雷蒙一行的實力,收拾這滿屋子的人還不在話下。但他們并不是來打架的,事情一鬧大,恐怕會驚動整個島嶼的敵人,到時因小失大,可就得不償失了。
不過敵人已經逼到了眼前,不打卻也不行,坐以待斃從來不是雷蒙的習慣。
就在這左右為難的當口,忽聽一人沉聲道:“住手。”
“格里高爾?”眾海盜回頭。
說話的正是那個酒保,這時他已從吧臺后走了出來,向這邊走來。
眾海盜果然依言停手,并自動分開為他讓出一條路來,雖只是個小小的酒保,但此人在海盜中的地位似乎出奇的高。
來到雷蒙面前,這個高大的酒保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出人意料的道:“你們走吧?!?
“嗯?”沒想到他會這么說,雷蒙一眾不由面面相覷。
眾海盜也大吃一驚,大胡子海盜忍不住道:“格里高爾,你在說什么?。俊?
他晃了晃手里的彎刀:“只要幾分鐘,我們就能把這些家伙給宰掉了。”
“你們不是他們的對手。”格里高爾淡淡道。
跟著,他對雷蒙道:“我只是一個普通的酒保,沒有你們想要的東西。如果不想喝酒的話,就請離開吧?!?
“‘海狼’格里高爾?!蓖蝗唬粋€陰沉沉的聲音響起:“你會只是個普通的酒保嗎?”
說話的人,卻是弗雷迪。
唔...還是書友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