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你看!”
眼尖的芭絲特突然指著海里對雷蒙道。
搶下海盜船后,在德雷亞的指揮下,一行人駕船向安提瓦島駛去。在行駛了大約20海里后,芭絲特突然在海上發現了一個東西。
不遠處的海面上,有個物體正隨著波濤起起伏伏,由于隔得太遠,一時看不清是什么。
芭絲特三兩下爬上桅桿,望了片刻后叫道:“少主,是個人!”
“落難者?”雷蒙和眾人愕然相顧,這幾天是什么日子?怎么到處都能碰到海難。
“雷蒙大人,要去看看嗎?”德雷亞問道。
雷蒙想了想,自己也是被人從海里救上來的,由己度人,怎么也不能坐視不理。于是他點點頭:“先把人撈上來再說。”
于是,眾人笨手笨腳的操縱海盜船轉向那個落水者的方位。幸虧這艘船操縱靈便,需要的水手又少,因此眾人雖然都沒有駕船的經驗,但在德雷亞這個大行家的指揮下,還是能順利的讓船動起來。
“靠,你應該降主帆,升側帆啊,蠢精靈!”
“哈洛特,你說啥?小心老子一箭干掉你。”
“都給我閉嘴,趕快干活!剎車,剎車。”
“雷蒙大人,我們并不是在馬車上啊…”
……
終于,海盜船順利停在了那個落水者的旁邊。
從近處看,那人面朝下漂浮在海中,只露出整個脊背。他的背部很寬,應該是個身材魁梧的人。
“不會已經死了吧?”哈洛特探頭探腦的道。
“這家伙是從哪里冒出來的?”希爾尼斯疑惑的道。一路行來都沒有看到船,空蕩蕩的海上怎么會突然冒出個人來?
“等等,不會是被海盜劫持的那艘商船上的人吧?”哈洛特突然道。
“怎么可能。”德雷亞道:“那里離這兒足足有20海里,那可是將近40公里的距離啊,而且海浪這么大,這根本不是人力能辦到的?”
“不管了,先把他撈上來再說。”雷蒙下令道。
于是,眾人七手八腳的把那個人撈上了船。那是一個滿臉絡腮胡須的中年男子,他的身材非常高大,穿著一身略顯破舊的皮甲,雙目緊閉,全身皮膚被海水泡得發白,不知死活。
弗雷迪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實在難以置信,竟然還有氣。”
“能救過來嗎?”雷蒙問他。
沉吟片刻,弗雷迪道:“只能試試看了。”
他對哈洛特道:“你把他翻過來,用你的膝蓋頂著他的小腹,先把肚子里的水吐出來再說。”
哈洛特依言照做,用膝蓋頂著男子顛了幾下,那人立刻哇的吐出一大口海水,如此反復幾次,將肚中的水吐盡。
隨后,弗雷迪伸出左手食指的戒指,低念了幾句咒文,隨后那枚戒指發出一片柔和的白光,覆蓋男子全身。
“這是加持了治療術的魔法戒指,治療一般的傷沒什么問題,但我不確定是否對溺水有效。”弗雷迪一邊治療,一邊道:“所以能不能活下來,只能取決于他的命運了。”
“這家伙花樣還真不少。”哈洛特羨慕的嘀咕道。
片刻,白光消散,弗雷迪治療結束。但那個男子并未醒來,他仍緊閉著眼睛陷入昏迷中,也不知道究竟有沒有效果。
“找找看他身上有沒有能表明身份的東西。”雷蒙說道。
芭絲特答應一聲,就要動手。哪知哈洛特興沖沖的搶先一步:“讓我來,搜身本人最拿手了。”
說著,他的手就向男子身上摸去。上下其手半響,最后嘖了一聲:“切,原來是個窮鬼,啥也沒有。”
話音未落,就聽那個男子悶吼一聲,猛的坐了起來。
猝不及防,哈洛特嚇得往后一屁股坐到地上:“靠,詐尸了不成?”
醒過來后,男子坐起身,一臉迷茫的左看看,右看看,似乎還沒從溺水的瀕死體驗中回過神來。
“喂,你醒了嗎?”希爾尼斯伸手在他眼前晃晃。
男子沒有回答,眼珠只是呆滯的隨著他手的動作動了動。
“你是誰?”雷蒙問他。
“我是誰?”那個男子喃喃的重復了一句。
“是啊,你叫什么名字?”雷蒙又問了一次。
“名字?”男子仍然低聲重復著。
“這家伙不會是傻的吧?”哈洛特忍不住道。
“我是誰?名字?”這時,就見那個男子不住的喃喃念叨著這兩句,臉上的表情越來越迷茫。
最后,他捧著頭,因努力思考而面露痛苦之色:“我是誰?我…我不記得了。”
“這是怎么回事?”眾人愕然。
弗雷迪一直默默注視著男子的反應,這時說道:“如果他不是假裝的話,很可能是因為長時間溺水,大腦缺氧而產生的失憶現象。”
“失憶?”哈洛特嘿的一聲,往手心吐了口唾沫:“這個我拿手,看我的。”
說著,他找來一根木棍,就要往男子的頭上敲:“聽說這法子最靈光了。”
“少主?”芭絲特向雷蒙投去詢問的目光,是不是要阻止這笨蛋亂來?
“呃…試一下也好。”雷蒙撓撓頭。
“啊哈,看招!”于是哈洛特大叫一聲,高高舉起木棍就要打下去。
哪知就在這時,那男子毫無征兆的一下站起,哈洛特的棍子剛打到中途,被他的肩膀一頂,立刻彈了回去,敲在自己的鼻子上。
“干,我的鼻子啊。”捂著鮮血直流的鼻子,哈洛特慘叫著滾倒在地。
似乎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男子怔怔的望著雷蒙:“你知道我是誰嗎?”
“不知道。”雷蒙指了指他濕淋淋的身體:“你掉進水里了,我們剛把你撈起來。你身上沒有任何可證明身份的東西,所以很遺憾,我也不知道你是誰。”
“你還記得你是怎么落水的嗎?”德雷亞問道。
男子臉上露出努力回憶的表情:“我只記得…我當時在一艘船上,我們在逃跑…一艘海盜船直接撞了上來,然后我掉進了海里…”
“那是海盜逼停目標時,常用的戰術,巨大的沖撞能夠毀壞對方的船,讓他們無法再逃跑。看來,他是被撞擊的沖力直接拋進大海的。”馬庫迪猜測道。
那么這就能解釋得通了,這個男子為何會獨自漂浮在大海中。只不過,能夠獨力游過近40公里的距離,此人的體力實在驚人。
突然,男子看到雷蒙腰間的劍,他的眼神一下迷惑起來。
“怎么了?”注意到他的神情,雷蒙問道。
“我記起來了,我也有一把劍,我是準備和那些海盜戰斗的…可是,落海時,我的劍丟在了船上。”男子露出惋惜的表情。
“嘿,一把劍而已,又不是魔法武器,有什么好可惜的。”哈洛特搭上男子的肩膀:“你還記得什么?比如家在哪里啊,還有親人沒有啊,有沒有漂亮的閨女啊,藏起來的財寶啥的。”
“喂,欺負失憶的人,你小子太無恥了吧?”哈洛特的行徑,連希爾尼斯都看不下去了。
“靠,我只是問問而已。”哈洛特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而且我鼻子的傷該怎么算?”
“那是你自己蠢。”
“你…”
“不,我什么都不記得了。”男子露出痛苦的表情。
“大人,該拿他怎么辦?”弗雷迪問雷蒙道。
人是他們救起來的,當然不可能再丟回海里去。但這家伙腦子里已經是一片空白,徹底失去了自主能力,放哪里都不合適,更別說他們即將要去的海盜島了,雷蒙一時不由有些犯難。
男子倒是一無所覺,呆呆的站在那里,似乎怎樣都無所謂。
“少主,他好可憐啊,別丟下他啦。”芭絲特哀求道。
“可我們要去的是安提瓦島,連能否自保都難說,實在無法再增加一個累贅了。”馬庫迪以他軍人的角度說道。
“可人畢竟是我們救起來的,實在無法丟下不管。”深刻明白海上“救難準則”的德雷亞,這么說道。
就在眾人意見難分的時候,弗雷迪淡淡道:“大人,這人雖然失憶,但體力非同尋常,我們正好失去了所有的士兵和水手,帶上這個人的話,興許能發揮意想不到的作用。如果他實在沒用,再丟開就行了。”
非常標準的弗雷迪式發言,絕對的功利優先。
考慮了一下,雷蒙點點頭:“好,那就帶上他吧。”
如今他們勢單力孤,想要救出索菲亞實在困難重重,能多增加一個助力也是好的,雖然看起來不怎么可靠就是了…
“啊哈,從現在起,你就跟我們走吧。”哈洛特大笑著勾住男子的肩膀。
“我們要去哪里?”男子呆呆的問。
“去干掉那些海盜。”雷蒙嘿的一笑:“你愿意來嗎?”
聽到這話,男子眼睛一亮:“殺海盜嗎?我去!”
“不過,他連自己的名字都記不住,該怎么稱呼他?”希爾尼斯犯難道。
“取個名字不就行了。”哈洛特大大咧咧的道,他想了想:“你就叫卡爾吧。”
“好。”男子沒有任何猶豫的道。
沒想到他這么好說話,哈洛特愣了一下,試探著道:“從今天起,你就當我的小弟。”
“好。”回答依然那么干脆。
哈洛特震驚了,竟然有這么聽話的人。他激動的道:“剛剛我說錯了,從今天開始,你應該當我的奴隸…哎呀!”
兩只手同時敲在他的頭上,一個是實在看不過眼的雷蒙,另一個赫然是呆呆傻傻的卡爾。
“你…你干嘛打我?”哈洛特捂著腦袋問。
“你當我傻嗎?”卡爾看了他一眼,然后轉過身,留下張大了口,再也收不回去的哈洛特愣在原地。
靠,這家伙究竟是真傻還是假傻?
救下卡爾后,雷蒙一行繼續起航。靠著杜桑留下來的海圖,他們終順利找到傳聞中各種惡棍的聚集地,安提瓦島。
這座島位于大海的中心,四周斷斷續續分布著一大片礁石帶,就像一道天然的屏障,將這座島與主要的水域隔絕開來。
由于礁石帶的原因,這一帶的海水很淺,加上生長著不利于船只航行的海藻,如果不知道正確的通路,很容易就深陷其中,再也出不來。在幾乎所有的航海圖里,這一帶都畫著禁止靠近的標志,被認為是絕對無法航行的地域,因此就算有船無意中闖入,也會離開掉頭離去,這讓安提瓦的確切位置,至今不為人所知。
在找到杜桑標注的安全通路后,雷蒙一行小心翼翼的向內海駛去。大大小小的礁石,就像漫山遍野冒出來的竹筍,將寬闊的海洋切割成無法航行的禁區。
一路上不時可以看到擱淺的船只,他們千姿百態的陷在礁石中間,有的側翻,有的斷成兩截,有的平平的架在石頭上面,還有的翹起船頭或船尾…瘋狂生長的海藻覆蓋著船體,就像給沉船穿上一件恐怖的外衣,讓人不寒而栗。
這時眾人才知道,為何以里德的神通廣大,也無法找到這里了。要是不知道正確的路,就算來一支艦隊,也只能全軍覆沒。
海盜船平穩的在礁石中穿行著,每每在看似絕路的地方,總能找到新的通路。由于眾人都沒有水手的經驗,因此個個小心萬分,負責指揮航線的德雷亞更是連后背都被汗浸透了。
好在這是一艘靈活的小船,最終他們得以有驚無險的通過。
隨即,安提瓦島的真容,出現在了眾人面前。
安提瓦島,像個不規則的大餅被狠狠的咬了一口,整個島呈類圓形,但在他的南面,有一大片海灣深深的凹陷進去,就像被人狠狠的咬了一口,從而形成一個天然的港灣。
此時,在海灣里停靠著一色的黑帆大船,這些船的桅桿如同森林般立起,黑色的船帆遮天蔽日,遠遠望去就如同黑夜降臨,充滿讓人不寒而栗的殺氣。
越過港灣,在面對航道的那一面,整個小島被無數亂七八糟的建筑覆蓋滿了。這些用粗糙的手藝建造的旅店,酒吧,倉庫,住宅…你擠我靠,重重疊疊,順著島上的山勢壓了一層又一層,密密麻麻簡直不見一點綠色,就如同一塊臃腫丑陋的毒瘤,吞噬了小島原有的地貌。
而在港灣兩個尖端的山上,修建著哨塔和炮臺,把整個海港至于他們的射程中。其實根本用不著這么麻煩,一旦有敵人入侵,只需要派幾艘船把狹窄的礁石帶航道一封,任你千軍萬馬也進不來。
總之,就是憑借著這樣獨特的地形,安提瓦島成為了海盜,走私者,奴隸販子,逃犯等一切惡棍的中心,不斷向兩塊大陸間的海域輸送著犯罪。
一邊指揮海盜船小心翼翼的入港,德雷亞一邊道:“據說,安提瓦島和瑪納斯島,有著同等的地位。只不過,一個是正規商人,冒險者和商旅的中心,另一個則是所有罪犯的天堂。他們就像黑與白,光明與黑暗,因對立而存在,卻又誰也壓不過誰。”
當看到安提瓦島惡劣的環境,想到索菲亞公主就是被劫持到這里,馬庫迪整個臉都白了。
而一路上很少說話的洛娜,這時只是緊緊握著劍柄,眼中露出堅定之色。
很快,海盜船駛入海港,找了一個偏僻的碼頭停靠下來。
“好,走吧,去殺他個痛快!”哈洛特興沖沖的就要往下跳。
弗雷迪一把將他拽了回來:“笨蛋,你這么想去送死嗎?”
“你什么意思?”哈洛特不解。
“別忘了,現在我們的身份是海盜。各位好好看看自己的打扮吧。”雷蒙在一旁道。
眾人互相看看,隨即明白了他的意思。馬庫迪和洛娜還穿著禁衛軍的鎧甲,弗雷迪仍是他標準的黑衣大帽打扮,希爾尼斯穿著輕便甲,德雷亞也是既干凈又整潔,更別說惹眼的芭絲特了。
除了哈洛特和卡爾,眾人誰也不像海盜。
“我們這次是來救人,不是來打仗的。上岸以前,先把裝束都給我改一下。”雷蒙下令。
于是,眾人就地動手,各展所長,很快完成了變裝。
雷蒙成了一個頭發蓬亂,戴著一塊大紅色頭巾的年輕海盜;芭絲特將彎刀鞘換成海盜喜歡的舊皮套,再故意把頭上的毛逆著梳,看起來就頗為猙獰;弗雷迪則摘下帽子,裹上海盜喜愛的花頭巾,臉上還畫了一個傷疤。
洛娜和馬庫迪脫下禁衛軍鎧甲,兩人一個穿上海盜式的白布衫,另一個則粘上假胡子,變成了小個男人;德雷亞穿上短褲,腳蹬便鞋,還很有創意的在襯衫上畫了一個骷髏頭;至于俊美的希爾尼斯,則戴上一個獨眼罩,將頭發裹進頭帶里,露出一貫市井粗俗的表情,居然也似模似樣。
只有哈洛特和卡爾,天生一副粗俗相,隨便換了件衣服,便進入了狀態。
眾人互相看了看,都為對方的裝扮感到好笑。
隨后,雷蒙一揮手,帶著眾人大步踏上安提瓦的土地。
庫雷,我們來了!
索菲亞,我們來了!
好了,十一卷結束了,雷蒙歷盡千辛萬苦,終于來到了海盜島,順便還救了一個落水的倒霉鬼。
不過此人可是來歷非凡,不知有讀者能猜出來不?
接下來,雷蒙就要正式開始營救索菲亞的行動了,他又會遇到哪些波折呢?那就敬請大家期待下一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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