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在院子裡追了阿二多久,東方玉兒抓到了阿二就是暴打,然後阿二使勁兒跑,又被東方玉兒抓住,又暴打。
終於,圍觀這場打戲的人越來越多,最後出來了雲淡風輕的沈珉和麪若桃花的上官曦。
上官曦既已在昨日嫁作人婦,自然要把頭髮盤上去。乍一看就是與以前不一樣了,不管是髮飾還是臉色。
東方玉兒又想起阿二之前的哈哈笑和昨晚拼酒的最終事實,原來在場的人都是知道的啊,所以今天早上躲自己躲了那麼久,自己還偏偏那麼鍥而不捨地一直問。看著沈珉淡然的眼色,東方玉兒的人生中第一次感到丟臉,而且是很丟臉。
東方玉兒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捂臉跑的,總之是腳步落在了鍾毓協的旁邊就擡起了頭,身後的笑聲就聽不見了。
讓我們來回顧一下事情的發展,其實是這個樣子的。
鍾毓協在聽到了阿二如癡如醉如夢如幻的叫聲後趕來,看到的就是東方玉兒捂著臉向他奔過來。雖然說東方玉兒很快地和墨閣的人們打成一片,但是他們竟然敢當著他的面笑他喜歡的人,膽子是不是太大了點!
於是,鍾毓協一個狠瞪,帶著重重的威脅。墨閣會察言觀色的精英們都不說話了。
鍾毓協把東方玉兒護在胸前,任誰都能看出裡面的寵愛和不可侵犯。
寧致遠本來是想上前叫住還在奔跑的東方玉兒的,看到東方玉兒自發地撲向鍾毓協,腳步不由地一頓。曾幾何時,小師妹已經對那個人有一種本能的信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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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致遠是從小就在千機山上長大的,還只有幾歲的時候,千機老人就收下了東方玉兒這個小徒弟。作爲大師兄,寧致遠自然擔起責任來護著小師妹,久而久之,護著小師妹就成了他理所當然的分內的事情,那時的他覺得,以後的小師妹必然是嫁於他做妻子的,直到鍾毓協出現了,他才意識到,小師妹也不可能一輩子只圍著他這麼一個大師兄的。
如今的狀況,他定不可能和東方玉兒有未來了,但也不錯,小師妹沒有了大師兄的呵護,卻也找到了另一處庇護所。
寧致遠本來擡起的手緩緩放下了,自然地垂在身側,嘴角擠出笑容。
寧致遠這段時間都一直呆在南樑,除了沈珉以外,沒有人知道他是在幹些什麼。如今藉著上官曦和沈珉成親的這個契機,東方玉兒見到了好久沒見的大師兄,自然要打個招呼的。
“大師兄,好久不見啊。有沒有帶好東西給我?”從東方玉兒嘴巴里聽到什麼正常的問候這種事情,我們還是不要指望了。
鍾毓協看到了自己的潛在敵手,他可是還沒有忘記最開始跟寧致遠碰面的時候那劍拔弩張的氣氛的。他給場上的閒雜人等們使了個眼色,衆人均作鳥獸散。
東方玉兒看到一衆人等都在一瞬間以最快的速度逃離,對鍾毓協的眼神更加崇拜了,天知道她現在多想清清場啊,這麼多人看她笑話可是跟一羣人虎視眈眈她碗裡的食物的性質是一樣一樣的。
寧致遠把鍾毓協的清場行動盡收眼底,心有慰藉。還是伸出手,做出以前在千機山上經常發生的動作,摸摸東方玉兒的腦袋,給她順順毛。
東方玉兒拍掉自己腦門上的大手掌,“大師兄,你這樣一直摸我的頭,我會長不高的!”小人兒臉色微慍,她是實在不明白爲什麼寧致遠這麼喜歡撫摸她的腦袋,雖然她自己也特別喜歡給小白順順毛。
還是和以前一樣的抱怨語氣,只是這話啊,寧致遠以後怕是聽不到了。
要是換作平常,鍾毓協肯定爆發了。當著我的面摸我喜歡的女人的頭,你當我死的啊!但是今天,他察覺到這個一直沒怎麼露面的人所流露出來的氣息有種傷感,也就沒怎麼追究了。在心裡安慰著自己,好吧,今天算是最後一次。
鍾毓協的確沒錯,今天之於寧致遠是最後一次了。
“大師兄近日都在南樑皇宮忙些事情,以後見面的次數也會少了。”
寧致遠在心裡補了一句,“可能以後不會見面了”。等徐公起事,他會成爲南樑的太子,之後就是繼承大統,跟遠在北隋的人們自然接觸就少了,再加上皇帝這一身份地位,政事定然忙不過來。
寧致遠心裡還是忐忑的,本來一個仗劍走天涯的平民就這樣成爲了皇位的接班人。
“沒事的,我會偷偷跑到南樑皇宮裡去看你的,聽燒餅說皇宮裡有很多好吃的。”自從上官盈說了以後,東方玉兒就知道寧致遠的身份不平常,想來可能是南樑的達官貴人之子。但還是緩和氣氛。
鍾毓協聽到東方玉兒提到了他,自發地站在她的身側,這樣一看,好一對金童玉女,當真郎才女貌。
寧致遠縮回自己的手,往後退了兩步,“嗯,好。”
“沈珉他們呢?”
一提到沈珉這名字,東方玉兒就不好意思,她丟人啊實在是!
看到東方玉兒瞬間變顏色的臉蛋,寧致遠不禁失笑,“行啦,我去找沈珉商量些事情,先走了。”
在經過鍾毓協身邊的時候,寧致遠低沉的聲音自他耳邊響起,“好好待她。”
沈珉其實並沒走
遠,站在上官曦身邊曬太陽。
寧致遠來時看到的便是一副琴瑟和諧的景象,終究不自覺地在心裡感嘆一句“曦兒長大了啊。”這樣一句感嘆,瞬間把寧致遠的年齡增長了不少,輩分也一樣。
上官曦看到寧致遠連忙起身問好。
“曦兒,我有事跟沈珉說,接他一用。”
上官曦發揮了她的呆萌本質,“借吧借吧。”順道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
寧致遠和沈珉商量東西的時候,上官曦是沒有跟東方玉兒一樣去偷聽的癖好的,她對自己的好奇心一向控制得很好很到位。
在旁邊無聊地踢著石頭,想想還是去找東方玉兒算了。
“燒餅,你說大師兄的身份是什麼?”
鍾毓協擡頭便被東方玉兒的一汪星星眼吸引進去,將拇指和食指蜷成圈,往東方玉兒的前額那麼一彈,清脆響亮,“你想我去查嗎?”
東方玉兒想了想,難得地沒有計較鍾毓協彈她的那一下,“還是算了吧。”
跟在鍾毓協身後走了兩步,終究還是拽著前面那人的袖子,用略帶撒嬌的語氣死命不撒手,“但是我控制不住自己去探究的心啊!”
“大師兄要說自然會說的,沒事兒別老瞎打聽。”
東方玉兒聽聞也有些道理,其實她也就是瞎叫叫,基本的事情還是懂的。
“等等。”東方玉兒停了步子,“我的大師兄什麼時候成了你的大師兄?”
鍾毓協不想說,是因爲你的大師兄現在已經有把你託付給我的意向了,所以我也算得上正式叫他大師兄的人。
鍾毓協還未答話,東方玉兒就自己想了個理由,“你該不會想拜我師父爲師吧?那這樣你就成了我正宗的小師弟了!”
鍾毓協差點翻白眼,還是做了個對東方玉兒彈頭的動作,“瞎想什麼!”
上官曦出現的時候便是這樣一副場景,兩人打打鬧鬧的倒洋溢著溫暖的氣息。上官曦暗自喟嘆,果然,每個人的相處方式都是不一樣的。
上官曦在旁邊捂著絹帕一笑,東方玉兒馬上發現了。
看著上官曦的長髮盤起來,還梳了個簡單的髮髻,東方玉兒這個沒有接觸過少婦級別的山裡人士又表現得很好奇了,“曦啊,你這髮髻誰給你梳的?”
上官曦不好意思,“阿珉。”
這嫁了人了,稱呼都改變了啊。東方玉兒在心裡補充了一句“女大不中留”以後,開始感嘆,“沈珉啊?他這髮髻梳得不錯啊,他不像是這樣心靈手巧的人啊!”東方玉兒用“心靈手巧”這個詞來形容沈珉,實在是太令人髮指了。
倏地,像想到了什麼一樣,東方玉兒露出一個“我早知道”的表情,“怪不得前段時間沈珉的頭髮好像掉了不少。”
上官曦又紅了臉,也就是說,上官曦今日這整齊的髮髻是沈珉以自身的頭髮作犧牲得來的。
東方玉兒又細細打量著眼前的上官曦,得出的結果不外乎這眉可能也是沈珉畫的,這衣服可能也是沈珉幫她穿的,然後一陣壞笑。
看著上官曦越來越深的臉色,東方玉兒終於還是感嘆了一句人話,“要是有人也能給我這麼梳髮髻該多幸福啊!”
上官曦眼前一亮,這個時候是不是她旁敲側擊幫鍾毓協的好機會啊,趕緊給鍾毓協使眼色。說實話,同行的人都看出了鍾毓協的企圖,奈何當事人不清楚啊,而這不清楚的人正好是關鍵。上官曦已經找到歸宿了,自然希望大家都好。
“我也可以學著沈珉給你梳髮髻的。”鍾毓協這表白已經是很到位的啦,但是……
“你?”東方玉兒不屑地瞥一眼他鮮紅的臉色,然後看向他的手,“就你那狗爪子,貓梳的都能比你好看!”(小編:閨女啊!親孃都不想說你了!)
鍾毓協的臉龐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由紅轉黑,這叫個什麼事兒啊!
上官曦現在處在一個不尷不尬的位置,只好揣掇著東方玉兒去找華琤。
走出沒多遠,不速之客不請自來。
來人正是景辰燁。
景辰燁來勢洶洶的樣子,是個人都知道他不是來做好事的。
看著許久不見的景辰燁,東方玉兒和鍾毓協在心裡吐了吐舌頭。上官曦倒是沒有怎麼見過這個人的,就當初趴在窗臺上看著他來訪北隋的時候瞥了那幾眼,早就忘記了。
景辰燁和東方玉兒、鍾毓協兩人也沒有正式打過照面,也就是聽司戰堂的黑衣人說過是他在倩紅居丟臉的事情是墨閣鍾毓協乾的,就跟認主人一樣地盯上了他。
換言之,景辰燁對鍾毓協的瞭解還沒有阿大阿二知道的多。所以,罪魁禍首站在他眼前他也不知道。
東方玉兒看著這個身穿異服暗裡見過幾次面的人,知道是來搞事的了,就安安靜靜地站在一邊。
景辰燁的黑眼圈挺重的。東方玉兒光看到這一點便在腦子裡自行補充了黑眼圈的由來。是景辰燁因爲喪失了男性尊嚴而徹夜未眠嗎?朝著鍾毓協一個壞笑,傳遞的信息是“看我們當時做的好事!”
景辰燁不認識人,只知道阿大阿二叛變了,離開了他們的住處
,好像是來了這邊。現下只好是找到阿大阿二,再通過他們找自己的仇人,而不能先打草驚蛇。(小編:這種仇人就站在你面前還眼巴巴地視而不見準備找別人的你也是蠻有勇氣的。)
“喂!有沒有看到兩個男的?看起來傻傻不聰明的?”
景辰燁的語氣不好,讓東方玉兒立刻皺了眉,虧得沈珉的教習,東方玉兒沒有立刻把“你娘沒有教你基本的問候禮儀嗎”這句話說出來。
東方玉兒知道他是在說阿大阿二,但是大哥,你這描繪語言也太蒼白無力了一點吧?
東方玉兒低低地嘟囔了一句,“我就看見一個。”
景辰燁也沒想那麼多,只當看起來臉有些圓圓的東方玉兒沒有太大的威脅,是個套話的好人選,快步走在她前面,就差激動地上前扶住她的肩膀使勁兒搖了。找到一個也是好的啊,找到一個就能根據他的信息找到第二個了。
“在哪?”
“就在我面前呢。”
上官曦聞言差點笑噴,玉兒你膽子不要太大!
景辰燁才反應過來眼前這個看似無害的女人就是在說他看起來傻傻不聰明,臉立馬耷拉下來,差點趕上了馬的臉長。“好好回答我!”
景辰燁顯然是皇子身份用慣了,出來的時候也不能夠消除那個架子。
東方玉兒扯著腦袋想了想,特別善良地認真回答,“沒看到呢。”
景辰燁端看了東方玉兒認真的眼神,覺得這個小姑娘撒不了什麼謊,用輕功離開了。
不知道景辰燁最後找到了幾個人才問到的阿大阿二的所在,總之就是景辰燁看到了兩個抱著酒罈子在一旁談笑生風特別瀟灑的兩人。
景辰燁臉黑地湊上前,從身後拍拍阿二的肩膀。
阿二特別神煩地拂掉自己肩膀上的手。
景辰燁又臉黑地拍拍阿大的肩膀。
阿大立馬火爆地跳起來,“找死啊!老子是侍衛知道嗎!”
然後下一刻,景辰燁同樣一躍三尺高,用比阿大的嗓門還要大的聲音回覆,“老子是皇子知道嗎!”
阿大阿二終於認出了眼前的人,怯弱地把手裡抱著的酒罈子放下,頭低低的等候訓斥。二皇子可是殺人都不眨眼的主兒啊,手段狠辣得很,怎麼就好死不死地惹到了他呢!
看著阿大阿二還算不錯的認錯態度,景辰燁總算是圓滿了,順了口氣。
“帶我去找鍾毓協!”
阿大阿二有些爲難,基本的江湖道義還是懂的,他們是自己叛變的二皇子,鍾毓協他們不計前嫌收留了他們,而且還留他們參加婚宴,已是不錯了。
景辰燁劍眉挑起,“不去?”
阿大阿二搖搖頭。
景辰燁拿出腰間的軟劍,架在阿大的脖子上。
阿二一看這架勢,要出人命啊!瞬間把阿大平日裡對他的不好都拋諸腦後,聲音顫抖,“殿下別衝動,我這就找人帶您去。”
景辰燁的劍還沒從阿大的脖子上撤下,“爲什麼要找人?”
“我們也不清楚他人在哪裡,但是有人知道啊。”阿二顫抖的聲線讓景辰呀手上的動作收了幾分,阿大終於把自己的脖子從劍下解救下來了。
“走!”景辰燁把軟劍收回腰間,跟在阿大阿二的身後。
阿大阿二還是不想幫景辰燁找到鍾毓協,只是在四處晃悠。當景辰燁轉了好幾圈,終於回到原點的時候,心情不爽了。
“你們是在耍我嗎!”
阿大阿二死命搖頭,但在心裡補上一句“是的”。
景辰燁不耐煩了,環顧四周看到了正在嗑瓜子的傅逸,看那傻傻的樣子,應該不會說傻話纔是。
景辰燁一把把坐在地上的傅逸衣領糾起來,“說!你知道鍾毓協嗎!”
傅逸點頭,“知道的,他是我姑姑的燒餅!”
什麼玩意兒!這是景辰燁的第一反應。
“你姑姑是誰?”
“我姑姑就是我姑姑!”回答的時候,傅逸伸手到紙包裡,抓出幾個瓜子。
景辰燁不由得大罵,“你怎麼不說你姑姑是你爹的妹妹!”
傅逸思考一下,“這麼說也不錯的,但是我還是喜歡說我姑姑就是我姑姑!”
景辰燁扶額,這莊子裡就沒有一個可以提供線索的正常人的嗎!
景辰燁在抓狂的同時,手裡揪著傅逸的衣領又緊了幾分。
“住手!”景辰燁的動作正好被東方玉兒看到。
手一鬆,扔下傅逸,轉而問這個他之前覺得沒什麼心機只會逞口舌之快的女人,“你給我回答,你知道鍾毓協嗎!”
東方玉兒還未回答,傅逸委屈地大喊,“姑姑你來啦!”
東方玉兒完全沒有在聽景辰燁的話,走過去把被扔在地上的七尺傅逸扶起來。
傅逸用了自己最吵的聲音乾嚎著,直到景辰燁受不了,“別吵吵!”
吼完了景辰燁才反應過來,也就是說眼前這個女的是地上那個在吵吵的男的的姑姑,那這個女的旁邊的那個男的就是地上那個在吵吵的男的的姑姑的燒餅,那他就是鍾毓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