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再的拒絕,然而許君瑜還能想出利用輿論來造勢,逼迫他承認兩人戀情。在這場感情糾纏戰中,無論他有多大的決心,她就有多大的恒心要來和他對抗。雖然許如默在和他在一起的時候,總篤定,自己不會失去他,可是那種忐忑和寢食難安是沒有辦法消弭的。而現在,他們是久別重逢,兩人之間隔了那么多那么多的歲月和彼此的陌生,要是他稍微放松一點點,要是他一不小心真的讓許君瑜近了身……后果會怎么樣,許如默光是想想都覺得可怕。她害怕,如今的她早就不是從前的她。她哪里還敢來那么多的篤定?許如默心慌的搖頭:“不行!我絕不同意!這是我的事,我不會讓你牽扯進來!”
除卻許君瑜的關系,就算是單單讓他為了自己去和整個騰宇,和許威嚴夫婦作對,她也是有說不出的擔心憂慮。他永遠不知道,他在她的心里到底是占據了怎樣一個重要的位置。她的人生,就只有葉南行這個唯一會發光的燈盞了。
許如默一再的搖頭:“你不同意我冒險,難道我就肯看著你去和許桁糾纏?”
“那不一樣!許桁至少對我……”她一時找不話說,咬了咬牙,她下意識往葉秩毅那里看了一看,才硬著頭皮說道,“他對我很紳士!”
“紳士?”葉南行哼笑出聲,“他是什么樣的德行還不必要你來告訴我。他會紳士,這世上就不會有下流的男人。”
“什么都不必再說了,事情就這么定了。”他抬手,食指貼在許如默的嘴唇上,額頭抵著她的額頭,輕聲道,“噓,乖,別和我爭。放任我逍遙了這么多年,放了我這么長的假期,該讓我重新上崗,做理該由我來做的事。記不記得,我承諾過的,以后我來保護你。”
許如默感動,緊緊握住他的手,投身到他懷里。葉南行抱著她,輕聲安慰。
站在一旁的葉秩毅低頭,翻看桌子上的卷宗。白紙黑字之間,滿目都兩個人緊緊相擁的身影。
車子停在和公寓隔著一條馬路的樹蔭底下,許如默開車門正要下去,突然左側的手被輕輕一握,她扭頭看開車的人,心里明明知道,卻非要問他:“還有什么事?”
葉南行抿著唇微笑,指了一指自己的臉頰,許如默下意識往車窗外瞧。他傾過身去說道:“外面的人看不到車里的人在做什么,放心。”
許如默無奈,往他臉上迅速親了一下。他還是不放。她坐正身子,有點兒無奈的看著他:“還有什么啊?你可別得寸進尺!”
他笑笑,寵溺的刮了下她的鼻子,說道:“就這么幾天,看把你寵得。只差爬到我頭頂上去了揪著我頭發指左揮右了。”
許如默故意做出得意的樣子:“怎么樣,你不服氣?不服氣就別理我好了,不強求的。”
他搖搖頭,忽然抱住她,長長的嘆氣:“沒辦法不理你。”
許如默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怔住。頓時心里柔軟一片。她伏在他肩膀上,好一會兒才伸手在他胳膊上輕輕的拍:“好了,我得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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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默,你總住在他的房子里,我不安心。”他不放,終于把那句話說了出來。
如今再在一起,兩個人都很小心翼翼。說話做事,好像還和從前似的親密,可總擔心會有哪里不注意,觸痛了對方的心。她有她的禁忌,他也有他的脆弱。兩個人心知肚明,彼此小心而謹慎的維護著眼下的寧靜平和。可還是怕,怕得多了,一旦對方不在身邊,就覺得恐懼。
許如默了解他的心情,就好像他說他要去接近許君瑜,她的忐忑一般。不是對這段感情沒有信心,歸根結底是害怕某一個失誤,令兩人再度分離。
“我會盡快搬出來。”
他答應“好”。
誰都不再多說一句話,久久的擁抱著,不愿意分開。
許如默拿鑰匙開門,剛推門進去,里邊有人突然握住她的手腕,將她往里一拉。許如默不禁失聲尖叫,那人的手捂住她的嘴巴,在她耳朵邊低聲道:“是我。”
許桁?許如默心里一咯噔,有點兒擔心自己剛才和葉南行道別是不是被他所看到了。但是一想,葉南行并沒有下車,而看樣子,許桁在這里等她不是一時半會兒……她點點頭,示意她知道了他,讓許桁把手放下來。
燈突然打開,如默閉上眼睛等了一會兒才睜開。眼前的許桁看起來有點兒潦倒。一直都梳理得十分服帖的頭發這時候隨意耷拉在額前,領帶也松垮垮掛在脖子上,他身上還有酒味。許如默皺起眉頭,假裝往里走,躲開他的懷抱。
“好好的怎么喝酒了?”她邊說邊放下鑰匙,脫下鞋子,許如默往里走。還未走兩步,又被許桁抱住。她有點兒受不了的僵直了身體站在那里。果然,自己是沒有耐性一直和許桁這樣糾纏下去的。想到葉南行的提議,她深吸了口氣,掙開許桁的懷抱,往前走了幾步避開。
“你喝醉了。”許如默轉過身,望著他,態度很認真的說道,“不管有什么事,明天再說,我不想和一個喝醉酒的人待在一起。”
許桁拉了拉本來就已經夠松的領帶,直至將它拽下來。他一把將領帶丟到地板上,醉態畢現的朝許如默走過去:“怎么,連你也要嫌棄我?”
許如默皺起眉頭。她不是很喜歡聞酒的味道。可是人在消沉至極的狀態下,偏偏只有酒能夠麻痹人的神經,好讓人可以抱著糊涂走下去。所以,她在遠離葉南行,背井離鄉的那段時間,就算再不喜歡酒味,卻還是瘋了般的想要喝酒。想到這里,她定了定神,沒有退后。讓自己的語氣盡量平和一點兒,她說道:“我只是不想和你爭吵。”
“爭吵?”許桁突然笑起來,“我今天還真是和人好好吵了一架。那個臭小子,他當自己是個什么東西?敢和我許公子搶妞兒?我打得他滿地找牙,看他還敢不敢和我叫囂!”
果然是喝得糊里糊涂,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許如默搖搖頭:“我去給你倒杯水吧,你在這里先坐一會兒。”
既然沒辦法把人轟走,只好讓他稍微醒醒酒,再替他叫一輛出租車,把人送回去了。
許如默正要進廚房里去,許桁腳下突然一軟,人跌倒在地板上。許如默聽到聲音忙要回身扶住他,來不及了,他已經躺倒在她的腳邊了。許如默忙要攙他起來,沒想到許桁往前一抱,抱住了她的小腿,把臉靠在她腿上,糾纏道:“如默!如默!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氣?你是不是還那么討厭我?我知道,你心里怎么可能會有我呢!我知道,你肯跟我說話,肯讓我進門,不過是因為葉南行那小子不能留在你身邊。你不過就是一個女人,我許桁什么樣的女人沒見過,憑什么要被你這么個丫頭片子耍得團團轉?只要我許桁想,這世上沒有我得不到的女人!少你一個算什么?我身邊還有那么多漂亮性感的妞兒!”
許如默聽得直皺眉頭。她掙了一下,想要走開,可是許桁像是黏上她了,無論如何也不撒手。許如默果真有點兒生氣的喝了一聲:“許桁你放手!”
“可我怎么就栽在你手上了?怎么就栽在你手上了?”他不放,反而抱得更緊了,一邊拿鼻子像狗似的嗅著一邊糊里糊涂的說,“我試過了,找了什么樣的女人都比不上你!滿腦子滿心眼兒都是你!許如默,我是栽在你手上了!”
這句話如果是別的女人聽了,可能會感動吧。如果他們是普通的男女朋友,也許她也會感動吧。可是她是許如默,是為了復仇才來到這里的許如默。想到曾經遭受過的痛苦和折磨,此時此刻聽到他說這些話,她感受到的除了諷刺,只有滿腹的冷笑。
他喜歡上她了?真是可怕。她這輩子想要的東西太多,唯獨這一件最最不想要。對于他來說,喜歡上她是折磨,對于她來說又何嘗不是?從前,因為他的“喜歡”,她和南行一次次被他和許君瑜捉弄戲耍,到最后,他們落魄,他和許君瑜兄妹還那樣嬉笑著拿他們兩個開過玩笑。直到她因為他的“喜歡”,被逼離開這里,離開葉南行,每天過著痛苦忐忑的生活。朝不保夕,他可知道那種日子是什么滋味?
許如默臉上的表情冷得,簡直比此時此刻窗外的寒風還要冷冽。她由著他在腳邊說,一聲不吭。她只能保持沉默,否則,她怕自己一開口就會哭,怕自己崩潰,恨不能抽了他的筋,扒了他的皮,叫他也嘗嘗生死兩重天的滋味。
好一會兒,他不再發出聲音。許如默低頭,看到他伏在地上,發出低微的鼾聲。長吐口氣,她轉到廚房,開了水喉,趁著將水裝到水壺,她目視前方,像是在想著什么可怕的事情。突然,許如默一下擰掉了水喉,抓住廚房刀架上的一把刀。寒光閃耀進她眼中,與她目光之后的冷冽相接,她拿著刀沖了出去,腦中只有一個念頭,一個瘋狂的念頭。她要殺了他!殺了他,為自己,也為自己的家人報仇!
刀鋒離許桁的脖子還有微小的幾厘米,許如默放在包里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趴在地上的人聞聲翻了身。許如默怔住,忙將刀放到身后。
電話鈴聲不絕,她咬牙,不敢再有動作,站起來。從包里拿出手機,是葉南行打過來的。
許如默把刀藏到身后,握著手機躲到廚房,電話那端的葉南行問她到家了沒有。她回答說到家了,他又囑咐了她兩句,許如默都點頭應是。心里的緊張和后怕不敢和他說,匆匆道了再見就掛斷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