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潮的臉色很陰沉,他騎著車,叼著一根煙,有種發泄般地猛抽著,那煙頭幾個明滅,就已經快燃燒殆盡了。
這個暑假,他發誓是他人生中最灰暗的一個暑假了,該掛科的掛科,該跟女朋友分手的分手,就連養的小貓都要承受別人挖墳曝尸的折磨。
是!張潮是個樂觀開朗的人,但是,這不代表他真的就是沒心沒肺,之前的那些痛苦和羞辱只是被他埋在心中,但今天的這一件事就是一根導火索,瞬間將一切引爆。
沮喪像是清水中一滴漆黑的墨,以一種無法阻擋的趨勢迅速地暈染開來。
“系統,你說我過得這么窩囊為什么要選中我?“張潮咬著牙,停在了紅綠燈前,然后把煙屁股恨恨地碾碎了在了人字拖的下面。
系統:“本系統不理解被選中者你所說的窩囊是如何定義的,但是有本系統輔佐的人,就算低微到塵埃里也會崛起于眾星之巔?!?
張潮呵呵笑了:“盡管覺得你又在吹牛逼,但還是謝謝你,讓我心里好受了點。“
系統:“不客氣?!?
張潮心里微微好受了些,綠燈亮了,他趿拉著拖鞋踩著腳蹬子一騎絕塵,向著老爸的公司行去。
天色逐漸陰沉,但黑魆魆的一片,張潮也沒注意到那密布的烏云,正緩緩遮蔽了皓月。
又過了一個路口,就能看見一排門臉房,這是安東市場的門臉聚集區,很多用戶都來這里尋找自己所需的建材,五金,張潮家只算其中很小的一家。
張潮把車往那一停,直接開始梆梆梆敲起了卷簾門。
“來了來了。”老爸熟悉的聲音響起,不知怎的,張潮突然感覺眼眶有些濕潤,小的時候,受了委屈不都喜歡跟父母說嗎。
但現在,張潮長大了,這些事終究也要他自己來解決了。
他連忙強笑道:“老爸。吃飯啦,今天有老媽秘制的紅燒肉,味道一級棒!“
老爸臉色有些疲憊,和藹地點了點頭:”你這臭小子,明天在家好好復習,學校又打來電話了?!?
張潮連忙點頭:”那必須的,我現在已經掛科掛的很危險了,再不彌補一下畢業都難。“
老爸接過飯盒笑了:”行了行了,你知道就好,趕緊回去吧,我看這天氣又要下雨,回頭別再淋著。“
張潮嘿嘿一笑:“老爸早點回去,我先走了啊?!?
“路上注意安全?!崩习贮c了點頭,當張潮騎上車走遠,回頭看到卷簾門緩緩被拉下的時候,不知怎的,他心中陡然間出現了一絲刺痛。
老爸又憔悴了......是了,他都快五十歲的人了,精力體力都大不如從前,還要每天負擔這么繁忙的工作。
他突然覺得自己真是太不懂事了,上個大學都能讓學校打回來電話,讓父母操心,這是多么可笑而又滑稽的事。
張潮自嘲地笑了笑,騎上車,向著自家蹬去。
轟隆——天空中響起一道霹靂,將黑暗陡然間驅散了開來。
張潮微微皺眉:“還真是要下雨了,得抓緊時間了?!?
說著,張潮蹬著自行車的腳又用力了幾分。
嘩啦啦,雨水簡直是說來就來,張潮剛騎過了一個路口就發現大雨嘩啦啦下了起來。
沒辦法,他只能是把車推到了一家關了門的商店門口,在黑漆漆中再度點燃了一根煙。
他掏出手機給老媽打了個電話,便開始思索到底該如何對付那個把自己小貓的尸體刨出來的人了。
“首先,我必須確定到底是誰做的這件事?!彼艘豢跓?,感覺肺部壓抑得很,便扔掉了還剩大半支的香煙,眼睛開始對著雨水放空。
“這件事還是很好做的,重要的是,我該如何報復?”
“就算我掌握了特殊的能力,能夠利用自己的合金裝備,但是我就能為了這件事把對方殺了?”
“不,這我還做不到?!?
“但是......??!草!”張潮面色突然一變,“壞了,小貓的尸體還在花壇邊上放著?!?
本來打算給老爸送完飯直接回去另尋他處掩埋的,結果卻正好遇見下雨,直接給耽擱了。
這大雨滂沱的,小貓的尸體要是再讓水給泡了可咋整——本來張潮對它的死就心中有愧,這下心里就更加難受了。
“不行,我還是回去吧。”張潮自語著,直接推著車沖入了雨幕中。
......
哧啦一聲劇烈的剎車聲響起。
一輛行駛得很快的桑塔納在此時一不小心刮到了張潮,他還來不及反應,整個人直接從車子上翻下,摔倒了雨水中。
“我靠!”
張潮發出一聲痛叫,雖然現在他的身體素質比起以往強出了將近一倍,但受這么一下也著實不好受,好在那輛車開的倒也不快。
張潮剛想破口大罵,就發現那輛桑塔納居然是直接一踩油門,轉瞬間就不見蹤影了。
張潮渾身都濕透了,手臂和大腿也被蹭傷,半邊身子都泡在了雨水中,狼狽極了。
這一刻,張潮的內心真的很崩潰,之前的種種困難,挫折與委屈在這一刻盡數涌上心頭,他鼻頭一熱,居然是直接熱淚盈眶。
好在此時雨水沖了他滿臉,就連他自己都分辨不出那到底是淚水還是雨水了。
”就這樣吧,我的人生的確就如這樣,一片狼狽,看不到希望。“
他干脆也不再掙扎,就任由自己坐在雨水中,淚流滿面。
突然,張潮感覺雨水居然停了,有些詫異地抬起頭一看,就發現一面有著天藍色花紋的傘面正遮在自己的頭頂。
“你沒事吧。”
聲音甜甜的,很動人,很暖心。
張潮看向了這把雨傘的主人,他的眼神在這一刻停住了。
傘的主人有著白皙中透出血絲的臉頰,粉撲撲的很耐人,盡管有幾個小青春痘,但卻絲毫不會給人惡感,正相反,還會給人一種親切可愛的感覺。
她的五官并不十分動人,但卻很柔和,眼睛很大,個子不高,穿著一雙已經被雨水浸濕的帆布鞋,正如鄰家小妹一般。
“你是?津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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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潮張了張嘴,他注意到了女孩兒眼神中的關切與善意,心中的焦慮與自暴自棄在這一刻盡數消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