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潮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在他的腦海中,過往的記憶如同一鍋粥,不斷的沸騰,沸騰再沸騰,那里面的懷念,憤怒,失落與悲傷仿佛從沉寂的深淵中再次爬出的惡鬼,逐漸侵蝕了他的一切。
這其實是一個很狗血的故事,但偏偏言情劇里的橋段就是能這么腦殘地出現在了現實中。
那是張潮上高一的時候,當時他們正處于入學之后統一參加軍訓的階段,作為t市最大的高中,每年軍訓他們都會和其他兩所水平較高的中學合資,包下一個野外的軍訓營地,統一進行軍訓。
張潮就是在那里和沈津津認識的,他們同校不同班,當時他是男生所屬的一營三排(軍訓不細分到連),而她則是女生所屬的二營一排,一個為首,一個為尾,因此訓練的時候,兩個方陣是恰好挨著的。
哪有少年不懷春,說起來張潮也是濃眉大眼多才多藝的一枚小帥哥,當時的他也是意氣風發,可遠遠沒有現在的這么猥瑣不正經。
就在清湖邊上的柳樹下,他邂逅了因為中暑來休息的沈津津,當時他只是表示禮貌地關心了一兩句,自此,算是開啟了一個話匣子,兩個人也算是正式認識了。
沈津津很健談,沒有尋常少女的忸怩與做作,她爽朗像一個男孩,但也不失少女的風情。
很多男生都愿意親近這樣的女生,就算當時漲潮還是個悶騷小白臉,也絲毫不影響他非常愉快地與小姑娘聊了半個多點。
當時張潮也不知是因為怎地,或許是從心眼里覺得和這個姑娘聊天比軍訓有意思多了,還是因為在軍訓營地里難得能和小姑娘交流。
總之,他就這樣開始了日復一日找借口到柳樹下休息的軍訓生活——直到有一天,沈津津沒有再來。
后來他知道那是因為教官實在忍不住了,畢竟沈津津缺勤的次數太多,而無論是中暑還是例假這種借口也已經用盡了,所以嚴厲禁止她再缺勤。
第一天沒來,漲潮很失落,第二天沒來,漲潮也很失落,直到他有一天把這件事跟自己當時最好的兄弟說了之后,他才知道——或許他喜歡上了這個女生。
于是他便開始醞釀起了一波表白;在軍訓結束前的拉歌中,他第一次厚起臉皮,跑到了女生的方陣,然后對著她唱起了當時很流行的張杰的——這就是愛。
盡管最后的高音沒有飆上去,但以他當時還算小帥的臉,還有好聽的聲線,他還是成功了。
那時,漲潮捫心自問,那絕對是自己從小到大,最為快樂的一段日子......可惜,好景不長,在軍訓結束,正式開學之后。
在某一天,張潮聽說了她與自己的那個所謂的好兄弟走的很近的流言。
起初,他并沒有相信,因為他始終以為自己最好的兄弟是絕對不會做出這種對不起自己的事情的;而她,更不可能。
但是,他錯了,當有一天他親眼看到在夜晚,女生宿舍樓下,兩人拉拉扯扯的時候,他爆發了。
在那時,他被憤怒蒙蔽了眼睛,他內心的狹隘,自私,自以為是......種種的缺點在這一刻全部爆發了出來。
他自以為受到了在學校里最親近的兩個人的背叛。
但實際上,后來過了很久他才知道,那不過是他識人不明,一切呈現在張潮眼前的不過是他那個所謂的好兄弟所希望他看到的。
錯的,不是沈津津,而是他和他的“兄弟”,他聽不進去一切解釋,是他的狹隘毀了他的愛情,也毀了他,那個剛入學時很清秀善良,很開朗的男生。
他開始變得狠厲,他開始抽煙喝酒打架,他開始不好好學習。
他固執地以為是別人毀了他的一切,所以當他知道實情的時候,他險些拿刀子捅了那個自己所謂的兄弟。
最終......他在高三的時候轉了學。
轉學之后的他,洗掉了身上的痞氣,卻同樣沒了曾經的那份靈氣,整個人變得麻木,這里面的內情很多,但他已經不想再追究了,因為隨著時間的流逝,無論是愛也好,恨也好,終究不過是過眼云煙。
更何況,現在距離高一,也已經有五六年的時間了。
張潮緩緩地握緊了拳頭:“系統,我想變回原來的自己。”
系統:“系統并不了解原來的你是怎樣的你,但系統知道,在系統的幫助下,你可以變得比以前更好?!?
張潮點了點頭,在萬籟寂靜中,他無聲無息地進入了睡眠。
......
張潮是被一陣刺耳的鬧鐘吵醒的,他伸了個懶腰,很罕見地沒有在床上磨蹭,直接站起身,跑到了陽臺邊上。
他拉開窗戶,視線投向了樓下的花壇,他保持著一副面無表情的神色很久,直到,一位老人從單元樓門口出來,經過了花壇,向著外面走去。
“不是他。”張潮默默地記下了。
又足足過了半個小時,張潮老媽都已經起床,準備過來了的時候,他才看到一位老人緩緩踱步而出,在走到花壇邊上的時候,罵罵咧咧地走近,然后將張潮昨天堆好的土堆再次鏟了開來。
“誒?“
他甚至能聽到老人嘴里發出的輕咦聲。
“呵呵,在疑惑怎么沒有尸體嗎?”張潮的臉上掛起了一絲冷笑。
“干嘛呢?今天起這么早?”老媽疑惑地看著張潮。
張潮回了一個燦爛的微笑:“老媽,我幫你做早飯。”
......
老把老媽都已經上班去了,張潮默默地開門,下樓,跑到了樓下的花壇處。
“是他,沒有疑問,和我猜的一模一樣?!睆埑睂χ到y說道。
“哦,既然已經確定,那你打算怎么報復這位年過六旬的老人呢?”系統語氣很平靜,又恢復了那種冷若寒冰的腔調。
張潮微微皺眉:“報復?呵呵,你說得對,我和他不過是價值觀的不同?!?
“他覺得那是他的地盤,所以,就可以隨意毀掉別人的東西?!?
“因此,我只要以眼還眼,以牙還牙就已經足夠了?!?
“那不叫報復,如果他的年齡比我小的我,我認為上課兩個字更為合適?!睆埑钡挠沂中模幻端{色的光球凝聚,隨著他輕輕一丟,將一堆草木的根莖盡數炸斷了。
緊接著,張潮拿來一支筆,在一張紙板上寫下了這樣一行字:“公共場所,禁止私人栽種草木?!比缓蟀阉鼟煸诹艘徽n斷掉的小樹的樹枝上。
系統:“被選中者,你做的有疏漏,你不怕別人通過你的筆跡來鎖定你的身份嗎?”
張潮:“凈扯淡,這些草木里面沒一棵值錢,就算他再喜歡,能拿得出價值超過這堆東西幾十乃至上百倍的金錢去甄別筆跡?”
“而且,憑什么他來甄別我們就給他甄別?或者說你以為就這么點東西就足夠立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