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潮的眉毛微微挑起,唇角勾勒出了一個神秘的笑容,顯得對此早已了然于胸:“大公不必驚慌,我能知道自然是我自己的本事,而不是你們的密謀泄露了。”
如同海浪般清新的樂曲依舊一遍遍播放著,然而大公卻沒有欣賞的心情了,他的臉上震撼之色越發濃郁,他的額頭析出了一縷冷汗,一時間居然是方寸大亂。
“此事......此事......此事事關重大,讓閣下見笑了。”
一個“此事”連說了三遍。
他一邊強笑著一邊端起茶杯,只是他的手早已不復原先的穩健,原本單憑精神力便可操控一切現在卻連用手握茶杯都顯得有些勉強了。
這一系列表現張潮都看在眼里,他立刻意識到了自己隨口所說的這個消息的重要性與嚴重性。
在羅德大公那一雙恕瑞瑪人獨有的金黃色瞳孔中,絕不僅僅只有對自己計劃可能已經暴露了而產生的恐懼,張潮還看到了羅德大公對他的恐懼與忌憚。
這也是他想看到的,一個對他充滿恐懼,方寸大亂的羅德大公遠比一個野心勃勃,淡定自若想要利用他謀取利益的羅德大公對他更有利。
而此時羅德大公的心情簡直是酸爽到了極點,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張潮這頭龍怎么可能知道如此隱秘的消息?
更讓他想不明白的是張潮作為和人類貴族政治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巨龍,為什么會知道這些,他究竟是出于怎樣的謀劃才打聽到了這個消息?亦或者他昨日降臨在此,一切的一切都是他算計好了的?
那他的目的是什么?
不可能!
這個秘密只有有限的幾個人知曉,連互相傳遞消息都是他們親自出手的,從未假手于他人過。
或者說難道他能看穿我的想法?
作為政客天生所擁有的多疑性格使得羅德大公的心越發冷了,他甚至產生了一種在張潮面前自己根本沒有穿任何衣服的暴露感。
他那一明一暗兩雙眸子仿佛能看透他的內心,在他的面前他沒有任何秘密可言。
“我從來沒想過居然會有對人類政治如此了解的巨龍,閣下實在是......實在是令人震撼。”
羅德大公一邊擦拭著額頭滴落的冷汗,一邊強裝鎮定道。
就算他羅德公國遠飛加拉馬那樣的小領主所能相提并論的,但是他也絕沒有半點信心能夠抵擋得住阿茲爾的皇家禁衛軍,那些強悍得根本不似人類的戰士無論對哪個國家而言都是一場噩夢。
張潮笑著點了點頭:“人類中能誕生像大公這樣的貴族,巨龍中自然也有像我這樣的異類,你們人類貴族間的政治斗爭充滿了樂趣,我對此非常感興趣并樂意參與在其中。否則你我現在又怎么可能坐在一起,而不是在天空中廝殺呢?”
“不過羅德大公你大可放心,我參與到這里不過是為了在漫長的生命中取得一些有限的樂趣,而并非真的想要謀劃到什么,所以我沒有任何政治立場,所以......請盡管用閣下的財富來打動我吧。”
他嘴上說得輕松寫意,但實際上此時他的內心中也已掀起了波瀾,根本不像他表面上所表現得這么平靜。
據他對這段歷史的了解,阿茲爾的飛升儀式之所以失敗,根本原因還是在于澤拉斯的背叛而不是其他貴族的暗算,澤拉斯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直接導致了整個恕瑞瑪帝國的分崩離析。
可以說,這是一個撬動了整個歷史拐點的人,僅僅是他一個人便導致了一個國家的滅亡。
但是澤拉斯的背叛完全是個人行為,他所做的僅僅是在儀式進行到最終階段的時候,推開了阿茲爾,代替他完成了飛升儀式,成就了飛升者。
由于這儀式的魔法并不屬于澤拉斯,如此龐大的星界能量被轉移盜用,帶來的后果是毀滅性的。
飛升儀式的力量向外炸裂開來,毀滅了恕瑞瑪,將整座城市夷為平地。
觀禮的恕瑞瑪子民們全被燒成了灰,阿茲爾的親人,后裔,子嗣,官員.....一切的一切都隨著那華貴高聳的宮殿坍塌陷落而被黃沙所掩蓋。
至于之后的事情,背景故事里沒有描述,但是張潮也能夠想象得到,整個恕瑞瑪的高層包括最強大的軍隊都覆沒在這場災難中,群龍無首的恕瑞瑪帝國直接成為了一個沒有大腦的龐然大物,只能任由那些貴族領主和野心家們將之侵吞了個干干凈凈。
令張潮起疑的是,按照澤拉斯最終的選擇,他根本沒必要和這些貴族領主們串聯起來,那還有可能導致被阿茲爾德耳目察覺,完全是一件得不償失的事情。
所以他只是轉念一想便明白了什么,臉上卻沒表露出任何異樣,而是贊嘆道:“閣下真是好手段,據我打探,澤拉斯與阿茲爾感情甚篤,親密無間,兩人甚至經常同桌共餐。”
“可想而知阿茲爾對他的信任與恩寵已經達到了極致,在這宗情況下,我實在是想不出他為什么要背叛皇帝,因為他就算把阿茲爾拉下來,把閣下的侄兒推上皇帝的寶座也不可能得到更多了。”
“正相反,他還可能受到清洗......”
“所以我實在想不出澤拉斯究竟是怎樣才會被閣下所收買的,大公你的手段實在是令人折服。”
羅德大公很快就鎮定了下來,盡管心中究竟作何想無人能知,但起碼表面上已經鎮定了下來:“我尊敬的朋友,他只是一個奴隸,對于奴隸而言,這個世界上再沒有什么比自由更加寶貴的了。”
“就算他現在已經坐上了書記官的位置,但是他仍然只是個奴隸,這個身份只要不去除,對他而言就是永遠無法擺脫的侮辱。”
“阿茲爾雖然對他信任無比,但他從來沒有提起要解除澤拉斯的奴隸身份,這讓他早已懷恨在心,而我們所需要做的,不過是在事后給予他自由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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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臣有要事稟報。”澤拉斯披著白色的袍子,一步步自阿茲爾那書房前的臺階走了上去,這是獨屬于他一人的尊榮,不需要和任何人通報就能進入皇帝的書房的資格。
“澤拉斯,你有什么事情?”阿茲爾翻閱著桌上放著的戰報,臉上露出了一絲微笑,“加拉馬領的三座城市現在只剩下了尤克西里還在負隅頑抗,我想要不了多久,我的大將軍雷克頓就可以班師凱旋了。”
“恭喜陛下,不過這里還有一些重要文件,請陛下過目。”
阿茲爾隨手一拿,神識立刻將上面的信息掃了一遍。
“哈哈,四方大公想要收買你?”
澤拉斯的臉上帶著一絲笑容:“是啊,而且我答應了他們。”
阿茲爾臉上帶上了一絲狠辣:“務必讓他們前來觀禮,證據確鑿,我要將他們一網打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