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座上的綠色木乃伊卻并未開口說話,如果不是他做了一個抬頭的動作,張潮甚至都要懷疑他已然隕落在千萬年的歲月中了。
黑暗的天幕中,劃過了一道流星,帶著最后的一絲璀璨落幕,綠色木乃伊嘆了一口氣,隨即又將目光投向了阿努比斯。
“奧西里斯!”阿努比斯越發憤怒了,扭曲的黑霧在他的身后化作了一道道猙獰的黑色觸手,每一條觸手延伸開來,都在天空中形成了一只雄壯的阿努比斯。
這其中有手持金色天平與羽毛,面色莊嚴,眼神中卻隱含憎恨的阿努比斯,也有手中拿著亞麻布條,另一只手作從身體中掏出內臟動作的阿努比斯......
這是阿努比斯神職的具現,墓地守護神、木乃伊制作神、香神、守護財寶之神、審判之神、保守秘密之神,每一個神職顯化出一道分身,而每一道分身都赫然是傳奇初期的強大戰士。
“把我的神位還給我!”
他仰起頭,發出了一聲凄厲的嘶吼,就像醞釀爆炸的火山,洶涌的力量轟隆隆迸發而出,頃刻間整個冥界都開始震動了起來,作為曾經的冥界之主,阿努比斯對于冥界同樣擁有一定的主導權。
奧西里斯終于有動作了,他低垂下高貴的頭顱,望著那龐然巨神,眼神中閃過了一絲無奈,但神情卻依舊毫無緊張之色,顯得平和而又莊嚴。
“阿努比斯,神系已經崩塌,信仰已然斷絕,九柱天神隕落,你要這神位還有何用?”
奧西里斯的聲音在空蕩蕩的中透露出了一種濃郁的疲憊與衰落,盡管冥王是對信仰要求最低的神祇,只要冥界不滅,死者不絕,他就不會真正死亡。
只是已經幾千年沒有新的死者來到冥界了。
正如同上帝教在世界蔓延,取代了無數原初教派的信仰,無論是奧林匹斯教義,北歐神教都已經徹底斷絕,而真主教教義也取代了古埃及的九柱天神信仰,埃及神系自此沉淪。
所以現在的奧西里斯實際上相當虛弱,盡管代表死者復生的神職仍然在運轉,但是他的其他神職諸如豐收,大地,植物等等,都已經開始崩塌,不僅無法給予他力量,反而無時無刻不再消耗著他的神力。
現在,他的神位幾乎已經成為了一種負擔,而他也將要隨著神力枯竭,神火熄滅,再無法維持冥界的存在,從而徹底隕落。
這一點無論是張潮還是彥都能清楚地看出,所以張潮的心底升起了一絲疑惑,按說這兩位神祇雖然巔峰時期很強,甚至有可能觸及大師層次的領域,與那些圣城的強大掌權者比肩。
但現在卻絕對不可能無視他與彥,而他們的表現又分明就是沒把張潮和彥放在眼里,這絕對是一件很不正常的事,若非這兩位神明早已在漫長的生命中領略了無盡的絕望,試圖尋求解脫,破罐破摔了,只有一種可能——有陰謀!
張潮立刻警惕了起來,他默默地在意識中與系統交流著,隨著系統的一聲提示音響起,他的臉上擔憂之色終于盡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成竹在胸的了然。
就在剛剛,系統已經提示他破敗王者之刃已然與黑色九頭蛇徹底融合,并且由于張潮最后一個主線任務的完成度較高,系統還特地強化了黑色九頭蛇器靈的力量,使得它不僅沒有對新歸宿感到不適,反而因為吞噬了破敗王者之刃的器靈從而變得更加強大了三倍有余。
現在的破敗王者之刃,不僅沒有像他預料的那樣實力大損,反而在一定程度上補完了其破敗之處,使得現在的破敗幾乎已經堪稱是整個世間最頂尖的一把神器級的武器。
曾經張潮憑借它能夠越階擊敗幾乎不遜于普通傳奇多少的血魔,現在,張潮也可以憑借其發揮出更進一階的力量,完全能夠輕松擊敗阿努比斯這樣的傳奇中期。
“奧西里斯,把我的神位還給我!”阿努比斯執著地仰起頭,眼神中彌漫起了瘋狂。
彥低聲道:“這阿努比斯是不是瘋了,從頭到尾只會說這一句話?”
張潮低聲解釋道:“有可能,阿努比斯究竟是沉睡還是被囚禁,一切都猶未可知,這么長的歲月足以使得任何一個睿智的長者蛻變為可怕的瘋子,無論是阿努比斯還是這個所謂的奧西里斯,我們一個都不能小瞧,也絕不能以常理來度之。”
“呵呵......也罷,你要這冥王的位置,我給你又何妨,反正.......這個位置本來就是你的。”
“但是你沉睡了這么多年,力量仍然維持了全盛時期的八成,你難道真的要把這么龐大的力量都用在這枯竭的冥界上嗎?”
“一旦落座,從此以后你便再也無法拿下這冥王之位了。”
奧西里斯似乎有些不能理解,但隨即又釋然了,微笑著望著阿努比斯,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輕輕敲了一下權杖,頓時,他的王座漸漸沉落,而他也隨之站起身,向著他緩緩走來。
他其實也可以拋棄自己的神位,重新化作凡人,雖然絕大部分實力都將損耗,甚至也無法保持永生不死的生命,但是他將會有重新來過,而不是慢性死亡的機會。
只是幾千年前他沒有選擇這條路,幾千年后,只要他失去神靈不死的能力,立刻就會壽終而死,所以張潮絕對不信他會選擇這條路。
阿努比斯的眼神中閃過了一絲狂熱,隨即高舉黃金戰戈,雙腿微屈,隨即整個身子如同炮彈一般飛起,落在了奧西里斯身下的王座:“我.......才是唯一的冥王!”
一個個阿努比斯分身哈哈大笑了起來,無窮無盡的黑暗霧氣轟隆隆如同狼煙沖天而起,在黑暗中化作了攪動天地的定海神針,將整個冥界的黑暗都沸騰了起來。
阿努比斯終于坐上了那夢寐以求的王座,志得意滿地吶喊著,但是他卻沒有注意到自始至終,奧西里斯的腳步都沒有挪動分毫,就那樣懸浮在半空中,一動不動。
他的頭腦已經不清晰了,他所有的執念都集中在那神位上,財帛動人心,更何況是他夢寐以求的神位。
奧西里斯搖著頭:“你以前想要這神位,我不給你,因為不想看你被困死在這注定要滅絕的冥界中,你還有大好前途,何必非要像今日這般,對我們而言,神系都已斷絕,不過是茍延殘喘之輩,棄了那神位,從頭開始,難道不才是對你最好的選擇嗎?”
他對著阿努比斯說道,而終于得償所愿的阿努比斯似乎也漸漸冷靜了下來,眼神中的血色在漸漸消散,但是雙目中的憎恨卻越發彌漫了開來。
彥皺眉,微微感嘆道:“原來奧西里斯真如傳說中那樣,是個賢明之人,世人常被利欲熏心,而他卻能連神位都說放就放,其間差距,實在令人唏噓。”
張潮冷冷道:“若奧西里斯不在乎自己的神位,早幾千年他就放棄并且脫身而出了,說的比唱的好聽,但是太好聽的歌總是假的,所以我不信。”
而這時,隨著張潮一聲“我不信”落下,奧西里斯那綠油油的眼神居然是掃了過來,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這位半神先生,你不信我說的話?”
張潮冷冷道:“不信。”
奧西里斯笑了:“不信也無妨.......”
“因為.......”
“我也不信啊。”
下一刻,帶著滔天恨意的怒吼聲沖天而起:“奧西里斯!你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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