銳雯的聲音變得更加冷了,殺機濃郁得仿佛萬古不化的寒冰,她這一生最恨欺騙,尤其是拿她在乎的人。
“我問你究竟是誰?”,她一字一頓地將自己的上個問題再次重復(fù)了一遍,劍刃邊緣散發(fā)出的凜冽寒光幾乎將他的脖頸處的汗毛都盡數(shù)齊根斬斷了。
“趙信”沉默了片刻,隨著天空中響起一陣悠揚的鷹啼,她突然間伸出纖細(xì)的手指指了指競技場的對面笑道:“我沒騙你,趙信的確來了。”
銳雯連忙順著“趙信”所指的地方看了過去,隱約間,果真有一道熟悉的身影在人群中一閃而過。
但是人群太混亂了,騷動蔓延得如此迅速簡直超出了常理,人頭攢動間就是她的眼神再好,也難以捕捉到那道身影。
至于神識掃描她也不是沒想過,只是她明知此時趙信既然采取了這種方式拖住了自己,那就意味著他絕不想與自己碰面。
而他成就鉑金早了她不知多少年,他的神識也絕對比她強出了太多太多,認(rèn)真隱藏根本就不是自己所能捕捉到的。
她還要再看,就在這時,一塊陰影陡然間遮蔽了她頭頂?shù)牡年柟獠⑶已杆贁U大開來——那是一只足有一人大小的神駿雄鷹,眼神銳利如劍,利爪鋒利如戈,翎羽如鋒矢,鷹喙如金鉤。
它發(fā)出了一聲嘹亮的清啼,驟然間向她俯沖而來。
“找死!”
銳雯瞳孔一縮,猛然間向前踏出一步,借著這一踏之力,她的全身上下每一塊肌肉在此時同時激蕩出一股力道匯入了手中,向著那神駿異常的雄鷹就是一劍。
然而就在這劍刃觸碰到雄鷹身體的剎那,一聲金鐵相交之聲陡然間傳出,她的臉色頓時大變,只覺手上傳來的反作用力居然超乎想象的大,不由自主地向后連退了好幾步才勉強卸去了這股力道。
裂紋沿著她的軍靴靴底延伸開來,那百年未曾出現(xiàn)過一點傷痕的石質(zhì)臺階在這一刻居然是直接崩裂成了片片碎石。
下一刻,雄鷹振翅掀起的狂風(fēng)已然呼嘯而來,帶著狂沙碎石席卷,鷹首一昂向著她就是狠狠啄來,那鷹喙帶著銳利的倒勾,再加上它那龐大的體型,讓它啄上一下怕是瞬間就得掉上半截肢體。
她連忙舉劍格擋,卻見那雄鷹在就要接近她了的瞬間居然是一個側(cè)身從她身旁滑翔而過了。
她暗道一聲不好,就看到剛才還站在自己身旁的“趙信”已然抓住了那雄鷹的爪子隨之向天穹之上飛去。
臨走的時候他還向她招了招手,露出了一個充滿惡意的笑容,那意思是——你看出端倪了又如何?你抓得住我嗎?
她的眉頭蹙緊,臉色變得無比凝重起來,她想起了德瑪西亞一名被譽為德瑪西亞之翼的著名斥候,那是一個擅長易容與偵查,常有雄鷹相伴的致命弩手。
她的名字叫做——奎因,而那頭神駿的猛禽,想來便應(yīng)該是她的黃金搭檔——華洛了。
“原來你在這里啊,我找了你好久......杜·克卡奧這心思倒是不良得很,讓我來找你還偏偏給我尋了個這么不恰當(dāng)?shù)臅r機。”
突然,銳雯的身后響起了一個熟悉的聲音,這個聲音很溫柔,帶著一絲玩味與嘲諷,那是她曾經(jīng)每天都會聽到的聲音。
這一刻她甚至都不敢回頭,因為她根本就不敢相信這個聲音居然還會再度在她的耳畔響起,她擔(dān)心那會是她的幻覺。
她的雪白的脖頸有些僵硬,仿佛連轉(zhuǎn)頭這樣一個簡單的動作都變得千鈞之重,而當(dāng)她看到那個有些蒼白而又熟悉的面孔時,她的眼眶瞬間就紅了。
就在那相隔不遠處,在被雄鷹驚嚇得猶如受驚的馬群般的人潮中,一道穿著漆黑斗篷的身影宛若礁石,在人們的沖擊下絲毫未動,此時正用一種柔和而又戲謔的目光看著她,一如既往。
但是很快她的眼神就變得冷漠了下來,肉眼可見的殺氣從她的身周繚繞而起,戰(zhàn)爭熱誠的至強天賦加身使得她身上的氣勢變得越發(fā)恐怖了起來。
“居然膽敢用他來欺騙我......不可原諒,不可原諒!”
她驟然間踏步,腳下的大理石臺階頃刻間崩裂開來,隨即在張潮愕然的神情中化作了一道風(fēng),倏忽間便已欺身到了他的身旁。
張潮皺了皺眉,苦笑道:“這還真是個別開生面的歡迎方式。”
隨即他猛然間抬起手,繚繞的風(fēng)之障壁帶著那股令銳雯魂牽夢縈的氣息迎面而起,將銳雯手中的劍死死地?fù)踉诹似浜蟆?
銳雯的臉色變了變,帶著一股既害怕又欣喜的情緒,嚶蠕道:“你真的是......張潮?”
張潮笑了,明白了過來:“怎么?這世上還有假的張潮?”
銳雯突然低下了頭,她的臉上混合著激動與不敢置信的神情:“你沒死嗎?”
張潮攤了攤手,很輕松地說道:“當(dāng)時我基本上已經(jīng)掛掉了,好在有些壓箱底的手段才勉強保住了一條命,是樂芙蘭救了我并且把我?guī)У搅怂睦铣玻谖覀兡_下的那片世界呆了三個月才重見天日。”
“樂芙蘭?”銳雯很明顯有些詫異,但是想到前不久騎士議會的兩大傳奇才剛剛找過自己,比自己更天才的張潮有人招攬那倒也是在正常不過了的事情。
“不說這些了,今后我又要到您的手下討生活了。”張潮笑道。
銳雯眨了眨眼:“你就是克卡奧將軍今日說要給我找的隊員?”
張潮點了點頭:“鴉和南音也快要回來了,到時候我們幾個人就又能聚到一起了。”
銳雯突然意識到了什么,連忙指了指下面:“有人要劫走錐勒!”
張潮聳了聳肩:“關(guān)我們毛事?杜·克卡奧給你下任務(wù)了?”
銳雯本能地?fù)u了搖頭:“可是......”
張潮哼道:“可是什么可是,他杜·克卡奧既然讓咱們兩個來這里碰頭,就說明了他其實早就知道德瑪西亞人的密謀了,我們兩個若出了手,那叫錦上添花,毛用沒有,萬一再打亂了他老人家的部署那才是最糟糕的。”
銳雯道茫然道:“可是......”
張潮笑道:“可是什么可是,大西庇競技場的門票可是很貴的,我們就坐在這里安安靜靜地把這場戲看完可好?”
銳雯猶豫了片刻,隨即認(rèn)真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