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克薩斯人駐防的長城已經在宏偉屏障的中段,在那陡峭的山峰,連綿石壁上,是來自巨神峰的新神們筑就的神跡,人類幾乎不可能做到在這種環境下筑造城墻,哪怕運用魔能機械的力量也同樣如此。
雪線已經向下延伸,將整片防線化作了一片銀裝素裹。
以紅色為鎧甲主色調的諾克薩斯士兵們把守在城頭,寒風凜冽中,他們的臉被凍得通紅,不時搓動手腳,期盼著替班的士兵到來,從而能夠回到修建在山坳中的軍營里去享受那難得的溫暖。
此時,雪下得正緊,士兵們的頭盔上開始落滿雪片,將大紅色的盔冠覆蓋。
穿越一道道防線與重重衛兵的阻隔,年輕的信使來到了簡陋的指揮部,森寒入骨的穿堂風凍得他連呼出的哈氣都化作了白霧。
一位衛兵遞給了他一壺熱水:“嘿兄弟,大人們正在開會,你還要等會兒才能進去。”
信使接過水壺,露出了感謝的笑,一邊捂手一邊點頭道:“沒想到南方也這么冷。”
衛兵笑道:“誰說不是呢,這都是那群怪物帶來的災難,氣候已經變了,在那些被虛空侵蝕的土地,早就已經沒有四季之分了。”
信使憂心忡忡地點了點頭:“不知道這場仗要打到什么時候?”
衛兵倒是自信滿滿:“在斯維因的統帥下,我們一定會取得最終的勝利。”
說到這里,衛兵有些欲言又止。
信使仿佛看出了他的想法,笑道:“怎么?有信想讓我帶回去?”
衛兵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還有軍餉,我都存下來了。”
信使滿口答應道:“待會填個地址,等我回諾克薩斯的時候給你寄過去。”
衛兵嘆了一口氣,眼神中透露出追憶的神色,他掏出領口的掛表,推開表蓋,露出了里面的一張速寫照,在那上面,一家三口笑得溫馨。
“也不知什么時候才能回家?”
衛兵喃喃自語著,信使沒有回答,他知道衛兵沒有再問自己,也沒想著能夠知道答案,他只是想家了。
正在這時,屋內走出了一名中級軍官打量著年輕的信使。
“德萊厄斯將軍的信使?”
信使點了點頭,他有些緊張,因為他已經意識到自己接下來就要見到那被諾克薩斯軍方視為神靈般的不敗統帥——斯維因了。
走近指揮部,一眾諾克薩斯高級將領齊聚一堂,他們的氣勢各異,有的儒雅溫和,有的鐵血無情,有的粗獷高大,有的又俊秀挺拔......但無一例外,他們每個人都十分強大。
只是當信使走進門之后,眼睛里卻再無其他任何身影的存在,只剩下了那坐在最中央,身披漆黑大氅的男人。
那人有些蒼老,微瞇著眼睛仿佛在假寐著,在他的肩膀上,漆黑如墨的死亡渡鴉瞪著閃爍著猩紅光彩的眸子,冷冷地望了他一眼,瞬間使他如墜冰窟。
“德萊厄斯什么時候能到?”
那人說話了,他的聲調很和緩,慢悠悠的像個真正的老人,絲毫沒有傳說中的那樣鐵血冷酷。
“最多一個星期。”信使恭敬道,“這里有德萊厄斯將軍的親筆信,他囑咐我必須親手交給大將軍。”
“好,你下去吧,衛兵!帶他好好休息一晚,”斯維因笑了笑,狹長的眼角夾出一道道細密的眼角紋,他已經有些老了,盡管那頭微禿的大背頭仍然黑亮如舊。
就在這時,一名傳令兵擦著信使的肩膀來到了指揮部,他說道:“報告大將軍,弗雷爾卓德人三號城墻守衛官求見!”
指揮部里的將軍們面面相覷。
斯維因皺了皺眉:“弗雷爾卓德人?來見我做什么?”
他有些無法理解,盡管隨著英雄聯盟的成立,各個勢力開始凝聚為一個松散的聯盟,共同對抗虛空,但是各個勢力的部隊仍然各自為戰,交集很少,頂多補給供給以及一些低級軍官會互通有無。
倒不是說聯軍將各國軍隊拆分開來相互協作不好,實際上那才是最合適的選擇,就像德瑪西亞的鐵甲重步兵配合艾歐尼亞的森林神射手效果極佳,風法師的加持對諾克薩斯的鐵騎效果顯著,弗雷爾卓德缺乏善戰的鐵騎,諾克薩斯缺乏頂級的重步兵......
每一個國家都有其局限性,哪怕是軍事體系最完備的諾克薩斯與德瑪西亞兩個大國也同樣如此,組成聯軍相互配合能夠規避這一局限性,是最佳選擇。
只是這僅僅是理想狀態,任何一支軍隊都需要與友軍進行足夠的配合,對其擁有一定的了解,否則打起仗來就會束手束腳。
而這些來自各個勢力的軍隊,他們之間不僅沒有配合,矛盾也重重,信任危機十分嚴重,很難發揮出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甚至還要小于。
比如說艾歐尼亞人和德瑪西亞人就絕對不會信任諾克薩斯。
“讓他進來吧。”斯維因最終還是揮了揮手,他想要知道這個弗雷爾卓德軍官所來究竟是為何。
不多時,風雪中便響起了鐵甲鏗鏘與軍靴踩在厚實的積雪上的聲音。
“斯維因大將軍。”那人直入指揮部,冷漠地環視一周,將目光放在了曾經自己敬仰的大將軍,直到此時,她才強行壓抑住了心中的憤怒,因為她知道,在艾歐尼亞侵略戰發起前夕,他就被解職了,所以那道命令與他沒有任何關系。
“銳雯?”斯維因微微一驚,他是認識銳雯的,以前他曾屈居杜·克卡奧之下,也曾指揮過刺客信條與血色精銳。
他輕輕敲打著桌面,隨即問道,“你就是那個弗雷爾卓德軍官?我記得你好像在艾歐尼亞戰場上犧牲了,怎么跑到弗雷爾卓德人那邊了。”
銳雯壓抑著憤怒,冷笑道:“這要問問在座的各位了,我們在艾歐尼亞浴血奮戰,哪怕敵人是我們的數倍之多,又有各個道館的精英偷襲,我們仍然堅持到了最后,從未想過退后半步,然而在我們期待著援軍與補給的時候,期待來的卻是從后方發射來的生化彈幕!”
“整個軍團覆滅在了自己人的手中,最終,卻連收尸的都沒有。”
“這真是一場悲劇。”斯維因微微蹙眉,沉聲道,“我代表諾克薩斯向你以及所有犧牲的將士們表示歉意。”
一名將領忍不住插嘴道:“銳雯,你既然沒死,那么你為什么不在戰后歸隊,難道你已經背叛諾克薩斯了嗎?”
“呵呵~”銳雯笑了,“背叛?當初,杜·克卡奧將軍失蹤,為了挽救諾克薩斯糜爛的國內局勢,我帶隊在艾歐尼亞奮戰十幾天,十個軍團被打空了,只為了掩蓋國內的虛弱,現在你居然跟我提背叛?”
她冷哼一聲,頓時那名將軍駭然瞪大了眼睛,強悍的傳奇氣機已經將他鎖定,仿佛被無形的利刃架在了脖頸,那名將軍再也不敢說出一句話來。
“哼!傳奇?”斯維因冷冷一哼,肩上的渡鴉頓時發出了一聲喑啞難聽的利嘯,將銳雯的氣勢輕松擊破了,“你以為成為了傳奇就可以來本將軍的指揮部耀武揚威了嗎?”
銳雯冷漠地搖了搖頭:“我并非是來耀武揚威,我只想討回一個公道。”
“怎么討回?”斯維因皺眉道。
他不認為做出這個決定的將軍做錯了什么,為了付出最少代價換來勝利,一切犧牲都是值得的,倘若當時不發射生化彈幕,反倒是會使得諾克薩斯在艾歐尼亞的戰局徹底崩盤,死傷的諾克薩斯士兵只會更多。
銳雯冷冷道:“血債血償,我要下那個命令的劊子手的命!”
話音剛落,斯維因便抬起了一只手:“不可能,哪怕是我在場,也會做出同樣的決定,甚至于下命令的這位將軍能夠扛得住這份壓力,毅然選擇做下這種決定,于國有功,我不認為他該死,反倒該賞!”
“另外,那些犧牲的戰士們的家屬已經得到了妥善的安置,撫恤金沒有半分克扣,所有人都皆大歡喜,所以你現在是在為誰出頭?”
銳雯捏緊了拳頭:“你說......所有人都皆大歡喜?”
“難道不是嗎?”斯維因戲謔道,一種將軍們也紛紛笑了起來。
銳雯突然拔出了手中的斷刃:“你說的所有人不包括我!也不包括那些葬身在沙場上的士兵們!他們做夢都想不到致命的一擊是從背后發出,那是赤裸裸的背叛!”
“銳雯軍士,你太天真了,活著的人都滿意了,你現在卻想為那些死人發聲,你想做誰的英雄?”一名將軍嘲諷道。
“正義并不總能得到聲張,公理也絕對不會永遠得到維護,同樣的——英雄也不是總能打敗邪惡。”
斯維因微微皺眉,他不覺得自己是邪惡的一方:“埃布拉古斯將軍,不要說了。銳雯,既然成就了傳奇,并且活著回來了,按照她在艾歐尼亞立下的功勛,已經有資格坐進這個指揮部,你們以后將成為同僚,不要咄咄逼人。”
將軍立刻點頭道:“是!”
唯剩銳雯冷漠以對:“這間屋子沾滿了士兵們的鮮血,實在太臟。”
斯維因有些生氣了,一拍桌子怒道:“銳雯!我希望你能以大局為重,你為國家做出的貢獻沒有人會抹除,但是你所執著的未免太狹隘了,為了國家的利益,犧牲一部分人的利益有什么錯?”
“而且我們現在是在拯救這個世界,哪怕他真有錯,現在也在為了保護世界而戰,而你卻在這個時候跳出來想要追究責任,我實在不明白你是什么居心!”
銳雯露出了一絲冷笑:“為了國家,為了大局,哪怕我不認同在座諸位的想法,我也甘心退讓。”
“那你為什么......”斯維因皺了皺眉,他能聽出,這是對方的真心話。
就在這時,一個威嚴如山的聲音響了起來,就看到大門口,一道身影踏著風雪闖了進來。
“因為我不想退讓!”
“正義或許會遲到,但卻永遠不會缺席!”張潮的聲音冰冷而又殺氣騰騰,這句話其實是一句雞湯,但放在此時,卻再合適不過了,因為是時候清算那一切了。
遲到的利刃!
終將架在害死南音與鴉的脖頸上。
去踏馬的大局為重,老子是神,堂堂眾星之主,若不想觸怒我,若要以大局為重,便將做出這事的人給老子扔出來作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