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說,父親真的很帥。即使歲月在他臉上留下了抹不去的皺紋、即使毛孔變得粗大,父親仍然是一個大帥哥。這并不是什么主觀的心理暗示,而是被很多人客觀公認的。我看過父親年輕的照片。他小學初中時倒是一點兒都不帥,只是個子高,臉比較白而已。不過大概男大也能十八變吧,高中以后,他就成了班草。直到大學,暗戀他的女生都不在少數(shù)。再加上父親走路鏗鏘有力,像軍人一般筆挺,就更為他加分了。可以說他是要相貌有相貌,要氣質(zhì)有氣質(zhì)。但是很遺憾,我沒能繼承父親這一優(yōu)點。
遠處的蟬仍在不知疲倦的鳴叫著,在炎炎烈日下行走實在是件令人煩躁的事情。很快,汗水浸濕了上衣,那黏黏的觸感更是讓我擔心接下來會發(fā)生的事。現(xiàn)在至少也超過九點半了,教室里應該已經(jīng)坐滿了人吧?眾目睽睽之下走入教室...總感覺會是一件很糟糕的經(jīng)歷。
比想象中要幸運,我擔心的事情并沒有發(fā)生。教室門前只有零零稀稀幾個學生,父親走過去問了問,才知道下午兩點半的時候教室門才開。懷著這一僥幸心理,我隨著父親回家了。
中午,吃著家里那最為清淡的湯面條,我不禁再次對高中的生活充滿了擔憂。和初中不同,在二高一天三頓飯都要在學校內(nèi)解決而且還有早晚自習,唉!
下午兩點,再次從家里出發(fā)了。到達教室的時候,里面已經(jīng)坐滿了人。該來的,總是會來的。只能硬著頭皮進去了。班主任是個胖乎乎的中年男子,父親和他說明了我的情況后他便朝我一擺手,讓我去找座位。像個斗敗的公雞一樣,我低著頭懷著一絲自卑走到了第六排,看到了一個空位,便出聲問道:“同學,你旁邊有人坐嗎?”這個有著兩分娃娃臉的男生抬起頭,并未答話,而是幫我把桌子上的椅子拿下來,用行動代替了回答。(其實,更合乎邏輯的解釋應該是,他沒有聽清我說的話。我的聲音確實有點小。)
取出手提袋里的稿紙,撕下幾張便開始擦桌椅上的灰塵。沒辦法,我沒有帶衛(wèi)生紙的習慣。坐下來后,心里的一塊石頭也隨之放了下來。父親已經(jīng)離開了教室。剛剛,父親應該是告訴班主任我的情況了。我不能參加軍訓的理由...是的,我沒辦法參加。
如果說中招那天得急性胃炎是因為初三時午飯經(jīng)常吃方便面、辣條,假期喜歡吃辣火鍋的話。一個月前的急性闌尾炎就是我自作自受了。沒辦法,我還是死性不改,好了傷疤忘了疼。繼續(xù)吃辣的米線,而且從早晨就開始吃...終于,“咔擦”兩下,我的闌尾就永遠離開了我。醫(yī)生建議十月一之前都不要參加什么體育運動,開學后的軍訓自然就只能跳過了。不過,也不壞。這樣,就不用花那點冤枉錢了。
靠墻的位置還真是熱啊!這么大一個教室,這么多的人,竟然只有三個風扇!而且都是在正中間。“砰砰砰。”誒?“晚上九點半我來接你,啊。”是父親。說完他便離開了。“呼~~”真熱!
“鄭丘,找?guī)讉€人去搬書。”班主任對著眼前的一個高個男生說道。報道第一天就要發(fā)書?真是不適應啊,晚點發(fā)該有多好?“好。同學們,我叫黃文。從今天起往后的一年時間,由我來帶大家。這是我的手機號,想記的可以記一下。”黃文老師說話不卑不亢,我趁著這個機會開始打量一下他。小小的眼睛,胖乎乎的臉蛋,大大的肚子,一般的身高,不茍言笑。嗯,沒什么特別的地方。
“好,咱們先點一下名。...鄭丘!”“到!!”回答這么響亮,又幫老師的忙。估計是想爭取班長的位置吧?...已經(jīng)點了六十個人,卻還是...沒有她的名字。瞬間,巨大的失落感席卷全身、揮之不去。“凌羽!”“到。”“凌羽!”“到。”唉,我的聲音就這么小?
由于是走后門進來的,所以我在班內(nèi)的學號比較靠后。不過現(xiàn)在不是想這種事的時候。她...可以確定不在這個班了吧?好難受...
黃老師和幾個男生出去已經(jīng)有一會兒了。教室里開始形成了一個個討論的小圈子,這讓教室內(nèi)如同蒸籠一樣悶熱。我拿出稿紙,無所事事的開始畫心目中的最佳陣容。梅西,哈維,伊涅斯塔,C羅...
好無聊啊。至少也過去半個小時了吧?“安靜一點。”黃老師走了進來,隨意的說道。
書香的味道...
砰!砰!砰!砰!那幾個男生把書放到地上后,抹了一把汗。
...
語數(shù)*2英政史地理化生,呃?不對,沒有地理課本。隨之而來的,是輔導資料的轟炸...
“每人二十四本,都查查夠不夠。”嗯,沒錯。“好了,別說話了。看會兒書吧。”說完,黃老師又走了出去。
寫名字...寫名字...誒?“凌”字是這么寫的嗎?“羽”也感覺很別扭啊...
翻開數(shù)學課本,看到了目錄。集合?奇函數(shù)?這什么對數(shù)函數(shù)的圖像?我能學會嗎?算了算了不看數(shù)學了。我又拿起了化學課本。嗯?化學不是人教版的。理想氣體狀態(tài)公式PV=nRT?這什么跟什么啊?每一摩爾任何物質(zhì)含有阿伏加德羅常數(shù)(約6.02×10^23)個微粒?為什么?難道就沒有特殊的存在?真是頭大...
懦弱的我只能拿起語文書來當小說看了...我并不知道,老師們以后是只講文言文的。當然就算知道了也不會閑的去看文言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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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去吃飯吧。晚上七點半在教室里收軍訓服裝費。”一哄而散。失落,孤獨。隨著人群在樓梯上緩緩走下,卻不曾想,碰到了初二時的同學何蕭,他依舊是個小矮子啊。“凌羽?你也在十九班?”“嗯。你的座位在哪?”“北邊第二排。”“哦,我在北邊第六排。”相對無言。畢竟,我們也只能算是點頭之交而已。
一樓。“誒?凌羽!”轉(zhuǎn)過頭去,我看到了我的朋友(同學+球友)韓風和塤汨。韓風是個眼睛有點小,耳朵有點張開的小白臉。塤汨和我一樣很普通,但眼睛絕對是百里挑一的大。至于身高,我們?nèi)齻€差不多。“你們倆分到同一個班級了?”“嗯。”“真好啊...十七班?”“不是。二十一班。”我懂了。這棟教學樓占地面積很小,一層只有一個教室。
“你們還真是幸運啊..我那班一個認識的都沒有...”見到好友的興奮很快便被這種羨慕?jīng)_淡為了失落。“呵呵。”韓風笑了笑。“你騎自行車了嗎?”塤汨問道。“沒有。你們呢。”他們都點了點頭,我就先和他們告別了。
在校門外找了一輛三輪車,我便回到了家中。只是,我一直都是郁郁寡歡的樣子。吃晚飯時,我問父親:“爸,為什么非要選擇十九班呢?”“呵、他不是說十九班比較好么,你想去哪班?”“不知道。”...毫無疑問,是她所在的班級。但是,難道我還能告訴父親,我喜歡一個女生,想要和她去同一個班級?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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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一下名,哈。...鄭娜!”“到~~”“...鄭丘!”“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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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有誰不參加軍訓的?舉手我看一下。算了,上來吧。”我們四、五人圍到了講桌旁,等待下文。“你叫啥?”“王吉。”說話的,是一個戴著眼鏡、略顯斯文的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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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為啥不參加軍訓?”“呃...因為剛做完手術(shù)。”“嗯?不能參加?”我低下頭,感覺害羞無比。因為,你有必要說那么大聲嗎?許多同學的目光都被吸引了過來...“你叫凌羽是吧?”“嗯...”我爸不是都跟你說過一遍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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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宿的注意。明天抓緊時間讓你家長,帶著戶口本到教務處辦理外出證。今天晚上,我給你們先批假條吧。”不是吧?第一天就這么嚴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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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可能嘛!華國畢竟是人情化的社會,不像麗國的法制那般健全。扯遠了。來到南門,再次陷入了放學大軍中不能自拔。可那門衛(wèi)還偏不把門開大一點,只留一條僅能容下兩人通過的縫隙...
十分鐘后,門衛(wèi)嚷嚷道:“今天沒有辦理外出證的不要緊!明天后天兩天,一定要及時辦理!到了大后天沒有外出證的可就不讓出去了!”呵...一笑帶過...
走到校門外,一眼便認出了父親。我雖然近視,但卻不喜歡戴眼鏡。所以也一直沒有告訴家人,就這么硬撐著。就算看不清人臉,但畢竟是無比熟悉的父親,其一言一行,只要能看到他大概的一個動作或是用余光掃描附近的哪個人眼神一直在跟著你的身影走就能找到父親了。
父親會來接我一個大男生是因為...二高有著這樣的一個傳言...走讀的學生...必須由家長親自來接才被允許離校...當然,這只是以訛傳訛罷了。
躺在床上,眼前猛地黑暗一瞬。客廳的燈,被關上了。“砰!”隨之而來的,是門被輕輕關上的聲音。為了增加我的睡眠質(zhì)量,父親總是會關上電視和電燈。
一十九班吶...沒有了你的話,就是地獄啊...吳倩珺,你究竟在哪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