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了好一會兒,忽然,有人抓住了她的腳腕,蕭詡從水里鉆出來,頭上掛著爛菜葉,臉上還流淌著泥水,形容十分狼狽。
兩個人此時的樣子,就算丟到乞丐堆里,也認(rèn)不出來,渾身上下臟兮兮的,都看不清楚彼此的臉了,只有兩雙眼睛熠熠生輝,閃爍著激動和感動。
“親愛的......嗚嗚......”蘇陌撲過去,將好不容易緩過來的蕭詡險些重新按到水中去。
他努力平衡著身體,咧開嘴,艱難的笑道:“傻丫頭,我這不是出來了嗎?剛才,我可是聽到你說,我出來了,就告訴我有多愛我的?”
蘇陌紅了臉:“哪兒有,你聽錯了。”
兩個人往淺水區(qū)游了游,開始追究剛才蘇陌說過的話,岸邊被救的夫妻有些著急,這兩個人,在這么危險的情況下,居然還顧得上你儂我儂,真是不要命了。
蘇陌和蕭詡恍然不知危險似的,相視傻笑,頗有一種劫后余生的感覺,結(jié)果,樂極生悲,又一個大浪打來,將兩人打入水中。
蘇陌只感覺到口鼻見充斥著泥土味兒,有種快要窒息的感覺,感覺到一雙大掌托著她浮向水面,意識在漸漸抽離。
那對被蕭詡救了的夫婦,打電話求援,救援隊沒來,來了一個男人,撐著橡膠筏子過來,開始搭救蘇陌和蕭詡。
被救的孩子有些虛弱,那夫婦倆不敢久留,看到有人救援,便急匆匆的離開了。
橡膠筏子上的男人將蘇陌拉上來,探了她的鼻息,這才松了口氣,蘇陌和蕭詡的手緊緊握著,怎么也分不開,男人用力氣去扳開,結(jié)果,蘇陌反而慌亂的顫抖,拼了命的抓牢。
男人眼眸微深,沉吟片刻,這才將依舊泡在水中的蕭詡順勢拉起來,很粗魯?shù)膩G在橡膠筏子的一邊,然后專心照顧起蘇陌來。
蘇陌恢復(fù)意識,是在第二天了,透亮的日光射入她的眼睛中,刺激著她的瞳眸,也刺激了她的記憶。
她忽的想起,就在昨天,蕭詡為了救她,將她拼盡全力的托到水面上,自己卻一直在水下泡著,她獲救了,也不知道蕭詡怎么樣。
蘇陌掙扎著就要下床,一道溫潤的聲音傳入耳膜:“陌陌,你身體還虛弱著,真是要干什么去?”
蘇陌一抬頭,對上莫寒溫潤的眼睛,怔了一下,然后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扯住他的衣袖問:“叔叔,你昨天,有沒有看到蕭詡?她和我一起落水了,他有沒有......有沒有獲救?”
問話時,蘇陌的聲音是顫抖的,她記得昨天的那一幕,蕭詡當(dāng)時的情景,分明就不太好,若是,若是有個三長兩短,那可怎么辦呢?
莫寒低頭看了看扯著自己衣袖的蘇陌的手,蒼白纖細(xì),一想到昨天,她就是用這雙手,死命的拽著蕭詡,怎么也分不開,他的心里就莫名的不舒服,就那么深愛嗎?死也不肯分離?
“叔叔?”蘇陌還在等著莫寒的回答,卻看到他正在走神。
“哦,他沒事,只不過,傷勢比較重一些,現(xiàn)在還昏迷著,不過醫(yī)生說,已經(jīng)脫離了危險期。”莫寒言簡意賅的說。
“我要去。”蘇陌一聽,立刻坐不住了,就要下地去找蕭詡,腳剛剛站在地面上,雙腿就是一軟,莫寒眼疾手快的扶住她,蹙了一下眉頭說:“他身邊有護(hù)士照應(yīng)著,你身體也不好,還是好好休息比較好。”
“不,我要去看他.......”蘇陌說著,大眼睛里就蓄滿了淚水,隨時都要掉落下來,一想到蕭詡受了那么多的苦,到現(xiàn)在還在昏迷著,她的心就一陣陣揪痛。
當(dāng)時的情景,歷歷在目,他將生的機(jī)會留給了她,自己卻去獨(dú)面死亡,這是什么樣的感情啊,如果說,這樣的感情還打動不了她,那她就真的是鐵石心腸了。
蘇陌還是沒忍住,眼淚吧嗒吧嗒的掉了下來,嗚咽著說:“他是是為了救我,我必須去看他,在他身邊我才安心......”
莫寒看到她這副傷痛欲絕的樣子,心里又是一陣的堵,不過,卻沒有繼續(xù)阻止她,而是扶著她,去了蕭詡的病房。
說起來,兩個人的病房離得并不遠(yuǎn),走了沒多久,就到了蕭詡的病房,推開門,一名小護(hù)士正在給蕭詡測體溫,看到莫寒,立刻直起腰來,恭敬的喊了聲:“莫醫(yī)生。”
“嗯,病人情況怎么樣了?”莫寒對小護(hù)士點(diǎn)點(diǎn)頭。
“今天體溫降下來了,估計用不了多久,他就會醒來。”小護(hù)士恭敬的回答道。
“莫醫(yī)生?”蘇陌還是在來的路上,遇到莫寒,才知道他是學(xué)醫(yī)的,除了是一名出色的商人,還是一名外科大夫。
來了這里,聽到小護(hù)士對莫寒尊敬的稱謂,她的視線才落到莫寒身上穿著的白大褂上,意識到,他是來醫(yī)學(xué)支援的,所以,現(xiàn)在是這里的醫(yī)生。
“我是志愿者,來幫助因為水患而受傷的群眾和官兵,暫時是這里的醫(yī)生。”莫寒簡單扼要的說明了他的身份。
蘇陌點(diǎn)點(diǎn)頭,也顧不上考慮其他,直接一瘸一拐的來到床前,蕭詡躺在床上,臉色蒼白,身上的衣服已經(jīng)被換成了病號服,臉上的臟污也已經(jīng)被擦洗過了。
“親愛的,蕭詡,你醒來,快點(diǎn)兒醒來啊。”蕭詡?cè)毖醯臅r間比較長,如果繼續(xù)耽誤一會兒,這條命可能就保不住了,所以,昨天真是驚險。
莫寒坐在蘇陌身邊說:“昨天雨大,我乘著橡皮筏子去救災(zāi)民,經(jīng)過大橋時,聽到一對夫婦呼救,走近了才發(fā)現(xiàn),在水面上若隱若現(xiàn)的是你,我把你拽上來,你的手和蕭詡緊緊握著,怎么都分不開,當(dāng)時就是他在水下托著你,你的傷勢才會輕一些。”
蘇陌醒來后,一直無暇思考昨天是誰救了他們,現(xiàn)在才知道,竟然是莫寒,所以就說,緣分這種東西,真的是說不清,昨天若不是莫寒,她和蕭詡說不定,就見不到今天的太陽了,想想還真是后怕。
“謝謝你,叔叔。”蘇陌鼻子有些酸,依舊緊緊握著蕭詡的手,就如昨天莫寒看到的一樣,兩個人像連體嬰似的,怎么都分不開。
她明明是在對莫寒說謝謝,可眼睛卻始終一眨不眨的盯著蕭詡,這一幕,看到莫寒又是一陣心塞。
“我去給你弄點(diǎn)兒飯菜來。”莫寒站起來,將獨(dú)處的空間留給了蕭詡和蘇陌。
剛才有莫寒在,蘇陌還不敢過多的表露情緒,此時,再也控制不住的哭起來,她抱著蕭詡的臉頰,將自己的臉頰貼到他的額頭上,鼻尖上,下巴上,用嘴巴不停的去吻他的眼睛,眉毛,嘴巴,還不停的嘟囔:“親愛的,醒來,醒來啊,我沒事,你該放心了吧,親愛的,蕭詡......嗚嗚嗚......”
眼淚吧嗒吧嗒的掉下來,帶著她的溫度,滾入他的衣襟中,蘇陌自顧自的哭的傷心,全然沒察覺,蕭詡的眼皮動了動,又動了動,然后,緩緩睜開。
心疼的看著眼前的她,眼底掠過一抹欣慰,幸好,他的陌陌沒有事。
蘇陌還在抽抽搭搭的哭著,蕭詡沙啞的聲音響起來:“陌陌,我醒來了,你別哭,我沒事。”
蘇陌以為自己幻聽了,怔怔的抬起頭,看到蕭詡正含笑看著她,雖然臉色蒼白,但是真的神志清醒,當(dāng)下就激動了,撲過去,環(huán)住他的脖子,狠狠的抱著。
“你醒過來簡直是太好了,親愛的,你不知道我有多擔(dān)心......”蘇陌激動之下,勒得蕭詡更緊了。
蕭詡費(fèi)力的咳嗽了幾聲:“陌陌,你再勒著我,我就要被你勒死了。”
蘇陌聞言,這才松開手,緊張兮兮的看了看他,沒有發(fā)現(xiàn)異常后,這才又吧嗒吧嗒的掉眼淚。
蕭詡很無奈,抬手想要為她擦掉眼淚,無奈,昨天經(jīng)過了那么一遭,渾身沒力氣,手腕抬到一半,又軟軟的落了下去。
“別哭了,我真的沒事,就是有些虛弱,養(yǎng)一養(yǎng)就好了,陌陌別哭。”蕭詡勸道。
被這么一勸,蘇陌哭的更狠了,揮起拳頭想要砸她一下,揮到半空的時候,又收回了力道,只輕輕的砸到他的肩膀上說:“你討厭死了,知不知道我快嚇?biāo)懒耍恳院蟛粶?zhǔn)這么冒險了。”
蕭詡捉住她的粉拳,湊到自己唇邊親了一口,笑吟吟的答應(yīng)著:“知道了知道了,我也不舍得將我媳婦兒丟下啊。”
兩個人劫后余生,感慨之余,感覺感情又深了一層,膩歪到一起,低聲的說著悄悄話。
莫寒進(jìn)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幕,蘇陌坐在床邊,偎依在蕭詡的懷中,兩人說著悄悄話,蕭詡不是的在她臉頰或是額頭上親一口,舉止甚是親密。
莫寒瞳眸驟縮,緊接著又恢復(fù)了正常,拎著食盒走進(jìn)來,放在兩人面前說:“看來我挺有先見之明的,飯菜準(zhǔn)備了雙人份,既然蕭詡已經(jīng)醒來了,那就和陌陌一起吃點(diǎn)兒吧。”
蘇陌看到莫寒進(jìn)來,急忙從蕭詡的懷里坐直身體,不好意思的對莫寒說了聲:“謝謝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