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詡面色凝重,牽著蘇陌的手跟著韓管家來到后院,張奇真的死了,死狀很慘,高大的身體蜷縮在角落中,就像連環殺人案的每一具尸體一樣,身上的肉都被一片片割下來,整齊有序的擺在一邊,只有骨架的身軀上頂著一顆頭,面容扭曲,痛苦不堪,看起來怵目驚心。
蘇陌一看那樣的情景,就想起了杜曼死的時候的樣子,一時間,從來沒有孕吐過的她開始干嘔起來,蹲在草叢邊,吐得將胃中的胃液都吐出來了。
蕭詡給謝長廷打了電話,現場不能破壞,也不能讓更多的人知道這件事,引起騷動了反而更不好。
連環殺人案就是為了避免引起騷動,警方一直在控制消息的外泄,所以,直到現在,也還是除了少數受害人的家屬知道這回事外,其余人都不知道。
可惜,今天這件事,擺明了就是有預謀的,沒等蕭詡控制住現場,就有幾個富家千金好奇的尾隨他而來,看到了凄慘死去的張奇,一時間,尖亢的聲音此起彼伏。
韓楚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今天的宴會上請了一些記者,這時候,這些記者也拿著攝像機走過來,對著張奇的尸首亂拍。
蕭詡命令韓管家帶家里的傭人清理現場,可是,他們平素都不是干這個的,清理現場動作不夠迅速,就算蕭詡眼疾手快的奪了兩位記者的攝像機,也還是有幾個跑掉了。
謝長廷趕來時,現場整個是騷動不堪的,飛虎隊的兄弟們費了很大的勁兒,才將客人們清場,等蕭家徹底恢復平靜的時候,事情已經到了無可挽救的地步。
蕭詡對匆匆趕來的警局局長說:“王局長,這件事不易擴散,還請您給各個媒體報社打電話,將事態壓下來才好?!?
王局長點頭,連環殺人案本來就是大案,如果整個A市的人因此而人人自危,社會秩序就會徹底亂掉。
所以,這件事當然要盡一切努力壓下來。
韓楚和陳然臉色煞白的走過來,嘴巴動了動,喃喃的叫了聲:“阿詡——”
蕭詡一記眼光看過去,冷漠異常:“這下你滿意了?”
韓楚渾身哆嗦著:“我不是,本意不是這樣......”
蕭詡擺擺手,指著陳然說:“如果你不想天下大亂的話,讓這個女人迅速的給我滾,家里被你弄得烏煙瘴氣的,你是想徹底毀了蕭家嗎?”
陳然一聽蕭詡要趕她走,立刻慌了,因為慌,所以有種豁出去的蠻勁兒:“蕭詡,你不能趕我走,我是你媽給你定下來的媳婦兒,你要娶我,你不能趕我走?!?
“謝長廷——”蕭詡額上的青筋跳了跳,怒喝道:“將這個該死的女人給我丟出去,通知張政委和夫人,如果他們再不管著她,我就將她丟進精神病院?!?
聽到蕭詡這樣狠戾的聲音,陳然驀地打了個寒噤,她嘴唇動了動,發不出聲來,只能眼睜睜的被謝長廷的人架起來,丟了出去。
幾乎在被丟出去的那一瞬間,張政委和夫人就急匆匆的趕來了,張政委恨鐵不成鋼的說:“看到了吧,以前,蕭詡還顧念著我們兩家的交情,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著你做的蠢事,可現如今,他已經放了狠話,如果你再胡鬧,就直接將你丟進精神病院去,精神病院是個什么場所你是知道的吧,進了那里的人,就算是沒瘋,時間長了,也會被逼瘋?!?
陳然那像喝了雞血似的激情和勇氣一瞬間沒有了,蔫蔫的被政委夫人扶著,上了自家的車,嘴里喃喃道:“精神病院?”
然后,眸底一抹精光劃過。
蘇陌吐得幾乎軟倒,被蕭詡緊緊抱在懷中,擔憂的問:“你怎么樣,我送你回去吧?”
蘇陌用礦泉水漱了漱口,搖搖頭說:“現在這情況,你也走不開,你不要擔心,我一會兒就好,休息一下就行了。”
蕭詡見此,只好對韓管家說:“韓管家,你送少夫人上樓休息,我忙完了就過去接她回家?!?
韓管家點頭,帶著蘇陌往樓上走去。
蘇陌和蕭詡的房間在二樓,她進了房間,躺在兩人的大床上,閉上眼睛,開始回憶今晚的事情。
張奇過來搭訕,后來覺得沒意思,從后門離開,可是,他為什么要從后門離開呢?宴會廳的正門明明更近不是嗎?那樣的情況,也沒有人會注意到誰離開了,誰留下了。
張奇并不是今晚的貴賓,在于不在都沒什么關系......
蘇陌覺得大腦亂糟糟的,雖然昏昏沉沉,但是想睡覺又睡不著,只好就這么躺著。
躺了大約一個小時的時候,有人敲門,蘇陌以為是蕭詡回來了,起身去開門,結果,門外站著的是韓楚,剛才被蕭詡數落的幾乎抬不起頭來,這么一轉眼,就立刻在她面前囂張起來。
“蘇陌,我勸你識相點兒,離開阿詡,你也知道,你們有血緣關系,是近親,這樣的人結婚是違背倫理的,是不會有好下場的,別告訴我你不知道今天張奇的死和你有關系?”韓楚眼睛里迸射出狠辣的光,看蘇陌就像是在看仇人一樣。
看到這樣的婆婆,蘇陌的心真的很累,她揉了揉鬢角,今晚吃的東西,經過剛才那一番狂吐,已經沒什么留在胃中了,身體也綿軟無力,站在這里都要靠毅力。
韓楚那樣囂張的態度,和莫名其妙的指控,讓她心里很不痛快,蘇陌從來都不是委曲求全的人,便冷冷的盯著韓楚,怒懟回去:“您是阿詡的母親,我也因此會尊敬您,但并不代表,無底線的尊敬,您說張奇的死和我有關系,這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在來這里之前,我連他是誰都不知道,我們無冤無仇的,他死了,憑什么怪到我的頭上?您這是為了拆散我和阿詡,不惜污蔑誹謗了吧?”
蘇陌明明慘白著臉,可又偏偏倔強的昂著頭,身板站到筆挺,看起來比她這個婆婆還要有氣勢,真是氣死人了。
“別以為我不知道,今晚你勾搭了張奇,張奇和你過去套近乎,你怕被阿詡誤會,和他約好了在后院見面,結果,他在后院里被人殺死了,你倒是說說,不是你是誰,就算不是你親自下的手,也一定是你派人殺的,張家也是豪門大戶,出了這種事,第一個就不會放過你,你已經連累阿詡很多了,現在是非要將他連累死才作罷嗎?”
還別說,韓楚的一番分析似乎條條有理,今天晚上,張奇是過去和蘇陌套近乎,被蘇陌冷言冷語拒絕了。
可是,當時在場的人都各自熱鬧著,誰也不會注意到這邊的情況,張奇為了套近乎,當時和蘇陌離得的確近,若是被有心人誤會了,也是有可能的。
俗話說,身正不怕影子斜,蘇陌沒有做過,當然不怕韓楚亂說,可關鍵是,如果亂說的是別人,那也好了,偏偏亂說的是韓楚,這是非要給她身上潑污水啊。
蘇陌氣的渾身顫抖,臉色似乎更白了:“您要注意一下您的言辭,子虛烏有的事情,也拿來亂說?被阿詡知道了,不會怪罪您嗎?”
韓楚陰陽怪氣的笑了幾聲:“怪罪我?阿詡現在忙得不可開交呢,哪兒有時間來管你,讓我說啊,你還是識趣點兒,趁早離開的好?!?
“離不離開,您說了不算,我要在這里等阿詡,如果沒有別的事,就請您離開吧?!碧K陌實在是氣急了,也不管什么禮貌態度了,直接退后一步,進了屋內,“砰”的關了門。
韓楚就站在門口,險些被門拍到了鼻子,氣的臉色鐵青。
韓管家不知從什么地方走過來,態度恭敬的說:“太太,今天這事兒,你看.......”
“我們蕭家可不替她背這個黑鍋,將這件消息放出去,我要讓蘇陌萬劫不復,誰也救不了她,到時候看她還能繼續纏著阿詡不能?”韓楚狠狠一握拳咬牙切齒的對韓管家說。
“好,就按太太的意思辦?!表n管家答應一聲,然后又擔憂的問:“可是,這事兒老爺那兒怎么說?”
一提起蕭遠程,韓楚 就是滿肚子的火,那個老家伙,一遇到關鍵時刻,就和她鬧別扭,因為反對這段時間她將陳然接到家里住,索性到了蕭家郊外的一個山莊去了,已經有些天不回家了。
“別管那個老東西,就按我說的做就行了。”韓楚滿腔怒火。
韓管家點頭答應,在韓楚看不到的地方,露出一抹詭異的笑。
可惜,韓楚沉浸在報復了蘇陌的喜悅中,沒有察覺,韓楚匆匆回到自己的房間,按照事先的計劃部署。
蘇陌并不知道,在這個房間的外面,有一場針對她的大陰謀在迅速展開,她只是一心等著蕭詡,希望能等到這件案子的結果。
她懷著孕,又吐了那么久,就算是再清醒,也不可能堅持太久,蕭詡似乎被這件事絆住了手腳,一時半會兒回不來。
蘇陌躺著躺著,眼皮就沉重起來,緩緩的陷入了夢鄉。
她睡得很香甜,感覺這一覺,前所未有的長,等到徹底睜開眼睛醒來時,赫然發現,她此時已經身在一架飛機上,正在空中飛翔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