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剛剛駛進公寓,突然一道人影從綠化帶里跳出來,一聲未吭直接朝著車窗扔下幾顆雞蛋,隨后逃之夭夭。
突如其來的一幕,席宸本能的一腳踩住剎車。
金嘉意瞪著被雞蛋液弄的一片狼藉的車前擋風玻璃,目光沉了沉。
公寓內的保安看到情況,馬不停蹄的跟著挑事者追去。
只是他們還沒有跑出多遠,花壇處又跳出幾名蒙著面手里拿著雞蛋的男女,一個個不由分說便是將雞蛋狠狠的砸在車上,企圖逼出車內的兩人。
席宸拿出手機,面無表情的對著電話一頭的人下達著命令,“把公寓前的所有進出口封鎖。”
夜風很涼,吹拂過空曠的街區(qū)時,還夾雜著一些雪花,一片又一片潔白的雪花落在路面上,霎時化作一灘水,了無痕跡。
保鏢將四下潰散的幾名男女給逮進了保安室,一個個仍舊不肯就范的掙扎著。
保鏢隊長神色凝重的扯開幾人的面罩,冷冷哼道:“既然要做壞事,又怕被人發(fā)現(xiàn),你們這種人,年紀輕輕就不學好,說,你們究竟想做什么?”
其中一人倔強的抬起頭,眼角泛紅,“我們不甘心,憑什么死的人是簡宏,他是那么完美的一個男人,憑什么要為了救這種女人而失了自己的命。”
“你們又是以什么身份來責備席夫人的?”隊長拍桌而起,“你們不過就是一些影迷,連親屬都不算,你們憑什么來指責同樣是受害者的席夫人?”
“如果我是簡宏的老婆,我才不會如此善罷甘休,幸月姐是大家閨秀,她是不想挑事,可是我們這些影迷心有不甘,憑什么簡宏用自己的命救了她金嘉意,而她卻只是假惺惺的跑去吊唁了一下過后就不管不顧了?她有想過幸月姐以后的生活嗎?她有想過簡宏領養(yǎng)的那些孩子們以后該怎么辦嗎?她甚至都沒有想過因為簡宏突然離世那些廣告合同的違約金是何等的天文數(shù)字!”
金嘉意推開門,看了一眼群起激昂的眾人,看著年齡應該不過二十歲上下,一個個神情黯然,顯然過于悲傷。
“我們知道我們這樣的行為有些不恥,可是我們都咽不下這口氣,我們這里的人都是簡宏的后援會會員,都跟了他幾年,都是他忠實粉絲,他的離世對我們而言是沉重的打擊,可是我們不能怯弱,如果連我們都沉默了,只會讓那些想要靠著簡宏發(fā)死人財?shù)臒o良商家們得逞。”
“這話我倒是第一次聽說。”金嘉意打斷女子的談話。
女子紅這著眼,帶著很重的情緒,道:“你當然都沒有聽說,如果不是因為我們自發(fā)的去簡宏家里送慰問品,我想所有人都不會知道那些廣告商是如何的逼迫幸月姐。”
“是啊,簡宏哥剛剛入土為安,這些人就想著再消費他最后的聲譽,太過喪盡天良了。”另一人道。
“幸月姐這些天都在籌錢,可是簡宏哥這些年的片酬都拿去做慈善,根本就沒有那個能力償還那些違約金,這些人就咬著不放,企圖逼著幸月姐用慈善的名義拍賣簡宏哥生前的遺物。”
“這事承星不過問?”金嘉意追問道。
“承星?都是一樣的唯利所圖的小人,他們用簡宏無法再繼續(xù)履行一年一部劇的合約來做借口,說著簡宏哥違約,要求賠償違約金,按照簡宏哥還有三年的合同在身,一年一部戲,三部戲片酬為六千萬左右,公司抽百分之十,也就是六百萬。”
“秦祎弘不是這樣的人。”金嘉意直言不諱道。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這樣的人?”席宸反問。
金嘉意瞥了他一眼,繼續(xù)道:“一個上市公司不可能在自家藝人出事之后做出這樣的行為,這其中只怕另有隱情吧。”
“幸月姐說來找她談的不是公關,而是總經(jīng)理秦樺。”
“秦樺?”金嘉意饒有興味的念了念這個名字,冷嗤一聲,“還真是山中無老虎,猴子稱霸王。”
“金嘉意,你如果還有一點良心,就不應該坐視不管,現(xiàn)在幸月姐被他們趕出了家,甚至還被逼著簽下了一系列合同,如果一個月之內無法償還這些違約金,就開始拍賣簡宏的那些不動產(chǎn)和生前遺物。”
“所以你們才鬧出今天這陣勢?”金嘉意看了看外面那輛被雞蛋弄的亂七八糟的車子,“我的性子怕是沒有簡宏那么溫和謙虛。”
“你這是什么意思?”眾人驚愕,都說金嘉意目中無人,如今看來果真就是一個忘恩負義的卑劣之人。
“你們用這種威脅我的方式來請求我辦事,這似乎于情于法都不容,我若是這么答應了,倒顯得我心胸寬闊,隨意別人欺負似的。”金嘉意搬了張椅子坐下,眼中神色讓人捉摸不透,忽明忽暗。
領頭的人咬了咬牙,軟下語氣,道:“你想說什么就說。”
“不過我宰相肚里能撐船,這事我也就不計較了,把車子給我洗干凈,一塵不染,我便既往不咎今晚上發(fā)生的事。”
“你——”
“小余,大丈夫能屈能伸,最主要的是能夠幫助簡宏哥,洗車就洗車。”領頭的人掙脫開保鏢的束縛,脫下外套憤憤的跑到外面,拎起袖子就開始擦玻璃上的雞蛋液。
“總裁,夫人,你們先回去休息吧,這里交給我們處理。”保鏢擔心突生別的什么事,警覺的說著。
席宸點了點頭,“夜深了,走吧。”
金嘉意站起身,指著門外那群學生,語氣不溫不火道:“等下送他們回去,至于簡宏的事,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雖然不是什么善人,但也不是小人,告訴他們,這事我管了。”
電梯內,氣氛有些壓抑。
金嘉意時不時的斜睨一眼突然沉默下來的男人。
席宸打開門,玄關處的燈光自動開啟。
金嘉意放下外套,瞧著先自己一步走進屋內的身影,他徑直朝著吧臺走去,打開一瓶紅酒,仰頭就灌了一口。
席宸放下酒瓶,看著客廳里巋然不動的身影,雖然面上毫無表情,但目光里若隱若現(xiàn)著絲絲委屈。
金嘉意撲哧一聲笑了,“席總好像有很重的心事?”
“你心里清楚。”席宸這一次沒有再野蠻的端著瓶子喝,拿起一只杯子,倒上半杯。
金嘉意揶揄道:“我還真是不明白席總這又是怎么了?或者是因為今晚上我媽做的家常便飯味道重了些,席總是吃咸了?”
席宸一口吞下杯中的酒水,大步上前,扯了扯頸脖間的領帶,控制著自己的表情,他道:“你怎么就那么清楚這事不是秦祎弘應允的?承星的內部人事,你怎么可能看得透?”
“原來是咱們席大總裁今晚上不是吃咸了,是吃酸了,瞧瞧這渾身上下散發(fā)的醋味。”
“我很不喜歡你替別的男人說話。”席宸抓住她的手,欺壓而下。
金嘉意點頭,“脫口而出,本性使然。”
“我的占有欲決不允許我的女人喊出別的男人的名字。”
金嘉意順勢勾上他的頸脖,踮起腳尖,有意無意的用自己的鼻子觸碰對方的鼻子,聲音有些低沉,“席總似乎限制了我的人身自由,對于異性,我有權利選擇親近或者疏遠。”
“我若是不允許你靠近呢?”席宸瞇了瞇眼,眼中的危險漸漸凝聚。
金嘉意不假思索道:“不允許便不靠近了。”
“……”席宸一愣,感覺自己方才好不容易凝聚起來的男子漢氣息瞬間被她一句話擊潰的蕩然無存,畫風扭轉的太快,快到他覺得自己的霸氣被一盆水給澆滅了。
金嘉意觸碰著他的唇,品嘗著他齒間還殘留的紅酒氣息,聲音柔和,“席總是不是很感動?”
“感覺被你耍了。”席宸如實道。
金嘉意適時的抽身而出,整理了一下自己本是沒有折痕的衣裙,道:“時候不早了,先睡了。”
席宸抓住她的手,將她欲逃之夭夭的身子給強行拽回自己懷里,他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她的面容,戲謔道:“把火點燃了,就想簡簡單單的離開了?”
“席總莫不成還有別的想法?”金嘉意用著肚子頂了頂他的肚子,挑眉輕笑,“你兒子或者閨女都看到了。”
“……”這女人……
翌日,天色放晴。
工作日的清晨,各大入城路口都是排起了汽車長龍,而一輛車,卻是橫沖直撞從公交車專用車道上疾馳而過。
“叭叭叭。”黑色的保時捷轎車不停的按著喇叭,催促著前面的車子快速的讓開。
只是,最后保時捷還是被堵在了擁擠的紅綠燈前。
秦樺面色倉皇的從車內跑出,他甚至有些狼狽,衣衫不整的跨過護欄,朝著馬路對面奔跑而去。
“總經(jīng)理?”承星娛樂前臺工作人員見到失魂落魄進入公司的秦樺,吃驚的站起身。
秦樺東張西望一番,確信周圍沒有什么危險人物之后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總經(jīng)理,您怎么了?”保安警惕的跑上前詢問著。
秦樺擺了擺手,氣喘吁吁的朝著電梯處走去。
“總經(jīng)理,席氏總裁特助蘇葉先生正在您的辦公室里。”前臺適時的叫了他一聲。
秦樺止步,詫異道:“什么公司?”
“席氏。”前臺再次重復一句。
秦樺冷冷的哼了哼,“席氏沒事跑來我這里做什么?”
“我不知道,蘇先生說有很重要的事要跟您細談,在您辦公室里已經(jīng)等了半個小時了。”
秦樺慢步走進電梯,重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著裝,心情甚好的進入辦公室。
蘇葉坐在沙發(fā)上,聽見身后的動靜,下意識的回了回頭。
秦樺臉上堆滿那虛偽的笑容,忙道:“路上堵車,讓蘇先生久等了。”
“秦總是聰明人,多余的廢話我就不說了,今天我特意過來是為了洽談一下簡宏簡先生與承星的合同。”
秦樺一愣,后恍然大悟,道:“金嘉意果真是好大的本事,面子也挺足的,竟然能夠讓席氏的總裁特助替她辦事。”
“秦總不必猜忌是誰吩咐我來做這事,你只需要記得一點,人在做,天在看,秦總如此不近人情,只怕天理難容。”
“蘇先生既然有心跟我相談這事,那我就實話實說了,畢竟簡宏離世,對公司而言可謂是很沉重的打擊,他簽約的那些影片、代言廣告,無法如期交付,這是違約,法不容情,違約就是違約,我身為公司總經(jīng)理,得一視同仁。”
蘇葉放下資料夾,往著秦樺身邊推了推,一本正經(jīng)道:“我相信公司有公司的規(guī)矩,但今早我與秦祎弘總裁特意通過電話,他說并沒有下達追究簡宏違約的責任。”
“啪。”秦樺重重的砸下杯子,冷斥一聲,“我是承星的總經(jīng)理,我追究一兩個藝人的違約案件難道還不夠資格?現(xiàn)在秦祎弘身處國外,國內皆由我負責。如果金嘉意要管,就讓她賠錢吧。”
“既然這樣,我會讓公司走必要的程序。”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秦樺蹙眉。
蘇葉收拾好文件,認真道:“公司會全權處理簡宏的違約金,得到法務部審查下來會交由人事部,再有人事部轉交財務部,最后由公關部來洽談最后程序,審查下來大概需要一個月左右。”
秦樺怒目,“別跟我說什么一個月兩個月,就一周,一周后如果違約金沒有打到我賬上,我會立刻變賣簡宏的別墅以及那兩處公寓住宅。”
蘇葉笑了笑,“秦總這么著急要錢,怕是另有隱情吧。”
“你胡說什么?”秦樺站起身,一副準備送客的氣勢,“談好了請離開吧。”
“秦總今天好像并沒有開車過來。”蘇葉站起身走到窗前,看著馬路中央正在被拖車拖走的那輛保時捷,笑容更甚。
秦樺神色一凜,忙道:“你想說什么?”
“聽說秦總上個禮拜去了一趟歐城。”
話音未落,秦樺手里的筆毫無預兆的落在地上,砸出一聲不輕不重卻又能讓人聽見的聲響。
蘇葉敲了敲窗子,“秦總現(xiàn)在負債累累,想著拿上最后一筆錢,逃去國外吧。”
秦樺臉上的淡定頃刻崩裂,他心虛的移開目光,吞吞吐吐道:“你不要污蔑我,如果蘇先生沒有別的話了,請回吧。”
蘇葉點點頭,語氣平和,“那我就先回去了,秦總可要保重,聽說那些要債的,可不是普通人,要小心提防,保不準那天走著走著就被人砍了一刀,橫死街頭,怕是又得引起大新聞了。”
秦樺的手有些不知所措的整理著桌上本就不怎么亂的文件,他的視線忽高忽低,左右徘徊不定。
蘇葉不再多說什么,徑直推門而出。
秦樺頹廢的坐在椅子上,煩躁的扯了扯自己的領帶,仰頭望著天花板,越發(fā)坐立難安。
承星對面的咖啡店里,因著工作日的緣故,周圍不是有太多食客,偶爾會有一兩名白領匆匆忙忙的從店前急促走過。
席辰看了一眼桌邊震動起來的手機,不以為意的按下接聽,“看來秦總不是一個識時務的人。”
“接下來該怎么做?需要通知秦祎弘總裁嗎?畢竟這是承星內部的問題。”蘇葉問道。
“不用,有人會替秦祎弘清理門戶。”席辰掛斷電話,呡了一口咖啡,注意到身前灼熱的視線,莞爾一笑。
金嘉意插上一塊蛋糕,有些摸不準他的心思,問道:“我很想知道秦樺惹上了什么人,需要這么不擇手段的也要弄到資金。”
“有人給他設了一個局,死局。”
“看來對方要的不是錢,而是他的命!”
“多行不義的人,作繭自縛罷了。”席辰放下咖啡杯,單手托在下顎上,目光幽幽的落在女人的身上。
金嘉意同是單手托腮,玩味般的直視著他的眉眼,“席總想說什么?”
“我讓陳藝約了婚紗店。”
金嘉意坐會椅子上,啜著果汁,“席總整日不務正業(yè),怕是席氏下個季度的業(yè)績得降幾個百分點吧。”
“夫人大可放心,哪怕降個百分之九十九,剩下的百分之一,我也有本事讓它起死回生。”席辰興致更濃,“當務之急,人生大事為重。”
金嘉意翹著腿輕輕的踢了踢他的膝蓋,道:“店外那么多記者辛辛苦苦的守著,就為了拍咱們幾張同鏡頭的照片,就這么走了,他們怕是無法交差了。”
“夫人說的沒錯,既然如此,怎能讓他們只拍幾張沒有什么價值的照片。”言罷,他站起身,就這么隔著桌子俯身湊到她面前,抬起手捻起她的下巴,一吻落在她的紅唇上。
窗外潛伏在車內的記者們忙不迭的按下快門,生怕一個不慎遺漏了什么重要的畫面。
玻璃窗內,男人強勢霸道的吻著女人,周圍有鮮花陪襯,有陽光點綴,整個畫面滿是柔情。
金嘉意佯裝微怒道:“席總這樣不怕惹人非議嗎?瞧瞧隔壁桌目瞪口呆的大媽,不害臊。”
席辰卻是得意的舔了舔自己的唇角,索性走上前,站在能讓這位沒有絲毫反應的大媽看的更為清楚的角度下,一把吻住欲拒還迎狀態(tài)下的女人。
金嘉意皺了皺眉,剛準備推開他,他越發(fā)進攻猛烈,已經(jīng)毫無顧忌在場的十幾位觀眾,吻的忘乎所以。
因此當天的頭條熱門又變成了:咖啡廳里席辰與金嘉意上演世紀之吻,熱吻長達十分鐘。
文字下還有一張張沒有任何馬賽克處理的照片,兩人各個角度都有,有坐著的吻,有抱著的吻,有站著的吻,甚至連出門前都不忘吻一吻。
微博下金嘉意的黑粉與席辰的腦殘粉們吵作一團。
黑粉道:“金嘉意怎么可以在光天化日之下毫無形象的與男人不分場合的吻了又吻,有傷風化,不配為公眾人物。”
腦殘粉道:“我家男神吻的嘴皮都破了,果然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帥氣英俊,特別是那雙深情的眼眸,看的我都快融化了。”
黑粉道:“如此不顧形象,還有人拍手叫好,一群腦殘粉。”
腦殘粉道:“有人吃不著葡萄說葡萄酸。”
黑粉怒:“滾。”
腦殘粉罵:“您老先滾。”
黑粉急:“不服真人PK。”
腦殘粉不屑:“下午三點B城城郊外山頂公園。”
聽說當日,B城外的山頂公園出動了大批警力,千人圍毆場面空前壯觀,連帶著跑去看好戲的記者也被挨了一頓揍。
……
寧靜的午夜街頭,昏暗的街邊小道,兩名下了夜班正走在路上的普通市民,突然聽見有什么聲音從巷子里傳來,兩人警覺的往著幽深的巷子探了探頭,還沒有來得及看清里面的情況,便見一人捂著手跌跌撞撞的朝著他們跑來。
兩人大驚失色的急忙讓開,雖說夜晚的黑暗讓人看不清眼前之人究竟出了什么事,但空氣里隱隱浮動的血腥味讓人陣陣作嘔。
秦樺時不時的留意著身后的動靜,他不知道自己還能跑多久,雙腳的沉重就像是被注入了千斤重鐵那般舉步維艱,但他不能停下,身后的人一定在等他自己精疲力竭的放棄抵抗。
“咚咚咚。”幽深的老巷子里,一道道腳步聲從街頭響起。
秦樺縮在墻角,他著急的掏出手機,在電話接通的瞬間,他狼狽的求救著:“救救我,救救我。”
電話一頭帶著些許嘲諷之意,“秦總需要急救好像不應該給我打電話。”
“我知道是誰開車撞了周瑜婕嫁禍給金嘉意。”秦樺察覺到死神之手離著自己越來越近,幾乎聲音都開始出現(xiàn)顫音。
對方沉默了片刻,道:“秦總應該知道這事我們席氏完全有本事調查出來,你的籌碼似乎抵不上你的這條命。”
“我可以不再追究簡宏的違約,救救我。”秦樺身體脫力,順著墻滑坐在冰冷的地上。
“既然秦總這么有誠意跟我們相談,我會派人過去接你,請不要離開。”
言罷,對方已然先一步掛斷電話。
秦樺詫異的瞪直雙眼,他能清晰的聽見由遠及近的陣陣腳步聲,甚至他不敢保證下一秒自己會不會就被他們給揪出來。
血,順著手臂濕了整件上衣,他不能就這么坐以待斃,他靠著墻緩慢的爬起來,一步一步的繼續(xù)往前跑著。
蘇葉坐在床頭,看了一眼時間,已經(jīng)是凌晨兩點,如果這個時候貿然打電話過去,只怕會打擾總裁的休息,權衡利弊之下,他覺得自己應該再睡一覺,至于秦樺的事,明天再說。
清晨的陽光暖暖的爬上窗臺,床上兩人,相視一笑。
席宸單手撐在腦袋下,抬起另一只手撫了撫她睡意朦朧的臉頰,溫柔道:“還需要再睡會兒嗎?”
“餓了。”金嘉意開口道。
席宸翻身而起,睡衣滑過他的肩膀,胸前風光若隱若現(xiàn)。
金嘉意臉色有些緋紅,她下意識的瞄了一眼男人健康誘人的膚色,喃喃道:“胡思亂想什么?”
“你說什么?”席宸側過身,聽著她似乎有話對自己說。
金嘉意急忙搖頭,尷尬的背對過身,裝睡道:“沒事,夢囈。”
席宸笑而不語的換上一件襯衫,繞到她身前,輕輕的一吻落在她的額上。
金嘉意睜開眼,瞧著他離開的背影,拉起被子掩過頭頂,或許是懷孕之后體內荷爾蒙竄升,有時候總是控制不住心底那蠢蠢欲動的心思。
其實她是坐懷不亂的女君子啊,怎么能一大清早就被一點色相迷了心智?
這如果傳出去,她一代丞相的威望何存?
“想吃什么?”席宸已經(jīng)簡單的洗漱了一下,清涼的水珠順著他的面部輪廓滑過唇角,那一張一合的模樣就像是雨后晶瑩剔透的葡萄惹人垂涎。
金嘉意雙手攥著被單,她覺得現(xiàn)在的自己就像是大旱之中的草原,星星之火便可被燎原。
席宸見她雙眼迷迷糊糊,應該是還沒有睡醒,也不再過多的打擾,輕聲合上房門。
金嘉意掀開被子,赤腳踩過地毯,匆匆的跑去洗手間洗了一個冷水臉,被冷水一激,體內的狂躁之火頃刻覆滅。
她心滿意足的揚唇一笑,自己果真是坐懷不亂的丞相大人,一點點美色就企圖讓她破壞形象,太膚淺了。
廚房內,席宸簡單的準備著早餐,按照營養(yǎng)食譜,一周不重樣的換著菜單做。
金嘉意躡手躡腳的趴在墻上,準備窺探一番敵情,卻見廚房前他上半身穿的衣冠楚楚甚是正常,而下半身卻是一條……短褲!
大白長腿修長而挺直,皮下仿佛沒有過多的脂肪,不像自家父親那滿腿的毛,這個男人竟然干凈的讓人忍不住的就想摸一摸,想必很滑吧。
“你躲在墻角做什么?”席宸斜睨了一眼自言自語中的女人。
金嘉意慌亂的站起身,輕咳一聲道:“沒什么,掉東西了。”
席宸眉頭微蹙,從早上起來便覺得這個女人有心事,難道這就是書上常說的孕期綜合征?
他得小心的伺候著,這孕期綜合征很有可能會發(fā)展成孕后抑郁癥,他家的丞相大人可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物,現(xiàn)在甘心做他的小妻子,身份的轉換本就對于她而言很憋屈,現(xiàn)在再給他生兒育女,心理肯定會不情不愿,他得順著,絕不能逆著。
金嘉意走上前,瞥了一眼鍋里正滋啦滋啦煎的油光水滑的荷包蛋,打開冰箱拿出一瓶酸奶,不以為意的說著:“今天要去公司?”
席宸如臨大敵,她這是怕自己沒有過多的時間陪她嗎?
現(xiàn)在《變異人》劇組在處理著簡宏離世過后的爛攤子,想必復拍鏡頭得遙遙無期,她一個人待在家里也會很無聊,一個女人無聊的話就會胡思亂想,如果胡思亂想了之后肯定會煩躁不安,如果不安之后必定會做出傷害自己的事。
席宸小心翼翼的回復一句:“需要我陪你嗎?”
金嘉意冷冷道:“我又不是小孩子,需要你陪什么?”
席宸握著鏟子的手不由自主的緊了緊,她這樣的語氣肯定是在跟自己發(fā)脾氣,這樣明顯的意圖還需要自己問嗎?她肯定是想著自己能夠陪她聊聊天,談談心,再么么噠。
金嘉意見他吞吞吐吐,索性搬了張椅子坐在他身側,單手撐在下頷上,目光炯炯的望著他忙碌的背影,高大威猛,帥氣逼人,果真不愧是這帝都炙手可熱的黃金單身漢。
“夫人有話要對我說?”席宸停下手里的動作,目光甚是嚴謹?shù)膶ι纤缢捻?
金嘉意搖搖頭,繼續(xù)目不轉睛的盯著他。
席宸心底越發(fā)隱隱不安,她很少用這種眼神看著自己,好像帶著什么秘密。
金嘉意見他靠近,不明道:“怎么了?”
席宸捧住她的臉,摩挲著她的面容,問道:“你有話想說?”
“我沒有話,就想看看你是怎么做飯的。”
“廚房油煙重,你聞了又會不舒服,去餐廳里看著也行。”
“我想離你近一點。”金嘉意不假思索的說。
席宸愣了愣,這樣完全的依賴,讓他有些手足無措。
金嘉意伸出雙手,索性直接抱住他,靠在他的腰間,莞爾道:“你身上有油煙味,就像是普通人,普通夫妻,沒有世俗的爭吵,平平淡淡。”
“我們本就是普通人。”席宸抬起她的下顎,看的越發(fā)仔細,“我在努力的從一個上位者變成小市民,心里會有五味雜陳,身上有人間煙火的氣息,說出的話也是普普通通沒有半分冷漠高傲,手里牽著同樣平凡的妻子,做一個不惹人注意的小人物。”
“噗嗤。”金嘉意掩嘴一笑,“就憑席總這出類拔萃的長相,怕是也成不了小人物。”
“夫人自然也是極美的,就算不是娛樂圈里的人,也能引起廣泛關注。”
“這不就成了那些靠臉吃飯的網(wǎng)紅了嗎?我靠的可是本事。”
“所以我們是天生一對,我靠的也是自己的手段,從來不是這具皮囊。”席宸俯首,吻了吻她的紅唇,淺嘗一番她嘴中的酸奶味,甚是滿意,“芒果味的。”
金嘉意笑而不語,繼續(xù)坐在椅子上凝望著他的身影,歲月寧靜……
“叮……”桌上的手機獨自鬧騰起來。
席宸放下喝了一口的水杯,看了一眼電話,走到落地窗前,按下接聽。
蘇葉先行開口道:“總裁,承星的秦樺總經(jīng)理想要見您。”
“看來是走投無路了。”席宸單手打上領帶,嘴角微微勾勒半分弧度。
“斷了兩根肋骨,左手被砍的血肉模糊,右腿也被打斷,頭部受到了撞擊,縫了八針,吊著一口氣,一醒來便說只見您。”
“這事你處理便可。”席宸直接拒絕道。
“他說他知道是誰撞了周瑜婕,是誰陷害給夫人。”
“這個籌碼沒有分量,我如果想要知道,何須出自他口。”
“他說這個人的背景沒有您想象中的那么簡單。”
“看來他很有把握這個籌碼能夠救他一命。”席宸轉過身,目光繾綣的落在正在啃著自己碗里的女人,笑了笑,“他很聰明,知道在她的事上我絕不允許出現(xiàn)任何一絲紕漏。”
“那總裁是見還是不見?”
“半個小時候后,我過去。”席宸掛斷電話。
金嘉意抬了抬頭,尷尬的放下從他盤子里撂出的半塊培根。
席宸揉了揉她的腦袋,將碟子里的肉撥到她盤中,道:“醫(yī)生說孩子長得太快了,可能跟你吃的太多有關系。”
“吃得多也不行?”金嘉意睜著眼,一臉詫異。
席宸點頭,“如果現(xiàn)在長得太快,到孕晚期你身體會浮腫,孩子也會超大,想要順產(chǎn)就會很困難。”
“那我要節(jié)食?”金嘉意心不甘情不愿的放下叉子。
席宸輕嘆,“雖然我也想著你多吃點,但夫人,你今早已經(jīng)喝了兩碗粥,吃了三個煎蛋,兩個三明治,一個面包,還有一杯酸奶,現(xiàn)在你又惦記著我的肉,有些營養(yǎng)不均衡了。”
“你很強調我惦記著你的肉。”金嘉意站起身,目光灼灼。
席宸心底一驚,這丫頭是高傲的,自己怎么就脫口而出她偷了自己的肉呢?
“我還給你便是。”話音未落,她一把扣住他的后腦勺,直接將他拉到自己面前,一張嘴便咬住他的唇,左咬咬,右舔舔。
“……”這像吻,又不像,這像咬,又挺溫柔的。
“現(xiàn)在你吃了我的肉,咱們扯平了。”金嘉意見好就收,心滿意足的推開他。
“……”這女人確信不是在逗他?
“不是有事嗎?等下陳姐會來陪我,你有事就去忙吧。”金嘉意哼著曲,得意的朝著臥房走去。
席宸挑了挑眉,他覺得自己的男性尊嚴地位受到了侮辱。
金嘉意剛推開門,身后便緊隨而來一人,她回頭,身前陰下一片,她不明就里的抬起頭,男人的五官零距離的放大在瞳孔里。
下一刻,他攻城略地的強勢宣布著自己的主權意識,他的大手更加有力度的控制著她的腦袋,幾乎讓她動彈不得的隨意自己挑戰(zhàn)。
金嘉意的心被高高的提起,那種飄飄欲仙的感覺讓她想要進一步行動,可是就在此時,這個點火的男人抽身而出,還抽的干干凈凈,一點想法都沒有給她留下。
席宸戲謔的勾唇一笑,“我去去就回,中午帶你去京御坊蹭飯。”
金嘉意還沒有回過神,這個男人直接走進更衣室,幾分鐘之后,換上了一身干凈的西裝,徑直出了公寓。
空氣里仿佛還殘留著剛剛那漸漸凝聚的荷爾蒙味道。
金嘉意一屁股坐在床邊,撫了撫肚子,心里空空落落的。
車子疾馳在泊油路上,半個小時候之后駛進人民醫(yī)院的地下停車場內。
秦樺躺在病床上,時刻保持著清醒,他知道這里已經(jīng)被席氏控制了,自己目前是安全的,可是他也知道席氏是看在他的價值上,如果他們突然發(fā)現(xiàn)他沒有價值了呢?
只怕自己會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總裁。”蘇葉推開病房門。
席宸面色一絲不茍的進入病房,坐在沙發(fā)上,翹起一腿,興致盎然的注視著病床上卸去了往日高傲的秦總經(jīng)理。
秦樺靠著床墊坐起身,滿面憔悴,聲音干啞,他很努力的組織著語言,畢竟在整個帝都只有這個男人才能救下自己。
“說吧。”席宸的指尖輕重有度的敲擊著扶手,滴答滴答的聲響甚有節(jié)奏的徘徊在屋內。
秦樺點頭,“給我五百萬,我就全盤托出。”
“你覺得你的命值五百萬嗎?”席宸反問道。
“我的命當然不值五百萬,但我相信金嘉意的命可不值這點。”
“你很聰明,知道用她做借口。”
“我說的是實話。”
“我就算給你五百萬又如何?那些人可是要你的命,而不是你的錢。”
“不,只要我還上那筆錢,他們就會放過我。”
席宸冷冷一笑,就像是看待一個跳梁小丑那般滿面嘲諷的看著他。
秦樺催眠著自己,“我只要錢。”
“堂堂承星總經(jīng)理連五百萬都拿不出來,還真是讓人笑話。”
“秦祎弘他凍結了我的銀行卡,他是故意想要整死我。”
“你挪用承星公款,他沒有報警抓你就已經(jīng)是法外開恩。”席宸靠在椅背上,似笑非笑道:“你既然知道是誰撞了周瑜婕,那就應該明白他們是嫌你知道的事太多。”
秦樺瞠目,“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席宸站起身,面無表情的俯視著已經(jīng)失去了任何生機的男人,語氣清冷,道:“是江天想要弄死你。”
“不,不可能,他沒有那個理由。”
“理由嗎,可能就是一看你就不是長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