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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反賊段志玄呢?我要將他千刀萬剮。”
“那倒不必了,裴行儉已經(jīng)將他梟首,朕已經(jīng)驗看過,是段志玄沒錯。”
“裴行儉?就是那個蘇帥舉薦的弟子?”
“倒是便宜了他。”李沂有些遺憾,“陛下要如何處置對面的兩衛(wèi)?”
李沐輕嘆道:“朕原本想一勞永逸。”
“正該如此,什麼罪都可以寬恕,就謀逆罪不能赦。”李沂義憤填膺地說道。
李沐搖搖頭,“可綠雲(yún)說得對,你我都已經(jīng)爲人父了,得給孩子們積點福。朕想過了,派他們?nèi)ノ鞅保屗麄儗⒐φ圩铮芑钪貋恚蘧蜕饷馑麄儭!?
李沂聞聽精神一振,道:“陛下這是要對突厥動手了?”
李沐轉(zhuǎn)向西北方向,看著遠處飄忽的雲(yún)彩,悠悠道:“原本朕想再等兩年,可如今再等,那就違背了天意了。”
李沂不解,問道:“這話何意?”
李沐古怪地一笑道:“動不動手,還得看天意。如果朕預(yù)料的不差,今明兩天,李大亮就會派人求援。”
李沂大驚,“陛下的意思是……突厥要發(fā)起進攻?”
“或許吧。”李沐長吸了一口氣道,“朕還在等河間郡王到來。等他到了,再與你說如何動手。”
……。
安西都護府,行轅。
李大亮一臉凝重神色。
李師坐在他對面,指著地圖道:“李都督,突厥大軍已經(jīng)有異動,龜茲、焉耆兩城首當(dāng)其衝,應(yīng)該調(diào)西州、伊州兩地大軍西進,否則,突厥一旦增兵,龜茲、焉耆兩城危矣。”
李大亮卻沒有理會,他怔怔地看著屋外的天空。
“陛下三天前就該到了。”李大亮莫名其妙地說道,完全是答非所問。
李師慢慢地直起身來,一樣神色陰沉地說道:“或許是路遠,中途有事耽擱了吧。”
可二人心裡都清楚,這不可能。
遲一天,可以理解,遲三天,就必有大變故。
皇帝的輦駕,怎會可能出現(xiàn)這種拖延?
就算中途有事耽擱,早該有傳信的使者前來說明。
況且,突厥兵臨城下,這可是頭等軍情,陛下怎會無故耽擱?
“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突厥大軍的異動很突兀?”李大亮揹著身問道。
李師一愣,道:“或許是朱邪克勒等不及了吧,想以大軍催促我方……。”
“哼。”李大亮回過身來,看著李師。
李師見到李大亮陰沉的雙眼,止住了話頭。
“朱邪克勒此去東進,只帶了十萬人,而我西北軍團,加上神機、神策兩衛(wèi)各一部,龜茲、焉耆、西州、伊州兵力達十六萬之衆(zhòng)。朱邪克勒想做什麼?”
李師道:“正如朱邪克勒陳請的,要與大唐重議邊界。”
“那爲何僅僅延誤三日,朱邪克勒就等不及了呢?”
李師沉默下來,確實,西域離長安數(shù)千裡地,就算經(jīng)直道快馬急馳,一個來回也得十來天,延誤三日,根本不足以立馬刀兵相見。
“難道你沒明白,眼下突厥大軍異動,太過巧合了嗎?”李大亮的聲音有些空洞。
可在李師聽來,如同雷霆震動。
他心裡靈光一閃,混身打了個激零,是啊,這太巧了。
長安離此數(shù)千裡地,就算皇帝遲了三天,突厥人也不可能比自己更快得到消息。
還有,就算朝廷裡有突厥細作,這消息傳到朱邪克勒耳朵裡,那也得數(shù)天之後。
爲什麼突厥大軍會恰好在此時異動?
李師幾乎脫口而出,“都督,這必定是突厥事先就已經(jīng)預(yù)料到陛下不能如期到達。”
李大亮就這麼定定地看著李師。
李師大駭,“陰謀,這必定是陰謀,陛下……怕是有危險。都督,得趕快派人往南迎接陛下。末將願意即刻前往。”
李大亮搖搖頭道:“晚了。該發(fā)生的,都已經(jīng)發(fā)生,你還是專心面對眼下突厥大軍吧。”
李師一凜,他知道李大亮說的是實話,已經(jīng)遲了三天,就算自己立刻率軍出發(fā),到?jīng)鲋菥鸵呀?jīng)需要兩三天了,那時什麼都來不及了。
李師眼中熱淚涌出,他嘶吼道:“可難道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陛下遇險,而不管嗎?我做不到。”
李大亮沉聲道:“慌什麼?陛下當(dāng)年在涼州不滿十歲,就已經(jīng)敢率軍以寡擊衆(zhòng),斬落敵酋伏允之首級。這十年過去,哪天不都在危險之中?要相信陛下,一定能逢兇化吉。”
李師情緒漸漸穩(wěn)定下來,“那都督作何打算?”
李大亮道:“何須打算?什麼事,都比不過突厥來犯更重要。某相信,如果陛下在,他也是這麼想的。龜茲、焉耆、西州、伊州,四州城防不比涼州,幾近無險可守,某原本是想,邊打邊退,將突厥引至涼州城,再峙機無敵決戰(zhàn)。可眼下……卻是不能了。”
李師皺眉道:“這兩年,我等對四州城池皆進行了加固,雖說比不上涼州堅固,但據(jù)城固守,應(yīng)該不成問題。”
李大亮道:“如果僅是一、二萬人的攻防,確實不成問題,可眼下一旦開戰(zhàn),便是二三十萬人攻防,這四州的城池太小了。況且,既然你我已經(jīng)想到,此次突厥東進是個陰謀,朱邪克勒自然不會只帶十萬人前來,說不定,突厥援軍已經(jīng)在趕來的路上。”
李師點頭道:“都督所言極是,那按都督之意,該如何應(yīng)對。”
李大亮嘆息道:“唯有死戰(zhàn)。”
二、三十萬大軍的攻防,絕不可能是象龜茲、焉耆兩個屁大的小城可能容納的。
而西域大都是一馬平川的沙漬。
這種地形,最吃虧的是唐軍。
突厥人天生就是騎兵,而且善射。
這對於以甲具、訓(xùn)練和陣戰(zhàn)爲長的唐軍來說,野戰(zhàn)非常不利。
據(jù)城而守,纔是化解突厥騎兵最好的方法。
但李大亮不得不作出野戰(zhàn)的決定。
因爲他知道,如果龜茲、焉耆一線的防禦鬆動,那麼就會給朱邪克勒一個清晰的訊號,那就是大唐內(nèi)部真出問題了。
而由此帶來的後果,就是突厥大軍傾囊南下,到時長安危矣,大唐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