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昌邦抱著睡得昏天黑地的小叔溜達回到別墅的時候,老周已經把院子休整好了,只是老周的臉色有點黑。惹得朱昌邦不明就裡,直衝李嫂嫂的方向打眼色,在得到李嫂嫂的迴應後,方纔放心大膽的進了院子,周爺爺不是生他的氣就萬事大吉!
朱昌邦避開灑水的周爺爺,往門口摘菜的李嫂嫂處去了,小叔一下午都沒鬧餓、也不鬧屎尿的,眼下怕是快了,得趕緊脫手。
“李嫂嫂,你看著小叔吧,菜我來摘吧,這活我熟,以前奶奶老讓我弄的。”
小李一聽聲音,再一看兩人的造型,當下便笑了。雙手往圍裙上一擦,便接過還在瞌睡的少爺抱著,摸了摸少爺的額頭跟後背,還行不熱也不汗,靈少爺可比飛少爺好養多了,想當年啊,飛少爺一天不鬧騰個七八遍那是不撒手的。(朱龍飛朱龍靈,他兩一輩的,朱龍飛是朱昌邦老爹)
“行,小少爺。”
小李還沒開口說完話,便發覺自己說錯了,昨天可剛說好了,小少爺都答應老爺幫他兩養老了,還說他兩怎麼也算的上他半個長輩,所以得叫小少爺小邦子,不然小少爺又該不樂意了,瞧瞧那掛著葫蘆的嘴,都快比少爺高了。
“小邦子,快別撒嬌了,得得,我改我改。李嫂嫂這就帶少爺進房餵奶去,這不剛入手就醒了,下午小邦子餓著我家寶貝咯,這可怎麼好喲,走走走,李嫂嫂帶小寶貝喝奶去。”
朱昌邦接過李嫂嫂遞過來的圍裙繫上,又接過小叔突然撒手丟了的‘古畫’,小李一見,笑了,小邦子出門有收穫,就是不曉得真假了,等會招呼老週上去看看就是了。
“小邦子,畫我給你拿上樓了,一會我招呼老周去書房給你掌掌眼。”
朱昌邦意外了,周爺爺也通這一行?
小李看出了朱昌邦的疑惑,一手抱著小傢伙,另一手拿起畫掩住嘴,笑瞇了眼。就這麼蹭蹭蹭的上樓了,搞的朱昌邦一頭霧水。
晚飯過後,小叔鬧瞌睡,李嫂嫂便早早的陪著睡了,周爺爺洗洗手返回房間拿了些東西便跟著朱昌邦上樓了,這大半個親孫子疑似撿漏了,這是好事,他老爺子高興!
朱昌邦已經把畫鋪開在書桌上了,拿著個放大鏡到處看著,老週一進門便關上了書房大門,在門背後一扣按鈕,整棟別墅的監視系統啓動。
四處發著紅光的機器讓這棟別墅顯得有點詭異了,至少鄰居家的貴賓犬嚇得不敢出門了,衝著這棟別墅亂吼著,也不管主人的招呼聲聲。
“小邦子,得了什麼好東西?這麼寶貝,來給老周看看。喲,這老虎這假山的畫的不錯,有氣勢,看著就舒坦,現代這些畫家可沒幾個有這功底。”
朱昌邦這時停下了研究,腦子裡的白光作祟,哪怕他真心覺得這個曹不興眼熟,回家也找了幾本古籍翻閱,但書本里的字還沒在他腦子裡過一遍,便什麼也沒了,看了也等於白看,當下朱昌邦下定決心,今晚就算通宵看書也要餵飽那條養不熟的白眼光!
“周爺爺,快快,你來看看,這畫我覺得老眼熟了,好像在哪裡見過。”
“哦,行,我這就給我家小邦子看看。”
老周圍著古畫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又是研究畫風,又是研究筆跡,在圍觀了那殘缺不全的印鑑,又檢查了畫軸,唔,這古畫不好斷代,這沒作者沒年代的,就是老爺在世也看不出是誰的活計。這可把老周難住了,難得自家小邦子出門撿漏,還真撿著了,這畫不是現代的,至少也是個近代仿品,只是這沒憑沒據的
,他老周拉不下那個老臉亂下結論。
“周爺爺,你看了這麼久,有什麼章程沒,給小邦子說說,我看著迷糊著,要不是小叔一直對著這畫直哼哼,我纔不買,貴死了。”
朱昌邦研究這幅畫許久,沒個結論,對於這個死貴死貴的價格也不滿,在說了當時那麼多人看人宰肥豬的眼神真心打擊到他了。
“哦(二聲),小傢伙要的?”老周放心了,藉著小傢伙的面子,小邦子也好下臺,不過這幾千買個近代無名人士的仿品,真是有點虧了,不過好在這副仿品畫意還行,在放個幾年,或許能回本也不一定,他可不會這麼說話不是。
“是啊,可不就是小叔要的嘛,我看著這畫像是古畫,但不知道年代,看到這畫的第一眼我就想到了曹不興,又見價格不高便買下了,反正是小叔看上的,日後也是當成生日禮物送小叔的,這個價格倒是不虧是不?”
老周失笑了,這個小邦子真是的,不好意思就不好意思嘛,非得扯上小寶貝,他才一個多月,懂個什麼喲這是。不過對於小邦子糾結在價格上,他還是很欣慰的,雖然老爺留了一大批家產,但老朱家可是不養紈絝的,一個對金錢沒概念的繼承人可不好。
“小邦子,這畫我看著不是現代的,估計是哪位賢人臨摹的古畫,你留著也好,日後送給小寶貝也成,反正這玩意不虧,這個價格也合適,一會我去小李那裡把錢補給你,瞧你那心疼樣,真小氣,小心你小叔笑話你。”
“不怕不怕。什麼補不補的,都是一家人,我的還不是小叔的,周爺爺見外了。”
朱昌邦突然一頓,手再次接觸在畫上的某點,腦海裡關於曹不興作畫的記錄漸漸的清晰了。
一個少年人的形象出現在他的腦海裡,一個古樸的院落,少年人對著不遠處關著的猛虎作畫,猛虎不斷踱步巡視,引得少年人身子發顫,當總歸是做好了這幅畫,拿著印鑑不好意思蓋上,便畫作的一角做了個記號,用極小的字跡寫上了自己的名字,赫然是‘曹不興’三字!少年人看了看畫作,又在一角寫了些什麼東西,然後藉著畫軸遮掩,這幅畫便被他送給了一個穿著富貴的中年男人,故事到這裡便戛然而止。
“周爺爺,三國東吳曹不興可有畫作傳世?”
老周收畫的姿勢停了,小邦子幾次三番的提起曹不興,莫非看出點什麼沒跟自己說?
“小邦子,你認爲這是曹不興的畫作?這個曹不興可是個大人物,跟顧愷之他們一路的,你心裡到底是個什麼看法,說說,讓老周我也長點見識。”
朱昌邦不知腦海裡出現的畫面真假,但尋思著試試也無妨,便靠著記憶往畫軸遮掩處抽開,果真三個小字出現在哪裡,只是這字他不認識,到底是不是曹不興三個字?
老週一見這裡出現的字跡,立馬激動的跟中了獎一樣,屁顛屁顛的跑過去,拿著放大鏡看了又看,只是這個古文他也不認識,當下在書房裡憑著記憶找了一本古字翻譯字典,一個字一個字的翻譯過來,正是曹不興三個字!
老周的手有點抖了,摸著這幅畫,不敢置信的看著朱昌邦。眼下老周便也不帶玩笑性質看畫了,全當無價之寶在看了。整幅畫作上背靠假山的猛虎張牙舞爪、鼓著眼睛、咧開大嘴彷彿將要破畫而出,狠狠的震撼了老周。
“小邦子,你這是撿大漏了,要真是東吳那個曹不興的,這幅畫可就真是無價之寶。”
朱昌邦所幸把古畫的畫軸全小心扯開,另一部分字也顯露出來,‘吳國不興贈友,勉力爲之,願好友早日猛虎下山相助吾
主’,這下子老周的手真不敢亂動了,原先還敢在畫上亂摸一把的老周,眼下連朱昌邦放在畫上的爪子也拍開了。老周看著畫作上隱約的手印,一陣陣的心疼,這可是無價之寶,怎麼可以被弄花了。
老周又見朱昌邦拿著放大鏡往假山一角看去,自己也湊了上去,赫然是曹不興留下的記號,一個‘權’字恰如其分的表現了他這幅畫所要表現的意思,祝福好友猛虎下山,助主奪權。
“周爺爺,我也是剛發現的,這曹不興可是沒有畫作存世的,這幅畫要是出現了,還不得嚇死一堆人。周爺爺你聯繫下族裡的老人,讓他們也來掌掌眼,畢竟我可是才接觸這些好玩意不久,害怕打眼不是。”
這時老周也不抖了,這事情還沒一撇,怎麼就當八再用了,忍忍,再忍忍,只是這副畫要是真的,估計得上繳到族裡保管了,但願能賣個好價錢。
“行,我這就聯繫找人去,這幅畫我們可得收好了,這個小寶貝還真是厲害,哼哼幾聲就得這麼個寶貝,不行,下次我也帶著小傢伙出門撿漏去。”
朱昌邦看著老周嘀嘀咕咕的出門,心裡一抽,他對這畫倒是感觸不強烈,許是心中早有定論,已經默默的感慨過了。不過如果是真的,這畫他可是賺大發了,哈哈。朱昌邦想到這裡,笑瞇了眼。
不久,老周從庫房裡翻出了一個帶鎖的箱子,因著是老爺特意囑咐留給小邦子的,所以兩老也沒多想,自覺鑰匙肯定在小邦子那裡,既然只有一把鑰匙,那這個箱子肯定是安全的。
這個箱子以前老周跟小李可是在老爺的面前試著打開過的,可惜這玩意刀槍不入、水火不侵、材料不明,所以兩人到跟看稀奇一樣,時不時的在上面動刀子。眼下用來裝這等貴重的畫,剛好,剛好。
“小邦子,我找了個箱子,就是老爺當時特意讓留給你的,你找找鑰匙在哪裡,我們就把畫放這裡面,安全的很,這箱子以前我用搶打鎖都沒打開,更別提刀子什麼的,你李嫂嫂可是各種手段都試過的,絕對安全。”
朱昌邦對著老周眨巴眨巴眼睛,像是腦子沒轉過彎一樣,手順著老周的意思摸上了鎖,然後腦子裡的白光使勁順著他的手,往鎖裡鑽,他的腦袋死疼死疼的。要不是老周爲了避嫌,故意往書架一邊去了,估計都能看到朱昌邦蒼白的臉色,跟發抖的身體。
只聽‘叮噹’一聲,鎖落地,朱昌邦被推力後震到地上坐著了,老周趕緊上前拉朱昌邦起來。朱昌邦雖然腦子運轉超速,有點失控,但好歹人是非常清醒的,只是身體太過疲憊,把畫往裡面一放,下意識的一扣鎖,箱子便被兩人安置在了書房一角。
備註十二:正常情況下,古文字是需要特別學習的,總不能你見到甲骨文都能翻譯過來吧,所以這裡取個巧,在腦海裡看到的字直接通過理解得到結論,而現實裡見到的字,需要學習才能認識。舉例:朱昌邦在腦海裡看到有人在龜甲上刻字‘人’能懂得這是人字,而在現實中看到龜甲上的甲骨文‘人’,如果不認識,就是不認識。
備註十三:畫軸:裝裱材料。亦稱“軸頭”。中國畫裝裱墜底裝飾之用。古代畫軸常用檀香木,檀香能闢溼氣,且開閘有香氣,又能闢蠹。有用玉作軸頭的,以古檀爲軸身,因植身重,可取兩片刳中空,再合柄爲軸,這樣輕不損畫。到此爲玉軸多用於手卷。亦有用桐、杉作畫軸的,亦有用蘇木爲軸,以石灰湯轉色,歲久愈佳,且性輕。牛角爲軸易引蟲,且開卷多有溼氣。更不宜用金作軸頭,既俗氣且易招盜。亦有以水晶作軸頭的,總之,畫軸宜輕,軸重損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