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房的談話沒有結果,因為所有人都沒有辦法坐下來進行一場冷靜理智的談話?!?
顏老太太連連發怒,也彈壓不住三個暴跳如雷的兒子。
倒是顏宓,始終沒什么表情。就好像另外三位長輩的怒氣,并不是沖著他而來。
顏老太太暗自嘆氣,揮揮手,說道:“老身人老了,說的話葉沒有以前管用。你們想怎么樣就怎么樣吧,反正老身不管了?!?
“母親息怒。兒子知錯了。”
二老爺趕緊說道。
顏老太太冷哼一聲,“少說那些冠冕堂皇的話,老身早就聽膩了。我只想提醒你們,圣旨已下,從今以后顏宓就是晉國公,是我們國公府的家主。不管你們同意還是反對,都無法改變這個事實。老身勸你們,還是盡量想開一點?!?
顏老太太說話,大家都沒說話。
顏老太太看著三個兒子的表情,就知道他們沒將自己剛才說的那番話聽進去。顏老太太嘆了一口氣,干脆起身回房歇息。至于具體的事情,她不管了。
顏老太太一走,二老爺和三老爺紛紛叫嚷起來,指責顏宓。
顏宓沒有理會二老爺和三老爺的怒吼,顏宓直面老國公顏光,說道:“父親,成王敗寇?!?
老國公顏光怒道:“你很得意?”
顏宓輕輕彈了彈衣袖,說道:“兒子并沒有值得得意的事情?!?
“將我趕下位,還不夠你得意的?”老國公顏光齜目欲裂地盯著顏宓。
顏宓輕聲一笑,說道:“父親,你真想讓二叔,三叔看我們兩父子吵架嗎?”
三老爺大聲說道:“我們怎么不能看。這是關系到全國公府的大事,我們有資格坐在這里,聽你們父子二人將事情說清楚。”
二老爺連連點頭,附和三老爺的話。
顏宓再一次忽視了二老爺,三老爺。根本就沒想過要搭理他們。
顏宓在等老國公顏光做出決定。
老國公顏光沉默片刻,終于做出了決定。他說道:“二弟,三弟,你們都下去。我和顏宓有話要談,你們不方便旁聽?!?
“大哥,事到如今你還護著他?”三老爺不滿的說道。
老國公顏光對三老爺怒目而視,“就算他大逆不道,他也是我的兒子,也是國公府的家主。我不維護他,難道要維護外人嗎?”
三老爺被老國公顏光噴了一臉的口水,郁悶極了。
攝于老國公顏光的威信,二老爺三老爺即便不甘心,也只能先退下。
等二老爺三老爺離開后,顏宓再次開口說道:“父親,爵位傳承本是平常事,你沒必要發這么大的火。倒顯得你輸不起。”
“我輸不起?”老國公顏光大怒。
老國公顏光指著顏宓,“要不是因為你是我的兒子,要不是因為我信任你,你認為你今天有資格同我說這番話嗎?但凡我對你有一點點防備,你的算計就不可能成功。你這個不孝子,算計了我不夠,竟然還敢說我輸不起?!?
顏宓神色平靜地說道:“父親現在發這么大的火,是因為兒子算計了你,搶了你的爵位。還是因為你的毫無防備,你的自以為是讓你一敗涂地?父親到底是在責怪兒子,還是在責怪你自己?”
老國公顏光連連冷笑,“你以為你繼承了爵位就能萬事大吉嗎?我告訴你,你還嫰得很。
你是不是覺著自己特聰明,特會算計人?不僅將我玩弄于鼓掌之中,就連陛下也被你蒙騙了。你一定覺著很得意吧。
顏宓,老子告訴你,當你習慣耍陰謀詭計的時候,你就會忘記正路該怎么走。終有一天,你會自食苦果。二十年后,你會落到我今日的地步。
陽哥兒,你的兒子,當他長大后,他會學你今天的所作所為,將爵位從你的手中搶過來。到時候我倒是要看看,你還能不能像今天這樣若無其事?!?
顏宓瞥了眼老國公顏光,輕描淡寫地說道:“父親,我和你不同。如果有一天陽哥兒真的有本事從我手中搶過爵位,我會見其成。
這證明陽哥兒已經青出于藍勝于藍,我會為他驕傲。我不會像父親一樣,因為被自己的兒子搶了爵位就氣急敗壞,一副要殺人的樣子。
這樣做不僅于事無補,而且顯得特別的沒有風度,氣量狹小。”
老國公顏光差點一口血噴出來,他這個兒子真是混賬到了極點。
“你現在嘲笑我沒有風度,氣量狹小。你別忘了,你是我的種,你和我的性子如出一轍。等二十年后,你的表現只會比我更加不堪?!?
顏宓顯示點頭,接著又是搖頭。顏宓說道:“父親說的沒錯,我的確是你的種,睚眥必報,自以為是,這全是從你這里遺傳的。
但是我比你幸運的是,我娶了一個好女人。有安然在我身邊,最終我會成長為一個心胸開闊,有擔當的男人。
所以父親預測的未來不會發生,就算我家陽哥兒從我手里搶走了爵位,我也只會為他驕傲。為我們國公府后繼有人感到自豪。”
頓了頓,顏宓厚顏無恥地說道:“父親也該為我感到驕傲。像我這樣的兒子,其他勛貴世家盼都盼不來。父親已經有我這樣出色的兒子,就不應該感到不滿?!?
顏宓簡直將不要臉的精神發揮到了極致。
老國公顏光死死的盯著顏宓,此刻他竟然無言以對。他要是否定顏宓,就是間接地否定了自己。可是要他承認顏宓,老國公顏光絕對做不到。
顏宓這個混賬,要是出生在皇室,那就是活生生的亂臣賊子,應該被千刀萬剮??墒穷佸颠@個混賬偏偏是他的兒子,他不能殺了顏宓,更不能將顏宓除族。
如今看來,似乎只剩下捏著鼻子忍受顏宓這一條路可走。
可是老國公顏光非常不甘心。風光了一輩子,驕傲了一輩子,威風八面了一輩子,臨到老,竟然被自己的兒子算計。
兒子沖自己捅刀子,還捅得理直氣壯,一臉驕傲得意的模樣,怎么看都欠揍。
老國公顏光冷哼一聲,怒道:“別的勛貴世家要是有你這樣的不孝子,只怕早就打斷了你的腿?!?
顏宓輕飄飄的看了眼老國公顏光,然后輕聲問道:“父親確定要打斷我的腿?父親如果覺著打斷我的腿能夠讓你消氣的話,兒子就坐在這里隨便你打。我保證,我絕不會反抗?!?
看著顏宓的無賴流氓樣,老國公顏光氣得心頭血都快吐出來了。他是前世不修,今生才會攤上顏宓這個混賬兒子。
老國公顏光猛拍桌子,怒道:“現在你是國公爺,這個家你說了算。接下來三年你要守孝,我倒是問問你,你打算怎么辦?難不成眼睜睜的看著陛下派人蠶食我們國公府的勢力?你可別指望我。你將爵位搶走,就要擔起國公府的重擔?!?
顏宓聞言,頓時松了一口氣。說了這么多,總算讓父親冷靜下來,不再糾纏已經發生的事情。
顏宓想了想,冷面說道:“關于未來三年的事情,我已經有了計劃。我身為晉國公,身為家主,自然不會坐視國公府的利益被人蠶食。未來三年我的確要守孝,可是父親卻只看到了我守孝的壞處,卻沒看到這里面的好處?!?
老國公顏光冷笑一聲,“好處?你告訴我,你守孝有什么好處?”
顏宓昂著頭,一臉高傲地說道:“以前不方便做,也不能做的事情,正好可以趁著守孝的機會去做。還有以前名不正言不順的事情,現在也能名正言順的去操作。這其中的好處,我就不信父親看不出來?!?
老國公顏光自然能夠看出這里面的好處。守孝三年,間接等于在人前消失三年。
三年的時間,足夠讓顏宓離開京城,在外面干出一番驚天動地的事情。
老國公顏光一直都知道顏宓是個野心勃勃的人。不過他還是低估了顏宓的野心,更低估了顏宓的行動力。
元康帝下套陷害國公府,一般人都想著怎么化解危機。顏宓偏偏反其道而行之,利用這次機會成果奪取國公爵位。
如果顏宓不是他的兒子,老國公顏光肯定會說一句后生可畏。
可是顏宓偏偏是他的兒子,顏宓的爵位就是從他的手里搶走的。讓老國公顏光夸顏宓牛逼,那是萬萬做不到的。
老國公顏光冷哼一聲,對顏宓不滿地說道:“你確定你行?”
顏宓挑眉一笑,“兒子行不行,不是靠嘴巴說的。父親若是不信任兒子,不如拭目以待,看看我到底行不行。”
老國公顏光氣呼呼地說道:“你別將國公府折騰散架就行了。”
顏宓看著老國公,似乎是想從對方的表情中看出一點端倪。
老國公顏光卻冷哼一聲,不再理會顏宓,直接甩袖離去。
顏宓卻笑了起來,他知道父親已經默認他的地位,心里面已經認可他作為國公府的家主。
至于二房和三房那里,顏宓完全不用擔心。因為顏宓清楚,父親會幫他掃清一切障礙。
老國公同顏宓之間的父子感情就是如此的奇特。既相互斗爭,又彼此支持。很多時候,他們比一般的父子更顯得親密。親密的表現不在語言,而在于行動。
即便老國公顏光憤怒顏宓在背后算計他,也有可能老國公顏光一輩子都不會原諒顏宓的所作所為??墒抢蠂伖庾罱K還是會替顏宓掃清障礙,助他上位。
因為老國公顏光親自出面說服了二房和三房,讓二房和三房接受現實。所以國公府內部并沒有如人們所預料的那樣內訌。
這就讓一心想看熱鬧的元康帝,還有曹公公失望不已。
這么重大的事情,如此嚴重的后果,國公府竟然沒有內訌,老國公還替顏宓掃清上位障礙,這太不可思議了。
難不成國公府真如書上所寫,兄友弟恭,人人都是謙謙君子?
元康帝都快被自己的想法給嚇懵了。國公府的人和謙謙君子這四個字從來都沒有半點關系。至于兄友弟恭,元康帝更是嗤之以鼻。
元康帝嘆息一聲,看來他低估了國公府的凝聚力。顏家人果然不是表面看起來那么好對付。
曹公公安慰元康帝,“顏宓要守孝三年,陛下完全可以利用這三年時間,大肆削弱晉國公府的勢力?!?
元康帝矜持地點點頭,曹公公的說法和他不謀而合。不過元康帝是個愛惜名聲的皇帝,他的吃相不能太難看。即便要對付晉國公府,也得一步一步來。操之過急,事情有可能會發生不可預料的變化。
對于元康帝的安排,曹公公有些想法。
不過曹公公也清楚,他只是太監,他不能在國政大事上說太多。說太多會引起元康帝的厭惡和防備。
等曹公公離開了大殿后,曹公公就安排人長期釘梢國公府。
甚至還打算,安排幾個眼線潛入國公府內部,打探國公府的情況。
曹公公又想到國公府的掌家人宋安然。想要避開宋安然的目光,安插人手進入國公府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曹公公雖然很少理事,但是有關宋安然的各種傳聞,他也聽說過不少。并且私下里還偷偷評估過宋安然的能力。
以宋安然的能力,就算是做個皇后也綽綽有余。要是宋安然處在寧皇后的位置上,一定能在后宮玩得風生水起??上О?,這么個精彩的女人,竟然嫁給了顏宓那個亂臣賊子。
曹公公冷哼一聲,就算宋安然精明又如何。他想安排人進入國公府,宋安然也擋不住。
……
十月,天氣已經又點冷了。
顏宓守孝在家。他和宋安然白天都待在書房里,寫書作畫,順便教教陽哥兒。
國公府內有顏老太太和老國公彈壓,還算平靜。二房和三房的情緒都已經平靜下來,大家都已經接受顏宓成為新一代的晉國公,家主。
宋安然身穿素凈衣衫,坐在書桌前。她拿著一本書,柔聲的對陽哥兒念道。
念完了三頁,宋安然又開始教陽哥兒說話。陽哥兒現在很喜歡說話,叫爹娘都叫得很順溜。只是很多時候,陽哥兒說話還是含含糊糊的,只會阿伊阿伊的亂說。
宋安然很有耐心地教陽哥兒說了幾句話,陽哥兒很乖,他會跟著宋安然一起說話。他也很努力,奈何發音還是含含糊糊的。
宋安然親親陽哥兒的臉頰,笑道:“我家陽哥兒真棒,一天比一天厲害?!?
陽哥兒頓時咯咯咯的笑了起來。陽哥兒也知道宋安然是在夸他,所以他很高興。
宋安然又帶著陽哥兒在屋里面走了兩圈,陽哥兒現在走路越來越穩當,不會像以前那樣走幾步就摔倒。
見陽哥兒活動開后,宋安然就讓小廝丫鬟帶著陽哥兒到院子里玩耍。屋里面積有限,有點活動不開,還是院子里寬敞。
陽哥兒被帶了出去,宋安然重新坐到書桌前。
宋安然看了眼顏宓,見顏宓還在埋頭書寫,宋安然就耐心地等著他。
等到顏宓書寫完畢之后,宋安然才說道:“大郎,以后每天都陪陽哥兒玩半個時辰吧。”
顏宓點點頭,“行。你懷有身孕,以后就不要再陪陽哥兒玩耍。陪他的任務全部交給我就可以了。”、
宋安然走到顏宓身邊,說道:“那就說定了。”
宋安然想看看顏宓到底寫了什么。
顏宓將自己這段時間的心得總結了一番,他將寫好的總結交給宋安然,“安然,你覺著怎么樣?”
宋安然翻閱了一遍,說道:“挺好的?!?
宋安然對顏宓的總結興趣不大,她挨著顏宓坐下來,輕聲說道:“府外釘梢的人聽說減少了?”
“并沒有減少,只是由明變暗?!鳖佸递p描淡寫地說道。
宋安然問道:“那些釘梢的人,都是元康帝派來的嗎?”
顏宓搖頭,說道:“不全是,還有其他人派來的?,F在全京城都想看我這個最年輕的國公爺出丑,我自然不能滿足他們?!?
宋安然聞言,笑了起來。
顏宓握住宋安然的手,問道:“你最近抓了幾只老鼠?”
宋安然噗嗤一聲笑了起來,“有人處心積慮的想要潛入國公府,看你的表情,似乎還挺興奮的?!?
顏宓說道:“幾只老鼠,不足為慮。不過至少能夠用來消遣消遣。”
宋安然輕聲說道:“曹公公貌似對我們國公府抱有很大的敵意。十天前才解決了一撥人,最近這兩天他那邊又有了動靜。看樣子是不甘心輸在我的手上。大郎,你能不能告訴我,曹公公為什么這么喜歡針對你?”
“你確定曹公公是在針對我,而不是國公府?”顏宓反問。
宋安然挑眉一笑,說道:“我當然能夠確定。上次你和曹公公比拼掌力的時候,我就看出來,曹公公對你有很大的意見,而且他似乎已經認定你就是亂臣賊子。
如今,他又不死心的,一次又一次的安插人員到國公府。大郎,我不是笨蛋,我分辨得出真相。曹公公真正想對付的人是你,而不是國公府。”
顏宓沉默了片刻,才說道:“安然,你說的對,曹公公的確是在針對我。至于我和曹公公之間的矛盾,就要追溯到七八年前。
我和曹公公私下里交過幾次手,無一例外,他都是我的手下敗將?;蛟S是因為輸得太多,而且他還是個輸不起的人,所以他就特別記恨我。
他認定我是亂臣賊子,無非就是想弄死我。不過很可惜,到現在他還沒有機會弄死我。當然,我暫時也沒找到能夠悄無聲息弄死他的辦法?!?
宋安然似笑非笑地看著顏宓。
宋安然聽得出來,顏宓沒有說實話,至少不全是實話。曹公公針對顏宓的理由,肯定不是顏宓說得這樣簡單。
不過顏宓不意提起此事,宋安然也不會追問下去。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這很正常。就比如宋安然自己,也有一些小秘密不想和顏宓分享。
宋安然問道:“曹公公不依不饒的,你有對付他的辦法嗎?”
顏宓說道:“曹公公深居簡出,又深得陛下的信任。說實話,要殺死曹公公簡單,但是想要做到不留痕跡很難。所以暫時并沒有很好的辦法能夠對付他。
不過你放心,這種情況持續不了多長時間。曹公公不可能將所有人力一直投入到監視國公府,他最多能夠堅持到年前,就要撤走大部分的人。
剩下幾只阿貓阿狗,我身邊的幾個小廝就能將他們打發走。至于那些試圖潛入國公府的老鼠,既然身為老鼠,就要有死的覺悟。那些人你隨便處置,曹公公也沒臉為了那些人找上門來?!?
宋安然拉著顏宓的手,“大郎,我知道你是個閑不住的人。自從婆母喪事辦完,你就一直閑在府里。這段時間我看你寫寫畫畫的,看似沒做什么正經事,其實你心里頭已經有了打算,對嗎?現在我想問你一個問題,你能誠實回答我嗎?”
顏宓親親宋安然的嘴角,鄭重地說道:“請問。我一定會誠實地回答你。”
宋安然面容嚴肅地看著顏宓,問道:“告訴我,守孝三年你打算做什么?我不會反對你的計劃,我只是想早做準備?!?
顏宓抬起手,放在宋安然的腹部,認真地說道:“我的確有全盤的計劃,但是在孩子出生之前,我不會離開。我答應過你,一定會守在你的身邊,看著孩子出生?!?
宋安然微蹙眉頭,說道:“你的決定的確讓我感動。可是你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你除了守著我看著孩子出生,還有別的計劃嗎?”
顏宓想了想,說道:“我會出海一趟。還會到西北,西南,甚至到東北走一趟。預估需要兩年時間。安然,我很想陪在你的身邊,我們一起守孝,一起度過將近三年的寧靜時光。但是時間不等人,我不能停下來。你能理解嗎?”
顏宓有些緊張地看著宋安然。很顯然,他擔心宋安然會生氣,會不理解。一旦顏宓離開,國公府大部分的擔子都會落到宋安然的身上。這對宋安然來說不公平。
顏宓也覺著自己很不負責,總是讓宋安然獨自在家里承擔一切重擔。
宋安然沒有回答顏宓的問題,而是反問顏宓,“非去不可嗎?”
顏宓點頭,非去不可。他是在為未來布局。
宋安然突然笑了起來,說道:“既然非去不可,那就去吧。顏宓,你要記住,我不是你的拖累,我是你的臂膀。你想飛到九天之上,我就助你上九天。
你想下到萬丈深海,我就助你下海。你想披荊斬棘,開辟一條全新的道路,我就是你最堅定的支持者。顏宓,我永遠都不會拖你的后退,我只會是你前進的動力?!?
顏宓猛地抱住宋安然,呼吸著宋安然身上的味道。
顏宓動情的說道:“安然,我現在就想吃了你。”
宋安然笑了起來,“大郎,你表達感情的方式真血腥,一點都不雅?!?
顏宓看著宋安然,說道:“雖然血腥,但卻是我心頭最真實的想法。安然,你不知道你有多好,也不知道我娶到你有多幸運。
我突然覺著方士的話很對,我娶到你是我這輩子做得最正確的事情。有你在,我定能披荊斬棘,劈開一條全新的道路?!?
情話很動人。可是宋安然還是忍不住白了顏宓一眼。
宋安然說道:“你竟然也會相信方士的話,大郎,我懷疑你的腦子是不是進水了?!?
顏宓卻一本正經地說道:“方士的話不可全信,卻也不能不信。有道理的就聽,胡說八道的自然不聽?!?
宋安然勾著顏宓的下巴,哼了一聲,問道:“方士說陽哥兒貴不可言,你覺著這話有道理嗎?還是認為方士在胡說八道?”
顏宓說道:“有一半的道理。陽哥兒作為我的兒子,他的出身自帶富貴,說他貴不可言并沒有錯。至于陽哥兒能夠富貴到那種程度,方士那番話純粹就是胡說八道,我是堅決不相信的?!?
宋安然翻了個白眼。
別看顏宓嘴上說不相信方士那番貴不可言的言亂,實際上顏宓同老國公顏光是一脈相承,兩人都將方士的話聽了進去,都對陽哥兒抱有不可言說的期待。兩人心中都有點蠢蠢欲動。不同的是,顏宓更克制,懂得順其自然。
宋安然有時候會想,顏家人是不是生來就帶著造反的基因。太平盛世,父子兩人心心念念著造反,除了顏家父子外也沒誰了。
宋安然懂得適可而止,沒有在方士的問題上糾纏下去。
宋安然想和顏宓討論一下時間上的安排。顏宓想要偷偷離京,就一定要掌握住時機,不能被任何人看出不妥。
宋安然對顏宓說道:“西南,西北,這兩個地方你自己選一個,找一個時間你就可以偷偷出京。只要能趕在我生孩子之前回來就行?!?
顏宓奇怪地看著宋安然,嚴肅地說道:“我答應過你,這一次你懷孕生孩子,我都要陪在你的身邊?!?
宋安然搖搖頭,“大郎,你的想法很好??墒悄阌袥]有想過這樣一來,時間或許不夠用。我懷孕生孩子,連帶坐月子,還有七八個月時間。
這七八個月,你真的打算乖乖地在家里守孝,什么都不做嗎?而且等我生完孩子后,你就要出海。因為那個時候是出海最好的時間。
出海一趟不容易,一去一回,就有可能花費一年的時間。等你從海上回來,孝期就只剩下幾個月的時間。那么點時間,不夠你走一趟西南,西北,還有東北。
大郎,你真想完成你的計劃,就聽我的。趁著我還在懷孕,你趕緊離開京城,去完成你的計劃。等我生孩子的時候,你再趕回來。
大郎,其實我最需要你的時間,就是生孩子和坐月子。生孩子太難,坐月子太苦。
而且我生的時候又是在夏天,說不定比生陽哥兒的時候還要熱。那個時候如果沒有你陪在身邊,我不知道要怎么熬過去。”
顏宓抱緊宋安然,說道:“我不放心你?!?
宋安然笑了起來,“有什么不放心的。有丫鬟照顧我,有霍大夫替我檢查身體,我好的很。而且這個孩子一點都鬧,從懷孕開始到現在我一點反應都沒有。
這么乖巧的孩子,肯定不會讓我受太多苦。等到我生孩子的時候你就趕回來,陪著度過最難最苦的日子,我心里頭就滿足了。”
顏宓很不舍,“安然,你說實話,你真的愿意讓我現在離開嗎?”
宋安然搖頭,說道:“我當然不舍得。可是我也不能將你綁在身邊,讓你整日里為一點家庭瑣事操心。大郎,你我都是做大事的人。我們不可能像普通夫妻那樣生活。
分別雖然傷感,可是我并不后悔。我想讓我的男人成為頂天立地的男子漢,而不是婆婆媽媽,沒有一點擔當的無能紈绔。”
顏宓深吸一口氣,有些激動地說道:“安然,你知道嗎,你是如此的與眾不同,如此的讓人著迷。這世上沒有一個女人能做到你這樣。安然,我很感激你。”
宋安然輕聲一笑,說道:“你如果感激我,那就記住我的話。你不僅要做頂天立地的男子漢,而且不準在外面拈花惹草,勾搭小姑娘。你要是敢勾搭小姑娘,我有一百種方法讓你后悔?!?
顏宓大笑起來,“安然,有了你,世上任何一個女人都入不了我的眼。除了你,我誰都不想要?!?
“這句話我愛聽?!?
宋安然笑起來,這才是最動聽的情話。
吃過午飯后,顏宓去外院忙碌。宋安然留在書房里歇息。
剛剛躺下,喜秋就在外面敲門。
宋安然讓喜秋進來。
喜秋走進書房,先是躬身行禮,然后說道:“啟稟少夫人,添妝禮物已經送到了葉家。葉太太讓奴婢帶一句謝謝?!?
宋安然含笑說道:“葉家今天很熱鬧吧?!?
喜秋點頭:“的確很熱鬧。”
今天是葉芙添妝的日子。國公府大房有重孝在身,自然不能去葉家沖了別人的喜氣。所以宋安然就讓喜秋帶著添妝禮物上葉家,聊表心意。
喜秋同宋安然說起葉家的熱鬧。葉家在京城這幾年也經營了一些關系出來,葉太太又會做人,這些關系維持得不錯。葉芙添妝,這些相熟的人家都送了添妝禮物。
國公府這邊,二房和三房也都去了。
二房和三房,只有子侄輩需要給周氏守孝五個月。像二太太,三太太她們,身為妯娌,自然不需要替周氏守孝。
喜秋還告訴宋安然,連小周氏也給葉芙送了添妝禮物。當然,小周氏全是看在國公府和宋安然的面子上,才會到葉家送添妝禮物。
喜秋說道,小周氏到葉家的時候,葉家人從上到下都顯得特別激動。
小周氏身為二品誥命,又是手握實權的戶部尚書夫人,京城想要巴結的人多如牛毛。
平常小周氏一般不出門應酬。這次小周氏能出現在葉家,也算是給足了葉家面子。
宋安然含笑說道:“太太如此用心的給我做面子,等我出孝后,我得親自上門謝謝太太?!?
小周氏完全不用親自去葉家,之所以去葉家,就是要在親朋好友面前做出一種姿態:她可以不給任何人面子,但是她一定會給宋安然面子。
只要是宋安然認可的親戚朋友,宋家也會認可。宋安然不認可的親戚朋友,宋家同樣不會認可,比如家。
喜秋說道:“太太讓少夫人安心養胎,外面的事情不用擔心。”
宋安然含笑點頭。小周氏口中的外面,其實特指宮里。小周氏是在用這種方式告訴宋安然,宮里面現在還算安靜,暫時沒有什么大事情發生
像曹公公那種級別的手段,小周氏相信國公府完全能夠應付,自然就不用特意提醒。
宋安然問了不少情況,喜秋都一一回答了。
明兒是葉芙大婚的日子,屆時二房和三房還會去吃酒席。大房有重孝在身,自然不用去。而且添妝禮物也送了,明兒宋安然也不用安排人去葉家道喜。
葉芙的婚事辦得很熱鬧,大家都說葉芙傻人有傻福。葉芙看起來不聰明,說話經常不過腦子,容易得罪人。可她卻說了一門好親事。
男方雖然沒有爵位,卻也是武將世家,做人很厚道。脾氣也同葉芙合得來。
大家私下里又對比和葉家一起上京的敏,敏倒是聰明,可惜聰明反被聰明誤。
其實葉川也不差,家中小兒子,最受寵的一個,而且讀書也還行??墒俏鋵⑹兰业暮⒆幼呖婆e,總歸比不上官宦世家的孩子有著天然優勢。
就算將來葉川考了進士,做了官,以他的出身就注定他很難融入官集團。
官集團和武將集團天生不對付,一個武將家的孩子做官,注定要比別人更艱辛。除非葉川有著顏宓那樣的逆天才能。只可惜,葉川資質只能算中上,遠遠到不了逆天的程度。這也就注定,葉川到不到顏宓的高度。
葉芙的婚事過了后,天氣越來越冷。
突然有一天傍晚,家人急匆匆地敲響了國公府的大門。
家人想請宋安然出面,幫忙請霍大夫過府一趟。卻不肯明說為了什么事。
家下人目光閃爍,吱吱嗚嗚的,一副難以啟齒的模樣。
宋安然哼了一聲,家想拿她的名帖請霍大夫過府看病,卻又不肯說清楚誰生病,生了什么病。世上哪有這種道理。
反正宋安然不著急,著急的是家人。她就不信家婆子撐得住。
果不其然,家婆子因為宋安然的冷漠對待,很快敗下陣來。
家婆子跺跺腳,急忙說道:“不瞞少夫人,出事的是我家五姑娘。五姑娘臉上受了傷,老太太和太太擔心破相,所以想請霍大夫過府診治??墒腔舸蠓虿怀鲈\。
我家老太太和太太實在是沒辦法了,才求到少夫人這里。還請少夫人行行好,給張帖子,讓奴婢回去復命,將霍大夫請到府中給五姑娘治傷?!?
宋安然有些吃驚,“五妹妹的臉怎么會受傷?”
姑娘家的臉面最寶貴,尤其是正在說親的姑娘。秀肯定很愛惜的自己的臉,三太太也不會允許任何人傷害秀的臉。那么秀的臉又是怎么傷的?此事有些蹊蹺啊。
家婆子頭一低,眼神明顯在躲閃。家婆子小聲說道:“是五姑娘自己不小心,摔在地上弄傷了臉。少夫人,看在兩家是親戚的份上,還請您幫幫忙?!?
宋安然挑眉一笑,暫時沒有追問秀受傷的真實原因。
宋安然對家婆子說道:“霍大夫最近很忙,所以才不肯出診。不過事關五妹妹的臉面和終身大事,我肯定不能袖手旁觀。白一,你拿著我的帖子去請霍大夫,直接將霍大夫帶到家。到了家后,凡事你都聽霍大夫的吩咐,明白嗎?”
白一躬身領命,“奴婢明白。奴婢這就去霍家請霍大夫。”
白一領命而去。
接著宋安然又打發了家婆子。讓家婆子趕緊回去復命,讓家人準備好。
宋安然篤定秀的臉受傷,這里面肯定有內情。她將白一派到家,就是想讓白一打聽一下家的事情。
好好的一個大姑娘,臉突然受傷,而且嚴重到有可能破相的程度。這種程度的傷害,說什么自己摔倒的,鬼都不信。
宋安然嗤笑一聲,家人當別人是傻子嗎?
秀受傷的事情,隨著家婆子的離去,很快傳遍了國公府。
家離開國公府,也才兩個多月的時間,大家對家還記憶猶新。這個時候猛地聽到漂亮的五姑娘受傷了,所有人都在議論紛紛,各種猜測塵囂之上。
等到白一從家回來后,宋安然總算知道了真相。
秀的臉會受傷,果然不是意外,而是人為。下手傷害的秀的人就是嫉妒成性的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