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安然微蹙眉頭,“陛下命顏宓領軍?父親,這里面有別的內情嗎?”
宋子期笑了笑,“你是想到了什么嗎?”
“女兒有些懷疑,陛下此舉是不是想故意調開顏宓,讓顏宓沒有機會和我們宋家接觸,甚至沒時間和女兒定親成親。
陛下雖然口頭上答應放過女兒,不打算讓女兒進宮,可是誰又清楚陛下心里面是怎么想的。萬一陛下賊心不死,那他命顏宓領軍,就顯得有些不懷好意。”
宋安然擔憂地說道。
宋子期點點頭,“你的猜測有一定的可能。可就算陛下藏了私心,我們也得裝作什么都不知道。
如今我們要做的兩件事,第一是和晉國公府正式定親,此事明天就要辦好。第二則是幾百萬斤的糧食。
平常日子里,我是不會擔心你的糧食生意。這門生意你都做熟了,肯定出不了差錯。可是這一次不同,這些糧食都是軍糧,供應大軍所需。
只要出一點點問題,陛下就有由頭收拾我們宋家。到時候你要么死,要么進宮。安然,現(xiàn)在你可知道這里面的風險?”
宋安然說道:“多謝父親提醒。這里面的風險,女兒都知道。女兒也做好了應對的措施。就算有人敢來陰的,也只有兩個地方供他們選擇。
一是運糧回來的途中,不過對于這一點,女兒一點都不擔心。就算那些人能找到海盜幫忙,也絕非女兒船行護衛(wèi)的對手。其次就是港口,這也是最危險的地方。”
宋子期欣慰地點點頭,“看來你早已胸有成竹,如此,我就放心了。”
宋安然猶豫了一下,說道:“晉國公府那邊,還請父親多多費心。另外顏宓那里,請父親務必提醒他一句。陛下讓他領兵,或許無私,或許包藏禍心,總之萬事當心。”
宋子期卻笑了起來,“據(jù)為父所知,你和顏宓時常偷偷私下里見面。這些話你何不當著他的面說。”
宋安然臉頰一紅,很不好意思。“父親不肯提醒他,那女兒就親自提醒他。”
“果然女生外向!”宋子期無奈地說道。
宋安然越發(fā)不好意思,“父親就喜歡取笑我。”
宋子期哈哈一笑,“不取笑你一番,又如何能見到你嬌俏的模樣。”
宋安然沒法繼續(xù)留下去。她福了福身,告辭離去。走到門口的時候,宋安然突然停下腳步,回頭看著宋子期。
她問道:“父親,女兒有個問題,不知當問不當問。”
宋子期面無表情地說道:“既然覺著不合適問出口,那就別問。”
宋安然被噎住,這堵人嘴巴的事情,宋子期干起來還真是得心應手。
宋安然深吸一口氣,“父親不讓女兒問,女兒偏要問一句。父親打算什么時候娶妻生子?”
宋子期表情嚴肅地瞪了眼宋安然,“大人的事情,你一個小姑娘就別操心了。”
“女兒這些年,操心的事情挺多的,也不在乎多這么一件事情吧。如果父親在女兒出嫁之前成親的話,女兒還能綁著父親料理婚宴。等女兒出嫁了,父親的婚宴還得另外找人料理,那多麻煩。”
宋子期哼了一聲,這死丫頭。
宋子期問道:“你到底想說什么?”
宋安然斟酌了一下,壓低聲音問道:“父親真的想娶玉漱仙姑嗎?她真的愿意嫁給父親嗎?”
宋子期的臉色頓時就變了。
很顯然,玉漱仙姑不僅是永和帝的逆鱗,也是宋子期的痛腳。
宋子期極為嚴肅地對宋安然說道:“以后不準在任何場合提起玉漱仙姑,你記住了嗎?”
宋安然張了張嘴,本想再說點什么,不過轉念一想,宋安然又放棄了。
有些事情不需要尋根究底,維持現(xiàn)狀也是一種幸福。
宋安然點點頭,“女兒明白了。女兒以后都不會再主動提起玉漱仙姑。今日的事情是女兒魯莽,還請父親見諒。”
“罷了。你先退下吧。”
“那女兒就先告辭。”
宋安然走在月色下,心情有些起伏。以家族利益來說,宋子期遲遲不娶妻,并不是一件好事。
以家庭和睦來說,宋子期獨身一人,自然有很多好處。至少宋家內宅很安定,沒有亂七八糟,勾心斗角的事情。
可是宋子期身為官員,他不能沒有女人,不能沒有替他打點內宅,打點官場關系,聯(lián)絡官家太太的女人。
宋安然理智的考慮這件事情,所以她才勸宋子期娶妻。
既然要娶,不如趁著她還沒有出嫁的時候娶。如此一來,她也有足夠的時間觀察對方,試探對方,了解對方。然后制定出相應的策略,確保宋安杰的安全。
而且她還可以趁機給予對方足夠的壓力和震懾,讓對方知道她的厲害,如此一來,便不敢對家中的人輕易下人。
等過幾年,宋安杰長大娶妻,一切又是新氣象。屆時宋安杰無需她來操心。
當然,所有的事情都可以想象得很美好,可是現(xiàn)實絕不會那么美好。
宋安然懷揣著心事回到千墨院。
顏宓送的綠植就放在書桌上。宋安然看著那小小的一盆綠植,會心一笑。
顏宓有很多毛病,比如高傲,比如目下無塵,比如毒舌,比如霸道,比如無恥耍流氓,等等。
可是顏宓同樣也有許多優(yōu)點,比如聰明,比如思慮周全,比如武功高強。最最重要的是,顏宓有一顆純真的心,對她的感情是赤誠的。
他的愛炙熱火辣,都快將宋安然給融化了。
臉頰又開始發(fā)燙,宋安然拍拍臉頰,她不能再想顏宓了。
宋安然趕緊挑選了一本書,急匆匆離開書房,回臥房休息去。她打算今晚都不再去書房,免得看到那惱人的盆栽,讓她無法專心致志的做事。
第二天又是新的一天。
宋子期早就和晉國公府說好了。一大早,顏道心老大人帶著顏宓上門提親。
顏宓規(guī)規(guī)矩矩的,在宋子期面前,他不敢擺臭臉色,更不敢擺冰山傲嬌臉。他要是真這么做了,宋子期真的有可能抽他一頓。
大家都知道時間寶貴,所以也沒有浪費時間在寒暄上面。
雙方交換了庚帖,寫下了婚事,這門婚事就算定下來了。
顏宓小心翼翼地將婚事收起來,這可是他和宋安然婚事的憑證,萬萬不能丟了。至于合八字的事情,早在定親之前,兩家已經(jīng)偷偷合過八字。
無論是欽天監(jiān)的監(jiān)正,還是外面道觀里的道士,都說顏宓和宋安然是天作之合,難得一見的好姻緣。這二人結為夫妻,絕對是興家之兆。
就沖著道士的這番話,晉國公也會同意這門婚事。更何況晉國公本身對宋安然還是挺滿意的。
不怕女子有本事,就怕女子本事不夠大。
宋安然本事夠大,嫁給顏宓,那豈不是天作之合。
喜春幾個丫鬟躲在門簾后面偷看。見婚事定下來了,喜春急匆匆地跑回千墨院稟報宋安然。
“恭喜姑娘,賀喜姑娘。姑娘和顏公子的婚事定下來了。從今日開始,姑娘和顏公子就是未婚夫妻啦。不過這樣一來,姑娘和顏公子就不能見面了。”
喜春打趣宋安然,宋安然橫了她一眼。
喜春咯咯咯地笑了起來。
宋安然也是難得有些害羞。
真沒想到,轉眼她和顏宓就成了未婚夫妻。想想這速度,就跟做夢一樣。
之前還在想著,等個一兩年才訂婚。結果計劃趕不上變化,迫使她不得不提早將婚事定下。
一想到將來她要和顏宓做夫妻,還要做啪啪啪的事情,宋安然就渾身發(fā)熱,滿臉不自在。心里頭發(fā)虛,總覺著別人已經(jīng)看透了她,知道她內心的想法。
宋安然干脆將丫鬟們趕出書房,還是一個人待著更自在。
前院,顏宓也是眼巴巴地看著宋子期。這都訂婚了,從今以后他就是宋安然名正言順的未婚夫。是不是光明正大地串門子,偶爾也能和宋安然見個面吧。
那什么未婚男女不得見面的破規(guī)矩,等到婚期定下來之后再遵守也不遲吧。
宋子期輕飄飄地瞥了眼顏宓,就這么一個眼神,就讓顏宓心虛起來。
宋子期什么都沒說,可是意思已經(jīng)表達得很明顯。想要見我們家安然,那是沒門的。至于窗戶,有本事你就翻。
翻窗戶的時候千萬別被逮住。逮住了有你好看的。
顏宓心頭有些膽怯,岳父大人這眼神的殺傷力,也沒誰了。
看來以后翻窗戶要更小心了,千萬千萬不能讓岳父大人發(fā)現(xiàn)。
以宋子期的老謀深算,肯定有的是辦法收拾他。
顏宓出宋家的時候,眼巴巴地朝宋家內院張望了一眼。看不到宋安然,一點都不開心。
顏宓想得很好,打算晚上夜探宋府,和宋安然來一次親密接觸。
不過他的打算注定會胎死腹中。
等顏宓回到晉國公府,宮里就來了旨意,任命他做中軍右路指揮使,即刻到中軍軍營報到。若有延遲,嚴懲不貸。
顏宓看著這份任命書,眉頭頓時就皺了起來。
顏宓問他老子晉國公,“父親,陛下此舉是什么用意?”
晉國公捋著胡須說道:“陛下看重你的武藝和領軍能力,委你重任,莫非你不愿意。”
顏宓冷笑一聲,“父親,兒子可是今年新科探花郎。讓探花郎領兵作戰(zhàn),這豈不是大材小用。我看陛下這份任命,根本就是不懷好意。”
“不管陛下是什么用意,你都不能抗旨。兒子,趕緊收拾行李,去軍營報到吧。”
顏宓心里頭氣不順,“父親,兒子剛和宋家嫡女定親,正要商量婚期的事情,結果陛下就委我重任。如此一來,今年我是別想娶宋安然回家。”
晉國公哈哈大笑起來,“你小子也有想媳婦一天,活該!你要是早幾年行動起來,何至于像今天這般被動。”
顏宓哼了一聲,幾年前宋安然還沒來到京城。而且今年前宋安然還是個十足的小姑娘,他又不戀童,自然不可能對要胸沒胸要屁股沒屁股的小姑娘產(chǎn)生興趣。
所以晉國公說的全都是廢話。
顏宓看著手中的任命書,心里頭有些矛盾。上戰(zhàn)場打仗,他當然愿意。身為男子,就要金戈鐵馬,縱橫沙場,殺光敵人,收割人頭,才不負活這一世。
可是他同時擔心,此去,他和宋安然的婚事會出現(xiàn)變故。
永和帝那個老流氓,從來都沒有信用可言。
永和帝覬覦宋安然,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別等他一走,永和帝又在私下里搞些小動作。
顏宓左右為難,只是時間有限,皇權當?shù)溃莶坏盟f不。
顏宓對晉國公說道:“今日我會去軍營報到。至于我和宋安然的婚事,還請父親多多操心。”
晉國公搖頭,“我只怕操心不了。陛下已經(jīng)給你派了差事,我的差事估計也快下來了。到時候忙得腳朝天,估計得跟你一樣天天待在軍營里。你和宋安然的婚事,只能靠你母親操持。”
顏宓想到自家老娘,頓時就煩躁起來。
因為顏飛飛,晉國公夫人周氏對于顏宓極為不滿。對于顏宓要娶宋安然的事情,同樣不滿,而且很明確的表達了反對的意思。
顏宓不顧周氏的反對,執(zhí)意和宋家定親,本就已經(jīng)觸怒了周氏。
這會請周氏幫忙操持婚事,估計不會太愉快。
但是為了能夠早日娶回宋安然,顏宓一咬牙,他忍了。
顏宓來到后院,面見周氏。
周氏冷冷一笑,對身邊的婆子說道:“他竟然還有臉來見我,他就不怕我將他轟出去。”
婆子勸道:“夫人息怒。大少爺畢竟是你的兒子,母子之間哪有隔夜的仇。大少爺主動來見夫人,夫人不妨見他一面,先聽聽他說些什么。”
周氏點點頭,“行吧。叫他進來,我就先聽聽他說些什么。”
顏宓進了屋里,先是恭恭敬敬地給周氏請安問好。
周氏擺擺手,“大郎來見我,所謂何事?”
顏宓直接說道:“今日兒子已經(jīng)和宋家嫡女安然定親。”
“什么?”
周氏大怒!“定親這么大的事情,為什么事先沒有告訴我?”
顏宓面無表情地說道:“母親不記得了嗎,前陣子兒子曾親口和母親說過,打算到宋家提親。”
“放肆!當初你只是說打算到宋家提親,沒說馬上就要定親。定親這么大的事情,竟然事后才告訴你,你還當我是你的母親嗎?顏宓,你簡直就是目中無人。”
顏宓一臉冷傲之色,“婚事已經(jīng)定下,母親生氣也無用。”
周氏指著顏宓,氣的差點說不出話來。
周氏問道:“和宋家定親的事情,誰做的主?誰敢不經(jīng)過我的允許,就去宋家提親?簡直是豈有此理。”
顏宓冷聲說道:“此事由父親做主,請了顏道心老大人做媒人。”
“你們……你們父子竟然聯(lián)合起來欺負我一人,你們是想逼死我嗎?”
周氏氣的眼淚直冒。
“我辛辛苦苦地將你生下來,辛辛苦苦的將你拉扯大,結果你就是這樣回報我的。顏宓,你這個不孝子。”
“那母親要去衙門告兒子不孝嗎?”顏宓面無表情地問道。
周氏指著顏宓,都快氣糊涂了。
婆子拉了拉周氏的衣袖,周氏勉強冷靜下來。她喘著氣,問顏宓,“你今日過來,就是為了告訴我,你和宋家嫡女定親了?我告訴你,就算你們定親了,我也要反對這門婚事。
就算有一天,宋安然嫁到了國公府,做了你的妻子,我也不會同意你們二人在一起。不僅不會同意,到時候我還要狠狠收拾宋安然,讓她知道好歹。”
顏宓聞言,卻笑了起來。
周氏對上宋安然,即便有婆母這層身份加持,也未必能贏宋安然。
以宋安然的戰(zhàn)斗力,有無數(shù)種辦法可以碾壓周氏。
不過這番話,顏宓肯定不會說出口,免得刺激周氏。
顏宓鄭重其事地對周氏說道:“無論母親反對還是贊同,無論目前將來會怎么做,兒子都會娶宋安然為妻,此事絕無更改的可能。
還有,今日兒子來見母親,一是告知兒子和宋家安然定親的消息。二來是想請母親幫忙操持婚事。不過現(xiàn)在看來,是我多心了,母親肯定不會幫忙操持兒子的婚事。”
周氏冷哼一聲,“你知道就好。我不破壞你和宋安然的婚事,已經(jīng)是格外開恩,因為我不想讓國公府沒面子。想讓我?guī)湍悴俪只槭拢阕鰤舭伞!?
婆子嘆氣,這哪里是母子,這分明就是仇人啊。
她都想不明白,事情為什么會發(fā)展到這個程度。
以前雖然母子之間的感情淡薄,但是還不至于成為仇人。結果顏飛飛一鬧騰,這母子二人直接就翻臉了。
婆子希望周氏能夠和軟一點,畢竟她以后還要靠兒子養(yǎng)老送終,還要靠兒子給她體面。和顏宓反目成仇,對周氏真的沒有一點好處,只會讓大家都難過。
可是婆子也知道,周氏是不會聽她的。周氏主意大,下定了決心,那是十頭牛都拉不回來的。
全府上下,唯有顏飛飛能夠勸住周氏。
只可惜顏飛飛那人,就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主。做事從來都是從自身需求考慮,從來不考慮家族榮譽,不考慮他人的感受。典型的損人利己。偏偏很多時候,她干的事情都是損人不利己。
婆子嘆氣,對于周氏和顏宓之間的母子關系,她是無能為力。
顏宓說道:“既然母親不肯幫忙操持,那兒子就此告辭。”
“你給我站住,我有允許你離開嗎?你是不是想做不孝子?”
顏宓回頭,看著周氏,“母親還有什么吩咐?”
周氏表情有些尷尬,很快她又一副盛氣凌人的模樣,“你手上有多少錢?全都交給我。”
顏宓似笑非笑,“母親手上捏著大把的嫁妝,還要問兒子要錢做什么?”
周氏瞪著顏宓,“你管我做什么。我是你母親,我問你要錢,你就得給。”
顏宓沒吭聲,擺明了態(tài)度,周氏不告訴他銀錢的用途,他就不會給錢。
周氏輕咳一聲,“飛飛在王府的日子不好過,她要收買人心,就得花錢。她要打扮,也得花錢。我當初給她準備的那些嫁妝銀子,差不多快要用完了。你是做大哥的,你先拿點銀子給飛飛。等到年底,下面的鋪子莊子將錢送來之后,飛飛就不需要花你的錢。”
“原來是飛飛需要錢啊。”顏宓笑了起來。“母親要多少?”
周氏面上一喜,“你先給三千兩。”
顏宓攤手,說道:“沒有。三十兩兒子倒是拿得出來。”
周氏臉色劇變,大怒:“混賬。飛飛是你的妹妹,問你要三千兩銀子花一花又怎么樣?”
顏宓冷笑一聲,說道:“顏飛飛的確是我的妹妹,不過她如今不僅僅是我的妹妹,更是魯郡王的側妃。沒錢花,有本事問魯郡王要去。家里給她置辦了那么多嫁妝,已經(jīng)沒有理由繼續(xù)養(yǎng)著她。而且她若是肯省著點花,那么多嫁妝銀子,足夠她花個十年八年。”
周氏怒道:“飛飛自小錦衣玉食地長大,你讓她學小家小戶的節(jié)儉過日子,你到底有沒有良心?你到底還是不是人?”
“我沒良心,也不是人。所以以后關于顏飛飛的事情,目前千萬別找我,找我也沒用。”顏宓撂下這話,轉身就走。
“站住,你給我站住。”
顏宓不為所動。
周氏大驚,大怒,“你這個不孝子,你給我回來。”
此時顏宓早已經(jīng)出了院門。
周氏氣的大哭起來,她是造了什么孽,才生下這樣一個忤逆不孝的兒子。
顏宓離開后,轉道去見顏老夫人。
顏宓先是請安見禮,然后直接說明來意,請顏老夫人幫忙操持婚事。
顏老夫人沒什么表情地問道:“婚事定下來了嗎?”
“是,婚事已經(jīng)定下來了。今天一早,就去宋家提親,兩家已經(jīng)交換了庚帖。”
顏老夫人點點頭,“老身好像還沒見過宋家的丫頭。要不約個時間,先見一見。”
顏宓有些為難,他是擔心周氏那里。
顏宓說道:“見面是應該的。只是我母親那里,我怕她會沖動下做出什么丟臉的事情。”
顏老夫人嘆了一口氣,“也不知飛飛給你娘灌了什么**湯。幾年前,你娘還是個精明能干的人,如今是越來越不像話了。老身都有些后悔,當年太寵著飛飛,將她養(yǎng)成了跋扈囂張的性子。若是當年老身肯多管教一下,估計你娘也不會變成今天這樣子。”
顏宓低頭說道:“這不是老夫人的錯。是我母親鬼迷了心竅。”
“是啊,被迷了心竅,不就是她那副樣子嗎。大郎,你放心去軍營報到,你的婚事老身會著手辦理。改天老身給宋家下一張?zhí)樱埶渭疑祥T吃酒聽戲。有老身在,你母親不敢亂來。”
“那一切就憑老夫人做主。”
顏宓松了一口氣,有老夫人肯出面幫忙料理,他頓時覺著渾身的擔子都輕松了。
當天下午,顏宓就趕到中軍報到,之后就在軍營里住了下來。
以顏宓的武功,想要人不知鬼不覺的離開軍營,其實一點難度都沒有。
奈何軍營離著京城有七八十里遠,來回一兩百里,就算他武功高強,也不敢保證能夠在清點人數(shù)之前趕回來。而且永和帝突然下令將他丟到軍營里,事情肯定不會這么簡單。
顏宓估計,十有**永和帝還準備了別的手段對付他。所以為了以防萬一,顏宓打算這段時間都老老實實的留在軍營里操練。
皇宮大內,永和帝得知顏宓準時到軍營報到,冷哼一聲,似乎有些不滿。
又得知顏宓和宋安然的婚事已經(jīng)定下來了,永和帝頓時冷笑起來,貌似正在冒壞水。
劉福在旁邊伺候,“陛下看重宋安然,何不直接下旨將宋安然接到宮里來。如此一來,陛下也不用發(fā)愁了。”
永和帝擺擺手,“朕還要重用宋子期,重用宋安然。這個時候將宋安然接到皇宮,對朕可沒有半分好處。”
“可是宋安然已經(jīng)和顏宓定親了,陛下將來再讓宋安然進宮,這名聲不太好聽吧。”
永和帝哈哈大笑起來,“朕何時在意過名聲?這么多年,朕背的罵名還少了嗎?搶人未婚妻又如何,連別人的老婆朕都敢搶,更何況是區(qū)區(qū)未婚妻。”
劉福低頭,問道:“那陛下打算什么時候接宋安然進宮?”
永和帝笑了笑,說道:“最早也要等到和西戎的仗分出了身負之后。宋安然名下的那個四海商行,你派人盯緊了。等宋安然進了宮,你讓內務府直接接管過來。就當是幫著宋安然打理嫁妝。”
劉福笑了起來,“陛下這一招高明。”
永和帝面無表情地說道:“另外派人盯著宋安然,不準她和顏宓見面。除此以外,別的事情都不用插手。”
“奴才遵命。那顏宓那邊,還需要加派人手嗎?”
“你手下的那些人都不是顏宓的對手,對付顏宓,得讓馬長順出面。”
“陛下打算殺了顏宓嗎?”劉福小心翼翼地問道。
永和帝瞪了眼劉福,劉福膽戰(zhàn)心驚地跪下請罪。
永和帝哼了一聲說道:“殺了顏宓,那樣做太浪費了。這次對付西戎,朕需要一批敢死隊,顏宓是很好的人選。這樣的人才,萬萬不能輕易地死去。”
留福暗嘆,永和帝這一手不可謂不毒辣。不僅要拆散宋安然和顏宓,還要讓顏宓賣命。等將顏宓的價值榨干了后,又要殺了顏宓。
可憐的顏宓,他是怎么得罪了永和帝,竟然要遭受這樣的對待。
不過劉福身為永和帝身邊的人,正所謂屁股決定腦袋,他自然是站在永和帝這邊。替顏宓默哀了兩聲之后,也就放開了。然后愉快的幫永和帝出謀劃策,查漏補缺。
一想到驚才絕艷的顏宓就會死在自己手上,劉福都有一種幸福感,他真想沖動地告訴世人,顏宓是被他弄死的。
當然,這是不可能的。
伺候完了永和帝,劉福離開了東暖閣。
劉小七跟在劉福身邊伺候。
劉小七一邊替劉福洗腳,一邊不動聲色地打聽消息。
“公公這么高興,莫非是有好事發(fā)生了?”
劉福哈哈一笑,“算不得好事。不過有人要死了,這倒是真的。”
“誰要死了啊?”劉小七一副單純好奇的模樣。
劉福踢了一腳劉小七,“不該問不要問。不過告訴你也無妨,只是不準說出去。”
“公公放心,打死我我也不會說出去。”
劉福得意地笑起來,這還差不多。眾多小內侍里面,他就看劉小七最順眼。
劉福對劉小七說道:“是顏宓要死了。”
劉小七長大了嘴巴,“是晉國公府世子顏宓?他得了絕癥嗎?”
“叫你不要問,你偏問。”劉福一巴掌甩在劉小七臉上。一臉怒色。
劉小七趕緊跪在地上請罪,頻頻磕頭。直到額頭磕破了皮,出了血,劉福才叫停。
留福目光陰森森地盯著劉小七,“以后不準亂問,直到嗎?”
“公公教誨,小的銘記在心,絕不敢忘。”
劉福這才轉怒為喜,“去,重新打一盆熱水過來。”
“遵命!”
劉小七惴惴不安的走出屋子,臉色蒼白,毫無血色。有人給他打招呼,他也只是勉強笑一笑。旁人只當他在劉福那里受了氣,并沒有多想。
劉小七打好了熱水,繼續(xù)伺候劉福洗腳。
腦子里卻在想著,無論如何也要將這個消息送出去,送到宋安然的手中。
宋家。
古明月同容玉的婚事就在后天,明天她得先去古家添妝,后日還要去容家參加婚宴。
其實容家的婚宴,宋安然可以不去的。
不過宋安然好奇容秀的打算。
容秀打算詐死離開王府回到西北繼續(xù)打仗,她就是好奇容秀打算怎么操作。
晚上,宋安然早早的睡了。
次日一早醒來,精神頭不錯。
洗漱完畢,吃過早飯,帶上頭天就準備好的添妝禮物,坐上馬車前往古家。
宋安然第一次到古家,有些陌生。 шωш●T Tκan●℃O
不過古家的人,她大多都認識。
容蓉見宋安然來了,極為熱情的拉住宋安然的手,“你可來了,明月那丫頭一早就在念叨你。你要是再不來,她該掀翻房頂了。”
宋安然抿唇一笑,“明月姐姐要是聽見大表舅母這樣編排她,她肯定要哭的。”
容蓉哈哈大笑起來,“聽說你和顏宓訂婚了。恭喜,恭喜。真沒想到,你竟然打敗了全京城的貴女,就要嫁給京城四大公子之首的顏宓。真是了不起。”
宋安然含蓄一笑,“大表舅母可別笑話我。”
“不笑話你。一會別家的姑娘都該羨慕嫉妒你,要是有誰說了不好聽的話,你千萬別客氣,直接刺回去。你就要嫁給顏宓了,做顏宓的妻子,首要的就是千萬不能軟弱。那種挨打不吭聲的事情,你做了沒人會夸你,只會說你傻。”
容蓉倒是直爽得很。
宋安然笑著點頭,“多謝大表舅母提點,我都記下來了。”
容蓉笑道:“聽我的話不會有錯。”
容容四下看了看,悄聲問宋安然,“安然,你父親最近還好嗎?”
宋安然心下嘆息,容蓉真是魔障了。這么多年,還惦記著宋子期。
宋安然平靜地說道:“多謝大表舅母關心,家父挺好的。就是最近衙門里事情多,回來得比較晚。”
容蓉又問道:“你父親的婚事有眉目了嗎?”
宋安然搖頭:“還沒有。”
容蓉心頭一喜,接著又是一憂。偷偷嘆了一口氣,然后對宋安然說道:“你先去找明月吧,我還要去接待別的賓客。”
“大表舅母盡管去忙吧,不用管我。”
容蓉笑了笑,轉身離去。
容蓉心頭有些苦澀,一份無望的愛,真是讓人心累又心酸。可是她就是舍不得這份感情,明知沒有結果,她也不愿意塵封這段感情。
只可惜沒能和宋家做親家,以后也沒有機會和宋家多多來往。
容蓉嘆了一聲,又重新打起精神去迎接賓客。
宋安然去了古明月的閨房。
閨房內,很多姑娘都圍著古明月。
宋安然一來,大家都將矛頭對準了宋安然。誰讓宋安然和顏宓定親了。
當初顏宓在瓊林宴上,說要娶宋安然,已經(jīng)將京城貴女們震了一把。不過很多人心頭都懷揣著僥幸心理,認為宋安然必定不能嫁給顏宓。
在所有人看來,宋安然配不上顏宓,晉國公府的長輩肯定不會答應這門婚事。幾個月過去都沒有動靜,大家也都覺著自己的猜測對了。
哪里想到,一轉眼,宋家就和顏家定親了。
這個消息來得如此的猛烈,如此的猝不及防,讓所有人紛紛傻眼,全都沒能反應過來。
今兒終于見到了和顏宓定親的正主,不圍攻宋安然,豈不是枉費她們喜歡顏宓那么多年。
宋安然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誰來她都不怕。比家世,比才學,比口才,比氣勢,她從來就沒輸過人。
古明月看不過眼,伸手將圍攻的人拉開,怒道:“你們要臉嗎?宋安然和顏宓定親,怎么啦?難道宋安然不能嫁給顏宓嗎?
顏宓是好,可是宋安然也不差啊。你們自問,你們當中有誰有宋安然的本事,可以憑一己之力救出自家父親?你們誰能在十歲的時候擔起管家的重任?
不說這些?那單說容貌和才學,你們比得過宋安然嗎?你們有誰比宋安然更漂亮,有誰比她才學更好?都沒有,那就別瞎胡說八道,小心我一巴掌打過去。”
有人小聲地辯解,“宋家又不是勛貴。”
古明月冷笑一聲,“不是勛貴又怎么樣?誰規(guī)定顏宓必須娶勛貴之女啊?再說了,宋氏家族底蘊深厚,你們在座的,有誰家比宋家的底蘊更深厚?
在前朝的時候,宋家也是名副其實的勛貴。只是到了咱們這一朝,才改走文官仕途。一群無知的女人,什么都不懂,就敢來找宋安然的麻煩,你們當我古明月是吃素的啊?
告訴你們,今兒是我添妝的好日子。誰要在我大喜的日子里找不痛快,我就讓她滾出去。”
古明月插著腰,十足的牛逼。劈頭蓋臉的一番痛罵,頓時就將在場的姑娘們給震住了。
大家都不敢再繼續(xù)圍攻宋安然。
宋安然面帶微笑,心里頭挺感激古明月的。
雖然宋安然名聲在外,但是說實話,宋安然在姑娘們心目中的分量比不上古明月。畢竟古明月經(jīng)常和她們廝混在一起。
宋安然來京城兩三年,要么忙著救宋子期,要么就是忙著管家做生意。外出應酬交朋友的機會并不多。
所以即便大家都認識宋安然,也聽說過宋安然的種種傳聞,可畢竟沒有親眼見到過。所以對宋安然的好奇大于畏懼。沒有畏懼,這些勛貴貴女們自然敢伙同起來圍攻宋安然。
“多謝明月姐姐!”宋安然笑著送上自己的添妝禮物。
古明月?lián)]揮手,一臉不在意地說道:“我們之間說什么謝。而且你是我的客人,你在我們古家受了欺負,于情于理我都應該幫你出頭。”
無論古明月怎么說,宋安然心里頭總是感激古明月的。
宋安然在勛貴貴女心目中威望不足,憑她一個人想要壓服這幫跋扈的貴女,還真需要花費一點手段和心思以及時間。
有古明月出面,事情瞬間就變得簡單多了。
古明月高高興興地拆開宋安然的禮物,頓時在場的人都驚呼一聲。
一套黃寶石頭面首飾,一套紅寶石頭面首飾。光是這兩套頭面首飾,都價值上千兩。
接著宋安然還送上玉器一尊,名貴硯臺一方,蘇繡屏風兩扇。
這些禮物不僅名貴,而且體現(xiàn)出送禮之人的真心實意。
古明月一臉感動的拉著宋安然的手,“太貴重了,我怎么敢收。”
宋安然笑了起來,“別忘了,今兒可是你的大喜日子,千萬不能將我的禮物拒之門外。”
“你是故意的吧。”古明月嘟嘴。
宋安然抿唇一笑,“禮物已經(jīng)送到,你滿意嗎?”
古明月連連點頭,“滿意,滿意,太滿意了。安然妹妹,你比我親妹妹還好,我最愛你了。”
古明月激動地抱住宋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