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白報以笑容。
又吩咐阿竹去外面黑市,拿了約莫一千兩銀子,出來買三元丹。
晚上,她捧著三元丹,去了相國大人書房。
利劍懸頭,相國大人該著急的。
“我在六皇子宴會上聽到消息,大皇子,大概是準備拉攏碩風族等幾個部落了,而皇上……還是昏迷不醒。”京城的禁衛軍掌握在張金寶手中,也就是掌握在相國大人手中,如此,大皇子即便有想法,也不容易成功。
晚上,唐白將裝著三元丹的陶瓷瓶子,放在袖中,敲響了相國大人書房的門。
“進來?!毕鄧笕说穆曇粲行┢v。
想必這幾日,碩風族和大皇子之間表現出來的熱情和情誼,讓相國大人有些坐立不安,睡眠不好。
“你有事?”見來人是唐白,相國大人笑:“怎麼?”
“一點點小事?!碧瓢鬃聛?,從袖中掏出那個小瓶子,放在桌上:“一共三顆。”
“是什麼?”
“三元丹?!碧瓢渍溃骸皣豢梢蝗諢o君,否則必有大亂?!?
“我還能應付?!毕鄧笕穗m然那日聽唐白說了以後,有些心動,但是忠君愛國的想法,導致他仍舊將這個打算棄之腦後。
還是想,通過唐白,或者別的什麼方式,拉攏六皇子,結成統一戰線,與大皇子打擂臺。
“馬上就不能了?!碧瓢撞[眼認真說道:“我聽到消息,大皇子與碩風部落相談甚歡?!?
歡得連永定侯世子都淪爲聯姻的工具。
“那又如何?”相國大人道:“不過一個小部落,再說,皇上還沒死呢。難道他敢起兵造反?”
這話放在往日,相國大人是絕計不會與唐白說的。
只是最近這幾次談話,他感覺唐白好像對政局的瞭解,比別的女人都多一些,說的一些話,深得他的心思。
“若是皇上不在了呢?”唐白將瓷瓶往相國大人那邊推一推:“我前幾日出門,遇見一個人,是劉太醫的妻子?!?
“她說,太醫院,早就不是皇上的太醫院,而是大皇子的太醫院了?!碧瓢讓⒛菋D人沒有勇氣說出口的話,以肯定的語句說出來,讓相國大人整個人呆若木雞。
“您身在朝堂,可是手卻伸不到後宮。偏偏,皇上是睡在後宮裡面的?!碧瓢讓⑺聹y的和計劃的一股腦兒說出來,讓相國大人自己定奪:“我斗膽說一句,您覺得皇上沒死,大皇子不敢造反。可我是婦人之見,見識淺薄,只覺得,是大皇子不想造反,所以皇上沒死?!?
言下之意相國大人自然聽得明白:一旦大皇子想造反了,分分鐘能讓皇上死。
皇上一死,他的死期也就不遠了。
“我能在大皇子還沒有聯合漠北八部之前,碰見劉太醫的妻子,聽見這些話。我想,應該是上天,要給大人您,指一條明路吧?!碧瓢兹娜馐菭懴鄧笕酥耄骸胺駝t,等哪天皇上真的突然駕崩,您還沒反應過來,漠北八部就已經擁立大皇子,您還有機會反對嗎?”
皇上一死,大皇子監國,順理成章繼位。
唐白一席話,說得相國大人冷汗淋漓。他擡起頭,愣愣的看著眼前這個稍微有些靈動的小姑娘:“你……你想怎麼樣?”
費這麼大心思,目的不純。
“我聽聞,是大皇子派人逼死我爹孃,我想知道真相?!碧瓢仔Γ骸斑€有。六皇子喜歡我……”
大皇子倒臺,六皇子上位,那唐白自然也跟著夫榮妻貴。
這個解釋,相國大人能接受:“你的野心,看起來比我想象的要多?!?
“不然呢?您也不會讓我進書房,跟我說那些話了不是?”唐白將這些話回敬給相國大人,瞧著他將瓷瓶捏在手上,認真考慮起她的提議來。
六月底,天氣熱的不行,阿曼到別院造訪,面色紅潤,容光煥發。
“我拿到了桃花蠱,給郡王爺種下了,他對我很好?!卑⒙莵矸窒硭南矏偟摹?
“好呀?!碧瓢滋嫠吲d。
“可是姐姐……世子他……”永和郡王帶她去侯府,那邊開始準備聘禮了。
“不說這個?!碧瓢仔Α?
可是真的不說嗎?不說就能不想嗎?
每次想到顧少鈞的婚事,唐白只能自己對自己說“如此也好。”
不知道今日第幾次想到心痛如絞,又是第幾次自我寬慰,唐白喃喃對鏡卸妝,準備梳洗睡覺。
屋頂傳來瓦礫被揭開的聲音。
唐白警覺的跳到一邊,卻又心裡忽然有個念頭,一旦涌起,擋也擋不住。
她覺得來的人沒有惡意,最大的可能,是顧少鈞。
她操起脫了靴子後,順手放在梳妝檯上的匕首,擡頭往上看去,就對上一雙晶亮的眸子。
那人定定看著她,似乎要將她烙在那眼神裡面,永世再也不放出來。
“我給你開門,上面危險?!碧瓢紫乱庾R說了這句話。
相國府守衛森嚴,不像她之前爬牆聽壁角的那些大官們的家裡,只有幾個家丁巡院。
相國府是二十人的侍衛隊。
剛開了角門,顧少鈞帶著一股子酒氣就往唐白身上撲過來。
唐白忙穩住,問道:“怎麼喝這麼多酒?!?
廂房裡就聽見動靜,半蘭道:“阿竹姐姐,是不是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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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竹將她攔住:“我去看看?!?
待出來與唐白和顧少鈞對上個正著後,忙扭頭往屋裡走:“是夜貓?!?
然而,一雙漲紅的臉從角落裡閃出來,正對著她,十分委屈:“我不是野貓?!?
屋裡又傳來半蘭的問話聲:“阿竹姐姐?”
蘇一還要嘟噥什麼,阿竹一把捂住他的嘴,使勁推到牆壁上:“不許說話?!?
蘇一定定瞧著她,不敢再說。
唐白這才發覺,喝醉的不只是顧少鈞,這一對不讓人省心的主僕啊。
各自管各自吧。
唐白無法,對阿竹使了個眼色,將顧少鈞先拖進房間裡面,正要給他泡茶喝醒酒湯,那人就撲上來開始寬衣解帶:“阿白,阿白?!?
唐白見他一副生不如死的模樣,心裡有些心疼,可是這也不能在她房間裡面脫衣服啊,忙阻攔道:“我在,你先把衣服穿上?!?
“我不穿,不穿?!鳖櫳兮x難得耍小孩子脾氣,他將外衫先脫了,將唐白抱在懷裡,下巴在她臉上蹭來蹭去:“皇后娘娘讓我娶那個蠻夷公主,我不得不娶,爲了爹孃,我再不情願,也要娶,可是,我不喜歡她,不想娶她。”
“我喜歡你,阿白,我還是喜歡你?!鳖櫳兮x在她身上蹭來蹭去:“我想過了,第一次,我要給你,給我心愛的女人。”
唐白聽了這話,長大了嘴巴,目瞪口呆。
這句話的信息量真是夠大的,大得她一時都消化不了。
顧少鈞的意思是說,身爲永安侯世子,顧少鈞從未有過女人,還是童子之身?
還有,他今晚喝了這麼多酒過來,是要以身相許?
天哪,他是怎麼想的。
他心心念念要給她,她怎麼要?
難道他的第一次白送,她也要賠上自己的第一次不成?
還在瞠目結舌之間,顧少鈞的脣已經湊上來,開始親她。
只是過於急切和迫切的緣故,他的“自動獻身”顯得有些侷促和緊張。
唐白啞然失笑。
顧少鈞瞪著她:“你笑什麼笑?”
“你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唐白實在疑惑。
難道顧少鈞是不知道,她若是不能保持貞潔,這輩子,也大概再不要想嫁人的事情了嗎?
還是說,他就是這樣打算的?
男方獻身,其實受害者還是她呀。
唐白實在無語。
“晚上苦悶,跟蘇一喝酒。蘇一說,他才苦悶,童子身給了阿竹,還有了孩子,可是他連怎麼發生的都不知道,這事情要成爲他一輩子的遺憾了。我不想遺憾,不想把童子身給那個什麼小公主,蠻夷的女人,我不喜歡。阿白,我要給你,你接著吧,以後,我也不會遺憾了……”顧少鈞話說得十分清楚,唐白若是還不明白他在藉機裝醉,那就是傻子了。
“你確定,真的要給我?”唐白掰正他的臉,認真問道。
“嗯?!鳖櫳兮x點頭。
“好。”唐白笑,將門關上,只留一盞蠟燭,開始脫衣服:“你敢給我,我就敢要。只是,我無法對你負責任了。”
“……”顧少鈞猶豫。
他是喝了酒,但是還沒有到酒後亂性的程度。
說是要藉機獻身,其實心裡何嘗不明白,獻身的其實是唐白。
她纔是真正的犧牲。
此刻見唐白動真格的,他想要試探的心意已經得到了肯定的答案,開始躊躇不決:“你……”
“以前我對你說過,我不怕守寡。”唐白纖細的指頭將盤扣一點一點解下來,然後讓綢緞外衫輕輕滑落,露出裡面的鵝黃色小衣。
這是她穿著最美的顏色,襯得人如碧玉,膚若凝脂。
顧少鈞本來想拒絕的手伸到半空,喉頭忍不住吞了幾下口水。
他的阿白,真正人間尤物。
唐白既然下定決心,就絕計不會往回縮。她輕輕鬆開系在腰間的小緞帶,那鵝黃色輕衫也徐徐落地,露出內裡大紅色的芙蓉花肚兜。
顧少鈞的喉嚨不住滾動。
他瞧見,唐白白皙嫩滑的肩頭上,一隻栩栩如生的大蠍子,眼裡閃著寒光。
這看起來妖冶有毒的蠍子,配上少女白嫩的皮膚,柔和的線條,矛盾的美衝擊著他的感官。
“阿白,我必不負你。”顧少鈞喃喃立下誓言:“我不娶麼娜。她非要我娶她,我就自殘容顏,日日乞討爲生!”
顧少鈞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只像是被唐白下了魔咒,一遍又一遍重複著不知所謂的誓言。
“不必了。”唐白走近,將他的手,搭在自己的肩頭,將臉依偎進他懷裡:“過了今晚,你就好好當你的世子,娶你的小嬌妻,忘記我吧?!?
過不了多久,只怕京城就會大亂,這太平盛世,維持不了幾天了。
若是三元丹有用,皇上醒過來,定然是相信相國大人,拿大皇子開刀的。
等事情做完,她也就要離開京城,回到揚州,在爹孃墳前,修一幢小院子,跟阿竹清清靜靜過太平日子。
凡世間的紛紛擾擾,與她再沒有關係。
顧少鈞,過了今晚,也只是夢裡的人了罷。
她這樣想著,絲毫沒覺察,顧少鈞在指尖撫觸到她肩膀的那一刻,眉頭緊皺,瞳孔極度收縮。
隨後,他將她推開,按著額頭,疼痛的叫嚷起來。
“怎麼了?頭疼?我給你去煮醒酒湯?”唐白嚇了一跳,從思緒中回過神來,以爲他酒喝多了。
“不要,不要……”顧少鈞疼得在牀上來回翻滾,額頭上青筋爆出,眼裡全是紅血絲。
他緊緊握著唐白的手:“不要走,陪著我,陪著我……”
唐白不敢動,對著外面大聲吼著,不顧自己衣衫凌亂:“阿竹,阿竹……”
阿竹還在外面跟蘇一怒目而視,對他的糾纏十分不屑,聽見唐白慌亂的叫聲,忙迴應:“小姐,我在!”
“去請大夫……”唐白吼出這一句。
她能說話,那出事的就是自己主子?蘇一的酒,也因爲這句話醒了過來,立時跟上阿竹的腳步:“我跟你一起去?!?
“你忍著些,大夫馬上就來了?!碧瓢滓幻鎰耦櫳兮x,一面去把衣裳都撿起來,穿整齊。
顧少鈞還在牀上翻來覆去的叫喊,只是聲音漸漸沙啞微弱,在大夫還未來之前,就已經痛得滿頭大汗,暈過去了。
唐白掐人中不管用,只好把半蘭也叫起來,不理會她的驚訝,吩咐她去熬蔘湯。
大夫匆匆趕過來,看了顧少鈞幾眼,又細細把脈,才道:“他這是受了刺激,暈過去了人沒那麼難受,我開幾服寧神安心的方子,醒過來就沒事了。”
唐白鬍亂點頭,拿了方子去抓藥,熬藥。
蘇一覺得到底是不妥,雖然給了大夫封口費,但是若是傳出去,只怕唐白清譽不保,大半夜的,仍舊是叫了馬車,把顧少鈞運回侯府去了。
翌日一早,唐白讓阿竹去打聽消息,她神色憔悴,顯然是一夜沒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