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農家妻
聽著寒初藍這句“來得正是時候”,又看著寒初藍大眼里閃爍著狡黠的光芒,歐陽易莫名地心生不妙,想到自己除了當初喂她服下軟骨散把她帶走之外,就再也沒有得罪過她,如今她又是知曉了身世,好歹他都是她的哥,應該不會對他怎樣吧。這樣想著,歐陽易又把心里的不好之感壓去,溫笑著瞅著她,指了指那碟涼拌青瓜,問著:“初藍,這是你做的?”
寒初藍瞇瞇地笑著,“不像嗎?”
歐陽易爽朗地笑了幾聲,“據說涼拌青瓜的盛名就是從清水縣傳出去的,雖然很簡單,一看就會做,但味道最好的還是清水縣金玉堂酒樓的。初藍。”歐陽易湊近身子來,小聲地問著:“金玉堂酒樓是你開的?”
走過來的楊庭軒瞧見歐陽易親切地湊近了寒初藍的身邊,俊顏上一繃,加大了步伐,幾步就跨過來,往寒初藍與歐陽易中間的空位上一站,淡冷地朝抬眸看向他的歐陽易拱了拱手,淡冷地說道:“在下楊庭軒,金玉堂酒樓的少東家,在下能在這里坐下嗎?”
問話的同時,楊庭軒已經坐下來了。
歐陽易的隨從想做什么,被歐陽易不著痕跡地阻止了。
楊庭軒對歐陽易的態度是不太友好,但楊庭軒坐下的時候,寒初藍賊笑起來,歐陽易便能斷定寒初藍和楊庭軒是熟識的。再者楊庭軒還是金玉堂酒樓的少東家,據傳這位小爺嘴巴特別的刁,而且廚藝極好,歐陽易還想嘗嘗楊庭軒的手藝呢。
沒辦法,吃貨遇著廚子,總得討好幾分才能吃到上品。
寒初藍瞟著那碟涼拌青瓜,對歐陽易說道:“哥,你先嘗嘗我親自為你做的涼拌青瓜吧,金玉堂酒樓的這道涼菜也是我親自教著做出來的,我和楊少東家是道上的朋友。我不知道哥要來,要是知道了,早就差人來接了。如今在這里遇上了,就讓妹子替哥接風洗塵吧。”
先把歐陽易與她的關系挑明了,讓楊庭軒不要誤會她和歐陽易有什么,再讓歐陽易充當她的臨時演員,這樣才能讓楊庭軒心急不已。因為歐陽易既是她的哥,來了清水縣,自然是住在妹子的家里,懷云可是住在夜家的,與歐陽易整天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楊庭軒要是不心急,她就不叫做寒初藍了。
哥?
歐陽易聽得咧嘴便笑。
寒初藍叫他哥,是不是說明她認可了自己的身世?
楊庭軒聽得卻是一呆,不解地望向了寒初藍。
他只知道寒初藍有妹有弟,就是沒有哥。怎么寒初藍離開了幾個月就多了一個哥?心里雖然有著疑惑,不過對歐陽易的態度已經明顯好轉,聽到寒初藍說要替歐陽易接風洗塵,當下就喚來了小二哥,吩咐著小二哥,把他們金玉堂酒樓里最好的菜式都來一道。
歐陽易進來還沒有點正菜就先要了涼拌青瓜,此刻楊庭軒吩咐小二哥,寒初藍也不阻止。
等到小二哥走了,懷云也進來后,寒初藍招呼著懷云過來坐。
楊庭軒看一眼懷云,又看看四周,來來往往都是人,有些嘈雜,便對寒初藍說道:“初藍,這樓下人來人往的,嘈雜得很,樓上還有雅間,我們上樓去吧,我再喚人把酒菜送到樓上去。”
“也好。”
寒初藍說著站起來,招呼著歐陽易一起上樓去。
懷云聽到寒初藍叫歐陽易“哥”,也是愣了愣,不過眨眼的功夫,她家姐姐怎么就多了一個哥?
彩月抿了抿唇,什么都不說。
歐陽易跟著上樓去,還不忘捧起那碟涼拌青瓜。
他的隨從們微微地抽了抽臉,覺得自家王爺真是個吃貨,瞧著王爺那迫不及待的表情,要不是修養還算過得去,估計他們家王爺早就一邊上樓一邊挑著青瓜塊吃了。
楊庭軒吩咐人一會兒把酒樓送到樓上去,他才跟著上樓。
數人進了一間雅間,寒初藍坐下,歐陽易挨著她而坐,沖著寒初藍那一聲聲的“哥”,他就要與這個妹妹打點好關系,親近親近,要是回到宿城,那么多兄弟,他可搶不過他們。
歐陽家陽盛陰衰,寒初藍認祖歸宗的話,注定了是最受寵的妹妹。
“初藍,再叫一聲哥。”
歐陽易坐下后,就開始嘗試著寒初藍為他做的涼拌青瓜,嘗過了幾口后,他就兩眼放光,不停地吃著,但還不忘美滋滋地哄著寒初藍叫他哥。
楊庭軒在兄妹二人的對面坐下,懷云和彩月也坐下,歐陽易的隨從不敢與爺們同桌,不像懷云他們習慣了寒初藍的不拘小節。寒初藍從來就沒有把她們當成屬下來看,都是待如姐妹的。
“沒人叫過你哥嗎?”
寒初藍好笑地啐了歐陽易一口,其實心里面也是極喜這位堂兄的。
歐陽易笑著:“我娘就生了我一個,叔叔伯伯們府上倒也有年紀小的弟弟,妹妹嘛,屈指可數。”有幾位小郡主,都快要被那些哥哥們寵上天了。
那幾位小郡主的身份哪能和寒初藍相比?
“初藍,你與這位公子?”
楊庭軒看著寒初藍與歐陽易那般的親近,雖說寒初藍叫著歐陽易哥,但還是心生幾分羨慕,寒初藍從以前到現在就沒有這般親近過他。
寒初藍望了歐陽易一眼,向楊庭軒介紹著歐陽易,“他復姓歐陽,單名易,是我親爹的侄兒,也就是我的親親堂兄。”寒初藍把她自己的身世簡單地告訴了楊庭軒,但并沒有說清楚歐陽易的真正身份,只說他是大戶人家的公子哥兒。
她不想讓楊庭軒知道她是東辰國的公主,不僅僅是東辰和大星的關系還沒有修復,還有她不想讓公主身份成為她的累贅。皇室中人,始終是平民百姓眼中高不可攀的人物,她道出自己的真正身份,別說楊庭軒不敢再拿她當朋友看,就連自己的爺爺奶奶也會拘謹。當初夜千澤的身份曝光后,爺爺奶奶都要向夜千澤下跪行禮呢。
聽了寒初藍的解釋,楊庭軒大感意外,倒是沒想到寒初藍原來不是寒家的親生女,而是大戶人家的小姐。怪不得當初顏氏那般對待寒初藍了。他倒了一杯水給寒初藍,他自己則倒了一杯酒,也給歐陽易倒一杯酒,舉著酒杯向寒初藍道喜:“初藍,恭喜你與親人相認。”
“謝謝。”
寒初藍承了楊庭軒的道喜,喝光了那杯水。
“初藍不會喝酒嗎?”
自己喝酒,寒初藍喝水,歐陽易隨口問了一句。
寒初藍本能地答著:“孕婦不宜喝酒。”
優雅地呷著酒杯里的酒水的歐陽易聽到這一句,差點跳了起來,趕緊把酒杯放下,瞪著寒初藍問著:“初藍,你的意思是?”他的視線往下掃去,寒初藍淺笑著:“你不想當舅父嗎?”
“想,怎么不想。伯父要是知道了,肯定會很開心的。”歐陽易不停地嘿嘿地笑著,才認回了妹妹,就要當舅父了,這種感覺真好。像是想起到什么似的,他又輕斥著寒初藍:“你都有喜了,還四處亂跑,你……”
寒初藍從他面前拿過筷子夾了一筷青瓜塞進他的嘴里,堵住他的輕斥。
歐陽易嚼完了青瓜,再接著說:“初藍,你怪哥說你也行,你都是雙身人了,就不宜四處亂跑,吃完飯后,你立即跟哥回去,夜千澤現在沒空照顧你,跟哥回去了,會有很多人照顧你的,保證讓你衣食不愁,來年就給哥生個大胖小子外甥,不,哥要外甥女。”
寒初藍作勢又要夾青瓜塞住他的嘴,歐陽易搶回了筷子,瞪著寒初藍,他脾氣一向很好,不會輕易繃臉瞪人,可一旦瞪人的時候,也有一股威嚴,讓人怕上三分。寒初藍失笑著,“哥,這事,一會兒回去了再說。我不跟你回去,我也是衣食不愁的。”
“我知道你有本事,能養活自己,不用我們操心,可是……”
菜上來了。
寒初藍趕緊用美食轉移歐陽易的話題。
美食當前,歐陽易很忙就忘記了責備寒初藍不聽話的事了。
酒過三巡,肚子吃了七分飽,歐陽易便放下了筷子。
每一道菜,他都嘗過了遍。
咂咂嘴,他覺得金玉堂酒樓的酒菜是不錯,可在他的心里,還是覺得食福酒樓的酒菜更好,當然了夜錦英親自做的,是好上加好。
因為歐陽易的到來,寒初藍打消了要去看看稻田的計劃,領著歐陽易向楊庭軒告辭,便離開了清水縣,回張家村去。
歐陽易有自己的馬車,回張家村的路上,寒初藍對懷云說她與歐陽易兄妹重逢,有很多話想說說,便坐到了歐陽易的馬車上,避開了懷云。
歐陽易從自己的青衫衣袖里拿出了一把鑲金邊折扇,一邊展開了扇子,一邊炯炯地注視著鉆進自己馬車內的寒初藍,溫笑著:“初藍,現在就咱們兄妹倆了,你說,你想讓哥幫你什么忙?”
寒初藍閃爍幾下美眸,故意一臉不明白的樣瞅著歐陽易。
歐陽易好笑地用扇子輕拍一下寒初藍的頭,好笑地說道:“你對我就沒有這般親近過,忽然那般的親近,還開口叫我哥,要是沒事相求,你會這般的親近,還親自給我做涼拌青瓜嗎?”
寒初藍反駁他:“難道你不是我哥嗎?我以前對你很差?貌似是你對不起我在先呢,哪有你這樣當救命恩人的,救了人,還要給人下藥,未經別人同意就把別人帶走,那般不懂得尊重別人。你還吃過我親自煮的酸辣粉呢,給你做道涼拌青瓜不過是眨眼的功夫,我還會做很多好吃的。”
提到給她下軟骨散強行把她帶回東辰國的事,歐陽易頓時就軟了下來,趕緊賠著笑,作著揖,“妹子,是哥不對,是哥不對,你對哥很好,很親近,很親近,親近到給哥做酸辣粉還要收錢。”
寒初藍嗔著他,“我出門的時候沒有帶著多少錢,一會兒回家了我就把錢還給你。”
她這樣說,歐陽易又是趕緊賠著笑,“妹子,是哥說錯話了,你可千萬別把錢還給哥。應該是哥給你錢才對。”說著,他把自己腰間佩戴著的一塊玉佩摘下來,就塞到寒初藍的手里,再把自己身上帶著的金葉子,銀子統統拿出來,一股腦兒往寒初藍手里塞來,說道:“初藍,你成親的時候還在鄉下,鐵定沒有嫁妝,沒有嫁妝的女子嫁入夫家是不被看重的。好在夜千澤對你還不錯,不會欺負你。那時候,哥不知道你的存在,現在這些錢銀就當作是哥補給你的嫁妝,雖然不多,也是哥的一點心意,將來等你回到宿城,皇伯父封了你公主身份,同樣會補給你嫁妝的,那時哥再給你添上幾抬。這塊玉佩是送給我外甥女的。”
都還不知道是男是女呢,就外甥女外甥女叫著。
歐陽易要不是妹妹控,就是女兒控。
寒初藍心頭暖烘烘的,她和歐陽易雖是堂兄妹,但之前一直不知道,相處的時間也不長,歐陽易對她卻是毫無戒心的疼愛,差點沒有把她捧在手心里寵著。歐陽易也是皇室中人,可在他的身上,看不到皇室的無情,看不到皇室的冷血,看到的是世界上最純凈的親情。
“妹子,說吧,有什么事需要哥幫忙的?”歐陽易愛憐地捏了寒初藍的鼻子一下,取笑著:“可別感動得哭了哦。”歐陽易喜歡“妹子”這種平凡的稱呼,覺得這才是最真實的兄妹情。
把玉佩小心地收起來,又把金葉子呀,銀兩呀都收起,寒初藍對歐陽易是一點都不客氣。歐陽易也喜歡她的直爽,沒有裝模作樣地推辭,更不跟他客氣。
“哥,妹子還真的有件事想請哥幫忙的,哥一定要幫我。”寒初藍把錢銀收好后,望進歐陽易那雙與自己一樣明亮的大眼里,又閃爍了幾下眸子,先乞求著歐陽易答應幫忙。
歐陽易淺笑著:“你先把事情說出來,看看哥能不能幫你。”
寒初藍以為他會說:別說一件,就算一千件事哥也幫你。
沒想到他卻來了這樣一句話,想坑他,還坑不來。
想了想,寒初藍便把自己想請歐陽易幫幫忙,暫時充當她幫懷云找的好婆家人選。
不等寒初藍說完,歐陽易就趕緊拉開與寒初藍的距離,惹得寒初藍直瞪他,他苦著俊臉,又朝寒初藍作揖,求著:“我的好妹子,好公主呀,你想害死哥嗎?哥可是名花有主了。”怪不得這個堂妹一見到他,就說一句“來得正是時候”,原來是等著算計他呢。
寒初藍好笑著:“你那叫做名草有主。”
“名花也好,名草也行,名樹都一樣,反正哥不能幫你這個忙。初藍呀,你也知道哥的心里只有你的錦英姐姐,你這樣做,你對得起你的錦英姐姐嗎?”歐陽易在寒初藍面前也不介意把自己對夜錦英的感情說出來。
他就是愛上了夜錦英,如何?為了夜錦英,他連命都可以不要。
提到夜錦英,寒初藍的笑容斂了起來,夜錦英是她在帝都唯一交好的人,也是夜千澤的姐姐,如今又幫她看著食福酒樓,于公于私她都不能對不起夜錦英。再看歐陽易一副很緊張的樣子,生怕下一刻就被她賣掉了,她忍不住笑著:“那是演戲,又不是真的,將來錦英姐姐要是知道了,誤會你什么的,我幫你解釋還不行嗎?”
歐陽易還是拼命地搖著頭,說道:“夜千澤要是與別人演戲,別人再向你解釋,你會相信嗎?就算你會相信,心里總會有點疙瘩的,對吧?初藍,我和你的錦英姐姐好不容易才有點進展,你就忍心這樣禍害我嗎?要是她以后都不理我了,我找誰訴苦去?找你嗎?夜千澤一巴掌就會把甩到天涯海角去。別以為我不知道,夜千澤寵你是寵你,也是個霸道的主,恨不得天天把你霸在他的身邊。你哥我活了二十幾年,就對夜錦英上了心,你說,你忍心這樣坑我,禍害我嗎?忍心嗎?”
歐陽易一邊說著,一邊苦著俊臉,非常委屈的樣子。
寒初藍不忍心。
一想到夜錦英,她就不忍心了。
再瞧著自家兄長那副委屈可憐又緊張的樣子,她又覺得好笑。
歐陽易為了夜錦英,連演戲都不愿意,她也為夜錦英開心,證明歐陽易對夜錦英是真愛。
“初藍,要不,這樣吧,我身邊的那幾個隨從,隨便你挑一個,雖說是我的隨從,我待他們如手足,跟了他們也不會吃虧。你說的那個什么云的,不是你在街邊撿回家養著的半路妹妹嗎,想必她自己也清楚自己的身份,能嫁個清白人家當正妻,也算是抬舉了她。要是她沒有被撿回家,她要不就是嫁個窮苦人家,要不就是給別人當妾。”
找個隨從給懷云當相公人選,在寒初藍的心里,那是委屈了懷云。但在這個年代里,歐陽易的說法又是合理的。
想到是演戲,寒初藍深思了一會兒,才說道:“那我就從你的隨從挑一個最優秀的吧,這樣說不定會讓楊庭軒更加的瘋狂呢。他都不舍得讓懷云當妾室,覺得屈就了懷云,要是知道我給懷云找個隨從,肯定會心疼的。”她就等著楊庭軒為懷云打抱不平,她好拿話來塞住楊庭軒,逼著楊庭軒看清自己的感情,與懷云有情人成眷屬。
“那位楊公子還真是笨蛋一個,他對你表現得再怎么在乎,都不及他對那個什么云,連自己的感情都還看不清,他怎么沒有把楊家的家業都敗光。”在吃飯的時候,歐陽易是不怎么注意到懷云,可不代表他就沒有察覺到楊庭軒對懷云的情愫。
瞟著自家妹子,歐陽易又說道:“不過也怨不得楊公子,他當初肯定也是對你動了真心思,咱們歐陽家的女兒就是厲害,呵呵,能迷倒天下好男兒!”
寒初藍被這個護短的兄長的話說得哭笑不得。
楊庭軒當初對她是真的動了心思,為了她,楊庭軒一直不肯娶妻。
摸摸自己的臉,寒初藍說了歐陽易一句,“就因為我是你們歐陽家的女兒,才會惹來這么多的爛桃花。”一個楊庭軒,一個元缺,還有一個城府極深,對她似是極好又帶著利用兼算計的夜無極。
“你心意堅定,就算滿樹都是桃花,也與你無關。”
寒初藍笑,歐陽易這句話說得倒合理。
別人的感情,她管不了,自己的感情總是能管管吧?只要她對夜千澤專一,再多爛桃花也影響不到她。
“反正我的心里就只有夜錦英,別說桃花,就算是牡丹花,我也不要。”歐陽易看一眼自家妹子,又怨著:“初藍,你對別人都那般的上心,怎么不對你哥我上點心,你哥我和夜錦英還是天各一方呢。”
“你還需要我幫你的忙嗎?你就沒有向錦英姐姐說?就算你沒有說,沖著你冒死回去救她,她也不會忘了你。”
歐陽易俊顏上有點點紅暈,“我當初讓她跟我走的,她不肯。”
“她一個云英未嫁的姑娘家,你讓她跟你走,不等于跟著你私奔?私奔的女子,名不正言不順的,哪怕你會給她名份,你底下的那些奴才們也會瞧不起她的。你要是真愛她,就該三茶六禮,樣樣俱備,風風光光地把她迎進府去,好生疼著愛著。”
歐陽易定定地望著寒初藍。
寒初藍啐著他,“難道我說得不對嗎?錦英姐姐不值得你去尊重嗎?她雖是一個庶女,卻比那些所謂的嫡女好太多,配你綽綽有余。”
“初藍,當初是我考慮不周,所以我和錦英有了一年之約,在這一年之約里,我會風風光光地把她迎進府里當我的王妃。”歐陽易被寒初藍一頓指責,也不生氣。當初夜錦英也是這樣說他的,他只想著帶她走,擔心把她留在帝都,元缺會再傷她,也擔心她的家人會發現她沒有死,再次加害她等等,想到帶走她,至少他可以保護她,可以給她穩定的生活,卻忽略了女子的聲譽。
“這還差不多。不能有側妃,侍妾,只能有王妃。”
寒初藍還不忘提醒著自家兄長,不要辜負夜錦英。
“初藍,你這個當妹子的管得還真寬。放心吧,你吃獨食,哥也喜歡吃獨食。”
寒初藍的相公不肯與人分享,他也不喜歡別人與夜錦英分享他。
兄妹倆一路說著話。
歐陽易把東辰皇室的真實情況告訴寒初藍,知道東辰皇室陽盛陽衰,歐陽烈當初為了國之大計四處奔波,又是個倨傲之人,所以身邊沒有女人,就算后來遇到了玉鈴蘭,有了寒初藍,他那些皇兄皇弟們都已經當了爹,導致寒初藍回宿城后,將會成為很多小王爺的妹妹。
“是不是每個人都像你一樣溫和,脾性極好?”
聽歐陽易說了那么多家事,寒初藍對那些未曾謀面的皇兄們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歐陽易瀟灑地搖著扇子,笑道:“哪能一樣?龍生九子,都子子不同呢,更別說我們僅是堂兄弟。有幾個脾性火爆的,不過大部份都像我這般忍耐性極好。皇伯父一直不娶后納妃,后宮無所出,將來皇位卻還需要有人來繼承,滿朝文武勸不了皇伯父娶后納妃,為了國之大計,只能勸皇伯父在我們這些宗親中挑選一個立為皇太子,將來繼承大統。皇伯父沒有拒絕也沒有立即接納,只吩咐我們的父母對我們嚴加管教,不管是誰被立為皇太子,都能擔當大任。”
東辰國的王爺們是出了名的有修養。
提到自己的父母,寒初藍沉默了。
她打心里心疼著父母。
歐陽易也沉默。
接下來,兄妹倆不再說話,直到回到了張家村,馬車在夜家院子外面停下來。
歐陽易推開車門,看到眼前是一間新建的磚瓦房,雖然不華麗,倒也結實,相對于一路走來的那些舊屋,茅草間,好上數倍。
看一眼寒初藍,他知道這間屋肯定是寒初藍建起來的。
寒家二老聽到馬車的聲響,從后院繞過來,看到寒初藍領著幾個陌生人進來,都愣了愣。
“爺爺,奶奶,我回來了。”
寒初藍笑著走向二老,把二老拉回屋里,歐陽易聽到她對二老的稱呼,確認了這對老人便是當初撿了寒初藍回來的夫妻,頓時對二老肅然起敬,他妹子的救命恩人呢。
向二老解釋歐陽易的身份,二老一聽說歐陽易是寒初藍真正的親人,面面相覷后,既替寒初藍開心,又有幾分的憂慮。
“晚輩歐陽易謝過二老當年對初藍的相救養育之恩,請受晚輩一拜。”
歐陽易鄭重地向二老致謝。
二老連忙扶他,不敢受他的大禮,寒初藍是隱瞞了歐陽易的身份,可他那股尊貴的氣息,卻是無法藏住的,二老能看出他是非凡人物。寒爺爺說道:“小老兒不過是受人之托,不敢以恩人自居。”
真要說是寒初藍恩人的,是那位小將。
“二老對初藍的養育之恩重如山,自是初藍的恩人。”
歐陽易執意向二老拜過,行過重禮。
寒初藍對自家這位兄長不得不另眼相看,不以身份壓人,不會趾高氣揚,更不會擺架子,實屬難得。
……
官道上,一匹白馬往帝都的方向奔跑而去,馬背上的人同樣一身的白衣。
忽然,他緊急地勒住馬,扭頭就沖著路邊的樹林里叫喊著:“姑娘,出來吧,你跟著在下已經有些許時辰了。”
“呵呵。”
清脆的笑聲從樹林里飄出來,接著便看到又是一身白衣的女子走出來,正是易名為白喬的喬依兒。在名州的時候,喬依兒意欲毒害寒初藍,沒想到反遭到寒初藍的毒害,差點沒把她整死。等到那些大夫幫她解了毒,調好身體,夜千澤已經帶軍北上,她當即追來。
“奴婢見過國舅爺。”
喬依兒走出樹林,徑直走到白馬的面前,恭恭敬敬地朝坐在馬背上的元缺施了一禮。
元缺居高臨下地瞟著她,淡笑著:“喬姑姑怎不在宮里侍候著太皇太后,跑到這里來做什么?”
喬依兒答著:“奴婢是奉太皇太后之命出宮辦點事。”
“既然是替太皇太后辦事,就該好好地為主子辦事,可不能夾私。”元缺暗指喬依兒借著替太皇太后辦事,易容成白喬接近夜千澤,意圖是什么,他早就看出來了。
喬依兒是太皇太后跟前的紅人,諸王都對她禮讓三分,又有幾分的姿色,她要是想嫁人,自會有不少人想娶她,可她向來心高氣傲,瞧不上一般的王公大臣。元缺以為這個奴才肖想皇上呢,倒沒想到喬依兒肖想的人是夜千澤。
夜千澤被寒初藍抓得死死的,喬依兒要與寒初藍為敵搶男人,元缺在心里冷笑著,簡直就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那丫頭豈是那般好對付的?
喬依兒笑著:“太皇太后命奴婢辦的正是私事。”
元缺略一深思,便明白喬依兒話里的深意。
對于喬依兒要到夜千澤的身邊來,他沒意見,甚至是求之不得。寒初藍是個獨食的人,要是夜千澤有了第二個女人,以寒初藍的性格,必定會離開夜千澤的,那他就有機會了。
“有事求我?”
睨著喬依兒,元缺淡冷地問著。
喬依兒又恭恭敬敬地對元缺再福一禮,恭敬地答著:“奴婢想向國舅爺討點藥。”
元缺臉色一冷,抿緊唇不語。
“奴婢奉太皇太后之命要接近君昊世子,也是替世子妃分憂,早點替世子爺生下一男半女。不過世子妃善妒,世子爺又寵著她,奴婢難以完成太皇太后的吩咐,只能求助于國舅爺。”在元缺面前,喬依兒也不敢隱瞞自己出宮的目的。
撇了她一眼,元缺眼底凈是不屑之色。
“那是你的事,與我無關。”
元缺淡冷地拒絕幫喬依兒。
是喬依兒要去接近夜千澤又不是他,他才懶得理喬依兒無法完成任務呢。夜千澤年輕力壯,喬依兒貌美如花,男人瞧著美女,總有幾分無法抵擋,喬依兒要是手段夠,還愁夜千澤不會拜倒她石榴裙下嗎?
如果未能讓夜千澤心甘情愿,用了藥,夜千澤清醒后,還能放過喬依兒?
寒初藍知道了又能放過喬依兒?
不過……
元缺心頭一亮。
這倒是個讓寒初藍和夜千澤感情生變的好機會。
喬依兒笑道:“國舅爺的心思,奴婢也瞧出來了,只要國舅父幫了奴婢,也就等于是幫了國舅爺自己。寒初藍太霸道,不允許世子爺納妾,太皇太后賜了貴妾,也為她不容,把人家整走了。她與世子爺成親已有一載,依舊無所出,本是犯了七出之罪,世子爺依舊寵著她。只要世子爺身邊沒有第二個女人,國舅爺就一點機會都沒有。”
元缺冷哼著不語。
他想得到寒初藍,容易過吃飯。
似是猜中了元缺的心思,喬依兒接著說:“國舅爺對她也是動了真心思,怕是不愿意用強占的方式。何不與奴婢合作,各取所需。”
元缺臉色峻冷,還是抿緊唇不語。
“奴婢想請國舅爺賜點藥,不需要服食,只需要近身聞著,便起到作用的,奴婢想,國舅必定有這種藥。”
“藥,有。”
元缺淡冷地應了一句。
喬依兒大喜,抬眸看向他,接觸到他深如無底洞的眼神,又趕緊垂下頭去,不敢再看他。喬依兒一直在太皇太后跟前侍候著,太皇太后又視元缺如親孫,極為倚重,讓她見到元缺的機會最多,相對來說也很清楚這位爺的脾性。別看他滿面春風,殺你不過是彈指間,還能笑著看你人頭落地,是個不折不扣的笑面虎。
誰都對元缺禮讓三分,不如說是對元缺畏上三分。
“還請國舅爺賜藥。”
喬依兒恭恭敬敬地拱手彎腰。
一小瓶藥扔到了她的腳下,元缺淡冷的聲音傳來:“這是‘誘君歡’,你把藥裝進你隨身戴著的香包里,接近夜千澤,他聞著這香味,自會讓你心想事成,記住距離不能超出三步遠,否則會失去藥效。事成之后,不管你用什么辦法,一定要讓所有人瞧見你們的好事,有了見證人,夜千澤想瞞住寒初藍也瞞不了。你要是能讓夜千澤對你負責,是你的本事,要是不能,那也是你的命,休得傷及寒初藍,否則,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喬依兒大喜,趕緊彎腰撿拾起那小瓶子的藥,連忙向元缺道謝。
“寒初藍如今不在夜千澤身邊,正是你下手的大好時機。”
元缺扔下一句話,便策馬而去。
喬依兒擰開了藥瓶蓋子,聞了聞“誘君歡”的味道,帶著一股蘭花香味,藏在她的香包里,也不易引人注意。聞過了“誘君歡”,她的臉色漸漸泛起紅潮,整個人覺得有點臊熱不安,很想找個男人赴巫山共云雨。
把蓋子塞回瓶子嘴里,喬依兒甩了甩頭,暗付此藥真厲害。
她不過是聞了聞,就有了反應。
有了這藥,夜千澤便是她的了。
陰陰地笑起來,喬依兒把藥往自己的懷里一塞。
等她和夜千澤生米煮成了熟飯,寒初藍要不就是接納她,要不就是離開夜千澤,把夜千澤讓給她。不管是哪一條路,她都可以逼死寒初藍。
“藥瓶是用一種劇毒浸泡過的,那種毒沾到人的皮膚,就會借著汗腺鉆進人體內,過段時間便會毒發,毒不死人,不過可以男生女相,女生男相,每月圓之夜還需承受蝕心之痛。”
元缺淡冷的話遠遠地飄回來,他騎著馬早就跑出了老遠,此刻不過是用密音傳耳之功告訴喬依兒。
喬依兒臉色大變。
剛剛塞入懷里的藥瓶子被她緊急地掏出來扔得遠遠的。
元缺淡冷中透著陰狠的話再度傳進她的耳里:“你早已中毒,就算把藥瓶子扔得再遠也于事無補,只要你不傷及寒初藍,事成之后,我自會給你解藥。”
喬依兒氣恨地跺腳。
元缺,還真是不能招惹的人物。
全身都是毒!
什么神醫,簡直就是毒魔!
元缺送給寒初藍的藥,每一瓶都是極好的,瓶子也不會有毒,送給喬依兒的,連瓶子都是毒。
喬依兒原本想著事成之后,再暗殺寒初藍,這也是太皇太后的意思,太皇太后派她出宮,不僅僅是把她送到夜千澤身邊,還想借她之手除掉寒初藍。誰想到如今她被元缺牽制住,她要是敢動寒初藍一根毛發,她也完了。
男生女相,女生男相?
意思是她會失去胸部,變成太平公主,再長滿胡子,粗著嗓子?每月月圓之時還要承受蝕心之痛?這什么毒?這般狠,這般怪?
僅是想著那個結果,喬依兒就渾身發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