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9 伏殺
“從明天起,你每天給我的酒樓送兩百斤的小白菜,兩百斤的菜心,價錢按你的要求而付,初藍,你覺得有問題嗎?”楊庭軒晃動著他的扇子,笑吟吟地問著寒初藍。
這個時候寒初藍是最開心的,她隱藏著的風華完全綻放,無所顧忌。明亮的大眼因為帶著笑意,熠熠生輝,美得讓楊庭軒想親吻一下她的美眸。她的臉上也帶著笑意,明亮動人,本就清秀俏麗的她,因為她的笑,瞬間替她添了幾分的艷麗,她似高空中的艷陽,光芒萬丈。最讓楊庭軒留戀,笑睨著不想移眸的便是她的小嘴,她唇色天生紅潤,無須施脂抹粉,看著她比一般的大家閨秀笑得自然,毫不吝嗇地展露她潔白的牙齒,楊庭軒心悸地想著:她的紅唇柔軟不?她的紅唇香甜不?
帶著幾分的羨慕,楊庭軒看向了夜千澤,夜千澤是否嘗過了她的甜美?
為什么她是他人之妻?
在心里默默地嘆息著,楊庭軒臉上還是保持著相同的神情,黑眸染著笑意,隱隱間還有點點的寵溺及不能明言的情愫。
“等于是一天便要送四百斤的菜!”寒初藍笑得更歡了,“好,庭軒,我記著了,我會努力地每天給你們送這么多的菜來。”
她的小白菜和菜心都是各種了一畝,她的菜籽撒播得也密,一畝田的小白菜產量應該有千斤以上,為了能保證每天送那么多的菜,她要先把院子里的菜摘了,然后重新翻土播種,等到大菜地里的菜收成完了,院子里的菜又可以上市了。
楊庭軒笑:“因為你種的不多,還不能完全供應我們酒樓,更不用說我府上了。”要是她種了很多,他完全可以讓她壟斷供應,他們酒樓需要的青菜的確量大,再加上府里的需求。
寒初藍笑著點頭,“我明白的。”
她畢竟才起步,想吃大頭,還沒有那個本事。
能起步,她覺得已經不錯了,想吃大頭,還需要繼續努力。
她還在心里計算著,一斤菜,楊庭軒給她兩文錢,每天送四百斤的菜,可以換錢八百文,將近一兩的收入!再算上給宋家送柴的收入,她每天進帳便有一兩了,要是野兔和山雞繁殖多了,在野味上也能供應給楊庭軒,那她每天進帳便有數兩銀子,野味的價格不知道高于青菜多少倍呢。
寒初藍對于古代的錢銀沒有多少的觀念,不過穿越而來也生活了將近兩個月,知道了一般的老百姓,因為糧食青菜都是自給自足的,一年的花銷也就是一兩多,而她現在一天能賺別人一年的花銷,她樂!
非常的開心!
當然了楊庭軒給她的這個價是無法和市場上的菜價平等的,市場上的菜價是零售賣,哪怕價高,但不適合她這樣大面積種植的菜農,不管是在現代還是在古代,價錢這東西都是量少而貴,量多而賤。
這一點,寒初藍明白。
“庭軒,雖然我們口頭上達成了交易,不過為了安全起見,我們還需要簽一份合同。有了合同,白紙黑字的,當然了你要是有公章,蓋上一個章印更好,咱們誰都不能反悔,各自不虧,算是給我們彼此的交易裝了一層保護網。”
寒初藍還不忘要簽合同。
她害怕她的財路又遭到破壞,到時候她想重新去找財路,就會顯得困難很多。楊家在清水縣是處于什么地位,她非常清楚,要是她的菜被楊家拒收了,除了零售散賣,估計不會再有人大量地收購她的菜,那樣她會虧死的。
“合同?”
楊庭軒笑著,“是協議嗎?”
寒初藍點頭,和聰明人說話就是輕松。
“初藍,你信不過我嗎?”
楊庭軒灼灼地看著她。
寒初藍又替他倒了一杯茶,楊庭軒這一次沒有馬上就喝茶,他計較著她的不信任呢。“庭軒,不是我信不過你,而是為了安全起見,簽了合同,我不用擔心你無緣無故地不要我的菜,你也不用擔心我無緣無故不給你送菜,雙方都是有益的。”頓了頓,她又把當初段府忽然拒收她柴的事情說了出來。
聽了她的解釋,楊庭軒笑,她做事,真的很細心。
金玉堂酒樓那么多分號,楊家多的是鋪子,莊子,與楊家有生意往來的何其多,大家都是習慣性地口頭達成協議,還不曾有人向他提出過書面協議的。不過口頭上的協議的確容易變更,他管理的時候又過于挑剔,供應商三天兩頭都會被換掉,有人私底下說過,能和楊家長期合作的人還沒有出生。
“既然如此,先把你的合同給我看看吧。”楊庭軒覺得把協議說成合同,新鮮但貼切。真不知道這丫頭從哪里學來的詞語。
初識她的時候,他以為她不過是沒有見過世面的鄉下小女子,現在,他忽然覺得她不是一般的鄉下女子,哦,有一個問題,他很想知道,她識字嗎?
“能給我一張紙嗎?我現在就起草合同。”寒初藍請求著,她家里沒紙,所以并沒有準備著合同一并帶來。
不知不覺間,寒初藍流露出來的又是二十一世紀的現代口語,連處事方式都一樣,她沒有留意到,夜千澤留意到了,卻是抿唇不語,只是鳳眸深沉如無底洞,緊緊地盯著她,生怕他一眨眼,她便被老天爺換成另外一個靈魂似的。
楊庭軒與寒初藍真正相處的時間等于沒有,他自是猜不到其中原因,只是覺得寒初藍的處事方式很特別,卻能深深地吸引著他。
吩咐木子去取來了文房四寶,寒初藍拿起毛筆,便開始起草她的合同,看著她寫字,兩個男人都愣愣地看著她握毛筆的那只右手,那姿勢完全不對!
不好意思,寒某人不會寫毛筆字,她握筆的姿勢自然不是寫毛筆字的姿勢。
夜千澤和楊庭軒都傾湊過身來,看著她在宣紙上面不停地寫著,有些字,他們看不懂。
楊庭軒望向夜千澤,眼里有著詢問:初藍識字?她寫的那些都是什么字?意思是什么?
夜千澤用眼神答著:楊公子生來便是天之驕子,自然學識淵博,楊公子都不懂的,我不過是鄉下莽夫,大字都不識幾個,哪知道那是什么字,是什么意思?
楊庭軒微微地抽了抽臉,繼續盯著寒初藍寫字,懶得再和那個妖孽莽夫眼神交流。
等到寒初藍寫好了合同,她放下筆,自顧自地拿起了自己起草的合同,細細地看了一遍,才滿意地把合同遞給了楊庭軒,說道:“庭軒,你看看,如果沒有問題,咱倆在上面簽上彼此的名字,你再蓋個章印什么的,這合同便生效了。”
楊庭軒不接合同,他哪敢接,寒初藍寫的很多字,他都看不懂。
寒初藍也是忽略了自己身在古代而不是現代,她寫的全是簡體字,每條要求又是以阿拉伯數字為序列號的,楊庭軒能完全看得懂才怪呢。
“初藍,你念一遍給我聽聽。”楊庭軒淺笑地要求著,他不接合同,寒初藍就不知道他看不懂,他就能在寒初藍面前保持著形象,他要是接了過來,又很多看不懂的話,擔心讓寒初藍認為他學識短淺。
“嗯。”
寒初藍也沒有多想,把自己起草的合同內容讀了一遍給楊庭軒聽,她在讀的時候,夜千澤一直盯著她手里的合同看,她讀一個字,夜千澤的視線就在紙張上移動一下,這樣等她讀完了合同上的內容,夜千澤也記住了那些他不認識的字眼是什么字,代表的是什么意思。
聽了寒初藍的合同內容,楊庭軒這才從她手里接拿過合同,他不像夜千澤那般隨著寒初藍讀著而移動視線,他記憶力好,寒初藍念一遍,他便能記住了合同所有的內容,此刻再看合同,通過他的記憶,便能知道那些不認識的字眼是什么字了。
可以說,寒初藍身邊的這兩個男人都是聰明之人。
確定合同合理了,楊庭軒答應和寒初藍簽署合同,這是他第一次和別人簽署書面協議,合同為期暫時是一年,一年后雙方都對合作滿意的話還可以續約,一式兩份,兩個人各持一份。
總算談妥了交易,寒初藍把合同藏進自己的懷里,扭頭就扎進夜千澤的懷里,歡喜地笑仰著頭:“千澤,我成功了!我成功了!”
兩個男人同時一愣。
夜千澤先是一愣,后是寵溺地笑摟住扎進他懷里的寒初藍,她雖年輕但向來持重,此刻忽然當著楊庭軒主仆的面撲入他的懷里,是因為她太開心了,開心得忘乎其形了。而他,喜歡她的忘乎其形。
楊庭軒愣過之后則是失落。
雖然他的嘴邊帶著笑意,手里的扇子還在搖晃著,可他的視線卻別開了,不想看著眼前這一幕,她的笑容那般的燦爛甜美,她的風華綻放無遺,卻都是給了那個妖孽莽夫!
“藍兒,是的,你成功了,我知道你一定能成功的!”夜千澤被愛妻的喜悅感染到,摟緊她的小腰肢,低首輕戳著寒初藍的額,被楊庭軒的眼角余光捕捉到,楊庭軒心里的失落更濃烈了。
寒初藍也很大方地戳吻一下夜千澤的臉,等她發現對面坐著的楊庭軒身子有點僵的時候,她才回過神來,瞬間,她的臉便紅得如同火燒云,不好意思地退出了夜千澤的懷抱,俏皮地吐了吐舌頭,她忽略了現實!
她俏皮的動作讓兩個男人眼神更深。
要不是楊庭軒在場,夜千澤真想把小媳婦兒抄進懷里,狠狠地吻她千萬遍。
“不好意思,我失禮了。”
哪怕臉上紅暈未退,寒初藍神色已經恢復了正常。
楊庭軒只是笑睨著她。
夜千澤溫柔深情地凝視著她。
接受到兩個男人不同的眼神,寒初藍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強作鎮定地站起來,說道:“庭軒,我和千澤先告辭了。”
楊庭軒也跟著站起來,有點不舍地說道:“這么快就要走了嗎?我讓人炒幾道好菜,吃過飯再走吧。”她跟著夜千澤,最近臉色是好看多了,伙食上肯定是無法和他相比的,他想借此機會給她好好地補一補。
“不用了,謝謝。庭軒。”寒初藍朝楊庭軒伸出了右手,笑道:“咱們合作愉快。”
楊庭軒愣了愣,等他明白過來,馬上樂不可支地伸出右手去想和寒初藍握手,可惜他還沒有碰到寒初藍的手,夜千澤的大手就先一步握住了寒初藍的手,夜千澤傾身就在小媳婦兒的的耳邊低聲抗議著:“藍兒,不能讓其他男人碰你!”
“握個手……好吧。”寒初藍趕緊縮回了手,古代人沒有握手禮。
“楊公子,告辭。”
松開小媳婦兒的小手,夜千澤客氣地朝楊庭軒拱了拱手,客氣地給楊庭軒一個笑容,然后拉著投給楊庭軒一個歉意笑容的小媳婦離開。
楊庭軒沒有再挽留,目送著夫妻倆離開。
“公子,寒姑娘走了。”
木子看著自家公子一直盯著廂房門口,提醒著。
“我小瞧了夜千澤。”
楊庭軒忽然說了一句。
木子聽得不明不白的,卻不敢問。
“木子,去請大掌柜來。”
“好。”
木子匆匆去請金玉堂酒樓的大掌柜。
一會兒后,金玉堂酒樓的大掌柜便出現在楊庭軒的面前了。
楊庭軒還是坐在那里,扇子被他放在了桌子上,雙手端著茶杯,寒初藍剛才喝過茶的那只茶杯,杯里還有半杯寒初藍未喝完的茶水,茶水已經微涼,他把杯子湊近自己的嘴邊,輕輕地喝了一口微涼的茶水,耳垂微微地紅了起來。
“少東家,你找我?”
大掌柜是金玉堂酒樓除了楊庭軒之外最高地位的管理者,放在現代,楊庭軒是總裁,大掌柜便是副總裁。
“黎叔,從明天開始,有位寒姑娘會給我們酒樓送四百斤的青菜來,分別是兩百斤的小白菜,兩百斤的菜心。你吩咐下去,一切按照以往的要求驗貨,如果菜色不合格,便退貨,但也不能雞蛋里挑石頭。還有,除了齊三和黃登的菜之外,其他人的都不要了。”那些人的菜不及寒初藍的菜好,他自然舍他們而要寒初藍的。
這不是因為他對寒初藍有好感,而是實事求是,生意人本就如此,誰的貨好,便做誰的生意。
“少東家,意思就是供應我們酒樓蔬菜類的菜農,只留下三人了?齊三和黃登算是老菜農,供應的時間也較長,其他人心服口服,那位寒姑娘后來居上,她一來,就擠走了其他人,怕是他人不服,對寒姑娘未必會是好事。”
在清水縣,能和楊家攀談上生意的,都以此為榮,一旦被他人取代,心里有怨怪在所難免,也難保沒有人為此而找他人麻煩。
楊庭軒又淺淺地喝了一口微涼的茶,寒初藍喝過的,他再接著喝,等于是間接地親吻了她。
茶水潤過了楊庭軒的唇,他眸子微深,答著:“她既然走上了經商之路,哪怕才入門,總是要面對殘酷的現實,面對各種挑戰及競爭,只在經歷了無數的風雨,面對無數殘酷的現實,她才能成長起來。”
大掌柜垂垂眸,認可他說的話。
“就按我的吩咐去做。”
“好。”
大掌柜不再有異議,恭敬地應著。
揮手示意大掌柜可以走了,楊庭軒繼續淺淺地喝著那半杯微涼的茶水,在心里默默地說著:初藍,我等著你真正長成的那一天。
只是她長成之后,他依舊成不了她的身邊人。
……
離開了金玉堂酒樓的寒初藍和夜千澤,因為談妥了生意,心情好,寒初藍心急地想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家人,沒有和夜千澤逛街,夫妻倆跳上了馬車后,趕著馬車便朝城外奔出。
高高的城墻上,一個人站在那里,他身后數步之遠站著的是清水縣的父母官林大人,以及清水縣的守城官。
風吹來,吹動那個人身上的白衣,衣袂飄飄,似是要乘風而去。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那輛沒有頂蓬的馬車從他腳下的城門口跑出,然后慢慢地跑遠,馬蹄聲,女子爽朗的笑聲,在塵土飛揚之際適數地傳回他的耳里。
望著那抹越發顯得嬌俏的小身影,不停地偏頭沖著身邊的男子說說笑笑,哪怕距離越來越遠,他難以再也看清楚她的面容,可是風把她的笑聲送給他,讓他知道,此刻的她,必定是最美麗,最耀眼的。
……
因為快到正午了,出城的人變得少了,路上可見到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寒初藍沒有留意這些,趕著車的夜千澤卻不著痕跡地蹙了蹙劍眉。
路兩旁不是雜草便是小樹林或者一些小山丘,寂靜中只有馬蹄聲踏踏以及雙輪車的輪子發出吱吱的聲音。
“嘎——嘎——”
路旁的小樹林里忽然響起了烏鴉的叫聲。
寒初藍臉上的笑容一斂,嘀咕著:“怎么會有烏鴉的叫聲?我天天往返這條路,都沒有聽過烏鴉的叫聲。”
“不喜歡聽到烏鴉的叫聲?”夜千澤偏頭淺笑地問著。
寒初藍嗯著:“看林正英的電影看得太多了,烏鴉一叫,肯定會出事。”
“林正英是誰?”
“一個人。”
“男人還是女人?”
“男人。”
“你很喜歡看他?”
“嗯,挺喜歡看他拍的僵尸電影。”寒初藍隨口答著,答完了才知道自己又泄露了什么,趕緊閉嘴。
夜千澤在心里陰狠地想著:讓鐵頭找到林正英,他和林正英比一比,誰更俊美!
抓著馬韁繩的大手,忽然騰出一只手來,朝傳出烏鴉叫聲的小樹林里一擲,數枚閃著銀光的小飛鏢從夜千澤的衣袖里飛出,寒初藍看都來不及看,小樹林里的烏鴉聲便消失了。
數只烏鴉可憐地從樹上栽在了地上,一枚小飛鏢沒入了它們的喉嚨,穿喉而過,再也無法發出嘎嘎之聲。
“藍兒,烏鴉不叫了。”
眨眼間便連奪數鴉性命的夜千澤,淺笑著對寒初藍說道。
寒初藍扭頭望向被馬車塞在后面的小樹林,真的聽不到烏鴉的叫聲了,就連其他鳥兒的叫聲也沒有了。
四周圍,除了馬蹄聲之外,再無其他嘈雜。
轉過頭來,寒初藍正想說什么,夜千澤忽然松開了馬的韁繩,一轉身就把她撲倒,一聲低叫響起:“藍兒,小心!”
寒初藍被夜千澤忽然撲倒,還沒有回過神來,便聽到了耳邊傳來勁風刮過的聲音,帶著一股寒氣。
怎么回事?
“藍兒,趕車,不管發生什么事,都不要停下來!”
耳邊再次傳來了夜千澤低沉又急促的聲音,緊接著撲壓在她身上的夜千澤忽然消失,寒初藍迅速地坐起來,微微地傻了傻眼。
路邊的雜草叢中躍出了十幾名一身勁裝的男人,每個男人都手持利劍,頭戴著斗笠,斗笠下面露出一張張緊繃的冷臉。
斗笠男人持著利劍,適數朝夜千澤以及馬車撲來。
夜千澤縱身躍到了斗笠男人面前,左起右落,左掌右拳的,擋住了那十幾個斗笠男人,讓馬車迅速地越過。
有殺手!
寒初藍反應過來,心急地抓住了韁繩,讓自己不會被摔下馬車,又心急地扭頭沖夜千澤大叫著:“千澤,不要和他們交手,快點上車!”
夜千澤會武功,她是知道了,但夜千澤的武功達到哪一種境地,她不知道。就算夜千澤武功高強,可是殺手人多,每個人的身法一致,出手也一致,寒初藍根本就看不出他們是如何出手的,只能看到人影飄閃,以她看了多年的武俠小說經驗來看,那些斗笠男便是武俠小說里寫的一流高手。
夜千澤僅有一個人,正所謂雙拳難敵四手,她擔心夜千澤會輸。那些人會半路伏殺,不可能沖著她而來,而是沖著夜千澤而來。
沒有回音。
夜千澤沒有時間去回答寒初藍,也沒有辦法在這個時候追上馬車,他也不會去追馬車,這些殺手是沖著他而來,他一上了馬車,連寒初藍都會有危險,他不能讓她有危險。
斗笠男全都蹺勇善于與人交手,夜千澤手里沒有利器,根本就占不到上風,他只能靠著自己的渾厚內力以及快速的身法躲閃著一把接著一把刺向他的利劍。
看到寒初藍趕著馬車在前面奔跑著,一個斗笠男人忽然扭身飛躍著追殺寒初藍。
寒初藍本來就不想丟下夜千澤不管,正想勒住馬,忽聽得耳邊生風,一回頭,一把利劍冷冷地朝她刺來,嚇得她趕緊向后一仰,反應夠快的她,是閃開了那一把冷劍,可她也從馬車上跌落在地上,摔得她全身的骨頭都像是散了架似的痛。
冷劍的主人冷冷地又一劍刺來。
顧不得痛,寒初藍本能地就地一滾,冷劍刺在地上,挑起了無數的灰塵。
夜千澤一怒。
他的藍兒,他們也敢動!
狠狠地呼出一掌,夜千澤拍偏了向他刺來的一把劍,趁對方換招的空隙,出手如電奪了對方的利劍,然后運上八成的內力,狠狠地劃出一劍,濃烈的劍氣瞬間就把攻上前的那些斗笠男驚得退了一步,趁此機會,夜千澤提劍一躍,沒命地趕去救他的藍兒。
藍兒不會武功,憑著她的反應,倒是撐到了夜千澤趕到。
“藍兒!”
夜千澤一手把寒初藍拉到身后護著,一手握著利劍抵擋著斗笠男的進攻。
刀光劍影間,寒初藍只覺得暈頭轉向,臉色蒼白,想吐,但她極力地忍著,不想讓自己的不適影響了夜千澤。
十幾個斗笠人雖驚于夜千澤的武藝高超,仗著人多,他們并沒有退縮,分成三批,一批上了,又一批上,走的是車輪戰。
夜千澤沉凝著臉,一手緊拉著寒初藍的手,努力地想帶著寒初藍破圍而逃,無奈對方人多,他一人難以帶著寒初藍逃走,而護著寒初藍的他,體力消耗得也快,漸漸地處于下風。
“當!”
又是利劍相碰發出的刺耳聲響。
夜千澤一劍架擋住數把劍。
斗笠男卻趁他一劍架住同伴數把劍之機,再躍出一批人,又是好幾把劍刺來,夜千澤迅速地揮劍,劍尖一掃,在他松勁放下擋住的數把劍時,劍尖也迅速地劃傷了握劍的那幾個人,鮮血馬上飛濺而來,濺在夜千澤和寒初藍的身上,夜千澤顧不得了那么多,一邊如閃電一般換招抵擋第二批殺手刺來的劍,一邊扯著寒初藍貼近他的身,改摟著寒初藍的腰肢,沖天而起,腳踩數劍便從半空躍逃,幾乎是與此同時,那些殺手也躍起追殺而來。
夜千澤無奈,摟著寒初藍落地。
雙腳才落地,鋒利的劍身劃過,右手臂一痛,夜千澤握劍的那邊手便受了傷,鮮血直涌流而出。
“千澤!”
寒初藍驚叫一聲,夜千澤強忍著痛,緊握著劍不讓劍掉地,劍一掉,他和寒初藍很快就會死于這些斗笠殺手的手里。
“嗯!”
驀然,寒初藍沉沉地嗯了一聲,緊接著她的小身子軟在夜千澤的臂彎里。
她替夜千澤擋住了從左邊揮殺而來的一把劍,左肩被劍身深深地刺入,幾乎要穿肩而過,殺手一抽劍,鮮血噴出,巨大的痛楚傳來,她無法承受,眼前一黑,才會軟在夜千澤的臂彎里。
“藍兒!”
夜千澤倏地發出了一聲撕裂心肺的叫聲。
迅速地點住寒初藍傷口周圍的穴道,夜千澤把受傷暈厥的寒初藍往地上一放,發瘋地揮著利劍如同鬼魅一般迎向了再次撲過來的斗笠殺手。
那些殺手還想再接近寒初藍,都被他一一擋住,他就像瘋了一般,沒命地砍殺著。招招辛辣,直取人要害。
劍光如同閃電一般閃爍,沉悶的撕殺讓人感到窒息,瘋一般的撕殺讓人寒顫。
鮮血不時地飛濺,不知道是斗笠殺手的還是夜千澤的。
不知道撕殺了多長時間,劍光消失,鮮血不再飛濺。
路面上,草叢中,甚至是小樹林里,都躺著斗笠人,他們全都死了,死得眼睛都沒有閉上,像是不相信僅憑夜千澤一人就能把他們都殺死,要知道他們可是……
夜千澤身上的衣衫被劍劃破得不成樣子了,用布條綁著的墨發適數散落,披頭散發的,握劍的手流滿了血,俊逸的臉色慘白,全是冷汗,嘴角流著血,他是殲殺了所有殺手,但他同樣受了傷。
在大星王朝里,斗笠殺手是極為隱密的一支隊伍,每個人都是孤兒,無親無戚,無朋無友,心冷,血冷,卻又擁有一流的武藝,極為忠心,能擁有斗笠殺手的人,只有皇室……
忍著傷,夜千澤扭身,想走向寒初藍,把他的小媳婦抱回去,卻在轉身的時候,忽然僵住,隨即發瘋地撲過去,像條狗一樣四處扒找著。
沒有!
寒初藍不見了!
受了劍傷的寒初藍竟然不見了!
“藍兒!藍兒!”
夜千澤吃力地爬站起來,這里翻翻,那里扒扒,不相信寒初藍不見了。
四周圍不可能有野獸出沒,寒初藍絕對不會被野獸吞沒,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被人抱走了。可是誰有這個本事,能在神不知鬼不覺中抱走寒初藍?
夜千澤快要急瘋了。
他一直都留著一分的心護著寒初藍的,寒初藍一直都躺在地上,沒有任何人能近得了她的身,只有在他殺了最后一名斗笠殺手的時候,冷冷地看著殺手倒地而亡,那個時候他沒有留意到寒初藍的狀況。就是喝一口茶的功夫,寒初藍就從他的視線內不見了!
“藍兒——”
夜千澤嘶吼著,急瘋的他再也忍受不了體內真氣亂竄,吐了一口血,人便跟著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