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日本現任首相寺內正毅所說,沒有任何敵人可以擊敗日本,也沒有任何困難是大和民族克服不了的。
時間進入了七月底,中國空軍已經在東京連續投了九天九夜的細菌炸彈了。
頑強的日本人還在堅持,用他們頑強的意志和生命同瘟疫對抗。
然而,由于他們缺少防疫所需的基本物資,瘟疫不僅得不到控制,反而漫延得越來越快。
開始的時候,他們沒有足夠殺蟲劑、消毒劑,就用石灰水,或者用芥辣,煙葉熬汁代替。
現在,連石灰水,芥辣,煙葉也沒有了,他們只得使用最原始的手段,那就是放火。
放火燒掉感染者的尸體,連同他們居住的屋子,放火燒掉從天空掉下的陶瓷罐,以及被陶瓷罐砸中的房屋。
因而,整個東京陷入一片火光和濃煙之中。
同時,越來越多絕望的民眾試圖逃離東京這座地獄一般的城市。
第一師團在交通要道堆起了沙包、拒馬,組成障礙關卡,并架起了重機槍,不允許居民隨便離開東京。
中澤三夫是第一師團的一名小隊長,他受命帶領他的小隊五十多人在此攔截那些怕死,擅自逃離東京、給帝國丟臉的日本人。
七月三十一日早晨,在中澤三夫的防線前面又出現了一批逃離者。
中澤三夫自己也是東京人,雖然他痛恨前面這些怕死的人,但是他們怎么說也是自己的同鄉,中澤三夫照例要先警告一下。
中澤三夫拿起一個鐵皮喇叭,向那些企圖從他的防區逃出東京的日本人喊叫道:“天皇和日本政府、首相大人令下,為了防止疫情不受控制而漫延,禁止人員隨意流動,現在請大家回到自己的家里,參加政府組織的防疫行動,繼續對抗疫情…”
從對面人群中傳來一個聲音:“你這是讓我們回去送死,城內瘟疫橫行,我們再不逃的話,只有死路一條…”
自從出現逃跑現象發生以來,總是有一些人在民眾之中唆使,并且散布謠言,加重了民眾的恐慌。
中澤三夫對身邊的士兵吩咐道:“仔細看一下,找到剛才那個妖言惑眾的人,給我打死他。”
一個日軍士兵點頭答應,端起三八步槍,槍口向前面的民眾瞄準。
人群中的那個聲音又喊道:“第一師團的士兵兄弟們,你們也是東京人,難道你們就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鄉親,兄弟姐妹在這座地獄一般城市里感染瘟疫而死掉嗎?你們在東京也有父母兄弟…”
忽然“呯”地一聲槍響,日軍士兵開槍了,子彈通過人群中的縫隙,打在那個正在嘶聲呼叫的日本人的胸口上。
喊叫的聲音馬上“嘎”地一聲停頓,但是這聲槍聲使得人群忽然騷動起來,人群四處逃散,但是很大的一部分人卻向中澤三夫的關卡沖上來。
中澤三夫退回沙包后面,同時對機槍手命令道:“開火!”
機槍響應了,子彈在沖卡的民眾的頭頂上飛過。
這只是一次警告。
但警告是沒有用的,日本民眾見日軍不敢向他們開火,更加助長了他的膽色,人群中發出一陣歡呼,把那些猶豫不定的民眾也調動了起來,轉身加速向日軍的關卡沖去。
中澤三夫無奈地做了一下向下壓的手勢,機槍手把機槍的槍口往下壓了一下,子彈再次噴射出槍膛,把前面的一排人打死在地上。
但是后面的人并不知道前面發生的情況,以為日軍的機槍還是向天空發射的,一味地向前捅擠,而前面的人被又后面的人推著前進無法停止。
機槍手毫不留情地把靠近的日本人殺死。
不一會兒,機槍的子彈就穿透了人群,街口上再也沒有一個站著的人,在后面觀望的日本人也一哄而散了。
街道中上躺滿了日本人的尸體,而一些受傷沒有死亡的人卻在地上發出陣陣的哀號。
中澤三夫卻無法為他們提供救助,第一師團甚至整個日本人都缺少醫療人員和醫藥。
瘟疫橫行了三個月,大量的醫務人員因感染而死亡。
中澤三夫揮了揮手,從沙包后面站起來十幾個士兵,挺著刺刀向前面走了過去,
這十幾個士兵來到街道口,舉起刺刀,對著那些還在呻吟的日本人的胸口就刺了下去。
世界于是變得清靜,那些哀號聲頓時停頓了下來。
中澤三夫躺在沙包的后面,他不忍心去看那個殘酷的場面,非常時期就得采取非常手段,在這個人命賤如草芥的東京,他中澤三夫又能夠做什么,他只能盡責地執行上級的命令。
中澤三夫的目光被旁邊的一個高大古老的櫻花樹吸引過去了,這棵櫻花樹在一個星期前就被燒得只剩下一些枝條,樹干也被燒得一片漆黑,現在中澤三夫發現,在櫻花的枝干之下,又出現了一抹新芽。
中澤三夫仰望著天空,以往這個時候,中國人的飛機一定會光臨東京了,可是今天,卻沒有發現一架中國人的飛機,中澤三夫忽然覺得沒有了中國飛機的東京的天空是如此的湛藍,如此的美麗。
旁邊陸續有槍聲響起,那是士兵在阻擊那些企圖逃離東京的日本人,中澤三夫站起來,望著遠處如同地獄一般的東京城,可是當中澤三夫看到那些戴著赤十字標志的防疫人員的時候,心里覺得安慰。
中澤三夫又看了一眼那棵剛剛發新芽的櫻花樹,心里頓時充滿了希望。
中澤三夫覺得有一點累,于是重新坐在地上,斜靠在沙包上,瞇上了眼睛。
中澤三夫的小隊有五十多人,守住這邊的兩個街道口已經兩天兩夜了。
中澤三夫睡過去之后,從東京的方向又來了一群人,這些人看到倒在街口的人,絲毫不感到害怕,而是繼續跳過這些人的尸體,很快躍過中澤三夫小隊的關卡。
中澤三夫在朦朧被驚醒,可是覺得渾身無力,眼中出現很多模糊的身影從他身邊竄了過去。但是中澤三夫卻無邊阻止,他也沒有聽到他的手下進行阻止。
事實上,中澤三夫全隊五十幾個人都像他們的小隊長一樣,全部躺在地上就爬不起來,任由那些災民從他們身上越過,有一些災民還順手牽羊地拿走了他們的步槍。
災民很快越過中澤三夫小隊的防線,繼續向東京城外跑去,出了這個街道口,前面就是郊野和山區,可以任由他們四處逃散了。
但是剛剛跑了不到五百米,前面的山崗上射出一排子彈,把這群災民打倒在地。
從街道口出現一批身穿白色防護服,頭戴防毒口罩的士兵,雖然災民手中有幾十支步槍,但是卻不是這些訓練有素的士兵的對手,很快這些災民被消滅了。
這是日本近衛師團的士兵,近衛師團實際上是日本天皇的禁衛軍,長期以來負擔皇宮安全護衛工作。
自從天皇搬出了東京之后,近衛師團也跟著撤出了東京,并且在東京與天皇的住處形成了一個隔離帶,災民現在逃跑的方向正對著天皇的秘密住處,近衛師團當然要出來阻擋了。
身穿白色防護服的近衛師團士兵一路清剿越過關卡的災民,一直來到中澤三夫小隊的關卡前面。
佐藤一郎是近衛師團的醫務官,他來到中澤三夫的面前,伸手摸索了一下中澤三夫的頸下淋巴,對著一個軍官說道:“師團長閣下,這人淋巴腫大異常,確定是感染了。”
中澤三夫還是清醒的,他扶著沙包掙扎著站起來,正想向近衛師團長仁田原重行禮,但是仁田原重行卻掏出手槍,對著中澤三夫的胸口開了一槍。
中澤三夫倒了下去,心中如獲重釋一般,他躺在地上,眼睛仰望著天空,東京的天空非常湛藍,非常潔凈。
仁田原重行把手槍放入槍套,對佐藤一郎說道:“看來第一師團的士兵已經全部感染了。”
佐藤一郎點頭道:“確實是!“
仁田原重行命令道:“叫人過來,把他們燒掉。”
這些第一師團的士兵其實還沒有死掉,但是既然已經感染,就跟死掉沒有什么區別,佐藤一郎的眼中雖然有一些不忍,但也無可奈何。
不一會兒,從街道遠處趕來了一群防疫人員,看到這里的慘狀,眼光中沒有一絲同情,對于這些,他們已經麻木了。
防疫人員把旁邊的木房子拆掉了,將木材堆在一起,機械地將那些還在昏迷中的士兵和災民的尸體抬到柴火的上面,然后淋上一點汽油,接著就點火燃燒起來。
中澤三夫是不幸的但是卻也是幸運的,因為這個時候他已經死去了,不像他的手下,被扔進火堆里活活燒死。
活著的士兵被火一燒,發出陣陣凄厲的嚎叫,哀嚎聲傳到人們的耳膜里,雖然在大白天,但也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仁田原重行站在遠處,一直看到這些昏迷的士兵和尸體被丟進火堆燒掉,他戴著防毒的面具,沒有人看得到他臉上的表情。
這時一位近衛師團的士兵,騎著馬過來,在仁田原重行面前下馬,并在仁田原重行的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
可惜仁田原重行戴著面具,否則的話,佐藤一郎一定可以看到他臉上非常震驚的表情。
但是雖則如此,佐藤一郎還是發現了仁田原重行的異樣,仁田原重行愣了一下,然后抬頭用茫然的目光望著天空,忽然對佐藤一郎說道:“天空好美,好藍!”
佐藤一郎依言向天空望了一眼,但是這時一股濃煙從上空飄過,擋住了他的視線,讓他看不到湛藍的天空。
仁田原重行對通信兵說了一句,“帶我們去看一下。”
士兵牽過來兩匹馬,仁田原重行和佐藤一郎翻身上馬,在通信兵的帶領之下,帶著衛兵向第一師團的駐地跑去。
為了防止東京的瘟疫傳遞到天住所,第一師團有一個聯隊部署在近衛師團與東京的中間,作為近衛師團防止東京民眾沖擊天皇住處的緩沖。
可是現在,第一師團的一個聯隊四千多人基本上已經全部感染上了瘟疫。
沿途的關卡上,第一師團的士兵斜臥在地上,東京城里外逃的日本人跨過他們的身體向郊外跑去,沒于山區的叢林、小路之中。
仁田原重行和佐藤一郎帶著近衛師團的士兵急促地沖進第一師團的聯隊指揮部。
聯隊指揮部一片死氣沉沉,門口幾個衛兵倒在地上,臉色紫黑。
佐藤一郎在馬上看了一眼,搖搖頭對仁田原重行說道:“這是黑死病的特征,感染之后,很快就會死亡!”
在聯隊指揮部的路上倒斃著不少士兵,估計這些人可能在路上走著或者巡邏著就倒下了,再也起不來。
有幾個士兵宿舍里面,也橫七豎八地躲著一地的尸體。
仁田原重行一行人不敢下馬,只是轉了一圈就走了。
跑出聯隊指揮部,就看到東京城里人頭涌涌,大量的日本人拖家帶口,背著大包小裹向他們洶涌而來。
這些人很快漫過第一師團設置的關卡,跳出東京城,其中還有一大部分向天皇的住所方向涌去。
近衛師團有足夠的兵力阻止這些人靠近天皇的住所,仁田原重行并不怎樣擔心。
仁田原重行擔心的是,如果不及時堵住這個缺口,讓這些災民到處流動,疫情更加難以控制。
而愈來愈多的人涌向天皇的住所的話,難免不把疫癥傳播到天皇的居住地。
仁田原重行連忙對身邊的軍官下達命令,命令近衛師團必須擋住并驅散前往天皇居住地的東京災民,同時聯系第一師團,讓他們派兵堵住這個缺口。
佐藤一郎遲疑了一下,向仁田原重行說道:“師團長閣下,只怕第一師團的情況不會太樂觀。”
仁田原重行怔了一下,一雙銳利的眼睛盯著佐藤一郎,說道:“佐藤君,有話不妨直說!”
佐藤一郎眼光閃爍著說道:“據我估計,這次疫情比想像中更加嚴峻,我擔心第一師團感染的范圍非常廣,恐怕他們已經自身難保,而且,如果帝國政府再不采取有力的措施,恐怕后果不堪設想。”
仁田原重行迅速作了一個決定,對旁邊的一位參謀命令道:“快點跟第一師團取得聯系,一有情況,馬上匯報給我。“
接著仁田原重行又對佐藤一郎說道:“佐藤君,我準備馬上晉見天皇,你跟我一起去,向天皇闡述你的意見!”
佐藤一郎點頭說了一聲哈依,然后驅馬跟著仁田原重行向遠處跑去。
佐藤一郎猜測得不錯,第一師團的士兵已經大量感染上了鼠疫,士兵整隊整隊地倒下,然后迅速死亡。
沒有了第一師團的武力鎮壓,大量的災民逃出東京城,跑到了鄉下,讓疫情變得更加不可控制。
中國空軍只對那些人有一定的規模的縣級城市才進行空襲,對于山區小鎮特別那些鄉村,中國空軍并沒有投帶菌的老鼠和跳蚤,相對而言說,疫情并不像在城市那樣嚴重。
可是大量的城市居民進入鄉村和小鎮之后,也把病菌帶到了那里,接著疫情也爆發了起來,而且這些鄉村小鎮組織性不強,沒有統一的防疫管理,通常疫情爆發起來就一發不可收拾。
從下關,沿著海邊的山陽本線鐵路,可以一直抵達防府、周南直接到達廣島。
在海軍軍艦的協助之下,朝鮮集團軍在四月份發動了一次攻勢,攻下沿海的幾個城鎮,宇部、防府和周南,進而威脅日軍的后勤重鎮山口縣城。并且迫使日軍不得不放棄了山口縣城,然后在柳井、山口與長門之間,建立了一條長達120公里的防線。
隨后,日本的廣島等地相繼爆發了鼠疫,朝鮮集團軍也不敢再向廣島方向進軍。
王六的第901師在進攻美禰未果,后來日軍主動撤出之后,901師就調到了柳井前線,與駐守在柳井的日軍第四師團對峙。
不過自從901師來到柳井外圍之后,不僅沒有進攻,反而處處處于防守的狀態。
日本第四師團堅守在太平山、赤子山和杵崎山一線,而901師則在對面的石城山、行者山和城山一線防守,山陽本線鐵路就穿過行者山和城山之間的山谷,再經過太平山和赤子山之間,進入柳井。
自從化名為索菲的德國女化學家和一幫專家來到時周南之后,前方的戰斗就徹底變了一種方式。
李秀妍是在七月的二十六日和王六來到901師的前線的,在這之前,兩人在朝鮮集團軍總部,在總司令蘇世卿的見證下,舉行了一個簡單的結婚儀式,然后兩人就直接到了901師的駐地。
李秀妍是一名軍醫,她當然知道,現在前線進行的是一場與鼠疫之間進行的戰斗,考驗的不是士兵的戰斗力,而是軍隊的醫療和衛生水平。
自從廣島發生鼠疫以來,日軍就打起了細菌戰,驅趕那些感染了鼠疫的日本人,不管是平民還是軍人,都把他們向朝鮮集團軍的陣地驅趕。
而那些感染了鼠疫的士兵,更加自動地向901師的陣地發起了決死的沖擊,他們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將鼠疫帶到901師陣地,讓901師的官兵也感染鼠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