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眾將除了谷剛都是袁崇煥的心腹,知道袁督師向來深受皇上信任。有時候某些消息跟旨意都不是用公文下發(fā),而是以密旨的形式通過捕風營傳達。谷剛之前是禁衛(wèi)的統(tǒng)領(lǐng),跟皇上的關(guān)系更加不用說,對于這些自然知之甚詳。眾人行過禮后,一一傳看了皇上的密信。
袁崇煥待眾人看完,才收起密信微笑道:“皇上給我們帶來了新消息,這是一個好消息,皇上說得對,我們要盡一切的可能打擊女真人。”
眾將一想也是如此,雖然姜弘立的那一萬人并不放在遼東軍的眼內(nèi),但是能盡量的消耗掉女真人的力量也是好的。
郭廣出聲道:“方才我們正在商量混水摸魚的方略,不妨可以將此納入計劃中。畢竟現(xiàn)在廣寧西面已經(jīng)沒有蒙古人存在,南面才是今后的重點。如果能夠招降到姜弘立,那么黃龍總兵將會更加順利的襲擾南方。”
祖大壽接著道:“加上何總兵偷襲赫圖阿拉,那么我們建城就更加順利了!”
順著這個思路,滿桂忍不住道:“既然是各方兵力都出發(fā)了,那么朵顏部的斡赤倫兄弟也可以讓他們出力。”
趙率教皺眉道:“這樣,遼東所有兵力給調(diào)動起來,可就是個大動作了!”
滿桂毫不在乎道:“大動作就大動作,我們遼東軍還怕女真人不成!”
朱梅幾個人則比較謹慎道:“就算要所有兵力動員,則有一個主次先后之分。特別是往來通訊麻煩,不可不謹慎。”
不管怎么說,大家對于渾水摸魚的計劃還是同意的,所有人的焦點都集中在袁崇煥身上,等待他做最后的決定。
袁崇煥知道這個事情必須有個周密的計劃,他身為遼東督師需要確保每支出動的人馬安全,同時也要確保建城成功。他沉吟了會后道:
“這件事情等本督深思熟慮后再做決定,不過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何人去跟姜弘立聯(lián)系。惟有等這個定下來,才好布置全局。”
祖大壽問道:“督師可有人選?”
“暫時還沒有,雖然姜弘立投降韃虜多年,但本督猜測皇太極未必對他們這些人放心。若是貿(mào)然派人前往,只怕會引起女真人的疑心。但隨意派個細作前往,只怕又能以取信于姜弘立。”
眾人聽后也點頭稱是,如果是這樣就無法派遼東這邊的人去了。派個朝鮮人只怕更不妥。正在大家思慮何人的時候,谷剛說話了:
“各位大人,末將以為既然是要派人通信,何不讓田家商行幫忙?”
“田家商行?”眾人忍不住考慮這位禁衛(wèi)前統(tǒng)領(lǐng)的建議。
袁崇煥微沉吟了會,卻見末尾的郭廣在頜首示意。袁崇煥自然是知道這個精明的幕僚之前就想到了田家,大約是因為田家是皇親國戚,不好貿(mào)然出聲將他們拉下水。現(xiàn)在由皇上的親信出言舉薦自然是最好不過了。袁崇煥點頭肯定道:
“田家商行倒是一個上好的人選,大家悉數(shù)為皇上辦事,想來田國舅不會反對借用他的人手。這件事就暫時這么定下來,等本督跟田家商行商量妥當了,本督再布置方略。今天就說到這,撤帳!”
“是!”眾將都行禮退了下去,只留下袁崇煥一人坐在椅子上沉思。
田家是最早涉足到遼東的貿(mào)易,幾乎所有人都知道他們是奉皇命行事。御史們對此本來極度不滿,但皇上每年從內(nèi)庫撥出大量銀子,都察院也就只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后來女真人跟大明開戰(zhàn),皇太極驅(qū)逐過大明的商人,但是田家還是多少跟女真人有些往來。特別是蓋州的姜弘立嗜茶如命,即使在皇太極戒嚴的時期,姜弘立仍舊跟田家商鋪有茶葉貿(mào)易。由此看來,田家商鋪確實是最好的信使!
袁崇煥知道田家商鋪也肯定會應(yīng)承下這件事,因為他們?nèi)绻芙^,最終皇上會下旨,到時他們田家反而會引起皇上的不滿意。當然,即使田家答應(yīng)了,去給姜弘立帶口信的決不會是田國舅,當然田弘遇就更加不用說了。這個任務(wù)大概會落在專門負責遼東貿(mào)易的田府管家張十三。
對于張十三這個小人物,袁崇煥心中還有丁點印象。因為田家開始入主遼東做貿(mào)易的時候,田懷彝曾經(jīng)帶著他來拜訪過自己。而且這個張十三還曾見過皇太極,順利的完成了遼東開商鋪的任務(wù),想來張十三也是精明之人。
袁崇煥最終將聯(lián)絡(luò)姜弘立的事情定在了張十三身上,他特意寫了一封私人書信給田家父子,里中詳細說明了一切,特地囑咐他們此事極為重要需要派最信得過的人手辦理。同時袁崇煥又寫了封奏折,向皇上稟明自己建城的策略。
京師田府
田弘遇跟田懷彝沒有想到遼東督師袁崇煥會給他一封私人密信,而且是派軍中六百里加急送來的。田家雖然是皇親國戚,但比起手握幾十萬大軍的遼東督師,那就還差得遠了。兩父子趕緊拆開來一看,看得是眉頭深鎖。
現(xiàn)在田家已經(jīng)轉(zhuǎn)行為皇商,本能的不想?yún)⑴c到兵事上去。但此事關(guān)系重大,容不得他們不答應(yīng)。田弘遇將信件收好,將其他下人都遣開后才道:
“懷彝,這件事我們非得應(yīng)承不可,否則皇上也會下旨,到時候只怕皇上會對我們有所不滿。”
“父親說得是!”田懷彝對此自然了解,雖然田家參與到策反事件中去,一旦事情泄漏,田家在遼東的貿(mào)易可能會一掃而光。但現(xiàn)在田家的生意并不是單在遼東,現(xiàn)在最大宗的是跟倭國的貿(mào)易。即使出現(xiàn)最不利的局面,田家也還支撐得起。
“你看派誰去好?”田弘遇想了想,最后還是咨詢下兒子的意見。
田懷彝道:“父親,袁督師雖然沒有明說何人,但此事關(guān)系非同小可,兒子估計袁督師希望我們能派張管家去!張管家畢竟跟那姜弘立也是有聯(lián)系的,他去只怕最為合適。”
田弘遇點點頭道:“我也是這般想。”
田懷彝接著道:“那兒子這就去跟他說!”
“慢著!”田弘遇攔住兒子道:“十三是田家的家生子,開了口他肯定是會去的。只是這件事一旦跟我們沾上了關(guān)系,那就得預(yù)防著些。除了蓋州,其它遼東的鋪子只留個門面就算了。人手嘛”
田懷彝趕忙道:“父親,若是我們先行動作,只怕會給女真人看出門道來。兒子以為還是按照往常一般開鋪,若真給女真人滅了鋪子,那也不過損失部分人手。”
“好,好!還是你想的周到!”田弘遇拊掌一拍,又似嘆了口氣道:“你去通知十三吧!”
田懷彝想說什么,嘴巴動了動最終沒有出聲,便躬身退了下去。
田家的商運大部分都是走海路,遼東的貿(mào)易更是直接從天津的港口運往蓋州。所以他們在遼東包括明軍控制的地方都沒有建立分部,這一次田家又收羅了大批的茶葉、陶瓷、絲綢、胭脂運往蓋州。這是按照慣例的時間出發(fā),并沒有引起什么異常。稍微有些不同的是,原本直達于蓋州的商船,有一條在半道上卻改了個彎,順著小凌河口到達了錦州。過得一日后,商船才出發(fā)回到目的地---蓋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