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9 護我兒子
因為忍痛,寧呈森的眉心聚攏成結。
沒有太多心思去感知膝蓋上的傷會到什么程度,他在緩痛過后,第一眼就是望去了手機被甩出去的方向。
鈴響的時候,他剛摸出手機,還沒看清是誰的來電,就被身后的突然撞擊給拋了出去。
電話有可能是摩頓,有可能是瞿安賀端宸,也有可能是徐暮川,再或者是,米初妍?不管是誰打來的,現階段,對他來說,都是至關重要。
忍著劇痛,寧呈森抬動小腿,想要去拾那邊的手機,想要一鼓作氣的直身,然,身子才半彎而起,又是被早已撤離的保鏢再一度后踢腿。
“啊!小森!”夏晴趕至祠堂門口,還未踏步進來,就被這一幕給嚇的驚叫。
夏晴給寧振邦打了電話,就匆匆趕來,她看著寧呈森是如何辛苦起身,又是如何被再次踢倒的,那么激烈的碰撞聲,翻了她的整顆心。
痛到什么程度,她心里沒譜,可是,看著他向來筆挺的身姿,因為這樣的攻擊而倒地不起,縱是母子倆再不親,夏晴也是心疼。
沖過去,想要扶他起身,可是,一百八十幾公分高的男人,又豈是夏晴能扶起來的,寧呈森也不讓她碰,對她的靠近,他無來由的抗拒,只是凝著眉頭:“去拿我手機!”
夏晴聽罷,頻頻點頭,轉身去找手機,卻恰是見地面上那個黑色機身被寧四齊的輪椅輾過,對著夏晴,寧四齊的臉色很難看:“這里是祠堂,你跑來干什么!”
寧家,自太老爺父親那一代從港城移居到倫敦,已百年有余。
秉持著不少舊時的傳統習俗,女子不輕易進祠堂,何況夏晴在寧家,因為前有舒染,而顯得身份多少有些尷尬,如非必要,夏晴一般不到此地。
然,情急下,哪還顧得上:“把,小森是您孫子,您……”
因為心疼,聲有急切,聽起來像是怨責,寧四齊手一揮:“子不教母之過,你連教都沒教過,有什么資格在這里說話!”
越過夏晴,寧四齊上前,輪椅有保鏢推著,行走無礙。
“知不知道我為什么要你跪!”
寧呈森早已撐著起身,不是站,而是跪,即便跪,身板亦是挺直,聽聞寧四齊的話,掀動眼皮,卻是不答。
寧四齊也沒有急著說話,從身邊人手里接過香,點燃后,免力起身:“先祖在上,寧家出此逆孫,是四齊領教無方。今日特帶前來,向先祖請罪!”
香奉在前,寧四齊話后,重重鞠躬。
再回身對上寧呈森,面目依舊發沉:“好好給我說,你錯在何處!”
“我不覺得我哪里錯!您有心思在這里傳授家規祖訓,何不去大廳召集您的子孫,先把這個家打理好!”
“啪!”
一個巴掌,來自寧四齊,招呼在寧呈森那張俊逸的面容上。寧呈森沒有躲,進來這祠堂,就沒想著能輕松過去,老人的巴掌能有多疼,比起膝蓋上的痛感,不足一提。
強撐著起身,夏晴怕他站不住,忙過來扶,然,沒扶上,保鏢的后踢腿再次招呼而來。
“爸!您這是要打斷他的腿嗎?!”夏晴痛喊一聲,忙要去推開寧呈森。
有一有二不過三,寧呈森反應快,在夏晴之前,已先挪開了身,免去了又一強烈的攻擊,然,因為疼痛,身形趔趄,沒控制住步伐,撞向牌位桌。
桌臺上的眾多牌位,因為寧呈森的動作,有輕微的晃動。
不知是不是夏晴的驚喊起了作用,掃了眼保鏢亦要再出手的動作,寧四齊終是揮手短下:“如此逆孫,打斷腿也不足為惜!”
眼神示意,有人將他輪椅重新推上前,寧四齊坐下,緩氣:“讓你來祠堂跪,一跪,為你傾毀寧家百年榮譽,枉顧你祖太爺下來的歷代積累,二跪,為你擅改戶籍脫離寧家!”
“小森?!”夏晴有些驚異,她不意外老爺子說的第一個因,但第二個因,她有些反應不過。
撐在桌臺上的寧呈森,深眸亦有怔色,但也只是片刻,俊逸面容倏然肅冷:“您監視我?”
改戶籍一事,他也不過剛提申請,在米初妍從倫敦飛走以后!沒有人知道,甚至連摩頓他也沒提!寧四齊為何知道的如此快?
“監視!哼!你本事如此大,我后悔沒早點看緊你!”寧四齊吼聲:“反了天了你這是!以為我讓你在穗城呆幾年,你就不認得自己家在哪兒了?你身上流淌的是寧家的血!不顧家族榮譽,毀KB聲譽,公開詆毀自己的親叔叔,當眾挑開家族內訌讓外界看盡笑話!現如今還想著改戶籍!我今天不收拾好你這個逆孫,沒臉下去見先祖!”
寧四齊吼的老臉漲紅,寧呈森卻是平靜哼笑:“是為寧翰邦吧?我是不是該慶幸,關于抗生素一事,早在回來前就委托給了史密夫?”
“在這個家,每一個人我都護!只要行為不過分,我睜只眼閉只眼!”寧四齊呵斥,轉眼吩咐保鏢:“把小先生帶回屋!沒我的準許,不準放他出門!”
“那么你說,怎樣的行為算不過分?家里差點鬧出人命你覺得不過分!寧翰邦喪盡天良朝年輕女孩下毒手你覺得不過分!我孫子不出手反擊,難道等著給你那私生子弄死嗎?”門口,是老太太,還有寧振邦和他身后的幾個人,亦有大概是送著老太太回來的寧婕。
人群出現的當口,寧呈森第一掃眼看的就是寧婕。
想來還是心驚的,那天米初妍要回穗城,他被寧婕的電話叫走,去醫藥論壇的盛會,如果不是他急著要趕回來送米初妍,可能不會中途退席。
如今想來,當時寧婕是不是在調虎離山?
可是,如今對眼看她,卻是在她臉上瞧不出任何異狀的行為,攙扶著老太太,神色自若的跟在邊側。
老太太進門來,橫亙在老爺子與寧呈森中間:“如果我是小森,早四年前就把戶籍改了!他有不認家門嗎?知道你身體有恙,特意請假回來看你,哪怕明知你是裝病,也沒有拆穿你!他有了心愛的女孩,帶回來讓我們看,結果家里把人家女孩折騰成什么樣!漏電,下藥,就差沒把人弄死!知不知道我今天早上為什么要辭退所有傭人!你寧四齊自詡掌握家中大小事,那你又知不知道你小兒子收買了傭人往食物里下藥!怎么不見你帶他回來教訓教訓!你如果敢軟禁我孫子,我就跟你離婚!不是嫌我孫子損寧家聲譽嗎?有什么能損得過我今天要跟你離婚!”
兩個老頭,同行了一輩子,如今在祠堂前提離婚二字,傳出去就是個大笑柄。老太太一副豁出去的態度,即使年逾八十,身軀干瘦,亦保有傲氣和勢氣。
“老糊涂!這是什么地方,你跟我提離婚!”寧四齊怒氣更盛,喝聲:“把小先生帶回屋去,嚴加看管!”
保鏢再次得令,重新趨身回到寧呈森面前。
寧振邦在夏晴的眼神示意中,早就瞧出了寧呈森的不對勁,趕在保鏢趨身前,擋在了前:“想動他,先把我撩倒再說!”
寧四齊有保鏢,寧振邦也是有備而來,他帶的人,抗衡寧四齊的保鏢,在這祠堂大打出手,定然是個盛況。
寧四齊極注重寧家的祠堂,自然不可能讓這樣的事發生在此地,只是沒料到向來讓他放心的長子也會做出如此魯莽之事,不由更是怒斥:“寧振邦!如果他有把你當成父親,今天就不會改戶籍!”
“他當不當我是父親是他的事,但他是我唯一的兒子!爸,三十幾年你也或多或少會護寧翰邦,我既然是您兒子,哪怕遺傳自您,或多或少護我兒子又有什么錯!”寧振邦抬眼看了下老爺子,而后又看老太太:“媽,這里交給您吧,我先帶小森回屋,傷的不輕!”
沒等老太太回話,寧振邦就伸手去架寧呈森的胳膊,年逾花甲的男人,兩鬢已有花白,憑自己力氣,不夠撐比他還要高大的兒子,便朝下屬示意,幫忙扶。
他們在斗的時候,靠著桌臺的寧呈森早已攢了些氣,腿上自然是痛,但還沒到要人擔抬的地步,撇開寧振邦,盡量讓自己直身,緩慢移步至前方,彎身,拾回自己的手機。
已經碎裂,掰出機身里面的卡,這才抬頭,看寧振邦:“手機借我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