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0 收拾周鴻生,不是沒有辦法
天臺位高,空曠,些微的涼風吹散他的話音,有些縹緲。
十幾分鐘的通話過程,你來我往,至末尾當時,寧呈森結話:“你什么時候把我父親的事情搞定,我什么時候去把姑姑帶回來。”
“那是海關的范疇,我手再長,也伸不進去,何況,還是十多年前的事!”安德魯的聲音,同樣嚴肅,更有著謹慎。
“你在圈子那么多年,我相信你的手足夠長,就算你辦不了,還有你家里的背景呢,只要你把當時的交易資料偷偷補全,這事就算了結。在倫敦那個城市,沒道理你還斗不過周鴻生一個外來者,他手里有的,也不過就是交易程序這一道的漏洞,還真以為他能在外頭掀起大事呢?老爺子當年不想鬧的太復雜,是怕毀了寧家的聲譽,所以選擇犧牲我母親來保全寧家的威望。”
“呵,你說的簡單。如果我真的這么做了,你猜會有什么后果嗎?”
“后果?”寧呈森似是覺得好笑,輕揚著聲:“后果頂多就是,你提前幾年退休而已,但如果你布置的足夠慎密,這些都不是事兒。應不應這個差事,就看你還想不想再見到姑姑,阿其爾兄妹還想不想再見到他們的媽媽。”
安德魯似在深思,久久不應。
寧呈森又掀唇,有些咄咄逼人:“難道你以為,你還有選擇嗎?”
“你什么意思?”安德魯略有疑問,明顯還有些細節是他還沒有掌握到的。
“你們做那么多手腳,不就是為了姑姑當年的那些照片嗎?如果我說,那些照片底現在都在我這兒呢?如果你覺得我話不可信,我等會就可以把那些照片打成壓縮包發你一份。姑父,你有今日這樣的身份,很大程度上還是依仗了姑姑的社會名望,你們夫妻幾十年,早已經成為利益共同體,如果她的照片一旦流出來,你覺得,你又還有什么前途可言?別說你自己,對你整個家族來說,同樣蒙羞。”
安德魯蔑笑:“Vincent,那是你的姑姑,我們蒙羞,難道寧家就不蒙羞嗎?KB現在亂成這樣,再來個什么事,禁得住折騰?你會不會把已經只剩半口氣的老爺子給直接氣死?最近老爺子都靠著營養液延續著生命,想來,是沒多久可活了。”
寧呈森微頓,眼底斂光。
寧四齊是什么情況,他不會不知道,他自己也有心理準備,但到了這個地步,卻還是有些出乎他意料的迅速。
手機微微撤離幾寸,滯了滯音,這才重新斂神:“所以,你認為我不敢嗎?我可以把寧家弄成一盤散沙,你以為對寧家,我還會在乎什么?再說,你跟姑姑對我做過的事,彼此心知肚明,你以為我還會念什么情分?何宴爵已經把他手里的東西給我了,你與其在伍樂旋身上周*旋,倒不如跟我合作,別總是想自己掌握主動權,這個世上,并不是所有事都由得你主宰!”
安德魯呵聲:“給你?給你又如何?周鴻生那個滑頭,他做這些的時候,早已經為自己找好了替死鬼。你倒是想掌握主動權,別忘了,你自己在紐約還有事犯人家手上呢。”
“我的事我自己會處理,你只要好好想,要不要救姑姑即可。你現在應下,保全了你和姑姑的聲譽地位,你如果不打算跟我合作,那么,后果你自己承擔!沒有太多時間,下午兩點之前,必須給我回答!姑姑現在在周鴻生手里呢,周鴻生是個變態,你應該懂。”
一通電話,該說的已經說盡,寧呈森主動斷了線,不給安德魯更多的拉扯。
掌心攥著手機,雙臂撐開在天臺的護欄上,藍天白云下,他在沉思,背影僵硬。
收拾周鴻生,不是沒有辦法。
他當時在監獄拿到了記憶芯片,奔赴紐約雖然冒了險,但總算得以在江承郗手里解開,芯片雖有破損,卻終究不算一無所獲。
至少,他得到了寧婕的把柄,也至少,他憑著那張地圖找到了舒染的藏身之地。
安德魯處心積慮那么多年,暗中拉線瑞遠集團的洗黑渠道,想利用這條線索逼得周鴻生就范,交出寧婕的不雅照,卻不料,在即將收網的時候,被何宴爵攔截。安德魯更沒有算到,當年寧婕的那些底片,一直都在周鴻生的心腹邱志光手里,后來心腹叛變,被囚獄中,卻是拼死保存這個證據十年之久。
周鴻生權大勢大,心狠手辣,卻終究沒有強大到無堅不摧。他差在對邱志光的疏于監控,以為把他丟到荒郊野外的重刑犯監獄,便可以高枕無憂。他同樣差在他女兒這個敗筆之上,因為周家女兒的緣故,賀端宸才得于給了瞿安那些信息,也因為有了那些信息,他們才能找到H市那個邊遠之地無人問津的監獄。他更差在,十來年他并沒有完全掌握到舒染的行蹤,無法先下手為強。
如果他沒有猜錯,舒染手中定然也有周鴻生的罪證,否則的話,不會每一次他即將靠近舒染,周鴻生便會有所動作。
殺害周姨,傷米安博,深山槍響,國道飆車,脫離險境后,轉而控制寧婕,再接著米安博失蹤。有時候想的深了,他甚至有種直覺,會以為古濤的事故也是由他而發,要不然,為何差不多同時段,他和古濤都遭遇車子事故?
周鴻生可怕就可怕在,他做了如此多傷天害理的事,竟然沒留下多少手尾,每一樁事件,他都有足夠充分的理由為自己開脫。
舒染當年為護寧振邦周全,選擇脫離寧家,甘愿為周鴻生所逼。雖然到如今他也不明白,為何后來舒染會脫離了周鴻生的控制,也許正是因為有了邱志光和法安這幫人的協助,但這也只是也許而已,在舒染面前,他沒有得到親口認證。
可是,舒染當年能為寧振邦做到如此,今日犟著不肯出山,必然還是忌憚著周鴻生抓著寧振邦的尾巴不放,也或許是她手里掌握的東西并不足于扳倒周鴻生,以致她不敢輕舉妄動。
這就好像環環相扣的利益結。
安德魯能解寧振邦之事,但當年他若是插手,周鴻生便會曝光寧婕。老爺子為了寧家太平,與周鴻生里應外合逼走了舒染,回了國的舒染定然是抱著與周鴻生拼死的決心,要不然,她不會自毀容貌,使周鴻生懼之棄之。
而始終無聲無息隱藏在周邊的寧翰邦,摸清了這條鏈上的所有利害關系,這才得于掌控了寧家的半壁江山。然而,這樣一個精于算計和利用的陰險狡詐之人,卻有些滑稽的,最后輸在一個并不愛他的女人身上。
如果舒染依舊是多年前的舒染,那他這次在醫院犯的事,她不可能不惦記。如果他成功拉攏了安德魯擺平了寧振邦的事,那舒染大約不會再有后顧之憂。
何宴爵給到他手里的東西,再加上舒染愿意站出來,那周鴻生,想再雄傲下去,必定艱難。
他花了十年的時間,才摸清了這其中的所有利害關系,已經不知該說是他們個個埋的太深,還是他自己真的能力不及人。
眼前擺在他面前的首要事,救寧婕,找米安博。
掌握了寧婕,便可以從安德魯那邊破掉這個堅固的防線,讓舒染站出來,聯合何宴爵那邊,一同擊垮周鴻生這個畜生不如的東西。
而米安博,更是他重中之重的責任。
也許到最后,他會掉進紐約事件的困局中,但到那時,他身邊的人全都解脫了,他十來年心口所壓的大石也都放下了,有得必有失,這點,他看得很開。
安德魯是個果斷之人,那個電話后,并沒有讓他等太久,只一個小時不到,寧呈森便得到了他肯定的答復。
當時,寧呈森還站在天臺上,將近正午,陽光愈烈,從頭到腳的沐浴著他,照的他渾身發熱,視線發黑。
穗城省院的大門口,車來車往,主干道上交通燈不斷的變換,不斷的有各方車流融入,車身顏色各異,款式各異,陽光刺眼,更讓人應接不暇。
街頭巷口的那輛半舊小車,在這樣繁忙的大馬路上,著實不起眼,人群匆匆過往,誰也不會去留意它的存在,只當車頭倚靠著吸煙的鴨舌帽男子在做拉客生意而已。
車內空凋嗡嗡的響,有些破舊不堪的感覺,這讓米初妍一直都處在汗流浹背的狀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