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把鼻涕一把淚一把血的訴說之中,瓦達德道出了關(guān)于他和奧爾格·劉之間的一切。
簡單來說,就是……
好多年前有個背后有神秘勢力支持年輕人來到這座不受監(jiān)管的城市。這個年輕人野心勃勃有富有創(chuàng)意。他找到了一個當(dāng)?shù)氐囊胺◣焷硌谏w自己社會上的痕跡,這兩人又找到一個大康采恩職員的黑料,逼迫這位職員協(xié)助自己進一些難以搞到的貨物。
這就是兩個人之間全部的關(guān)系。
夏吾一愣:“就這?”
瓦達德無助的點了點頭。
“就這?”夏吾看向一邊的辛德瑞拉。
瓦達德也看向辛德瑞拉,腦袋還在一下下的點著。
辛德瑞拉撓了撓頭:“大概真的就這吧。”
夏吾飛起一腳踹在瓦達德的鼻子上:“要你何用啊……啊,不對,話說我們最開始為啥抓他……哦,也不對,是這個家伙主動攻擊我的。”
夏吾用手揉了揉太陽穴:“提起這事,我的智商就有點不夠用了啊。”
何云婷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根據(jù)現(xiàn)在已有的情報來看,奧爾格·劉在這個地方所做的實驗,就是或然神的相關(guān)實驗?然后誕生的產(chǎn)物,就是那些約魯巴神話背景的或然神……那種特殊的或然神。而他當(dāng)時找上瓦達德的理由,就是因為瓦達德是一個沒有登記在案的社會系魔法師……”
專業(yè)的社會系魔法師,每一個都是登記在冊的。由于社會系魔法的天然特性,一個社會系魔法師進行儀式的時候,其他處于人類社會的社會系魔法師就能夠感應(yīng)到。
也正是因為如此,社會系魔法師彼此之間能夠制衡、監(jiān)管。而人類社會也對社會系魔法做出了相當(dāng)嚴格的管控,大部分社會系魔法儀式,都是受到“法律”這個概率系·社會系復(fù)合魔法控制的“禁忌”。學(xué)習(xí)或者使用社會系魔法,就會遭遇“運氣不好”,或者“事態(tài)朝著與欲望相反方向收束”的恒定狀態(tài),并且會被其他所有社會系魔法師感應(yīng)到。
但是,“法律”和“版權(quán)保護”雖然是同一個概率魔法的不同形式,但“法律”終歸不能像“版權(quán)保護”那樣肆無忌憚。當(dāng)一個地區(qū)足夠混亂的時候,這個魔法就無法生效。
也正是因為如此,在戰(zhàn)亂地區(qū),或是缺乏合法政府宣示主權(quán)的區(qū)域,總有一定未進行登記的社會系野法師。
只不過社會系野法師也不一定總是和文明世界相互敵對。
這也算是普通人接觸社會系魔法的唯一途徑了。在非洲大地,依舊有一定地區(qū)處于戰(zhàn)亂之中。而有志于研究社會系魔法,卻沒有辦法得到許可的年輕法師,就會來這些地方學(xué)習(xí)。如果他們學(xué)成了,那么再去進行注冊也是可以的。
理想國內(nèi)部,也有部分人認為,這是打破社會系學(xué)術(shù)壟斷、技術(shù)壟斷的途徑,并資助這一行為。
瓦達德當(dāng)年就是這種人。
“按照記載,奧爾格·劉來到這座城市的時候,正好是上上屆軍閥政府垮臺的時候。那段日子里,這個城市正陷入究極的混亂之中。”何云婷說道:“巴巴拉沃老人的復(fù)古部落,也是在那個時候受到?jīng)_擊,并萌生了‘想要武力’的想法……”
瓦達德鼻子還在涓涓流血。但他沒心思顧及這些了。男人凄慘的笑了:“巴巴拉沃……連巴巴拉沃你們都知道了嗎?哈哈……巴巴拉沃能和奧爾格·劉搭上線,還是我牽線的。雖然奧爾格好像一開始就是來找他們約魯巴人的就是了。”
“一開始就確定是約魯巴人?”辛德瑞拉陷入了深深的思考:“為什么?”
何云婷則道:“還有那個神秘的‘背后勢力’,我也很在意……”
“郇山集團?”
“不可能的。那個老東西那會應(yīng)該還沒有和郇山、和大康采恩勾搭上。”夏吾搖了搖頭:“如果他那個時候就已經(jīng)跟郇山勾搭上了,那就完全不需要用黑料脅迫一個小職員幫他們運送物資了。大康采恩從來都只嫌棄這破地方賺不到錢,只有專門做生物制品的郇山集團有設(shè)立分公司。”
說到這里,夏吾一臉不爽的看向瓦達德:“那個神秘勢力,又是何方神圣?”
“不知道,我已經(jīng)忘記了。”瓦達德嘆息一聲。
然后又被踹翻。
瓦達德疼得吸了口氣。
然后又被踢了一腳。
這一次他終于不磨嘰了,直接說道:“魔法效果……我是因為魔法效果才遺忘的……”
夏吾果然停下了自己的行動。
“奧爾格·劉和我合作的時候,就簽訂了契約。我會幫助他掩蓋他在加納科喬所作所為的社會痕跡,而這個社會痕跡,說到底也就是人類對一件事的集體記憶……”
夏吾蹲下來,一把薅住瓦達德卷曲的頭發(fā):“嚯嚯,集體記憶沒了,個人的記憶不還在嗎?”
“你沒能理解人類記憶儲存的方式,孩子……”瓦達德擠出一絲笑容:“人類的記憶,并非是一個以時間為基準封裝的、包括了視覺聽覺嗅覺的完整文件,甚至連文件夾都不是,而是‘碎片’。”
“關(guān)于視覺的碎片,關(guān)于聽覺的碎片……這些碎片甚至都不是存儲在一起,而是在大腦各處分開存放。人類想要調(diào)用這些記憶看,就需要用自己的思維,將碎片重新黏合起來。但是這個過程,其實……并不簡單。記憶的錯漏是非常常見的現(xiàn)象。因為遺忘的機制,這里面任何一個碎片都有可能損壞。人類甚至?xí)斡勺约旱乃季S,將無關(guān)的記憶碎片卷進某一個記憶碎片的天特定組合——也就是,人類會修飾自己的記憶……而文化上被認為是‘司空見慣’的事情,與之相關(guān)的碎片,會飛快的被遺忘機制清除掉……”
“就算這個時候,你們將我的大腦挖出來,用最先進的儀器監(jiān)視每一個神經(jīng)元的放電,最多也就讀取一些無法關(guān)聯(lián)起來的記憶碎片而已。與那件事有關(guān)的印象,全部都已經(jīng)被魔法的力量抹去——唔!”
夏吾面無表情的將瓦達德的腦袋往地下一摜。只不過他還知道這個家伙有點用,沒有真的用力。
地面上只是濺出一朵血花而已。
他的臂力可以和身著動力外骨骼的赫胥黎正面較量,碾碎頭蓋骨也只是舉手之勞而已。
“看起來真的問不出什么了?”
“我只知道……”瓦達德聲音悶悶的:“那個神秘力量……具有很強的奇跡……奇跡方面的能力。我是在那之后,才擁有了超水平的社會系魔法……”
夏吾看了一眼何云婷。何云婷點了點頭。盡管斗犬小隊這一次的任務(wù)目標是“一個具有海神神性的或然神”,但是他們對當(dāng)?shù)氐膹姶蠓◣熞彩怯谢玖私獾摹?
瓦達德這家伙確實是個來歷神秘的人,他社會系魔法的水平已經(jīng)超過了“野生傳承自研”的上限。很多人都猜測他是不是另有背景。
這和他剛才所說的內(nèi)容也對得上。
夏吾神色不善了:“理想國?”
何云婷嘆了口氣:“多半不是……但是理想國里面出一兩個激進派的瘋子也是理所當(dāng)然的。”
達爾文斗犬每年處決的理想國激進派瘋子……肯定排不起長隊,但至少可以排成一排。
夏吾看向瓦達德:“神恩科技生物?科技之神?”
他還記得那個嚷嚷著要殺他,但是最后軌道空降不知道降到哪兒了的機械妖僧……話說都過去這么久了,那個妖僧不會來殺他了吧?
“不,奧爾格·劉甚至都沒接觸過他們……”瓦達德沉悶的說道:“那是第一個或然神后來聯(lián)系上的……”
何云婷示意夏吾:“你還是先放開他吧,還有問題要問呢。”
夏吾嘆了口氣,松開手。
何云婷看著艱難翻身的瓦達德,問道:“第一個或然神……是或然神奧倫米拉嗎?以‘知識之神’或者‘預(yù)言之神’的側(cè)面涌現(xiàn)的或然神。”
夏吾瞪大眼睛。他可是頭一次聽說這一出。
由于這件事與夏吾自身的來歷有關(guān)系,而夏吾自身又是一個難以預(yù)測的瘋子,所以斗犬小隊在交換情報的時候,沒有把赫胥黎帶來的這個消息第一時間告訴夏吾。
要知道,他們最初相遇的地方,可是海上。那是夏吾能力的主場之一。
夏吾忍不住驚訝道:“居然……居然還有這么扯淡的權(quán)能嗎?”
“你們連這個都知道了么……難怪他告訴我,說這里的劇情快要結(jié)束了……”瓦達德坦然道:“確實。正是因為他表現(xiàn)出了這種權(quán)能,所以才成功說服了科技之神的終端……”
“不是大康采恩,大概率不是理想國,也不是科技之神。圣逐……可能性同樣不大。圣逐對人類的社會系魔法只有基礎(chǔ)的了解,沒有任何深入研究。”何云婷只覺得頭疼:“其他嗎……來自于奇跡宇宙的?”
盡管人類是成功渡過了兩個宇宙碰撞的物種,但是人類終歸是在平凡宇宙完成誕生與演化的。人類的思維與圣逐天然的接近【與奇跡神靈相比】。對于人類來說,圣逐是可以交流,可以理解的。但奇跡神靈……
人類只能從奇跡神靈的少數(shù)行為中,大致的讀出一些“目的性”之類的玩意。
在來到兩個宇宙交界的區(qū)域之前,奇跡神靈們都不知道什么是“時間”,甚至連“記憶”這個機能都沒有。
在宇宙碰撞到現(xiàn)在的短短幾百年里,奇跡神靈甚至都沒有學(xué)會正常的與平凡宇宙生物交流。
因此,任何事件,只要與奇跡神靈有關(guān),就會變成一團亂麻。
很少有人知道奇跡神靈到底在想什么。
“也不一定就是奇跡神靈。”辛德瑞拉說道:“也有可能是黃道面南側(cè)深度區(qū)域的人類團體……”
黃道面更深的地方,大數(shù)定律的力量更弱,奇跡發(fā)生得更為頻繁。如果長期呆在那一側(cè),人類甚至不能保持原有的形體,細胞新陳代謝時不斷迸發(fā)的奇跡,就足夠?qū)⑷宿D(zhuǎn)化為不可名狀之物了。
這些怪物已經(jīng)不能算是人類社會之內(nèi)的個體了。人類甚至難以和他們完成交流。
人類社會并不承認這些徹底異化的人。但是,總歸是有那么一些不知道在想什么的人類群體,聲稱這才是人類應(yīng)有的姿態(tài),甚至傾家蕩產(chǎn)求一張前往黃道面以南深度區(qū)域太空衛(wèi)星城的船票。
很多年前,就有社會學(xué)家指出,如果不是圣逐出現(xiàn),標示“平凡宇宙也能具有不輸奇跡的強大力量”,那這種想法說不定都會成為人類社會的主流。這種思潮會將奇跡的突變視作是“神跡”。、
夏吾撓了撓頭:“尼瑪……離譜啊。我就關(guān)心那老混蛋干的事情……”
何云婷則追問:“那你又是為什么與赫胥黎發(fā)生沖突的?”
瓦達德低下頭,嘆了口氣:“我還在進行一項奧爾格·劉留下的研究……一個涌現(xiàn)系的儀式,是呼喚‘現(xiàn)實之中不可能存在之物’的涌現(xiàn)系魔法……”
夏吾握緊拳頭。沒錯,就是這個,一點不假。
這個就是奧爾格用來生產(chǎn)他們這些實驗體的關(guān)鍵儀式。不管是作為構(gòu)成的他素材的“穿越者”,還是作為構(gòu)成07素材的“火獄惡鬼”,或者其他什么,都是這項研究從“不可能”之中喚出的奇跡。
“前幾天的時候,我后院之中,有人在舉行惡魔的召喚儀式,然后不知道為什么召喚出了一個瀕死的少年……那個少年很快就死了。我讓異鄉(xiāng)民的奴隸將尸體扔出去,赫胥黎在見到尸體之后就過來了……他大概是在尸體上看出了什么……”
“啊?”赫胥黎一臉懵逼的從地上爬起來,一只手撐地坐著,驚訝的道:“還有這種事?奧爾格·劉的魔法儀式?”
瓦達德:“??”
辛德瑞拉驚喜道:“隊副,你終于醒了?”
“什么時候醒的?”何云婷問道。
赫胥黎撓了撓頭:“剛剛,你們在聊奧爾格背后‘資助人’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