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烈不知道從哪裡繃出來的,忽然就站在樓梯口了,嚇了她們倆個一跳。
櫻桃嚇得臉都白了,方可晴拍拍她肩膀,用眼神示意她鎮定些。
“櫻桃,我剛剛說的菜式,你現在就吩咐鄭廚去準備。”
櫻桃忙不迭地點頭,應聲而去,連看都不敢看金烈。
金烈玩味地看著櫻桃急腳下去的背影,輕嗤:“好侄婦,你吩咐人家去做什麼虧心的事呢?嚇得人家臉都白了?!?
方可晴白他一眼,不想跟他浪費脣舌:“做什麼事都不關你的事,金叔叔,先管好你自己吧?!?
她轉身便走向臥房。
聽聞金烈在她身後悠悠然地說:“真是人傻眼瞎,如果我是你,我就會偷偷留意一下,自己都老公平時吃的到底是維他命丸,還是避孕藥?!?
“砰”一聲,方可晴重重地把房門給關上了。
狠狠地踩了幾腳地面,把可憐的地毯當成金烈那張討人厭的臉蛋來虐待。
“混蛋!你以爲我還會相信你嗎?無論你怎麼說,我都不會再相信你!”
霍連城媽媽的情況,讓她擔憂。
那個人畢竟是他的母親。
外面又再雷聲大作,很快便下起傾盆大雨來。
颱風颳了幾天,一直未去。
方可晴在臥房來思前想後,還是按捺不住一顆愛屋及烏的心,想要偷偷到北院去看一看霍連城那位瘋顛的媽媽。
趁著樓下空無一人,她撐了巴傘,偷偷出去了。
帝豪苑真的好大。
她順著方向摸索,走了好久,拐了好幾個彎,卻沒有看見北院。
她竟然帝豪苑裡迷路了……
冒著風雨在附近走了好幾圈,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北院。
北院靠近後山。
這棟位於後山附近的別墅明顯比其他幾個院更冷清,在風雨夜裡,就如一所詭異可怕的豪宅,透出幾分森寒的感覺,冷人從外面看著就不自覺毛骨悚然。
方可晴進了大院的門口,走過鵝卵石鋪成的小路,院子四邊都種滿了七里香樹,還有幾顆參天的落葉銀杉。
雨洗的前院,樹葉被吹得沙沙地響,四處詭影浮動,寒氣逼人。
別墅的大門沒有上鎖,方可晴扭動了一下轉把,便開了。
方纔從外面看,只有二樓邊角的那間房子裡,窗簾裡透出淡黃的燈光。
方可晴猜想那正是夫人的臥房。
她靜悄悄上了二樓,向那間透出燈光的房間步去。
裡面果然有人聲。
方可晴敲了敲門,問道:“我可以進來嗎?”
裡面的人聲驟止,被她的貿然來訪打斷。
來開門的正是小芙。
因爲燈光昏暗,她當時又兩眼紅腫,臉上被劃了幾道傷口,滿臉都是淚跡和血跡,出現在方可晴面前的時候,著實嚇了她一跳。
方可晴手上拿來照明的手機差點掉到了地上。
“小,小芙?”方可晴看著她這副“鬼模樣”,不確定地問道。
小芙自知失禮,連忙捂了捂臉,低側著頭,卑恭地問:“您是少奶嗎?”她長期在北院侍候夫人,耳詳熟聞的少奶她根本就沒有見過。
但其他女傭對她不少形容過少奶的模樣,說她一有雙
美麗靈動的大眼睛,身板嬌瘦,待人和藹,年齡約莫在二十一二歲出頭。
所以小芙便猜測是她。
更何況,這個帝豪苑裡,除了出了名深得少爺寵愛、性子任性直率的少奶之外,估計沒有什麼人敢來這裡了。
少爺從不許其他人出入北院。
方可晴倒是有些訝異,這女傭怎麼一眼便認出了她?
她的記憶裡,從來都沒有見過這小芙,只不過剛剛在聽櫻桃她們議論的時候,聽過她的名字,說她是專門侍候夫人的,而且言語間,聽出她對裡面的夫人很忠心。
細細一想,跟她一樣,這小芙大概也是從其它女傭的口裡面,聽說過自己吧。
“對,我是方可晴。”
小芙看了看她身後,空無一人,只有她自己一個人來:“少奶,您來這裡有什麼事情嗎?”
方可晴指了指昏暗的房間裡面:“我聽說夫人病了,想來看看她,所以就來了?!?
小芙一雙秀慧的眼睛裡,露出意外,隨後是略略的擔憂:“少奶,您來這裡,少爺知道嗎?”
方可晴搖搖頭,說道:“他不知道,我也不會讓他知道的,小芙,讓我進去探望一下夫人,一會兒就好?!?
小芙想了想:“少奶,如果少爺知道您來裡,可能會大發雷霆的,到時候小芙也得遭難,少爺吩咐過,不能讓任何人靠近夫人?!?
她明顯是遭過罪,所以才那麼怕。
方可晴對她發誓:“我絕不會連累你,也不會對你們夫人不利,我是她的兒媳婦,我只想看看她的情況,我聽說,她病了,而且病得很嚴重?!?
小芙聽罷,表情露出難過和哀傷,她對自家夫人無疑是充滿了同情和可憐。
“那好吧,少奶,請您進來?!?
“少奶你好?!睍右苍?,難怪剛剛這裡面傳出有人談話的聲音,她是護士,正照料著夫人打點滴,在這裡守夜。
方可晴一眼便見到書杏脖子上那道指甲刮痕。
她和小芙兩個的慘況,令方可晴相信就在她來之前,這夫人大鬧了一頓,瘋顛起來把她們倆個都弄傷了。
霍夫人躺在牀上,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嘴巴里念念叨叨的,仔細聽,她正在喊:“兒子……我可憐的兒子……”
比起上一年見面,她的樣子看上去又滄老了一些,兩鬢多了幾絲銀髮,形容憔悴。
房間裡幾乎沒有易碎品,也沒有利器,牀頭上,竟然有兩個手銬,還有鑲在牆上的鐵鏈。
這簡直有點像看守犯人的高級牢獄。
霍夫人露在被子外面的兩手,手腕處,有兩道深深的勒痕,看來是被手銬銬住,掙扎的時候給弄出來的。
看見方可晴的視線一直盯在夫人手腕處的淤痕上,小芙解釋說:“夫人時常性會情緒激動,發起狂來的時候,我們幾個人再加上保鏢都拉不住她,她有時候還有嚴重的自殺和自虐傾向,我們也是逼不得已,才……纔對她採取這些措施的?!?
方可晴看著她,還有書杏:“你們都辛苦了?!?
相信照顧一個精神病患者,比照顧一個普通的病人還要煎熬很多倍。
小芙低頭,臉上的劃痕還在往外滲血。
書杏見狀,拿出醫用棉花幫她擦了擦。
方可
晴問了她們夫人的病情,原來今天她情況有所好轉,燒退了一大半,現在還在低燒,剛剛狂性大發,死活要衝出去北院找霍連城,喊著要見他,子華和幾個保鏢一直拉著她,還有書杏和小芙,陳醫生都在,好不容易纔把她壓制下來,但她死命掙扎,連陳醫生都被她弄傷了。
“可是,我剛剛進來的時候,沒看見有保鏢在外面看守的?”
小芙和書杏兩個人同時露出疑惑:“奇怪,這裡平時看守很森嚴,不可能沒有人守夜的?!?
小芙走向窗戶那邊望了望,見到北院門口在雨中站著的兩個保鏢,才釋除了疑惑:“少奶,可能是您剛剛來的時候,碰巧是他們交班鐘點?!?
事情雖然有些古怪,但大家都沒有往其他方面想。
方可晴從北院回來。
提心吊膽的她看見自己臥房還是黑燈瞎火的,終於放下心來。
多害怕霍連城回來後察覺她不在東院裡,質問她到底去了哪?
躺回到牀上,她忍不住胡思亂想。
霍夫人到底做錯了什麼?能令霍連城狠她如此入骨?
聽了小芙和書杏她們的話之後,她才知道,原來這段時間因爲得了肺炎,霍夫人一直反反覆覆地發高燒,幾度生命危急,霍連城卻怎麼也不願意多見她一面,多看她一眼。
就連陳醫生提議把霍夫人送到外面的醫院治療,他也不同意。
如此絕情,放著大把大把的錢不幫她治病,無疑等同於謀殺。
如果再這樣下去,霍夫人的病可能會好不了,就那樣離去。
她是翻來覆去睡不著。
方纔小芙幾乎跪在了她的面前,哀求她在霍連城面前替霍夫人求求情,哪怕不把她送到外面治療,也來看望一下思子心切的她。
她心軟,答應下來了。
儘量試試。
如何向霍連城開口?這是個值得好好考慮的問題。
門“吱”地一聲開了。
他回來了。
方可晴“作賊心虛”地閉了眼睛,裝睡。
腳步聲輕輕地走了進來。
不太對勁……這並不是她熟悉的那股味道。
方可晴倏地睜開眼睛,一個翻身,按下牀頭櫃的燈,從牀上起來。
“是你!你跑進我的房間幹嘛?”
大半夜的,竟然是金烈!
方可晴如刺蝟一般,渾身的刺都冒了出來,十分防備地下了牀的另一邊。
這令他們之間一牀之隔。
金烈穿了件睡袍,頭髮有幾分凌亂,整個人帶著幾分慵懶,他跑進她和霍連城的臥房,那表情跟進了自己房間一樣輕鬆自在。
方可晴擺出一副隨時與他搏鬥,狠狠手撕他的姿態,他“噗”一聲,笑了。
從衣袋裡翻出一隻手套。
方可晴眼睛圓瞪,嘴巴張大。
下意識地看了看剛剛自己穿著外出的風衣,那口袋裡只剩下一隻手套,半裸露在外面。
天!她竟然那麼大意!
“那麼幼稚的手套,是你的吧?”
他手裡搖晃著她可愛的卡通人物手套,嘴角露出招牌式的譏誚之笑。
方可晴閉上嘴巴,努力掩飾自己的慌張。
“是我的又怎樣?你在哪裡撿到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