盒子中赫然躺著一塊羊脂白玉,晶瑩潔白,光澤滋潤,狀若凝脂。
如果僅僅是此還不至于令幾人勃然變色,但是那塊羊脂白玉卻不同于普通的玉。
看到本應無瑕的白玉上面刻了一個小小的林字,陳梓潼眉心微鎖,紅唇緊緊地抿成一條線,整個人神思都有些恍惚了,林字林字,偏偏是林字!
許雅影驚訝的點是和她一樣的,早在之前好友就跟她提過關于親生父母的事情,其中幾句突破性的一條就是墨冉曾經說過的‘梓潼母親姓林’這一線索。
如今,溫潤的白玉上偏偏刻著一個‘林’字,又偏偏被送給了陳梓潼,這一切已經不能用巧合來解釋了,如果只是巧合也未免太巧合了!
“這禮物太貴重了,我受之有愧!”拿著手中的盒子,陳梓潼閉了閉眼,再睜開眼的時候精光一閃而過,將盒子遞還給中年男子,“伯父,還是請您收回吧,您的心意我領了,但是禮物我實在收不了。”
定定地看著被遞到自己面前的盒子,中年男子左手握住右手,將手腕處的佛珠完全裹在了手心中,良久良久他才說了一句,“縱經磨礪,溫潤如初!這塊玉你且收著吧,我送出去的東西絕不會收回的。”
說完,他淡淡看了一眼神色大變的杜思罔,低聲說了一句,“思罔,你勸勸梓潼丫頭吧。”
知道自己的異樣被義父看到眼里,杜思罔來不及想太多,第一時間對陳梓潼說道:“既然義父送了,就沒有什么收得了收不了的,不過是長輩的一番心意而已,又何必太過執著外物呢!”
心神大起大落之下,他的語氣難免重了幾分。
許雅影有些不悅地擰了他一下,他這個義父難道是什么皇帝嗎?還既然給了就沒有收得了收不了這一說,他怎么不說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呢?
同時,中年男子也將目光看了過來,淡淡說了一句,“思罔,你的禮節呢?”
杜思罔再次一驚,心中翻江倒海地翻涌著,某個猜測如同破土的小樹苗,只等著長成參天大樹。
那塊玉,被義父把玩了多年,其他人別說沾手了就是看一看都是大忌,而且這塊玉隱隱被看成是義父的象征,不僅僅是身份的象征更是權利的象征!
陳梓潼和義父絕對有什么關系,只是這關系到底是什么呢?
義父此次來華國,就是因為陳梓潼吧!
“如果我不收呢?”唇角噙著一抹淡淡的笑意,陳梓潼淡淡地問道,似乎說得只是一件再平常不過的話。
“那就毀掉!”中年男子也淡笑著回應,態度再平常不過。
一句話掩藏在心中沒有說出口,這塊玉除了你再沒有有資格擁有,就連自己都沒有資格!
“伯父真會說笑,這么好的白玉我可舍不得毀掉,既然如此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淺淺一笑,陳梓潼將白玉收好,似乎先前對答間緊張的氣氛只是一場錯覺。
見她收下,杜思罔輕輕地松了一口氣,看來可以避免大動干
波了。
仔細看了一眼離得極近的兩人,杜思罔眼神忽然定住了,從某個角度看過去,義父和陳梓潼的眉眼竟然驚人的相似,相似到好像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雅影,我看念童好像是有些困了,我們先把他送回臥室吧。”驚了又驚,杜思罔發現自己所有的震驚都在這一刻用完了,如果真的如自己所想的那樣,那所有的一切異常都可以解釋的通了。
許雅影愣了一下,沒有立刻答應。
她可以看出好友和這個人之間怪異的氣氛,所以她并不放心把好友一個人放在這里。
“雅影?”杜思罔又輕聲喚了一下她的名字。
擔憂地看了一眼好友,她不知道應不應該暫且離開。
注意到好友的眼神,陳梓潼微微沖她頜了頜首,示意她聽杜思罔的話先離開,正好有些事情她也需要證明一下,心中已經隱隱約約有了一番猜測,但還需要證據來佐證。
接收到梓潼的意思,許雅影將哭鬧不休的杜念童抱起,和杜思罔一起朝著樓上走去,將樓下的空間留給了好友和那個憑空出現處處怪異的義父。
“到底是怎么回事?”上到樓上,將杜念童交給保姆,許雅影一臉嚴肅地看向身邊的男人。
杜思罔眉心皺了皺,罕見有些躊躇地說道:“具體的事情我也無法確定,但是如果我猜測不錯的話,義父是陳梓潼的……他此次來華國,為的就是陳梓潼。”
在說到某兩個字的時候,他放低了音量,聲音低到幾不可聞。
許雅影的面色倏地變了,極其震驚地問道:“你說的是真的嗎?”
“八九不離十!”杜思罔的聲音也難掩震驚,這一切真的太出乎意料了,人生真的處處是驚喜啊!
忽然有些慶幸之前那次游輪上陳梓潼并沒有真的出事,否則……恐怕真的會出大事。
樓下,陳梓潼和那個中年男子相對而坐。
“梓潼丫頭大概還對我有些陌生吧,自我介紹一下,我是皇甫雄,后改名為皇甫森澤,蓋因幼時戾氣過重,家人才想以名字中水木溫和之氣緩和我的戾氣。”
皇甫森澤笑得很是和藹,絲毫看不出他口中幼時的戾氣。
“皇甫伯父好。”對于他這一番自我介紹,陳梓潼只是笑著又問了一聲好,“至于我的名字皇甫伯父都已經知道了,我就不再多說一遍了。”
皇甫森澤低低笑了一聲,“道聽途說怎么比得上本人親口說呢?”
“那皇甫伯父想要知道些什么呢?”陳梓潼漸漸放松自己的姿態,閑話家常般問道。
“隨意,你是……你是思罔的好友,也算是我的晚輩,沒必要如此拘謹。”皇甫森澤遲疑了兩秒,還是壓抑住了心中的沖動,有些事情現在還不是時候揭開,自己必須稍安勿躁!
聽出他話中的停頓,陳梓潼心中某個猜測愈加清晰。
會是自己想象地那樣嗎?如果是的話未免有些太過荒唐了,這個世界未免也太小了
些。
“隨意啊?其實也沒什么好講的,我能夠被人扒出來的都扒出來了,其他的也都不值一提了。”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陳梓潼唇角噙著一抹‘笑看庭前花開花落,靜觀天上云卷云舒’的淡然笑意。
皇甫森澤的心一突,有種說不出的絞疼。
如果當初自己兩個人能夠不那么要強!
如果當初自己兩個人能夠多一些溝通!
她今天本應是千嬌百寵的小公主,而不是像現在對所有磨難都有付諸一笑的灑脫淡然。
如果有任性的權利,誰又會強迫著自己迅速成長起來呢?
“之前曾經看過一些新聞,好像梓潼丫頭現在的父母并不是你親生的父母?”想了想,皇甫森澤貌似不經意地問道。
“是啊。”陳梓潼回答地很是干脆利落。
“那梓潼丫頭有沒有想過自己的親生父母是怎樣的呢?你會不會怪他們弄丟了你?”緊接著她的話,皇甫森澤繼續問道,心中卻有了從未有過的慌亂。
他一生叱咤風云,將人心玩弄于鼓掌之中,可是所有的運籌帷幄到了這里全都成為虛無。
這是他和她血脈相連的女兒啊!
如果不是自己無意間注意到了墨冉綁回來的那個孩子陳子墨和自己此生摯愛的女人相似到極致的眼睛,自己也不會去特意查探,如果不是在查探中注意到了陳梓潼和她極其相似的面容,并在那次孤島上讓手下取到了她的發絲做了DNA鑒定……
是不是自己此刻已經錯過了這個女兒?
畢竟,他雖然知道自己有個親生女兒,可惜卻從蛛絲馬跡中認為她早就已經死了!
看出他面上的忐忑,陳梓潼尊從本心地說道:“怨嗎?如果是小時候知道應該會怨的吧,怨他們為什么不要我,怨他們生而不養,怨他們拋棄我一個人在這個世界上苦苦掙扎,怨他們讓我在無止無盡的折磨中對親情漸漸失去期待……”
隨著她的話,皇甫森澤只覺得心好似被凌遲一般,一刀一刀割得鮮血淋漓。
不過,稍稍停頓了一下陳梓潼話鋒一轉又勾起了一抹笑意,“不過現在我不怨了。”
“為什么不怨?”皇甫森澤有些激動地追問道。
“為什么要怨呢?”陳梓潼淡笑著反問道,“不管如何,他們終究是選擇給了我一條生命。而且,我也已經過了期待的年齡,父母親緣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吧。”
聽完這些話,皇甫森澤非但沒有覺得心中好受一些,反而是覺得愈加折磨了。
有些事情,他不想再隱瞞了!
他要讓她知道,她是被父母一直愛著的。
至于陳家……呵呵!
“梓潼丫頭,你看著我的臉。”語氣略微有些顫抖,皇甫森澤如是說道,“你有沒有覺得我的臉有些熟悉呢?”
“熟悉?”陳梓潼從未仔細端量過他的面容,仔細看去她身子猛地顫了一下,忽然有些急促地喊女傭拿過來一面鏡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