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味相投”,當兩個人的惡趣味剛好一致,原本天下太平也要硬生生變成天下大亂。“放火玩兒”這種事,本來只是存在于劉星宇記憶里痛并快樂著的片段,這時被鹿笙傳授了放火的方法——剛剛還斗嘴打架的兩個人,相視笑得奸險。
假裝結伴而行,一路放火!
蟻巢王城的秩序被打亂了。失火是小事,訓練有素的火蟻兵自然能夠撲滅。問題是,此火不是凡火,凡火是不可能點燃土石材質的房屋的——有外人潛入王城了!并且,第一間著火的房間里被救出來的火蟻兵個個昏睡不醒,顯然是有人刻意為之。
城中警鈴大響!
蟻巢的結界再厲害,終究不具備滿城監(jiān)控攝像頭的功能,王宮里的火蟻族首腦無法知道放火者到底是何方神圣。更令火蟻妖們崩潰的是,放火者劉星宇因為有翠云宮指環(huán)的庇護,它們根本無法從靈力波動感應施法的痕跡。
鹿笙兩手背在身后,得意地看著劉星宇跳來跳去放火。火蟻一族為害深重,不僅月亮山附近的妖族受其欺辱、在此地生活的人類也常有性命之憂,是時候給這些蟲子們一點兒教訓了。更何況,有“天機石”這等邪物存在,火蟻一族必須被消滅!
誰也想不到,“手賤”有時候也能成為一種讓人身心皆爽的行為。殺人放火原本是被道德唾棄的,然而現在……至少劉星宇大做“壞事”,完全沒有誰出來阻止,唯一的目擊者鹿笙還是他的同伙。
火蟻一族的災難,對于劉星宇來說卻是一種鍛煉。因為鹿笙傳授劉星宇運化靈力的方法之后,劉星宇沒有太多時間來練習,這下可好了,就當是練手了。
一而再、再而三,旁觀者鹿笙也不由得驚訝起來——劉星宇的學習和動手能力實在太強大啦!
起初放火,掌心冒火不過三尺高,點火需要接近目標。隨著操作的次數增多,劉星宇居然無師自通把掌心火焰縮成球狀拋出去——這已經非常近似于攻擊性法術了。只靠悟行就能做到如此,天生就是要到靈界混的人吶!
不斷點火、不斷消耗靈力,然而劉星宇的身體完全沒有出現靈力虛耗的狀態(tài)。只要劉星宇靈力后繼無力,鹿笙就會拿出一顆“月滴”讓他服下。月滴不僅能夠驅走身體的疲憊,還能夠補充一定程度的靈力損耗。如此配合,劉星宇能力越發(fā)提高的同時,他心里對鹿笙的好感也越發(fā)增多。毫無疑問,鹿笙雖然性格傲嬌了一些,但絕對是良師益友的不二人選。甚至,劉星宇深深覺得,那時被巫女龍蕊算計、然后被猛洞河邊的尼羅算計,一切都太值得啦!只因為,老天爺最后讓他遇到了鹿笙。
無論友情愛情,總歸是建立在人與人之間的感情;建立感情之前,兩個人相互遇見才是最重要。遇見,還要發(fā)生一些事情,倘若只是擦身而過,那便是終身錯過。
劉星宇預料不到那么久遠的未來,他只知道,認識鹿笙真好、和鹿笙一起冒險真好。盡管,當兩人斗嘴爭吵時,他又會覺得鹿笙這人討厭。人無完人,世上哪有一好百好的人呢?劉星宇縱然不明白這個道理,但他心里已經開始權衡——鹿笙好的那一面壓過了壞的那一面。
蟻巢王宮建成這么多年,或許今朝遇到的是最大的一場火災。蟻族社群的嚴密分工、組織紀律到這時就淋漓盡致地表現出來了,它們無法撲滅“陽炎”,因為陽炎不懼凡水,于是它們想出了一個好辦法,那就是真接拆除火源附近的建筑,如此一來,火燒光了也就光了,不會蔓延。
全城都在動員,劉星宇和鹿笙的行動就不能太過明目張膽。至少,他們行走移動都會注意避開“人”群。因為大家都在忙于救火,他倆卻逆“人”流而行,這會顯得太突兀。
橄欖型的王宮立在球體王城的最中心,走到哪里都能夠看到,這方便了劉星宇和鹿笙向其靠近。靠近也得小心,因為隨著城里火光四起,橄欖“大柱子”上有許多反光點——劉星宇和鹿笙起初進城時沒有發(fā)現,現在才知道那可能是王宮監(jiān)控整座王城的窗口。還好他們一路喬裝而來,否則進城的第一時間就會被發(fā)現。
離王宮足夠近了,近到可以看清入口的守衛(wèi),劉星宇問鹿笙:“你說,杜恒哥和劉暢哥一定會被關在王宮里面么?王宮不是火蟻王族住的地方么,住的地方還設置牢獄,邏輯上講不通啊!”
鹿笙微訝:“你怎么現在才問這個?我以為你早就想通了呢!”
“啊?我沒有想通啊?我是剛剛才想到的!”
“……”
鹿笙的表情一有變化,劉星宇就知道自己做錯了,這是一種詼諧的默契。趕緊道歉承認自己腦子笨,劉星宇可不希望再斗嘴引來麻煩。之前在那屋子里,要不是靈力波動引來了火蟻妖巡邏兵,鹿笙那架勢是真的要殺人呢!
勇于承認錯誤的男孩子總是會被原諒,鹿笙看劉星宇態(tài)度不錯,語氣也變軟了:“如果只是普通的人質罪犯,當然不必關在王宮里邊。你要知道,杜恒和劉暢都跟‘蟲皿’有關,‘蟲皿’不僅是苗疆圣物,更是蟲族的圣物。無論域內域外,但凡有野心的化形蟲妖都想得到‘蟲皿’以獲取近乎神族的力量。如此重要的兩名人質,火蟻妖怎么可能關在別處?”
劉星宇猛點頭,越發(fā)佩服鹿笙:大巫師真不是白當的,無論真實年齡是多少,人家處理問題時的經驗和智慧是常人不可企及的。
“門口的守衛(wèi)好處理,我可以用蠱術暫時控制它們的思維。從這里走進王宮卻難,你也看到了,那里有許多觀測窗,我們一現身就會被注意,就算喬裝成功也不容易蒙混過去。”鹿笙一字一頓,事關重大就必須讓劉星宇聽清楚,“所以,我施展蠱術之后,你就帶著我展開你最強的奔跑速度沖進去。如果速度夠快,或許能夠逃過觀測窗里的眼睛。”
劉星宇抬頭仰望“大橄欖”,又平視看定宮門:“那就試試吧!”
劉星宇如此表現,反倒讓鹿笙情不自禁高看了他一眼。在鹿笙看來,進到王宮可不是什么好玩兒的事情,那是有極大可能進得去回不來的高危事情,這樣的事情,劉星宇竟然沒有半點猶豫就答應了,而且神態(tài)動作看不出絲毫緊張。
這是什么樣的心理素質啊!
大巫師一向高高在上,苗疆的巫師蠱師都對他無比恭敬,這就導致大巫師其實沒什么交心的朋友。香球和鹿子倫跟鹿笙的關系非常親密,但兩只都不是人類,有些事情,不使用人類的思維方式根本談不出趣味。于是,許多年以來,劉星宇是第一個跌跌撞撞走過來、敢于跟鹿笙平輩論交的成年人類——雖然自己也是人類,但鹿笙仍然對劉星宇充滿了各種好奇。是啊,高冷如月的大巫師其實就是一個好奇寶寶。
“你……你不怕么?我們有可能死在里邊……”鹿笙還是忍不住問了,跟少數民族在一起生活得久了,不知不覺就變得天真直率。
“怕什么?這不有你嗎?有你在,我怕什么?”劉星宇的表情那叫一個理所當然,“再說,咱倆配合這么默契,什么事情搞不定呢?怎么,你怕么?”
鹿笙:“……”靠,敢情這么淡真正的原因在這兒呢,這叫什么狗P原因?我又不是萬能的,我也有被人打成重傷的時候呀!你靠我,我靠誰去?
劉星宇看到鹿笙表情變幻不定,直接伸手把鹿笙撈到懷里,抱緊了還不忘拍背:“你真的怕呀?哎呀呀別怕,不就是幾只火蟻妖么,一會兒咱就放火燒了它們的王宮!別怕啊別怕,哥哥在這兒呢!別怕啊別怕,大巫師不能讓它們小瞧了不是?”
為了行動方便,兩人本來就離得很近,劉星宇這一撈,鹿笙哪里來得及閃避拒絕?鼻子頂到對方肩膀,鹿笙本來想使力拍退劉星宇,可當聞到劉星宇身上那股青春荷爾蒙的味道,鹿笙捏成拳頭的手又松開了。
抱了就抱了吧,這輩子還能抱幾次呢?如果真的有去無回,這應該就是永別了吧?也好,在這月亮山守了一百多年,最后能夠認識這么一位有趣的人……
莫明的心電感應,鹿笙心緒一動,劉星宇竟然第一時間就發(fā)現了。先前的玩笑話,終于成了此刻的正經話,劉星宇連聲音也變得低沉下來:“我自己也搞不懂,怎么就一路跟到這里來了。也許,男孩子天生愛冒險……但我覺得愛冒險不是全部的原因。鹿笙,其實從茲利縣到雷公山的路上,我那時還想打退堂鼓來著,可是遇到你……我就覺得,我應該跟你一起冒險。有些事情,意外成錯終究是錯,我希望你能夠原諒我……如果我們能夠順利回去,我們不要再吵架了,我們做最好的朋友,好么?”
一百年了,鹿笙從未如此感性過:“我早就不怪你啦,畢竟是你幫我治療了丹田的重傷,從交換原則來說也算兩清啦!我很高興你邀請我做最好的朋友,我有好久好久沒有離開過月亮山了……如果追回‘蟲皿’,你就帶我下山去玩吧!!”
“好!一言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