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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悲愴

黎昰這邊,先鋒大軍已經開始全面圍攻天靈關了,而帳下的隨軍參謀此刻卻總是想不通一件事情,心頭憋了好久,但還是被黎昰發現了異樣,執筆於白布之上“楊安,有什麼話就直接說吧。”

(楊安,楊堅之子,楊銘之兄)

“回我皇的話,微臣有一事不明...按理來說整個光輝北境全部落入東盟之手,而天靈關雖爲兵家重地且東盟大軍已然南下,但盤踞於北境之內的聯軍也足足有三萬之衆,我皇令慕公子穿越他們的防區無疑是將一滴清水丟入熊火之中啊...”楊安擔憂的說道。

黎昰不顯憂色,反倒直眼望著他,耐人尋味的說道“汝覺得皇帝是個愚蠢的人嗎?”

聽到這裡,楊安立馬下跪叩拜“臣不敢!”

黎昰並沒有任何想難爲他的意思,依舊執筆於白布之上“你和你父親比起來還是略微遜色了一點,正因如此這場戰役朕才令你兄弟二人隨行...”

楊安躬身叩謝“謝我皇恩典!”

“不必了,你起來吧,朕啊一直都知道你父親那老頭始終不滿朕的行爲,但是呢...朕並不怨他,他恨朕什麼都行,只要一心爲了永恆,他怎麼想朕都隨他吧...對了,等這場戰爭打完,你幫朕帶一句話給他...”

“是,我皇...”

黎昰放下了手中的毛筆,雙手展開桌上的白布,上面赫然是一個女子的畫像,墨跡未乾,剛勁的筆鋒下卻透出許許柔情,女子嬌人可愛,娓娓動人,猶如春風雨露般給予人慰藉...黎昰竟望的有些入神,淚水總是不經意間流下,嘴裡卻下意識的唸叨著一個名字。而一旁的楊安卻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裡,藏在心裡。

另一邊,慕綰青協同一萬永恆大軍橫跨北部奔襲月海靈都,一路都是些北上的難民。而難民看到他們也都是躲躲閃閃的,或許他們也將慕綰青當做了侵略的敵人吧...

於是乎慕綰青便和隨軍主將協商了一下,在軍隊之中高舉光輝大旗且與永恆並列而行。這麼做無疑是向世人宣告光輝未亡,援軍已至!

雖然極大的程度上暴露了軍隊的行程和目的,但另一方面由於天靈關戰役失敗,大批的光輝士兵被衝散,現在一下子有了組織,散落在各地的光輝士兵便有了明確的目標開始收攏靠近,而那些因爲戰爭家破人亡,妻女受辱的百姓也紛紛加入了軍列,意於向那些可恨的傢伙復仇!

不過四日,慕綰青的軍隊便已有三萬人的規模了,更令人驚奇的是大批仍在本土與東盟聯軍對峙的地方起義軍也聲勢浩大的加入了慕綰青的隊列。

接下來慕綰青的攻勢可謂勢如破竹無人能擋,就像一把利刃直接在北部撕開了一個口子,而身後的黎昰也早已攻破天靈關,大軍隨即一分爲四,赫然南下,強攻強打,輕而易舉的擊潰了沒有強有力防禦的東盟聯軍,俘獲萬人之餘竟依數斬盡,一個不留!

待慕綰青到達宏桂城時,離猛攻靈都的東盟主力也只有一城之距了,慕綰青等永恆大軍早已人疲馬倦而又臨近傍晚,東盟方面應該早就知道他們的到來,在未摸清狀況之前貿然進軍無疑是送羊入狼口,於是乎永恆大軍便在宏桂城停下了腳步。

這天,慕綰青行走在這座本該安寧的小城鎮上,街頭街尾到處都是流離失所的百姓,有多少人死在這場災禍當中,妻離子散,悲不能語。

這令慕綰青心頭一陣絞痛,忽然間自己的衣角被什麼給拽住了,慕綰青回頭一看,竟是一個十幾歲的小女孩,她穿著破爛的草衣,頭髮糟亂不堪,眼角的淚痕似乎想告訴慕綰青她剛剛哭泣過。

沒等慕綰青開口,小女孩向他詢問道“大哥哥你是軍人嗎?”

慕綰青愣了一下,隨即面帶笑容的蹲了下來,撫摸著她的小腦袋說道“嗯,是哦。”

得知慕綰青的回答,小女孩的眼神忽然堅定起來,一股仇恨的怨氣燃上心頭“那大哥哥能不能帶我一起走?”

一時間慕綰青摸不到頭腦,更重要的是小女孩的那股怨氣著實令他有些膽怯,左右思慮了一下,便試探性的詢問道“爲什麼呢?”

“我爹地也是軍人,但是他在宏桂保衛戰中戰死了,而那羣可惡的傢伙自從殺入城中,到處燒殺搶掠,我母親爲了救我也被他們侮辱了...所以...所以我要復仇!我要用他們的人頭祭奠我的爹孃!!”小女孩這般吼道。

慕綰青的心猛地一顫,頓時間竟不敢正面直視她,雙手緊緊的握著拳頭,一股怒氣無處發泄。

小女孩見慕綰青不說話以爲他不同意,便有些著急的說道“我吃的很少,我會很乖,我會好好聽你的話,只求...只求你能夠讓我跟在你的身後,親自手刃仇敵...”

說著說著小女孩的眼淚又止不住的流了下來,原本堅毅的心瞬間崩塌,她哀求著,哭泣著...慕綰青何嘗不知她一個小孩子家家怎能承受這般常人難以承受的痛苦。

於是乎,慕綰青一把將她擁入了懷裡“你的仇大哥哥會替你報的,但我並不希望你的雙手沾染罪惡的鮮血,我會帶著你,照顧你,直到你想要離開的那天...”

淚水沿著臉頰流下,懷中的小女孩壓抑已久的情感瞬間迸發出來,她哭的很傷心,一聲一句深深刺痛著慕綰青的內心。

而這個時候,在那不起眼的小巷中一羣羣髒兮兮的少男少女走了出來,他們目光有些呆滯的望著慕綰青,不知道從身上掏出些什麼雙手捧到慕綰青的面前,稚嫩的聲音在他耳畔一遍遍迴響“大哥哥也帶上我們吧...”

慕綰青望著他們捧過來的東西,一股氣抵上咽喉,心中的悲痛再也遮掩不住了,他雙手接過那些有些發臭的饅頭,乾硬的樹皮以及腐爛的肉沫“今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大哥哥會永遠帶著你們...永遠...”

他們將身上僅有的認爲最好的東西交給了慕綰青,懵懂的少男少女他們原本應該是一家人在一起歡樂的度過一個完整的童年,但命運這種東西總能將人玩弄於股掌之間...

“或許黎昰說的沒錯,這個世界上壞人終究是太多了...不是隻要心懷慈悲就能拯救一切,倘若一場戰爭能夠帶給世界百世的和平,苦了累了我們這輩子人,即使再遭到世人的唾罵又何嘗不值得呢?”

傍晚十分,慕綰青回到軍營,連同著的還有一百二十八個小孩子,慕綰青貼心的給他們洗澡,給他們衣服穿,給他們地方住,給他們講故事,陪他們看月亮...

而這一切被軍中所有人看在眼裡,沒有人會說他們是累贅,沒有人會說這是違規,他們只當做什麼也沒有看見,默默的幹著自己的事情。

慕綰青輕輕拍著小女孩的後背,哄著他們入睡,不知過了多久腰背有些痠痛,當他想起身出營帳活動一下筋骨時,起身的剎那間突然發現自己根本挪不動身體,低頭一眼,小女孩的雙手死死的抓住自己的衣角,熟睡之中一行淚水打溼了牀被,小嘴裡呢喃道“爹爹...不要離開我...”

慕綰青有些動容,隨即又安靜的躺了下來,繼續拍著小女孩的後背“沒事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另一邊,月海靈都早已大亂,不少朝廷官員乘著夜色出逃,王庭內閣不見一個活著的人。

而一個披著蓬亂白髮的老頭正一口一口的飲著壺中的老酒,突然間一個女子走了進來,當她看見老人這般頹廢,連忙上前奪走了他手中的酒壺“父親你這是想幹什麼!?”

這個頹廢的老頭不是別人正是光輝國君,他迷迷糊糊的望著眼前這個女子,吃了一驚連忙將她拽向門外“你怎麼還在這裡?光輝國快亡了!我死了不要緊,但我不希望我的女兒受到他們的欺辱,你趕緊給我走!走!!”

慕雪依一把打開了他的手,強忍的淚喊道“父親,我們一起走吧!”

國君根本不爲所動,迅速關上了房門,他望著房間香爐前的十幾個靈位,緩緩的說道“我是一國之主,即便是成了亡國之君...我也要履行身爲一個王最後的職責...”

門外的慕雪依拼命的敲打著房門,哭的撕心裂肺“父親大人...”

空洞的雙眸夾帶著淚水望著被黑煙所籠罩著的天空“哥哥你在哪裡啊...”

遠在宏桂城的慕綰青心頭一陣鑽心的疼痛,身邊的主將下意識的詢問道“大人,您沒事吧?”

慕綰青擡起手製止了他接下來的動作“沒事,我們繼續...”

“據我們手裡目前的情報來說,月海靈都最多隻能撐過十日,東盟四方聯軍整整二十五萬兵馬封鎖了所有的道路。而東盟主力已經察覺到了我們,他們大約調動了八萬大軍橫擋在我們的前面,倘若說不能在六日之內解決他們,即便之後我們能夠到達靈都,那裡也只是一座被廢棄的死城!因而我想聽聽大家的意見...”主將這般說道。

此刻慕綰青雙手撐在沙盤的邊緣,陷入沉思,雙眸深邃亦堅定“直接衝過去!”

慕綰青一語驚呆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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