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窗戶射進的光線已經變的有些昏暗,顯然是已經放學一段時間,估計再過半個小時左右,就要上晚自己了。我在心裡告訴自己:“幻覺,一定是幻覺,紙面上的人怎麼會動呢?”我鼓起勇氣,再次擡頭望望自己的作品,果然,那微笑的定格並沒有生命力,我開始懷疑從什麼時候起,我的畫工變的這麼好了,連我都開始懷疑這究竟是不是我畫的,這簡直就是把前面立體的雕像照在紙上的?!八懔?,不想那麼多,還是趕快到四爹家做飯吃吧,不然晚自習肯定遲到?!蔽移鹕硎帐昂卯嫞粗蠋煹姆愿澜坏搅酥v臺上,那裡已經有其他同學交的厚厚一沓子,我過去僅僅是把畫重在上面,爲了確保它不被風吹走,我又在上面壓了一個黑板擦。
雖然住校了,但我還是每天的晚飯都到四爹家自己做了吃,一來是爲了省錢,二來是增加些營養和換換口味,因爲學校的飯天天除了白米還是白米,而且炒的那些菜也基本一樣,天天都吃一樣的東西的話,吃久了怎麼也會覺得煩。鎮中的門口有門衛,要出去的話還得有出入證,不過這些東西四爹早就幫我辦理好了,只是經過的時候掏出來一亮,就大搖大擺的走出去,我也算是一個特例了,住校生本是不能辦出入證的,因爲學校怕那些同學一放學就跑出去上網,那樣的話,誰還搞學習啊。出入證在我的手裡也就是每天下午用用,出去煮飯,吃飯,然後又過來,一條線,天天走,甚至連路都沒有換過,相當的規矩,更別說去上網了。
網絡的課程我們已經開過了,到微機室我只會打打字,然後玩玩爵士兔,放學的時候,有時候會去看班上的杜菲在網吧裡玩紅警,看到報紙上那些報道說什麼玩電腦著迷,最後猝死在網吧的,我真的不太相信,就那麼幾個畫面就能把人迷死?這種對待事物一點也不上心的習慣,算是幫助過我很多次,無論陷得多深,如果下了決心,我一定能拔出來,而這種習慣的養成,我想是因爲父母沒有在身邊的緣故,一開始僅僅是走神,久而久之就變的遲鈍,再後來就是提不起興趣了。
一路考慮著這些事情,不知不覺我就走到了車站附近,伏虎的車站在四爹家和鎮中之間,第一週週五的下午,就是在這裡和她們姐妹倆一起上車了,我開始回憶她們跟我一起的每一個細節:下午的陽光,然後一起走到車站,她們上車沒有給錢,而售票員像沒有看見她們一樣,她們上車之後身高就變高了一些,然後到了蒙子埡,一個急剎,我抓住了林姿的手?!坝袑嶓w,不怕陽光,但一般是晚上纔出現在教室,畫室裡的雕像!她們倆到底是什麼?”要說是鬼又沒有傳言中鬼的特徵,要說不是鬼呢爲什麼只有我能感覺到她們的存在?
一些亂七八糟的想法,考慮到自己的孤單,然後又開始去揣度別人是不是鬼的問題,還真是可笑,“算了,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還是趕快到四爹家做飯吃吧,晚上還有課呢!”四爹家的樓房就在伏虎中學旁邊,因爲這個原因,很多人就奇怪,爲什麼四爹不在伏虎中學教書,非要到鎮中去,四爹也沒有解釋什麼,估計是一開始就紮根在那了,何況鎮中對他也不錯。他們家在四樓,和四爹的排名一樣,站在他家的窗戶前就能看見伏虎中學的全景,在我上三年級時伏虎中學那種陳舊的建築在記憶中依稀可見,如今完全變成了高樓林立,大大的操場,正有一個孩子在那個雙槓上翻上翻下,我又回廚房看了看,“哦!水開了?!边@一走神時間還過的真快。
房間裡只有我一個人,劉凡還在上課,四爹在學校,四媽在自己的店裡,我本可以放開些,可眼前的東西讓我很拘束,雖然裝修和傢俱都比家裡的好,可總有一種陌生,“這畢竟不是自己的家??!”我嘆了口氣,爸媽究竟要多久纔會回來?暮色已近,吃飯時我顯得有些倉促,要是媽媽在的話,估計又會提醒我慢點吧,她常說:“金窩銀窩,比不上自家的狗窩!”當初只是把這句話當做一種樂趣,而現在想起來,這句話所表達的含義竟是如此的深刻,就算沒有別人的好,那畢竟是自己的,有一種無法割捨的熟悉與溫情。
這個晚自習,果然遲到了,班主任樑老師正坐在教室裡守著大家,以防有學生什麼問題不懂,他好直接就解答,他也說過,雖然他教的是英語,但是那些物理數學的題,他照樣能給我們講。我站在教室門口,向他擺擺手,因爲我害怕喊報告的話會吵到很多同學,樑老師也發現了我,他看我一眼,然後一偏頭,示意我進去。我也就怯怯的往自己的位置上走去,我走的很輕,生怕吵到了別的同學,可依然有些好奇心強的同學擡頭望了望,看清了是我,似乎滿足了他們的好奇心,然後又低頭寫起字來。
我特意的看了看林姿林麗的位置,沒想到她們姐妹倆又來了,她們轉頭朝我笑笑,我的心跳突然加快,可我還是強忍住,鎮定,回她們一個微笑。她們倆每次做的動作似乎從來就沒變過,看見我在看她們的時候,然後轉頭,朝我笑笑,一樣的服裝,一樣的神情,一樣的微笑,甚至連轉頭的那個動作都是一樣的,而在白天上課,她們卻從來不出現,班上有七十幾個同學,她們倆似乎也被別的同學忽略了。
自習結束後就是洗腳,睡覺。始終感覺四爹班的同學有一種霸道,也不知道是不是四爹是教導處主任的緣故,學校那些犯了錯誤的同學都歸他管,反正就是他們班的同學把那個地方霸佔住的話,你別年級別班的同學最好不要過去,學校只有一口井,每天這些同學都從這口井裡打水起來洗腳,我也不用自己去打水,只是跟著他們,拿著盆子,他們打起水來首先就給我倒上,基本上每天晚上去的時候都不用像班上其他的同學一樣等太久,而洗完之後就會四爹他們班的宿舍。學校的牀鋪還是比較緊張的,基本上一張牀上睡兩個孩子,一個班一個宿舍,只有那些遇到單數人數的時候,纔有可能一個人睡一張牀。四爹安排了一個他們班比較聽話的同學和我睡,而他每晚基本都把被子多給我蓋些,有些時候,我甚至擔心他會不會著涼。
我有起夜的習慣,宿舍這裡是沒有廁所的,要上的話就必須去教學樓那邊,這一路基本就算是橫穿整個校園了。半夜的時候,外面是沒有光的,就算月亮,也在這個時候掉了下去,幸好我準備了手電,可是並不是那種充電的,而是那種老牌的加乾電池的,燈光並不是很明亮,不過也能看清道路。這算是深秋的天氣吧,感覺好涼,配合著這種暗暗的環境,我禁不住打了一個冷顫,爲了怕遇到女生也在上廁所,我特意穿好了衣服,否則以一身睡衣裝遇到,真的很尷尬,雖然黑夜中,誰也看不清誰把。
這段路還是挺長的,要經過畫室,走過升旗臺,才能到達,一路冷風吹過,我發著抖,朝手吹了吹氣,夜晚真的很寧靜,這種寧靜對於我簡直太熟悉了,自從媽媽走後,家裡就只有我和奶奶,大媽時不時的往上海大爹那裡去,也不知道我走之後,奶奶一個人在那個山上是怎麼度過的。畫室有幾個大大的窗戶,透過窗戶望進去,一片黑暗,我還在想著下午的那一幕:畫面上的她怎麼可能對我笑?那絕對不是幻覺,那個微笑的表情和她們姐妹倆一模一樣,一路想著過去,又一路想著回來,我再次擡頭望了望畫室,裡面竟然透出微微的亮光,我不由得停住了腳步,“是誰,半夜的還在畫室裡畫畫?”好奇心驅使著我朝畫室走去,每靠近一步,我的心跳就不由的加快一次。
呼呼的涼風似乎帶來了什麼聲音,聽聲音應該是從畫室那裡傳出來的,我有點害怕,便停下了腳步,仔細的聽了聽這個聲音在說什麼,可這個聲音似乎有意識一樣,當我要仔細的聽它的時候,它又消失的無影無蹤,我再次向前走了幾步,聲音又出現了,這一次,不用我仔細的聽,它已經變的很清晰:“高高山上一條藤,藤條藤頭掛銅鈴,風吹藤動銅鈴動,風停藤停銅鈴停?!蔽抑苯哟粼诹嗽?,這不是林麗當時唸的那首童謠麼,怎麼現在又出現了,難道畫室裡的就是她?我想上前看個究竟,又有點害怕,想直接返身回寢室呢,好奇心作怪,有有點不捨,矛盾的我就一直立在那裡,猶豫了幾分鐘,我還是鼓起勇氣走上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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