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自殺?”許自南想到那封信,揣測。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管尸檢,破案那是公安的事!對了,有吃的沒有啊?我餓死了。”呂慧文已經(jīng)自己走向廚房。
“有。”許自南跟著她,把留給晏暮青的拿出來給她吃,“小魚兒和二弟呢?”
“小魚兒在我媽那,晏暮白應該還跟晏暮青在一起吧。”呂慧文開始大口吃飯,一副餓極了的樣子,邊吃又邊嘆氣,“哎,這大過年的,真不知道該說什么,如果擱往常,我這么剛撿了尸體過來吃飯,簡姨他們不知道該怎么嫌棄我,得吵翻天,可現(xiàn)在突然這么安靜下來,也是有點不習慣,人多了固然雜,可這一個個都沒了,也挺凄涼的。”
許自南忽然想到了自己婚前算的那個命,還真是個不好的預言…溲…
“慧文,那你有沒有想過搬回來住?”許自南也不知道這二弟弟媳兩人的感情到底怎么了,小魚兒之前說兩人鬧著離婚,可這二人卻過年過節(jié)都在一起,而且從晏暮白身上也能看出晏暮白分明對呂慧文還有感情。
呂慧文一愣,接著吃飯,有些尷尬地笑,“算了吧,這么多年都習慣了,我覺得尸體比人好相處。”
“……”這叫什么話……許自南也是無話可說了恧。
呂慧文被她的樣子逗笑了,“真的!我比較善于跟尸體對話,我想知道的,尸體都會原原本本地告訴我,絕不會撒謊,不像人,人心太復雜了。”
這個……倒是真理。
至少,到現(xiàn)在為止,她還一點都摸不到晏暮青的心思。
“可是,你們這樣畢竟對小魚兒不好,小魚兒心思敏感,有些想法挺讓人心疼的。”她不清楚呂慧文是否知道小魚兒的想法,后來的時間里,發(fā)生太多事情,她跟小魚兒的互動也少了很多。
提到小魚兒,呂慧文的眼神黯淡下來,“是啊,唯一愧對的就是他了,有時候不經(jīng)意的一句話傷到了他還不自知,是我們當家長的不是,現(xiàn)在在盡量彌補吧。”
說完,呂慧文又看著她,“我們那時候太年輕了,年輕就容易沖動,其實很多事情忍一忍都不會變成現(xiàn)在這樣,所以,大嫂,我還是挺佩服你的,年紀這么小,卻這么沉得住氣。”
許自南苦笑,這其中的滋味也只有她自己知道了。人,大概總是看著別人好,呂慧文佩服她沉得住氣,她卻羨慕呂慧文隨心所欲。
從外面通往晏家的路,一前一后行駛著兩輛車,第一輛車里坐著晏暮青和阿百,第二輛,則是晏暮白在開著。
“阿百。”晏暮青坐在副駕的位置,看著前方濃黑的夜道,“我有種預感,不會就這樣結(jié)束,下一個不知道會輪到誰。”
阿百看了他一眼,“莫非你真的相信,是夫人的命不好?”
晏暮青皺了皺眉,“你覺得呢?”
阿百自知說錯了話,訕訕的,“不是,我的意思是,你覺得徐姨不是自殺?”
他搖頭,“應該不會。”
他拿出一張紙來,上面畫著一些圖,“你看,這個關(guān)系圖。”
他手里的圖,是一個三角形,三角形的三個頂點分別寫了ABC三個字母,三角形中間寫了X。
阿百一看就明白了,“X是徐姨?”
“是。”晏暮青手指在上面指指點點,“ABC三方面跟徐姨都有關(guān)系,A甚至有逼徐姨死的可能,但是,徐姨不會死,她隨身的遺物里有大筆現(xiàn)金、有卡、身份證,該帶走的東西都帶得齊齊全全的,一個求死的人怎么會這么細致?她原本的打算應該是離開。可是,卻遇到了意外。”
“那你不跟關(guān)隊說?關(guān)隊那邊的認定……”阿百疑惑地道。
晏暮青搖頭,“他會有他自己的判斷,最后也許會跟我一樣,也許跟我不一樣,但是誰也說不準誰的判斷是對的,還是各自獨立思考為宜,我不會影響他。”
“那你說的意外,是真的意外?”
晏暮青這才微露出疲憊之態(tài),捏了捏眉心,“這才是我擔心的。我們花了大半年的時間,終于把這三方都控制在視線范圍內(nèi),他們除了弄些裝神弄鬼的東西,也難有什么大作為,現(xiàn)在我覺得出來個第四方了,之前三點確定的平面要被打破,而我們對這個新出現(xiàn)的第四方卻毫無了解,我的直覺告訴我,這個第四方一定是個出人意料的答案,而且,一出現(xiàn)就出人命,這才是最可怕的那個。”
阿百沉默了。
“阿百,我真是累了。爭來爭去斗來斗去,有什么意思?有時候我當真想,他們要什么就拿去好了,我全數(shù)送上。”晏暮青眉心泛著被手指掐紅的印記。
阿百看了看他,小聲地提醒,“也許,人家要夫人。”
晏暮青嘲諷一笑,“是嗎?只怕未必了。人性啊,女人永遠不是男人最重要的追逐。”
“那……你呢?”阿百的聲音更小了,深知自己的問話已然逾越,可仍忍不住問,“你最重要的是不是?”
晏暮青閉上眼,沉默。
阿百不死心,雖然小心,卻仍不放棄地問,“你曾經(jīng)說,女人而已,只不過換一個人傳宗接代,功用是一樣的,那現(xiàn)在,如果再出現(xiàn)一個綠計劃,要你拿夫人來換,你還是這么想嗎?”
晏暮青眼也沒睜,只道,“阿百,你對她真的挺關(guān)心。”
阿百頓時一滯,黑臉泛紅,不再說話了。
“你不用這樣。”他雖然閉著眼,卻仿似看到了他的表情似的,“我還是那句話的。只不過,你有這心思,不如想想這第四個點會是什么人。”
“哦,是……”阿百的臉更紅了。
車漸漸駛近晏家,兩人都沉默了。
晏家客廳,兩個女人也安安靜靜坐著,靜等時間流過。
終于,呂慧文看了看時間,“算了,不等了!累了!”
“慧文,你今天不走了吧,就在這睡吧。”許自南趕緊道。
“嗯。”
這個嗯字剛說完,門口就來動靜了,晏暮青和晏暮白一前一后進了門。
呂慧文就像沒看見一樣,起身就往樓上房間走。
“慧文!”晏暮白見狀馬上追了上去。
一直追到晏暮白房間門口,呂慧文已經(jīng)進去,晏暮白也正想跟著進門,結(jié)果門一關(guān),他差點被撞歪了鼻子。
“慧文!”他敲敲門。
呂慧文從里面扔出一句話來:“滾別處去睡!”
晏暮白欲言又止,最終還是去了別的房間。
樓下,只剩晏暮青和許自南了。
許自南站在原地,想說點什么,可是,看見他一臉清涼的模樣,再想到之前那封遺書的爭執(zhí),最終什么也沒說,默默低頭,回房間去了。
“南兒。”他在后面叫住了她。
她停住腳步。
“明天辦徐姨的喪事,我可能有幾天不能回來,你在家里待著,別出去。”他走上來,跟她并肩。
“哦,那……我要去嗎?”她輕問。
“你就別去了吧。”他說。
許自南心里一堵,什么也沒說,大步往前走。
“南兒!”他大聲叫她。
她繼續(xù)大步走,沒有理他。
他跑了幾步,追上,將她手腕拉住,“南兒,別鬧脾氣。”
許自南不知哪里來的力氣,心中怒火一燒,用力甩掉他的手,“我鬧脾氣?晏暮青,我就是太沒脾氣了,所以才一直被你玩弄在股掌,你要我圓就圓,要我扁就扁!我哪里敢鬧脾氣?我什么時候有過脾氣?”
“南兒,有話好好說。”他微皺起眉頭,把她拉進房間里。
她用了幾秒的時間倆平緩自己,理智的聲音一直在告訴她,徐姨死了,他一定很難過,不要這個時候和他吵,不要……
強大的意念終究是有效果的,她最終在進房間以后把脾氣壓制下來了。
“晏暮青,我想回家?guī)滋臁!彼龘Q了語氣,讓自己不那么暴躁。
“最好不要。我說了,就在家里待著比較好。”
意料之中的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