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袖的曲子可謂一絕,連我這種不懂韻律的人都聽得如癡如醉,更別說薛子陽這種詩詞歌賦樣樣精通的人了。
不過我現在覺得非常不爽。雖然紅袖戴上了面紗,雖然薛子陽跟紅袖之間也有一段距離,但是別的男人一臉愛慕的看著自己的女人……想想就讓我覺得不舒服。于是我站了起來,走到拱門旁邊,把拱門上的紗簾放了下來。
薛子陽疑惑不已,問道:“兄臺,這是為何?”
我笑道:“老兄你可知道霧中看美人?”
薛子陽恍然大悟道:“有道理!有道理。”
說完就又繼續盯著紅袖看。我覺得時機差不多了,就說到:“這花鈴姑娘縱然漂亮,但是我也見過幾位跟花鈴姑娘不相上下的美人。”
薛子陽問道:“兄臺說的是?”
我喝了一杯酒,回答:“劍城李初雪,藏秀書院城月,還有第四美人徐芯蕊。”
徐芯蕊我沒有見過,我本來想說浣彩蝶的,但是這三個女人都認識我,而且全天下都知道她們認識我,如果我說了她們,難免讓薛子陽懷疑。
薛子陽又來了興趣,問道:“這三位姑娘也是國色天香嗎?”
我點點頭,回答:“各個碧玉佳人……但是,要是說起來,我覺得有個女人要比她們三個有靈氣。”
薛子陽問道:“是哪位姑娘?”
我端著酒杯,神秘一笑:“第三美人,岳湘荷。”
聽到這個名字,薛子陽的身子顫了一下,疑惑的表情一閃而過。我放下酒杯,問道:“哦?老兄,看你這反應,你見過岳湘荷?”
薛子陽果斷搖了搖頭,淡淡的說道:“略有耳聞。”
我笑道:“關于這位岳姑娘,我聽過一段關于她的流言。”
“什么流言?”
“傳聞她跟詩劍薛子陽相戀,兩人如膠似漆,而且薛子陽也送給岳湘荷一件定情信物。誰知最后這薛子陽卻棄她而去,這岳姑娘從此一蹶不振,整日待在閨中,看著那對兒耳環度日……可悲啊,可悲。”
我這段話的語氣故意很做作,就是為了讓薛子陽聽得一清二楚。薛子陽聽到這段話之后也達到了我臆想中的效果。他的雙目閃爍不定,似乎是在思考著什么。突然,他的瞳孔放大了,右手也按在了桌子上的劍上。
薛子陽盯著我,一字一頓的問道:“你是誰?不,你們是誰?”
“哈,”紅袖清秀的聲音傳了出來,“被發現了。”
我面帶微笑的看著他,說道:“薛兄,你倒是說說看,你是怎么發現我不對勁兒的?”
“哼,”薛子陽冷笑道,“沒有知道我送給岳湘荷的是一副耳環。”
“可是我們知道,”紅袖的琴聲不斷,頭也不抬的說,“現在耳環在我的耳朵上,沒有認出來?果然是薄情寡義的男人。”
“說吧,”薛子陽不想跟我們轉彎子,直入主題,“你們費盡心思找到我,所謂何事?”
我說道:“事情我已經說了,你傷了一個女人的心,現在你要贖罪。”
“哦?”薛子陽冷笑,“你們得有一個本事才行。”
我自顧自的倒上一杯酒,搖頭嘆息:“我現在雖然年輕,但是懂得了一個道理——能不動手的時候就不動手,一動手這事情就大了。你若對岳姑娘有愧,就去找她道歉,若你還對岳姑娘有一份真情,那就跟她當面說。好歹也是個男人,不要逼我動手哦。”
一開始的時候我收斂這身上的殺氣和內力,因此薛子陽不知道我會武功。但是我現在將周身殺氣和內力釋放出來——王霸之氣四溢,結結實實的把薛子陽鎮住了。
房間的氣氛有些詭異。彈琴的沒人,兩個劍拔弩張的男人。雖然詭異,但是也非常詩意。
“你以為,薛某是貪生怕死的人嗎?”
薛子陽抓起劍站了起來,怒目圓睜。
“不是,”我搖了搖頭,“但是你是薄情寡義的男人,憑這一點,我可以殺你二十次。但是我跟岳姑娘有約在先,要活著帶你回去。”
“你們到底是誰?”
紅袖笑著回答:“天下還有誰是像我們這樣一男一女行走江湖的?”
“你們是……”薛子陽的眼神終于不淡定了,“你有這樣深厚的內力,這位姑娘有如此出眾的姿色……你們是王晉承和靳紅袖!”
我點點頭,說道:“那你還準備跟我們打嗎?”
“哈哈哈哈!”薛子陽仰天大俠,嗆啷一聲拔出寶劍,指著我說道,“薛某雖然多情,但是身上沒有不戰而屈的軟骨頭!我今天還就要領教一下絕劍客的功夫!拔劍吧!”
我聳聳肩,說道:“我沒帶劍……不過對付你也用不著劍。”
薛子陽大喝一聲:“狂妄!”
說完挺劍刺來。我坐著不動,右手伸出,使出指中劍,跟薛子陽斗在一起。薛子陽不是花架子,還是有些實力的,畢竟當年差點兒就是云城四秀中的一員。他有一流高手的實力,手中的劍招也很漂亮,但是劍法變化不多,不如傅雨流。沒打了一會兒,薛子陽就已經實力全開了,盡管如此,也傷不到我分毫。
這個時候,紅袖手下的曲子從一開始的柔緩變得激烈起來。我暗挑大拇哥,紅袖還是挺應景的。
我瞅準一個空當,用右手夾住了薛子陽的劍,他無法把劍拔出,只得跟我比拼內力。但是咱這個內功水平,全中州除了我師傅,沒有人能跟我有一拼。就這么耗了一會兒,紅袖突然拔地而起,使出流云身法閃到了薛子陽身后,用劍指在薛子陽的腰眼上點了一下。薛子陽“噗”的吐了一口血,然后就不省人事了。
我說道:“我好久沒跟人過招了,你讓我再打一會兒唄。”
紅袖拍拍手,說道:“無聊,不想彈琴了,趕緊辦正事吧……你把他扛出去。”
合著她就是想彈會琴。
——
沒想到這么順利的就抓住了薛子陽,似乎有些順利的過頭了。這家伙跑了這么多年都沒被抓到,竟然被我們這么輕松的逮回來了?
走在回劍城的路上,我跟紅袖一人騎著一匹馬。哦,薛子陽也騎著一匹,但是他被我五花大綁的綁在馬上,動彈不得,此刻他正一臉苦笑的看著我。
“我說二位,”薛子陽開口了,“何必呢?我是騙了岳姑娘沒錯,可是我也沒有做什么傷天害理的事啊。再說了我也沒有占過岳姑娘的便宜,我們相愛的時候是兩情相悅的。”
這家伙一路上喋喋不休,就是要煩我們。可恨的是,就算是喋喋不休,這家伙也展現出了不錯的風度,好像現在不是被人綁架,而是陪好友郊游。那一臉欠揍的表情,我真想痛快的給他兩刀。
我說道:“我們跟你沒有過節,可是我們跟岳姑娘有個交易。她送給我們耳環,我們把你帶回去見她。”
薛子陽搖了搖頭,說道:“女人吶……我躲了這么多年,還是被她找到了。”
紅袖冷冷地說道:“你以為女人的感情是可以隨意欺騙的?她想跟你過一生,你卻在她最在乎你的時候棄她而去,你這種沒有擔當又多情的男人,真應該千刀萬剮!”
薛子陽調笑道:“說道多情,這位絕劍客似乎更應該千刀萬剮吧?劍城的李初雪,菁英會的姳嫣姐,還有這位小魔頭……在女人這方面,我真的比不過王兄,跟過我的那些女人跟您的比起來,簡直就是庸脂俗粉。”
我正色道:“一,我雖然多情,但是我從來沒有拋棄過任何一個。二,岳湘荷可不是庸脂俗粉。”
“哈哈哈,”薛子陽放聲大笑,“也罷,這些事情總要解決的……薛某只是好色罷了,還不到千刀萬剮的地步。你們以為岳湘荷見到我會說什么?會想殺了我?不,她可不想殺了我,相反她會非常高興的,只要我說一聲我想跟她在一起,她就會心甘情愿的跟著我。我這個人啊,就是這點兒好,會對付女人。”
我和紅袖不說話,靜靜的聽他胡扯。
薛子陽繼續說:“所以說你們不如直接殺了我,讓我見到岳湘荷,我還會再騙她一次。你們不可能在她身邊一輩子,等你們走了,我就在離她而去。在下喜歡的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在下可不會為一個女人獻上自己的一生。所以說,你們又害了一次岳湘荷,不如現在就放了我。”
我回頭看著他,冷冷的說:“關于我的事,你聽說過多少?”
薛子陽嬉笑著說:“流傳于江湖的幾乎都聽過。從你剛出江湖到現在,所有的大事我都聽說過。”
他是一個很會耍嘴皮子的人,我對付這種人自有辦法讓他閉嘴。
我說道:“如果你足夠了解我,你會明白我怎么對付麻煩。如果你不懂,我可以告訴你……林莫祥用姳嫣威脅我,于是我挖了他母親的墳。鬼五找我的麻煩,于是我斬掉了他用刀的手。所以,如果誰威脅到了我,而我又不能殺了他,我就毀了他最珍視的東西。薛兄,你珍視的東西似乎很明顯——閣下這張英俊的臉蛋被剝光了皮會怎么樣?如果你的舌頭被拔掉了怎么樣?”
“哼,”薛子陽冷笑道,“天下沒幾個好人,但你是個好人,不管你怎么偽裝,你都是個好人,你不會對我做這些,因為我的錯還沒有到天怒人怨的地步。”
我說道:“偽裝成好人的壞人最可怕。我會剝了你臉上的皮,但是我不會拔了你的舌頭,因為我還要你親口對岳姑娘說一些事情。你錯了,我不是只殺惹得天怒人怨的人,讓我反感的人我也會殺。所以,從現在開始,如果你不想臉上的皮被我剝掉,最好從現在就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