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來到第二年的春節。新年伊始,天空落下一場大雪,以前嵐告訴我樺喜歡梅花。我知道在我們村的後山的另一邊某處有十來株野生梅樹,每年春節前後只要下雪都會開放。這次我還特意先一個人去看了一次,居然發現今年開的比往年都要燦爛,於是我約樺來賞梅。
我在村口等她,臨近中午,樺如約而至,米黃色的淺格過膝外套,一條粉紅色的絲巾搭配。似踏雪仙子,又如雪中精靈。去到在山腳下時,由於積雪覆蓋一個小坑沒被發現,仙子不小心摔了一跤。而正好旁邊還有稍大的一個坑,坑裡有少量積水,精靈的外套被打溼了。幸好有大坑裡的積水同樣有積雪覆蓋,所以樺的大衣只是溼了一點點下襬,並不嚴重。雖然樺也表示不要緊,但我還是脫下厚夾克,讓樺換上。樺說那樣我可能會受不了。我卻說我壯的像頭牛,如果樺不穿上我的外套,我們就回去換了衣服再來。由於已近很近了,我們都不想多跑一趟,於是樺穿上了我的厚夾克。夾克穿在樺的身上有點大,樺的樣子略顯拙重,但卻並不失美感。此時她像一個雪娃娃,我們一起去尋找童話中的仙境。
翻過一個小山崗,再往前片刻。一小片紅梅出現在眼前,十來株梅花競相綻放。枝枝燦爛,樹樹精彩,與潔白的飄雪相映成輝。雖然梅花的顏色是殷紅,但是在粉妝玉砌的皚皚白雪中依然是那麼的突出與醒目。陣陣香氣伴隨著北風,夾雜著細碎的雪花迎面撲來。
樺輕呼一聲奔入梅叢,看看這枝聞聞那朵。陶醉在梅與雪中,而此時我陶醉在一幅賞梅圖中。漫天的雪花;綻放的紅梅;美麗的精靈穿梭於其中。這三者勾畫出一幅無與倫比的美妙畫面。能讓自己心儀的女孩如此開心,還能有比這更愜意的事嗎!
我癡癡的看著這幅畫,一動也不動。忘記了冷風吹拂,忘記了寒氣侵襲。就這樣直到差不多凍僵,我依然陶醉在這幅畫中。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樺發現了我的異樣。跑過來問我怎麼啦?此時我才清醒過來,只覺得自己兩隻腿好像沒有長在自己身上,倒像是兩支木棍插在雪中支撐著我的上半身。我想擡手示意我沒什麼事,卻感到雙手不怎麼聽使喚。勉強動了幾下,動作是那麼僵硬。牙關不停的打顫,整個人幾乎也在搖晃。但是我頭腦卻依然很清醒,我努力說出幾個字:“我沒事,你不要擔心。”“你都這樣了,還說沒事,早叫你不要脫外套給我,你偏不聽,還說自己壯的像頭牛。”樺嗔怒的說。隨即又換上嬌柔的語氣對我說|:“爲什麼要對我這樣好,我一直對你不冷不熱,你爲什麼還要對我這麼好。”“我願意,只要你喜歡,我做什麼都願意。就這樣讓我成爲一塊化石永遠的立在這裡我也不後悔。”樺再也忍受不住,晶瑩的淚水奪眶而出。樺撲上來緊緊的抱住我,嘴裡喃喃的說:“你的確是一頭牛,一頭最笨最笨的大笨牛。”龐大的冰山終於在瞬間崩塌,一股暖流瞬間由下至上,從裡到外迅速暖遍我全身。我如侵泡在溫泉中,又如沐浴在春風裡。我頓感豪情萬丈,無堅不摧。
我順勢抱住美麗的精靈,慢慢抱緊。繼而猛的將精靈抱起,忘情的在雪地旋轉,直到樺說有點頭暈才停下。放下樺,我扶住樺的雙肩,深深的凝望著她,樺害羞的將頭埋進我的懷裡,我再次輕輕的攬住她,就這樣許久許久。我希望時間就此定格,讓我們彼此相擁,直到海枯石爛、地老天荒。
就這樣過了很久,樺輕輕的從我懷中掙脫說:“我想你給我唱一首歌。”我鬆開樺說:“你想聽哪首,周華健的《讓我歡喜讓我憂》好嗎?”這首歌是我當時唱的最順口,也是模仿的最像的一首。“我現在不太想聽這首。”樺思索片刻說:“就陳慧嫺的《飄雪》吧!”我一震,心裡咯噔一下。忙說:“這首歌是講述分手後的情景,不好吧。”樺又響了一下說:“可是我現在很想喜歡聽這首,只是一首歌嘛,有什麼關係。”我想了下也是,就說:“好吧,就這首。”那時粵語歌剛剛在內地流行不久,我們學唱時一般都會咬字不準,但這並不影響對旋律的把握。伴隨著北風爲樂,我因吭高歌。“又見雪飄過,飄於傷心記憶中。讓我再想你,卻掀起我心痛。早經分了手,爲何熱愛尚情重。獨過追憶歲月,或許此生不會懂。又再想起你,抱擁飄飄白雪中。讓你心中暖,去驅走我冰凍。冷風催我醒,原來共你是場夢。像那飄飄雪淚下,弄溼冷清的晚空。。。。。。”樺伴隨著我的歌聲再次步入梅叢,真的如仙子般翩翩起舞。歌聲、梅花、仙子和雪花被天然的融合在一起。當時的畫面絕對堪稱經典,只可惜那時連膠片機都沒有,如此美妙的畫面沒有被保留下。但是她將永遠深深的刻在我的腦子裡。清脆的歌聲響徹道道雪谷,引來陣陣迴音。“原來是那麼深愛你,此際伴著我追憶的心痛。”冥冥之中早已註定,我們真正的相愛由這首《飄雪》拉開序幕,其實也註定瞭如歌詞所述,留下追憶的心痛。
我用執著打動了心愛的女孩,我們終於步入了相戀的天堂。那一年是我人生中距今爲止最快樂、最難忘的一年。春天我們在遍山的杜鵑花從中牽手漫步,爲各種繁花小草取名字;夏天我們光著腳丫泡在山谷的小溪中,享受清涼與魚蝦相伴;秋天我們踩著厚厚的松針(鬆數的落葉),採摘甘甜的山楂(野生的山楂果);冬天我們再次踏著積雪,去尋梅賞梅。在漫天飄雪花中相擁,用歌聲表達我們的愛情。
(本節完,下節“兩城異處”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