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一覺醒來,天已經大亮。看看懷裡的阿盈依然睡得很香,真的的是昨天太累了。時間還早,反正今天的票要到九點纔開始發售。爲了讓阿盈再睡一會,我努力使自己不動。雖然我託著阿盈頸部的那隻手麻的像根木棍,兩隻腿也不怎麼聽使喚。很多人都陸續醒來,隨著醒來的人越來越多,安靜的人羣有逐漸喧囂起來,阿盈也醒了。
阿盈睜開眼來,看見自己躺在我懷裡。並沒有像很多故事情節中的那樣,一躍而起。只是看著我羞澀的笑了笑,我也報以一個真摯的微笑。那一刻我們都很坦然,我們都知道這只是特定環境下產生的特定情景。
阿盈慢慢的站起來,然後揉了揉眼睛。我趕緊甩了甩那條麻的不行的胳膊,又用另一隻手使勁捶了捶自己的雙腿。阿盈不好意思的說:“昨晚把你累壞了吧。”“快別這麼說,這一切還不是爲了我,讓你受了這麼多罪。”我趕緊說道。阿盈理了理有些零亂的頭髮說:“沒怎麼受罪啊,雖然昨天睡得時間少了點,但是我睡得很舒服。”阿盈說到這裡可能是想到是在我懷裡睡的。有點不好意思,臉有點紅,趕緊把臉扭向一邊。
昨晚在這過夜的人(尤其是靠前面的人)都以爲今天一定能買到票,因爲我們差不多在最前面。可是當鐵閘緩緩升起,我們憤怒的發現,大廳裡已經擠滿了人,這些人從哪裡來的?沒有人知道。怎麼進去的?也沒有人知道。大家紛紛發問,那些人是怎麼進去的?說我們纔是應該在最前面的。沒有人理我們,任憑我們怎麼質問。如果有人大聲的責問,警察會立刻喝止,吵什麼吵,再吵把你清理出去。大家立刻被嚇得不敢做聲(後來聽傳聞說是大廳與候車廳三樓相通,那些人是從那裡進去的。又有人說哪裡有一個小門,有人收錢,三十塊一個,交了錢就可以先進去排在前面。到底孰真孰假到現在都無從分辨,當然也可能兩個都是假的,還有第三第四個原因)。
這時遠處走來一行十來個人,全部穿著西裝,胸前掛著一個工作牌。牌子上寫什麼看不清楚。還沒到跟前,警察大聲警告大家,全部站起來排好隊。不許吵,不許喧譁,否則以擾亂治安抓起來。所有人都只是想買一張火車票回家而已,又有誰夠膽去挑戰警察“叔叔”的權威呢。那羣人走到跟前時,有人小聲的說這是市**派下來的督查組,檢查春運秩序的。那羣人走過時見到我們秩序很好,沒人喧譁。很滿意的笑著和警察打招呼,然後走進大廳去別的地方了。
終於到售票時間了,可能讀者已經猜到,我們又沒有買到票。等到我們跟在那滿滿一大廳人的後面挪到窗口前,早已經半個小時有多了。如果能買到票除非是奇蹟出現還差不多。
自己累了兩天一夜,還連累阿盈受了一天一夜的罪,卻始終買不到一張火車票。我失望至極,曾經好長一段時間我都極度的反感車站、火車上的工作人員和那些所謂爲人民服務的警察。
懷著極度的失落,我與阿盈坐車回公司。一路上阿盈都在安慰我,說不要急,再想想,可能還有辦法。回到公司,我們下午也都沒有去上班。阿盈說的沒錯,小美的確幫我們請好了假。
回來後我讓阿盈去好好休息,阿盈則一再叮囑我不要急。我又去民航機票代辦處。我想如果有飛機票,我就坐飛機回去。在那個年代,坐飛機是打工族做夢都不敢想的事。我爲了一定要回去,也就顧不了那麼多,雖然一張機票錢是我一個多月的工資。但是事與願違飛機也沒票,用機票代辦處的話說,機票一年之中也就春運這段時間緊張。你現在買機票也不是想買就有的。最後我決定坐汽車一段一段的轉車回家,爲此我專門買了一本《中國地圖》。按地圖上最短的距離規劃好了自己的路線。
第二天我與阿盈回到辦公室,主管開玩笑的說。一開始還以爲我們兩個私奔了呢,直到小美來幫我們請假才知道我們是去買火車票去了。我們都尷尬的笑笑,實在是沒有心情開玩笑。
晚上下班時,阿盈問我想到辦法沒有,我把自己的計劃說了出來。阿盈一聽覺得不妥,按我說的要轉四五次車。每個城市都是沒去過的陌生城市,變數太多。萬一要是中間銜接不上就麻煩了,再說春運車多(那時候還沒有多少高速路,都是跑國道),這麼遠的路程坐汽車也太危險。我說你說的我都知道,但是我沒有辦法了,我一定要回去。阿盈想了很久說,她有一個表叔在G城某酒店工作,但是她沒有去過。以前在家聽他說酒店經常幫客人定火車票。她明天去問問,可能會弄到火車票也說不定。我表示不用了,她已經爲了我的事吃了那麼多苦,不想再讓她爲了我的事到處跑。
誰知道第二天下午,阿盈還是請假沒來上班。我一看阿盈下午不在,就知道她一定又爲了我的事去找她表叔了。果然晚上阿盈來找我,說他去找了表叔。表叔說春運時期沒有辦法在火車站拿票。但是假如一定要,他可以聯繫到票販子,但是得花雙倍的價錢。阿盈讓表叔先聯繫,她回來問問我,並記了酒店的電話。我一聽激動的不得了,別說雙倍,就是三倍的錢我也願意,趕緊讓阿盈打電話。阿盈笑著說都晚上了你讓我去哪裡打電話(那時候電話在普通生活中剛剛興起不久,街上很少有公用電話,打電話要到電信公司裡面去打。公司裡倒是有電話,但是嚴禁打私人電話)。
我一看是的,都晚上了,連說自己激動過頭了。並說了好多好多感謝阿盈的話。阿盈一再表示不用,我們是朋友。我還是不停地感謝她,最後阿盈實在聽得受不了了,嫌我囉嗦跑出了我的宿舍。
第二天中午,我們給阿盈的表叔打了電話。表示要火車票,並互相說好了次日晚上去拿。次日晚上我與阿盈一起去拿了票,阿盈的表叔說,這張票來的也不容易。原先一直與他們合作的那個票販子最近出了事被抓了,這是他幾經輾轉聯繫上的另外一個票販子。我聽了也很感謝他,還專門給他買了一條煙聊表謝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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