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暴雨,是很容易形成山洪的,也是王治的心思全都放在了張靜江的身上,不然也不會等到山洪都快沖到跟前時才發(fā)現(xiàn)。
他已經(jīng)沒有了其他的念頭,手腳并用,抓著巖壁飛快地往上爬著,在他爬了五六米的時候,山洪終于裹挾著亂石,轟鳴著襲擊了過來。
王治抬頭看了看上面,就在他前面不到半米多的地方,已經(jīng)有很茂密的山草生長了,這些草都有六七十公分高,生長得很好,看來那里就是一個界限,一個洪峰輕易不會越過的界限。
王治已經(jīng)來不及再往上爬了,感受著胸前山壁的震動,只能一咬牙,好像壁虎一樣死死地貼在了山崖上。
嘩啦啦一聲,一陣兇猛的洪水夾著石塊就拍在了王治的身上,差點就把他打了下去,他只能拼出了吃奶的力氣,死死地抓住巖石,就這么幾下,他幾乎都快感覺不到自己的手指了。
好在洪峰的前鋒過去之后,水位立刻下降了一些,只能掩住他的小腿了。
王治知道這是繼續(xù)前進的最好時候,要是再趴在這里,下一次洪水過來時,他鐵定完蛋的,可想是這么想,這時候身體卻根本不是他的一樣,現(xiàn)在想松手,卻發(fā)覺手指已經(jīng)沒有了感覺,狠狠地摳在巖石縫里,想動都動不了。
王治絕望了,心里忍不住一陣嘆息,確實是沒想到,自己沒有死在那些追殺自己的人手中,卻死在這意外的天災之中。
正在王治絕望地放棄了繼續(xù)求生的打算,閉上眼睛等著下一次洪水沖來的時候,腦子好像被甚么突然擊中了一樣,他忍不住沉悶地哼了一聲,然后自然而然地抬起手抓了抓自己的后腦勺。
這一抓并沒有發(fā)現(xiàn)甚么奇怪的地方,卻讓他愣了一下,有點不明白自己這手怎么突然就有了感覺了。
可現(xiàn)在也不是讓他追究的時候,轟隆隆的響聲再次大起,王治哥哥想也不想就往上爬去,當他終于一口氣鉆進了上面的草叢時,又一道洪峰夾著無數(shù)的石塊,飛馳著從他的腳下滾過,濺起的浪花甚至迷糊了他的視線。
王治在草叢中躺了好幾分鐘,身體稍微有了一些力氣,可同時從身上也傳來了一陣陣難受的酸痛。
他努力地坐起來,掀開了運動服摸了摸,發(fā)現(xiàn)全身上下好幾處瘀傷和擦傷,應該是剛才洪水沖過來的時候,夾著的石塊打在身上造成的,由于天完全黑了下來,閃電也不怎么閃了,他也看不清到底有多嚴重,只是感覺一陣陣壓抑的酸痛彌漫了整個身體。
他用手按了按腰上的一處瘀傷,疼得他直吸冷氣,也許是剛才麻木了,所以沒怎么感覺,現(xiàn)在這么認真去研究,到真不是件舒服的事情。
摸了幾下,王治終于放棄了,他正想躺回草叢里,后背卻被挎包給頂了一下,又疼得他坐直了身體。
他將挎包從身后拉到了身前,別說,這幾百塊的玩意,確實比幾塊錢的破爛管用那么一些,至少到目前為止,這挎包除了濕漉漉之外,依然是完好的。
王治打開了挎包,第一眼就看見了里面散發(fā)著藍色熒光的水晶,現(xiàn)在周圍漆黑一片,水晶的亮光就顯得很是明亮了,甚至能看見雨水從天空掉落時,砸在水精的表面上,只是并沒有水花濺起,那些雨水就好像掉進了火海中一樣,沒有激起任何的反應,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王治愣了一下,伸手將水精掏了出來。
茫茫的雨水中,原本只是微弱的水精的熒光,立刻變亮了不少,在黑漆漆的山谷中,就好像一座燈塔一樣顯眼。
同時,一股柔和的靈氣,緩慢地沿著他的手臂進入-了他的身體,緩緩地流過他的身體,只要靈氣流過的地方,那瘀傷,擦傷,立刻就愈合如初了,這種感覺讓王治同志忍不住舒服地**了一聲。
身上的傷痛很快就痊愈了,王治舒服地躺回了地上,不過這水精好是好,卻沒有消除王治哥哥的疲勞。
他現(xiàn)在只覺得渾身上下一絲力氣都沒有,感覺連抬手的力氣都使不出來了,他躺在濕漉漉的草叢上,看著身邊搖曳的草葉,看著它們在雨點的拍擊下狂亂地晃動著,他真的好想就這么睡過去。
可惜雨點還是太過冰冷,尤其濕透了的衣服,裹在身上實在不怎么舒服。
他在地上躺了十幾分鐘,雖然極其的不情愿,還是不得不爬起來,這時候,就這么站起來,王治都感覺自己是在和自己的身體搏斗一樣,他覺得,只要自己稍微妥協(xié)一點點,就只能任由身體乖乖地躺回去。
可現(xiàn)在的王治,已經(jīng)不是原來的王治,其實是現(xiàn)在的形勢容不得他繼續(xù)逗留,他在這條山谷中逗留的時間已經(jīng)太長了,外面那些人隨時可能進來,而且,他們顯然不會是普通人,到那時,他就真的是插翅難飛了。
夜里實在太黑了,烏云完全擋住了天空,而且雨水磅礴中,讓視線也很模糊,他不得不用水精當電筒來照路,然后跌跌撞撞地繼續(xù)斜著往上爬。
山坡的草很深,人要是彎下腰,都能完全藏在草叢里了,王治艱難地走著,走一步就抓住一把草,以免自己滑下山谷去,這時候要是滾了下去的話,那是真的連骨頭都找不到了。
又往前走了幾分鐘,他喘息著終于來到了一處稍微平坦的空地上,他真的已經(jīng)累得不行了,連續(xù)這么遠的路,甚么都沒有吃,來到平地上,終于堅持不住就坐了下來,然后背靠在山崖上,目光茫然地看著漆黑的山谷。
過了片刻,王治哥哥再也憋不住, 兩行淚水不自覺地就滑了下來。
他無聲地哭泣著,在這高原的山谷中,就連他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在為了甚么而傷心,只是覺得自己太過憋屈,太過委屈。
只是他還沒來得及哭上多久,漆黑的山坡下,一道若隱若顯的白色身影,就在起伏的草叢中緩慢地向王治這邊靠近著。
王治只能大概地感覺出那是一道身影,不過,這已經(jīng)足夠了。
他將水精收進了挎包里,然后在里面摸了摸,就抓住了那把藏刀,慢慢地抽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