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元,這批靈材,三日可否煉製完成?”顧長風望著蜷縮在地上掙扎的青年,冷笑道。
陳元微微擡起頭,眼中是無盡的冷漠之色。他緩緩開口道:“好,我煉。”這痛苦實在是太過猛烈,他連想要暈過去都辦不到。
“嗯,這纔對嘛,何必要多吃苦頭呢。”顧長風微微笑道,他一把抓起陳元,然後往他嘴裡灌了一瓶藥水。
藥水一入體,陳元就感到身上的痛楚慢慢減輕,經脈也開始通暢起來。
哐噹一聲,顧長風丟下一個藥鼎,這就是陳元自己的那一隻鼎。“趕緊煉丹,老夫就在這裡守著,敢耍花樣,就再讓你嚐嚐蝕骨散的滋味。”
陳元緩緩爬起來,身上的毒一解,他終於是感受到了久違的舒泰。將包裹中的藥材整理了一番,他便不疾不徐的煉起丹藥來,整個過程顧長風都在三尺外打坐,監視之意溢於言表。
陳元心中苦澀,以前何爲先埋怨他隨意顯露煉丹能力,他還不以爲然。如今顧家真是讓他好好上了一堂課,當真是懷璧其罪啊。
顧長風帶來的都是尋常的煉丹材料,也就是精氣丸合元丹這種東西,陳元有條不紊的煉製,只花了兩天多時間,就將靈材全部消耗一空。
“哈哈,陳小友果然是天才,用的時間不多,出丹率也是高一些。”顧長風一臉喜悅的收起丹藥。他卻不知陳元已經控制了出丹率,若是認真煉製的話,效率還會再高一些。
“顧前輩,晚輩有一事好奇,還請您解惑。”陳元見對方興致比較高,壓住心中的恨意,好似平淡的提了一句。
顧長風的心情確實極好,看在丹藥的份上,爽快道:“問吧。”
“晚輩跟顧家並無仇隙,瑩瑩與我關係也是極好,爲何你們會這般對待晚輩?”陳元直言道。
顧長風本來喜悅的面色微微一凝,淡淡道:“原因你不必知道,你若表現的好一些,往後或許會少受一些苦。至於瑩瑩,你就不要妄想了,瑩瑩馬上就要嫁往煌洲豪門,憑你怎麼配得上我顧家明珠。”
陳元微微咬牙,不再多說,他有一腔憤恨,更有滿肚子的苦澀,卻是無法跟眼前的人述說。
“好了,這瓶藥喝下去吧。”顧長風再度伸手抓住陳元,不管不顧的將小瓶中的藥水往陳元口中倒。等一瓶藥水全部喝完,他微微探查了一下陳元的經脈,才滿意的離開了囚室。
囚室回覆了黑暗,陳元攤在地上,經脈又堵塞了,伴隨著還有渾身的麻癢無力。
“小元子,對方可是很謹慎哦,你可有辦法逃離。”阿虛詢問道,顧長風的一言一行也都被她看在眼裡。
陳元微微搖頭道:“等一陣吧,這囚室不太可能打破,看看往後會不會有實力稍低些的人來此,到時候纔有逃跑的希望。”
連續的煉丹,讓陳元的精神極其疲累,沒有跟阿虛說上幾句,就昏睡了過去。
源火空間中,阿虛懸浮其中,她眼中閃著藍色的火光,神色陰晴不定。
日復一日,就這樣慢慢過去了大半年時間,陳元默默數著日子,已經是第二年的四月,自己的生日好像就快到了。只可惜這地方明顯不太適合慶祝什麼生辰。
這大半年裡,他就像是認命一般爲顧家煉丹,差不多是每七天就要進行一次煉丹。但就算他如此順服,顧長風也沒有給過他半點機會,每次前來的不是顧長風本人就是萬象初境的顧真流,陳元一直都找不到逃跑的機會。
除開煉丹的時間,他都只能一動不動的躺在囚室中。全身的肌肉骨骼已經失去精氣蘊養太久,甚至開始萎縮起來。可陳元再焦急也是沒用,形勢比人強,他哪怕是想要硬拼,也苦於失去靈器,連硬拼的資格都沒有了。
顧家的主閣之中,顧長風父子相對而坐,兩人面色都有些憂慮。
“父親,這次還是我去吧,您留守家中,謹防程家人搗鬼。”顧真流鄭重道。
“哎!”顧長風嘆了口氣道:“可惜明洲已經是焚天教的天下,我等無法大量採購靈材,只能從尋仙道那些人手中弄一些。”
顧真流也搖頭道:“是可惜啊,當初焚天教進攻明洲時還不覺得,現在明洲換了主人,連著咱們中洲也難過了一些。”
明洲被焚天教佔據之後,採取的是最嚴酷的統治,明洲本土的人幾乎都淪爲了奴籍。各種商會分崩離析,全洲的資源都被焚天教統合起來,其餘各洲的勢力想要跟現在的明洲做點生意都極爲艱難。
顧長風道:“咱們家跟紫霄宗的婚事將近,程家絕不敢亂來,這趟出海,咱們父子一道去,免得多生事端來。”
顧真流考慮了一下,也點頭道:“這樣也行,此番交易比較大,父親一道去,也算穩妥,只是家裡......”他話有所指。
“無妨,多給那小子喂一份藥,至少可以保半月無虞。再加些人手,便可以了。”顧長風思量了一下,這大半年來,他時常會檢查陳元的身體情況,那已經開始萎縮的肌肉不是騙人的,在他的眼中,陳元的武力是真正廢掉了,只要封住其靈力,根本就別想逃跑。
兩人商量了許久,這才分頭去準備。
一日後,顧家的這兩名萬象境武者就悄然離去,整個中天城只有寥寥幾人知曉。
陳元正躺在囚室中罵娘,昨日顧長風忽然到來,二話不說就給他灌了三瓶藥水,他現在的經脈中完全被藥力凝固,連帶著身體也更加僵硬。他猜到對方多半是要離開一陣,卻沒想到這藥力居然讓他無法將精氣之種內的精氣順利引出,只能一點一滴的往外擠,短時間根本恢復不了多少力氣。
顧家府邸就這樣安靜了三天,這一日,黃昏過後,天色漸漸暗了下來。一道黑影從角落飄然而出,迅速往後院的小山掠去。
這小山周圍明裡就有十幾名武者巡視,暗地裡更是埋伏了許多眼線。只是這黑影彷彿對此極爲熟悉,左拐右繞避開了守衛沒入小山中的樹林。
隱在山頂的兩名守衛忽然同時遭到重擊,軟倒在地上。那黑影迅速在兩人口中餵了一些藥液,然後將之丟進草叢之中。
山頂有一個小小的石塔,黑影在石塔前轉了一圈,然後伸手在塔身上的幾處石塊上按了一下。
石塔忽然有了響動,黑衣人輕輕一揮手,一道透明的屏障將整個石塔周圍包裹起來。石塔在轟隆聲中緩緩挪動,露出一個向下的通道。奇異的是那些山下巡邏的武者卻是毫無所覺,根本沒有聽到一點點聲響。
黑影迅速鑽進通道,消失不見。
陳元此時還在奮力引導精氣開始循環軀體,這幾日裡,他終於是找到快速回復的辦法,他發現殺戮武韻居然在這個時候有些奇效。
這一切起先是因爲他感到無法再短期內回覆武力,心中對顧長風的恨意更強烈,這股恨意化爲強大的殺意,居然化解了一些身體的僵硬感。他大喜之下,索性利用這股殺意,引動殺戮武韻,然後裹挾著精氣開始洗刷軀體。
這種方法若是用來對他人施展,完全就是在殺人,殺戮之氣會直接將人體內的生機吸取轉化爲更多的煞氣。不過陳元身懷殺戮武韻,倒是不受這樣的影響。
正當他沉浸在實力漸漸恢復的喜悅中時,忽然感覺有人打開了囚室的門。他心中一驚,趕緊停下了動作。
可是殺戮武韻這般霸道的東西怎麼可能做到收放自如,略帶紅色的精氣不但沒有順利收回精氣之中,反而是一下子擴散開來,他的身體一震痙攣,那紅色的殺戮武韻開始在體內亂竄,不多時就竄入腦際。
迷茫之際,陳元忽然聽到阿虛的聲音:“混小子,你快走火入魔了,趕緊守住靈魂之地,萬萬不要讓你這鬼玩意衝擊靈魂。”
陳元腦中陡然一陣清明,彷彿是有人迎頭澆來一盆冷水,他趕緊收斂心神,將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靈魂之地,根本無暇去看進入囚室的是何人。
黑影輕輕拉下面巾,略有些憔悴的臉龐上馬上滑下兩行淚水,她抱起陳元,輕聲低語:“師兄,你受苦了。”這黑衣人赫然就是顧瑩瑩。
她探了一下陳元的身體狀況,趕緊從懷中摸出幾顆丹藥,一併塞進陳元的口中,待丹藥的藥力花開之後,她才緩了緩氣。可是陳元還是沒有醒來,身軀反而是開始越來越滾燙,而且開始不停的顫抖。
她不知道如何是好,但這裡並不是久留之地,她乾脆抱起陳元往外走去。
出了通道,少女顧不得暴露,她輕輕揮手,周圍的屏障像是水波一般滾動了一下,然後化爲一團白霧。然後她食指輕輕一點,整個身軀變得有些透明起來,然後忽然沖天而起,只是兩個呼吸時間,就消失在雲層中。
山下的那些守衛才警覺過來,他們趕緊往山頂跑去,不過人已經走遠了。
整個過程卻是落在了不遠處的一雙眼睛中。離小山百丈多遠的一個木質小樓中,一名面目普通的白衣女子目送著那道藍光遠去,卻是沒有任何動作,她微微嘆息道:“瑩瑩,希望你做得是對的吧。”然後她再度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