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陳兄。”一名書生看清火堆旁的人，快步走過來見了一個禮，“幸會幸會，先前陳兄拒絕一道之時我還詫異，原來是有美同行啊。”邊說邊打趣的看了看陳元身邊的紅衣女子。

“是張兄啊。”陳元也微微一禮，這人就是張林卓，在這裡看到，卻是讓陳元有些尷尬，想好的借坐馬車的說詞也卡在喉嚨裡不知道如何開口。

不過張林卓顯然沒有太多芥蒂，馬上解除了陳元的尷尬，“你我如此有緣，後面的路程便一道吧，陳兄若再拒絕，就太不近人情了。”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陳元順勢答應下來，他並沒有過多解釋與顧瑩瑩的關係，只簡單向衆人介紹了一下。

衆人得知顧瑩瑩居然是乾院學生，都一臉獻媚得圍上來。少女倒是不怯場，她在家中本就是衆心捧月的存在，反而是跟著陳元的時候無法拿出大小姐做派來。陳元無奈搖搖頭，有一搭沒一搭和張林卓聊起來。

張林卓很好奇陳元怎麼走到這裡的，陳元只是推說先前跟少女的長輩同行，那長輩臨時有事把他們給丟在這裡了。張林卓大概也是見過世面家族子弟，便沒有多問。

車隊有十三人，四輛馬車都是張林卓提供的，除開車伕，其餘九人都是這一屆的新生。有兩人陳元也見過，都是藥師考覈前十的，另外幾人也是書院的學生，這些人基本上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

陳元好奇問了一下才知道，之所以張林卓不邀請天院的學生，那是因爲一個不成文的規矩。通常上一屆的學生都將目標放在天院的新生上，只有極少人會爲難書院弟子。一方面是欺凌弱小讓人不恥，另一方面是書院學生大多都有一技之長，例如張林卓，以後至少是高級藥師，武者修煉少不得藥物輔助，往後或許會求到別人，爲了那一點貢獻將之得罪便有些不劃算了。故而張林卓邀請了一羣雜學新生，也算是另闢蹊徑了。不過他也有些擔心，這九人的目標實在是太大，合計九百貢獻，就怕一些太過貪婪的人不能放過。

陳元倒是覺得無所謂，他如今不需要刻意隱藏實力，若真遇到找茬的，那便出手打發掉，也算還張林卓一些人情。

衆人很快收拾好簡單的營地，這些人體質都不太好，所以在野外還是要住帳篷裡的。張林卓大方的分了一頂帳篷給陳元，離去時還用揶揄的眼神看了他一眼。陳元本來還有點納悶，不過他馬上看到顧瑩瑩一頭鑽進了帳篷，他無奈一撇嘴，心中腹誹這張林卓看起來斯斯文文，肚子裡也挺多壞水的。

“這是我的帳篷。”顧瑩瑩伸出頭來，鼓著腮幫子道：“你不準進來。”

鬼才想進去，陳元心想，便在火堆旁打坐休息。他並未修煉，只是心中有些落寞。離家已經半年多了，他並不會經常懷念，大約是當初的生活不太值得緬懷。不過每每想起家中的胖小子，也會有一些回家看看的衝動。繁雜的回憶了很久，陳元才詫異今日自己爲何有些傷感，想了很久，大約覺得是顧瑩瑩某些方面跟弟弟很像吧。

一道身影走到他的身邊，紅衣少女整理了一下地上雜亂的枯草，坐了下來。

“想什麼呢？師兄。”她面帶笑意望著陳元，一雙大眼睛滿是好奇，或許是沒有見過陳元臉上出現這麼多表情。火光映著她紅撲撲的小臉，顯得調皮又安靜。

陳元沒有馬上回來，伸手撥弄了一下篝火，沉默良久之後才緩緩將起自己幼時的事情。

“嗚，你真可憐，怪不得那麼老成。”少女感嘆陳元的往事，她縮了縮身子，喃喃道：“其實我家也一樣，我有幾個哥哥也跟你情況差不多，不過他們沒有你這樣的天賦，現在或許已經開始打理家中的產業，大概就這樣安安穩穩的過一生吧。”

其實那也挺好的不是嗎，陳元心中苦澀，那樣的結局他並不抗拒，但結果是他被當成貨物一樣賣給別人。這件事情他實在是無法坦然講出口。火堆中發出劈啪聲響，周圍卻安靜了下來。少女慢慢打起了瞌睡，緩緩靠在陳元的身側。

側過頭看著少女熟睡的面容，長長的睫毛微微抖動。一股微風吹來，小小的身子抖了抖，往陳元懷裡鑽。微微搖搖頭，陳元嘴角扯出一抹微笑，輕輕將少女抱起來放進帳篷。然後回到火堆旁邊，半仰著頭默默看著天空。

“啊哈哈，師兄，原來你怕坐車啊哈哈。”耳邊少女噪舌聲，馬蹄聲，車軲轆聲混合到一起鑽進耳朵。陳元神情稍有些恍惚，他都懶得再說話了，做出借坐馬車的決定時，他已經預想到了這種情況。可憐的是他多次發誓再也不坐車，但還是屢屢逃不開。而且兩次都是因爲女人，他現在不得不在心中加了一條誓言，若無必要還是離女人遠一點好。他撇了一眼身旁的紅衣少女，又加了一句，小女孩也是。

過了幾個時辰，吃罷午飯後，陳元終於還是坐到了馬車前面，他實在不想在狹窄的車廂內顛簸，只留下嘟著嘴的顧瑩瑩獨自在車中。

陳元看著前面的幾輛車，微微笑了一下。或許是張林卓覺得陳元前途不凡，有些刻意討好，就將這輛車騰了出來，只供他們兩人乘坐。陳元也沒有推遲，他也不想別人看見丟臉的一面。

馬車在荒原上穿行，沿途風景千篇一律，早已沒有觀賞的價值。一路走了三天，大約再過一天就能到達乾城。之前他們一直沒有遇到傳說中攔路的師兄師姐，但在第三天卻是遇上了三波人。不過他們見車隊裡面全是書院學生，也就放他們過去，沒有太過爲難。甚至有一些學生得知有幾位藥師在隊伍裡，還很客氣的套了一會兒近乎，這讓衆人慢慢放心下來。

不過事無絕對，很快這隻車隊就遇上了不要臉的人。這是在離乾城一日左右的距離，天剛矇矇亮車隊就開始前行，衆人都期盼起書院的新生活。但走了沒多久，太陽剛升起時，馬車就被一行人給攔了下來。

陳元站在車頭打量那羣看起來吊兒郎當的少年。打頭的是個衣著華貴的十六七歲少年，其身姿高大，說是青年也不爲過，只是一張馬臉上還有許多稚氣未脫。跟隨他的是兩名女子和四名少年。幾人共同點都是穿著比較考究，一看就是家境殷實子弟。

“車上的，都給本大爺下來。”馬臉青年大喝一聲，一副扯高氣揚的模樣。

前方第一輛馬車上跳下一人，是張林卓下車去交涉。只見他小心得跟那羣人談了半晌，一名少年猛得一把將其推倒。然後那羣人得意洋洋笑起來。

“師兄，有好戲呢？”顧瑩瑩探出頭來，目不轉睛看著前方，大大的眼睛全是興奮之色，她倒是毫不擔心，反而那股跳脫勁又冒了出來。

陳元嘴角含笑點點頭，也是饒有興趣看著那邊事態的發展，他心中嘀咕，貌似還人情的時候來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