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上午,當我正在一樓的衛生間做清潔的時候,門鈴響了,之后我聽到漢娜說了句“請等一下,我立即就給你開門”。雖然我不能從門鈴聲猜出來者是誰,可是,從來人說話的聲音,我立即便知道了那人誰
“hi,瑞迪,”他一進門就嚷道,(讀者,那個胎神又來啦,)“瑞迪,你在哪兒。”
“馬休”我聽見漢娜說,“迪塞爾先生在樓上畫室。”
“哦,好的,謝謝你,漢娜。”
接著我便聽到了上樓時的咚咚腳步聲。過了不到15分鐘,我又聽到了下樓的咚咚聲,不過,下來的卻是兩個人。
“兩面針,親愛的,你能從廁所里面出來一下嗎?到客廳里來。”那個胎神大聲說道
我很不情原的放下了手上的工作,然后同樣不情愿的走出了衛生間,當我到客廳的時候,我看見沙發上坐著我的主人與馬休兩個人。而迪塞爾卻用一種若有所思的眼光看著我,我估計那個胎神一定又對他說了些什么,
“你找我嗎?迪塞爾先生?”我來到客廳時說,
“哦不,”馬休接了口,“是我找你,我想讓瑞迪做個見證。因為,我打算向你求婚”說著那混蛋便從懷里掏出一個紅色的戒指盒,并打開它,跪在了我面前,然后虔誠的說道:“親愛的,嫁給我吧。”我當時嚇壞了,這混蛋給我來了個措手不及,而在我驚慌失措的同時,我下意識的朝廚房望去——漢娜帶著憂傷的表情,朝花園走去。
“好啦”我說,“馬休,我發誓我以后再也不同你抬杠啦,你饒過我吧。”
“hi,親愛的,”那混蛋依舊不改口,“請答應嫁給我吧。”
“告訴我,”我說,“你為什么要娶我?”
“因為我已經深深的愛上了你。”——多可笑的回答,表情還裝得那樣深情。如果不是杰西卡告訴了我他追我的緣由,我還真的被這混蛋給感動了呢。
“馬休,”我壓住心頭的怒氣說,“別胡鬧了好不好,我還有很多工作要做,天黑以前我若是做不完,你的好朋友會扣掉我工資的。”
“扣工資?”他說,“讓他扣吧——親愛的,我已經給你辭職啦。”
“什么?”我大吼,再也壓不住心頭的火氣了,“你憑什么替我辭職,哦,迪塞爾先生,我可不能從這里離開,我媽媽會 宰了我的。”
“我很樂意你留在這里,”我的主人說,“你的工作做得也不錯,可是,如果你未婚夫不反對的話,我也沒有異議。”
“未婚夫?”我說,“不不不,迪塞爾先生,你知道馬休先生是個幽默的人,他只是在開玩笑,我與他之間沒有絲毫瓜葛。所以他不能代我做任何事。”
“不,”迪塞爾先生說,“你們現在已經有瓜葛啦。”——我順著他眼睛所向,看到了讓我哭笑不得的一幕:那混蛋不知道什么時候把戒指套在了我的無名指上。
“Oh,my god"我既驚訝,又氣憤,我努力地想拔掉那個銀色的金屬物,可是卻把手指弄得很疼
“馬休太太,”那個混球說,“別白費勁啦,已經晚啦,你拔不掉啦,因為戒指上面涂有強力膠。”——這次我真的生氣了,因為這根手指已經有主人了——我脖子上戴著的比克給我的定婚戒指。
“在你一廂情愿的時候,你就沒有想到過,也許你的獵物已經有獵主了嗎?”我說,“我自信我的嫵媚還達不到讓一個風流人為之求婚的地步。”
“但是我卻更相信你的嫵媚一定達不到讓一個已故的人能活著從墳堆里爬出來向你求婚的地步,所以你就安心做馬休太太吧。”那個混蛋完全不顧我的感覺——我驚訝于他竟然知道比克的事,并以此來嘲笑我。
“Hi,親愛的,別那種眼神看著我,那個比克給不了你要的,可是我卻能夠給你。”
“比克......誰告訴你的?”
“嗯,大衛·杜邦,你的姐夫。你與比克那段斷蕩氣回腸的生死戀,已經弄得人盡皆知啦”——該死的大嘴巴,我生氣極了,還有這個該死的混球,我的眼淚快流出來了,我一氣之下朝樓上跑去,我蜷縮在閣樓的一個角落里痛哭起來。不一會兒,我感 覺身邊坐下來一個人,
“我曾經深愛過一個姑娘,為了兌現對她的誓言,我不惜放棄一切,可是到最后那個姑娘卻給我心上刺了一劍來作為對我的回報——她一直背著我躺在另一個男人的懷里。所以你比我幸運,你的真心得到了真情的回報,雖然,比克離開了你,可是,他對你的真情卻是至死不渝的。你知道嗎,我真的很愛很愛她。”我的主人用他的故事止住了我的激動,我端量著他那副憂郁的神情,猜想他心理當時該有多么的心痛。我開始覺得他并不是那么值得讓人討厭。我很想安慰他,可是,卻不知道說什么才妥帖,于是我便轉移了話題
“先生,”我說,“說說你的夢女郎吧,那個和我長得很像的姑娘。”
“夢女郎?”我的主人笑著說,“不錯的代號,她在我夢里有一段時間啦,大概有五年啦。”
“先生,”我說,“那你喜歡她嗎?”
"喜歡?”我的主人說,“你是指愛嗎?應該還談不上。”
“可是,”我說,“如果你不愛她,她又怎么會在你的夢里出現五年呢。”
“啊,你是說,是我的執念,才導致了她的揮之不去?”
“是的,先生,我是這樣認為的。”
“Hi,”,他突然嚷道(這把我下了一跳),我那主人喜怒無常的本事又出來作怪啦,“我認為我們之間的雇傭關系,還不允許你有資格這樣來編派我的生活。”
“編派?”我驚訝的說,“不,先生,我沒有那個意思。”
“別睜著眼說瞎話啦,你這討厭的女巫。”
“女巫?”我重復著這個不可思議的稱呼,“先生,請原諒,我真的沒有要中傷你的意思。”
“你已經讓我生氣啦,閉上你的嘴,你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惡毒的咒語。”我的主人將我莫名其妙的給罵了一通之后便悻然下了閣樓,留下我獨自在那兒茫茫然。
當我下樓的時候,我發現伊麗莎也來了,因為我聽到書房里傳出了她那嬌美的聲音,而那個求婚者正在廚房里鼓搗著什么?我擔心他會在漢娜面前胡言亂語,便決定去看個究竟。
“你們在做什么?”
“兩面針,”漢娜說,“你老公正在為你學做中國菜呢。”
“漢娜 ”我說,“他不是我老公,請你不要瞎起哄。”——可是他們根本就無視我的存在,兩人顧自嘰嘰咕咕開來
“中國人都管丈夫做老公嗎?”那混蛋說,“那妻子呢,又叫什么。”
“可多啦”漢娜說,“皇帝稱老婆叫梓童; 宰相稱老婆叫夫人;文人稱老婆叫拙荊;雅士叫執帚;商賈稱賤內;士人叫妻子;酸秀才稱娘子;莊稼漢叫婆姨;有修養的人稱太太;沒文化的叫老婆;年輕人稱媳婦;老頭子叫老伴;不結婚時稱女朋友;結婚后叫對鼻子;北方人稱孩他娘;南方人稱伢他媽;大陸上稱愛人;臺灣叫內子;喝過洋墨水的稱達令;土生土長的叫那口子;舍不得老婆的人稱心肝;闊別老婆的人叫寶貝;對老婆親熱時稱親愛的;對老婆厭惡時叫那娘們;河北人稱老婆為家里的;河南人稱老婆為屋里頭的;四川人稱老婆則叫堂客。”
“中國文化真是精深,連個稱呼也亂七八糟一大堆。”
我不想把時間浪費在聽這兩個人的嘰咕上面,于是我調頭,回到屋內繼續我的工作,一樓的清潔做完后,我便上了二樓,杰西卡正在擦拭墻上掛著的一個壁畫。
“hi,馬休太太,”杰西卡打趣到,“你能取一張干毛巾給我嗎?”
“杰西卡,別笑話我啦。”我從柜子里拿出一塊白色的干毛巾,遞到她手里。“有什么東西能夠溶解強力膠嗎?”
“親愛的,”杰西卡說,“還是去醫院吧,最好別自己動手,盲目的操作會毀掉那根玉指。”
“瞧這卑鄙的手段,真是將他混蛋的本性暴露無遺”
“他的確是個混蛋,”杰西卡說,“現在你清楚那2千萬對他有多大的魔力了吧。”
“杰西卡,教教我,怎樣才能讓那混蛋離我遠點,我受夠了這場惡作劇......“這時,我的話讓漢娜的一陣喊叫給打斷了,
“兩面針,兩面針,我想你得下來瞧瞧”
“怎么啦,漢娜,我現在可能抽不出時間,這里太忙啦”我猜測漢娜一定是想讓我去嘗嘗她學徒的廚藝,可是我一點心不想賞這個臉,
“兩面針,你必須下來,貝克太太來啦。”——我媽媽來了,這讓我既驚訝又害怕,如果讓她知道了戒指的事,麻煩事會有一大堆的。于是我跑去迪塞爾先生的房間里找來一塊創可貼,繞著手指一圈,纏在了戒指上面。然后心神安寧的下了樓,來到了客廳
家里來客人了,迪塞爾先生做為主人,接待客人是免不了的,當然,那位迪塞爾太太也一定會陪在他左右,因為,只要一有機會,她總是對他形影不離。而我那位“未婚夫”,自然也一定會出現在岳母面前。
“媽媽”我說,“你怎么來啦?家里出了什么事嗎?還是你要去索那家。”
“家里沒有事,一切很好。”我媽媽說,“至于索那家,我也不打算去,我到這里,是來給你請兩天假的。”——媽媽又要讓我去相親啦。
“媽媽,你知道我很忙的,如果我走了,會給迪塞爾先生帶來很多不便,我既然拿了工資,就要對得起開工資的人”
“親愛的,迪塞爾先生會同意的,”說著,媽媽將頭轉向我的主人,對他說:“迪塞爾先生,請你明白,我必須得這樣做,這關系著我女兒的一生幸福,對方是一個不錯的年輕人,有一份高收入的工作.......”
“貝克太太,”媽媽還沒有說完,馬休便打斷了她的話,“你在給你女兒找對象嗎?”
“是的,”媽媽說,“讓女兒有個穩妥的家,是每個媽媽的責任。”
“啊,夫人”那混蛋恬不知恥的說,“你女兒馬上就要有個穩妥的家呀,因為她已經答應嫁給我啦。”
“什么?”媽媽驚訝的看著我,她的眼神又驚又喜,“告訴我,親愛的,真的是這么回事嗎?哦,天啦,你終于開竅啦,感謝上帝。”
“夫人,”伊麗莎說,“就在一個小時前,我哥哥已經將戒指戴在了兩面針手上。我們正商量著怎么去向你通報喜訊,巧的是,夫人你就來啦,這倒省得我們跑一趟啦。”
“戒指?你真的戴上了戒指?快讓我瞧瞧,我的寶貝”媽媽根本不經我允許,就粗魯的將我擱背后的手給拉了出來。“你真是個調皮鬼,太胡鬧啦,怎么能用創可貼把戒指藏起來呢,你這是要給我驚喜對嗎?哦,多漂亮的戒指(媽媽已經扯掉了纏在上面的創可貼),哦,兩面針,快告訴我,我是在做夢嗎?每當出現這種場景的時候,我總是在做夢,可是這一次不是在做夢,這是真的,對嗎?你終于想通了,蒼穹真是塊福地,你姐夫大衛可真是做了一件好事,多虧了他的介紹。”內莉用手拭去了眼角的淚水,我意識到我對比克的執著給眼前這位母親帶來了多大的煩惱,媽媽的淚水讓我突然有了要結束單身生涯的沖動,可是理智始終是我最得力的軍師——我決定讓內莉長痛不如短痛,告訴她事情的真相。當我正想吐出真相的時候,媽媽開口了,“你叫馬休對吧,我記得你剛剛有說過你叫馬休。”
"是的,夫人。”
”我能問一下,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嗎?”
”夫人,我是做.....建筑的,我爸爸經營著一家地產公司。”
”你是在你爸爸旗下工作是嗎?”
“是的夫人,我負責設計。”
“你母親還好嗎?”
“是的夫人,我母親身體很好。”
“好吧,年輕人,我想我不能把女兒嫁給你。兩面針,你現在可以把創可貼纏回去啦。”
“是的,媽媽。”雖然我很疑惑,可是我還是很高興媽媽的決定。而疑惑的并不是只有我一個,除了內莉,屋子里所有人臉上都顯得很迷惑,但是,我卻發現了迪塞爾先生嘴角滑過的一絲笑意。
“夫人,”伊麗莎壓住胸中的火氣說,“能告訴我們為什么嗎?”
可是內莉并沒有理會她的話,“孩子”媽媽轉過身來對我說,“請原諒,我不能答應你嫁給馬休。”
“哦媽媽,”我興奮極了,“沒有關系,我尊重你的決定,我相信你才是世界上最愛我的人。”
伊麗莎的如意算盤落空,一腔怒火熊熊燃燒著。“夫人,”伊麗莎臉氣得通紅,“你總得讓我們知道被拋棄的原因,否則我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小姑娘,你最好收斂一下你的脾氣,再怎么說我也是你的長輩,不是嗎?”內莉說,“想知道被甩的原因是嗎?那我就照實說了,你可別怪我這個老人家心狠啦——我是不會同意把我女兒嫁進一家有親家母的家庭的。”
“什么?”我聽到伊麗莎大聲叫道,剛開始我也感到很驚訝,可是轉念一想,也許這根本就是內莉搪塞伊麗莎的一個理由,一想到這個理由的荒唐,我便忍不住偷笑起來。
“夫人,請放心”馬休終于忍不住開口了,“我母親是一個溫柔賢良的女人,對自己的孩子從不高聲吼叫,而且婚后,我們會有自己單獨的住處,不會同我的父母生活在一起。”
“啊,你自己也聽見了,她只是對自己的孩子‘從不高聲吼叫’,富豪媽媽們的眼里總是只有自己的孩子,而她們把自己的與別人家的這種界限也總是劃分得很清楚明了。雖然我不同意把女兒嫁給你,可是馬休,我仍然很感謝你,你讓我看到了‘出嫁’的希望。”
“不行,”伊麗莎吼道,“戒指都給出去了,這個婚結定了”
“真是蠻不講理”我氣憤的說,“法治社會,怎么能容得下你這樣撒野。”
“我們家就是法。”伊麗莎說,“在我還對你客氣的時候,你最好不要一二再再二三的給臉不要臉,把我惹急了,我可什么事都做得出來.....“
“shut up!”迪塞爾的一聲怒吼,鎮住了伊麗莎囂張的氣焰,也震驚了我。“伊麗莎,你不能當著我客人的面,對她的女兒耍混——讓我的客人難堪,是很不禮貌的行為,如果你還想繼續呆在這里,就請和氣說話。貝克太太,你現在就可以帶走兩面針啦,因為我已經批準了她的假期。”——這是我第一次見到迪塞爾發怒的樣子——太帥了——還有那同樣帥氣的眼神......
“oh,謝謝你,迪塞爾先生。兩面針,我們現在就走吧。”內莉高興的拉著我的手,朝門口走去。
“等等媽媽,我得去房里收拾兩件衣服。”
“不用啦寶貝,你姐姐已經給你準備好啦。”
“我們要去城里嗎?”
“是的,對方已經在一家餐廳給你們預約了明天的位置。”......
當天下午,我便獨自踏上了去相親的路上,一路上,絞盡腦汁琢磨著如何讓這場相親不歡而散。
“大衛”晚飯時,我抱怨到,“你怎么能把我的過去做為有趣的談資,四處張揚。”
“只是一個無聊的故事,人們聽了之后,就會忘記的,做生意的人,最擅長的本事就是——對沒有價值的話......左耳進右耳出。”
“無聊?”我說,
“是的,與生意本身不相關的話題都是無聊的。”
“大衛,”索那開口說,“她已經在彌合心上那道裂痕,而你的舉動確在阻止這種行為。”
“不,索那,我認為我的舉動對她的彌合有著絕對的助益。什么叫遺忘?遺忘并不是指忘掉事件的本身,而是抹去事件對當事人造成的傷害,讓當事人從過去的悲傷中走出來,這就是我的目的。好啦,我們應該停止這個不愉快的話題,兩面針,我想你還是解釋一下你手指上的那個不速之客。”
“親愛的,你還是把創可貼扯掉吧”索那說,“媽媽已經在電話里面對我們說了你和馬休的事。告訴我們,你真的想嫁給馬休嗎?”
“絕對不行,”大衛說,“嫁給一個敗家仔,還不如單身一輩子。”
“親愛的,抱歉”索那說,“這次我可站在大衛一邊。”
“這次,我也站在大衛一邊”我說,“我根本就不會嫁給那個瘋子,我手上這玩意兒就是那混蛋的一個惡作劇,他的妹妹伊麗莎,擔心我會成為她與迪塞爾之間的阻隔,于是承諾,只要她哥哥能把我娶回家,就給他2千萬。而這戒指,則是那無恥之徒趁我不備給我套上去的,最可氣的是,他盡然卑鄙的在戒指的內則抹一層強力膠。”
“太卑鄙,太無恥了。”索那罵道,“晚飯后,我陪你去一趟醫院吧。”
“不用,親愛的。”大衛說,“讓她戴著吧,這個戒指正好可以幫上我們一把——給石洋一個表現的機會。”
“不錯的建議。”索那笑道,“石洋,你明天的相親對象——一個出色的腦科醫生。美國籍的中國男子,純正的東方血統。”
“一個出色的美國籍腦科醫生,會看上一個有前科的,并且前途一片暗淡的中國姑娘?”我說,
“兩面針”索那說,“你應該相信——愛情是個很神奇的東西,沒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老實說,我也不太相信”大衛說,“當他給我打來電話,說想同你見上一面的時候,我差點以為我腦子出問題了。”
“他給你打電話?”我驚訝的說,“為什么?”
“不知道。”大衛說,“也許是因為你的故事。”
“看來上帝真的想同我開玩笑啦。”我苦笑道,“好吧,索那,麻煩你明天把我收拾漂亮一點,讓我一出場就能亮瞎他的眼。”
“沒問題,親愛的。”
“兩面針”大衛說,“別給你姐姐出難題啦,索那,你的自信總是那樣盲目”
第二天中午,大衛的司機把我送到了指定的餐廳外,我下了車,穿著索那為我精心準備的衣服,獨自踏進了餐廳的大門,一名女待者在問清了我的預約名時,把我帶到了二樓,偌大的二樓,只有一個靠窗的位置坐著一個人——一名年輕英俊的男子一臉笑意的看著我
“你好,兩面針小姐”出于禮貌,他站起來對我問好。
“你好”我說,
“請坐,”
“好的,謝謝。”我說,當我坐下時,一名服務生在我面前放下了一杯白開水。
“我知道你愛喝白水。不介意我自做主張吧。”
“大衛告訴你的吧。”
“上菜吧。”他對旁邊的服務生說,然后又對我說,“我已經點好菜,不介意我再次自做主張吧。”
“當然,”我說(其實,我心里還是有那么一點介意的),“我是一個很隨和的人。”
“隨和?”他笑著說,“作為一個醫生,我喜歡隨和的性格。”
這時,待者推著小餐車來的,上面放著我眼前這位先生的‘自做主張’,這時,我笑了
“我以為這是一家西式餐廳。”
“這的確是一家西式餐廳。”他說,“但是,他們也會做中國菜。嘗嘗洋人的廚藝吧”
我夾了一夾,放進嘴里,
“怎么樣?”他問,顯得有點迫不及待的想知道我的答案
“不怎么樣,”我說,“像......像是豬食。”
他哈哈的笑了起來。
“確實不怎么樣,”我說,“這位廚師在學藝的時候,一定在開小差”
“不過”他說,“你卻是第一個品嘗到他手藝的人。”
“是一個新廚?”
“是的,”他說,“你的評價,對他很重要。要見見他嗎?”
“為什么要見他,”我說,
“給他點意見”
“意見?”我笑道,“你知道我是一個女傭嗎?”
“當然”
“可我是一個不會做飯的女傭。”我說,“我的雇主有幸品嘗過我的廚藝之后,他就恩準我以后再也不用操心廚房的事了。”
“哈哈哈”他再次笑道,“可是迪塞爾也同樣做不出一道 像樣的中國菜。”
“對于他的廚藝,我無從知曉”我說,“不過,你好像很了解迪塞爾似的,是大衛告訴你的吧,你和他關系很好吧,他好像什么都跟 你說”
“不,不是大衛告訴我的,”他說,“是你告訴我的。”
“我?”我說,“這好像還是我們第一次見面。”
“是的,”他說,“這是我們第一次見面,不過,嚴格來說,這只能是你第一次見我。”
“什么?”我驚訝的問,“你以前見過我?什么時候?”
“嗯....經常!”他笑著說,“我經常見到你。”
“先生,”我說,“你用不著這樣同我套近乎。”
“好吧,隨你怎么想,”他說,“不過,你確實說了迪塞爾的廚藝很差。”
“我沒有。”我堅持我的說法。“先生,你一定記錯了。”
“不,”他也堅持說,“你說了,你說他做的菜像豬食。”
“什么?”我驚訝的跳了起來,“這是迪塞爾炒的菜?”
“是的”他笑道,
“對不起,我得回去了”我站起身來,意識到這是迪塞爾的惡作劇,腦子冒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小姐,”他說,“請別生氣,迪塞爾先生正在拯救你。”
“什么?”
“如果想知道原因,就坐下來,我慢慢告訴你。”
“好吧”我說,并照他的話,坐回了椅子上。
“請別生氣”他再次說,“我叫石洋。”
“是的,大衛已經告訴我了。還說你是一名腦科醫生”
“可是大衛一定沒有告訴你.....我也是迪塞爾的主治醫生。”
“你是迪塞爾的主治醫生?”我叫道,“這么說,他腦子有病?”
“哈哈哈,”他笑道,“是的,他有失憶癥。”
“什么?”
“在我同你繼續說下去之前,你得答應保秘。”
“不,先生,”我說,“我不想卷入你們的風浪之中,你最好什么都別說,我得走啦。”
“好吧,你走吧。”他說,“祝你幸福,馬休太太。”
“嗨,別那樣叫我,”我怒道,
“我想,我一定得那樣叫你,”他說,“伊麗莎可是個說一不二的人。”
“我更相信法律的威力。”
“法律?”他說,“我不知道你會怎么運用這件武器,可是我很清楚伊麗莎會把它當做一件讓你成為馬休太太的有利工具。”他誠懇的表情喚起了我內心的恐懼,我自信自已不是伊麗莎的對手,因為杰西卡也曾經對我說過一些暗含著類似含義的話。
“好吧,我答應保密。”我說,“不過,我希望你所說的事,不會給我帶來生命危險。”
“保密就是安全的保障。”
“好,”我說,“我會保密,我發誓接下來你所說的一切,我一定在走出這家餐廳大門前,就把它們全忘記。”
“哈哈,好姑娘,”他說,“五年前,迪塞爾先生從病床上醒來,生活便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他的人生,自醒來那一刻起,之前全都一片空白,既不記得自己的父母,也想不起自己的名字。”
“全忘了?”
“是的,全忘了,”他說,“就連他的名字,瑞迪·迪塞爾,也是他的父親告訴他的。”
“怪不得他的脾氣喜怒無常。”我說,“那還有得救嗎?”
“當然啦,”他說,“這就是我存在的理由。也是你存在的理由。”
“突然感 覺自己的形象偉大了許多。”
“你的形象,不是一般的偉大。”他說,“在迪塞爾還沒有從病床醒來的時候,你的形像就已經融進了他的生活,五年來,更是他夢里的長客。”
“這代表什么意思?”
“這代表,他的記憶完全找回的可能性相當大。”他說,“我不認為那個夢女郎只是一個臆想,而是一個真人。”
“然后呢?”我說,“你需要我做些什么?”
“我需要租下你這張臉。”我的主人終于露面了。“我要帶你回中國,”
“不”我說,“我不會回去。”
“為什么”迪塞爾說,
“因為......“
“因為什么”迪塞爾有些咄咄逼人
“因為內莉....”
“啊,內莉,我記得你說過,”
“是的先生,你之前也問過,而且我也明白的告訴了你答案。”
“答案?”他說,“那是謊言。”
“不,那不是謊言。”
“你確信?”
“是的,先生,我確信。”
“可是一直以來,你為不什么不敢直視我的眼睛。”他說,“好吧,讓我來給你答案,因為,你在我的眼里看到了比克。”
“不是那樣的。”
“那是怎樣的?”
“如果這是我們談話的重點,那么現在就該結束了。”我生氣了,一方面緣于自己被看穿,一方面緣于詞窮
“好啦,好啦,扯遠啦,現在還是回到主題上吧。”石洋說
“不,石洋,”我怒道,“走得太遠,已經沒有辦法回到正題上去。”
“瑞迪”石洋勸道,“咱們能平心靜氣的好好談談嗎,為什么一定要弄得烏煙瘴氣的呢?”
一陣沉默后,我發現我的主人,對于他的粗魯,沒有一點要表示歉意的意思,我決定結束這場令人不快的談話
“石醫生”我說,“我想我得走了,我媽媽那兒,大衛那兒,我會給個說話,你就不用操心了。”我轉身準備離去,就在那一剎那,一只強有力的手,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
“對不起,”迪塞爾說,“我也不知道為什么這么大火氣,失憶,讓我迷失了自己,我像一只迷途的羔羊,站在人生的中點,既看不到將來,也看不到過去,往事的無知,使我對前途的未知感到害怕。我感覺自己好像失去了什么,心空空的,這種感覺給我帶來莫名的傷楚。一直以來,總有一種強有力的聲音在告訴我,我應該要做點什么,我好像錯過了什么。可是,我總也找不出能讓自己釋懷的答案。直到遇到了你,心里那種莫名的傷楚,得以慰解。可是,我仍舊不知道我的內心到底要我追逐什么。所以,我想請你幫幫我,讓我找回真正的自己。說來奇怪,每當別人叫我的名字時,我總覺得他們是在叫別人。這無疑更增加了我心中的不安。也堅定了我找回過去的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