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驚慌？”郗超出來抓住了一個夥計問道。
“快走吧，水下遇到怪物了。”夥計說著就跑了。
“怪物？”郗超疑惑道，“這秦淮河從未聽說有過怪物，商兄，你我去看看如何。”
“好。”
二人出了船艙，來到船頭，只見河面上波濤滾滾，一條巨大的蛇形生物正在波濤中翻滾。一艘畫舫被撞擊，導(dǎo)致有人落入水中，儘管大聲呼救，卻因爲(wèi)蛇形生物的存在而無人敢上前，其他的畫舫怕被怪物攻擊，紛紛向岸邊駛?cè)ァ?
“郗兄，你去救人，我來對付那怪物。”商衡道。
說完，商衡凌空而起，直向怪物飛去。那怪見有人向自己飛來，擡起頭張口就是一道水柱射向商衡。
商衡終於看清了怪物的樣子，龍首獨(dú)角，爪利似刃，目巨如燈，黑鱗爲(wèi)甲。傳說中蛟爲(wèi)?yīng)毥牵p角齊而化龍，這是條黑蛟。
商衡見水柱襲來，怕身後畫舫受到水柱攻擊，也不避讓，天音訣催動養(yǎng)志術(shù)，在水柱前形成了一道玄龜虛影。
水柱擊在玄龜虛影上，猶如打在牆壁上一般，紛紛落回了河面。黑蛟見一擊不中，竄出水面，十?dāng)?shù)丈長的身軀完全展露在商衡的面前，轉(zhuǎn)身之下龍尾擊向了玄龜虛影。商衡見狀，橫移數(shù)丈，在空中盤膝而坐，號鐘琴出現(xiàn)在手，琴絃撥動，催動盛神術(shù)，音波化作五條龍形，向黑蛟籠罩而去。
失去了商衡控制的玄龜虛影，被黑蛟龍尾一擊而碎。不過這只是商衡虛晃的一招，就在玄龜虛影破碎的一刻，五條龍形音波已將黑蛟纏住。音波震顫著黑蛟的身軀，身上不斷有因爲(wèi)受到音波共振而粉碎的鱗甲，巨大的身軀之上已有多處出現(xiàn)斑駁，失去鱗甲保護(hù)的地方鮮血淋漓。
“吼——”黑蛟被音波侵襲，不堪痛苦，發(fā)出了龍吟之聲，與商衡的音波對抗。商衡再次變招，使出分威術(shù)，音波幻化出一羣巨熊的虛影，圍住了黑蛟。黑蛟被巨熊虛影壓制，疲於應(yīng)付，龍吟之聲逐漸減弱。
黑蛟被巨熊虛影團(tuán)團(tuán)圍住，發(fā)出的攻擊根本到不了商衡處，乾脆像蛇一樣盤成一團(tuán)，光守不攻了。商衡微微一笑，手中再次變音，散勢術(shù)出手，巨熊虛影發(fā)生了變化，紛紛爆裂爲(wèi)大大小小的雀鳥虛影，如蜂羣般在黑蛟身軀上下叮啄，黑鱗甲被一片片啄下。
黑蛟大吃一驚，這樣搞下去早晚被這些雀鳥給啄乾淨(jìng)，這個白衣男子太可怕了，根本沒有還手之力。
“仙長手下留情啊，我有話要說。”黑蛟用神識跟商衡說道。
“你想說什麼？”商衡同樣用神識跟它對話。
“我是誤入此地，本無意傷人，怎奈河道狹窄，稍一活動就撞到船隻，求仙長高擡貴手，我立刻就走。”黑蛟哀求道。
商衡停了琴音，正要開口放走黑蛟，突然發(fā)覺身上的勾玉起了感應(yīng)，再看那黑蛟，似乎行跡也有些古怪。
難道勾玉之間有感應(yīng)？商衡想道。再一想，今晚在穆府聽到穆宏說建康宮裡藏有一塊勾玉，不覺大怒。
“好你個孽畜，你分明是去皇宮竊取勾玉，卻胡說什麼誤入淮水，你今晚別想跑了。”商衡怒道。
“嘿嘿嘿……我可不陪你了。”黑蛟說著就向天空飛去，此刻天上已是黑雲(yún)密佈，這是黑蛟趁著跟商衡說話的時候，藉著夜色的掩護(hù)聚集起的黑雲(yún)。黑蛟鑽入雲(yún)層，在黑雲(yún)翻滾中向西而去。
商衡正要追趕，見東邊一道流光飛來，“道友請留步。”流光來到商衡面前，現(xiàn)出一個道人來。
“貧道龍虎山許遜，見過鬼谷先生。”道人稽首道。
“許遜？可是旌陽真人？”商衡問道。
“正是貧道。”
“你認(rèn)識我？”
“白髮琴師，如此高深的境界，除了鬼谷先生還有誰啊？”許遜笑道。
“我正要追那孽龍，道兄爲(wèi)何阻我？”商衡不悅道。
“貧道正是追蹤那孽龍而來，只是此地許多百姓目睹了剛纔那場大戰(zhàn)，道兄不做下善後？”許遜不以爲(wèi)意道。
聽許遜這麼一說，商衡看了下四周，下面的百姓都仰著頭看著空中，紛紛在指指點(diǎn)點(diǎn)交頭接耳。修者不在凡人面前暴露身份，這是修道界自覺遵守的規(guī)則，否則對修者將後患無窮。
“道兄說的是，只是那孽龍……”
“放心，這孽龍的老巢在彭澤，待此間事了，貧道與你一同去如何？”許遜道。
“如此甚好。”
“下面有這麼多百姓，道兄準(zhǔn)備怎麼做？”許遜之所以這麼問，是因爲(wèi)有些狠毒的修者往往會殺了目擊者，雖然這麼做違反了不傷凡人的原則，但是總會有人存著僥倖心理。
所以許遜故意這麼問，是想看看商衡會怎麼做，畢竟憑他自己只能抹去少數(shù)人的記憶，而下面這密密麻麻的百姓都看到了商衡大戰(zhàn)黑蛟的過程，他實(shí)在想不出除了大開殺戒外還能有什麼善後辦法。
商衡看穿了許遜的心思，也不點(diǎn)破，微微一笑道，“煩請道兄替我護(hù)法，我讓百姓們聽會兒琴。”
說完，商衡再次在空中盤膝坐下，號鐘琴再次撥動，舒緩悠揚(yáng)的琴音向四周擴(kuò)散而去。聽到琴音的百姓個個都開始昏昏欲睡，擡手指點(diǎn)的無力的放下了手，交頭接耳的開始打著哈欠，而那些被郗超救起的落水者，有傷的也被琴音治好了。
讓百姓催眠不是最終目的，集體被催眠失憶同樣是件轟動的事件。商衡這時音調(diào)一轉(zhuǎn)，舒緩悠揚(yáng)的琴音陡然變的激昂起來，似是有兩個武林高手在對決。
許遜在旁聽了心生疑惑，明明是要抹去他們記憶，爲(wèi)什麼又讓他們感受到大戰(zhàn)，卻也不敢打斷商衡，只好強(qiáng)忍好奇。
一曲之後，商衡帶許遜和郗超回到了原先那艘畫舫的船頭，商衡坐在船頭撥出了一個清音，讓百姓們從剛纔的琴音中醒了過來。
“先生神技，不愧爲(wèi)金陵第一琴師，今日有幸聆聽，不虛此行啊。”郗超不失時機(jī)的說道。
“原來是金陵第一琴師在演奏，我還以爲(wèi)真的發(fā)生了一場大戰(zhàn)呢。”畫舫上的其他客人聽說後方才釋然。
“在下一時技癢，彈了一曲，驚擾了各位，實(shí)在抱歉。”商衡向客人們拱手道。
“先生太謙虛了，我等往日只是聽說先生神技，今日得見，實(shí)乃三生有幸啊。”客人們紛紛讚歎道。
商衡好不容易擺脫了這些客人的稱讚，與許遜、郗超下了船。
“商兄，今晚盤亙許久，獲益良多，就不打擾了，我該回去了。”郗超辭行道。
“郗兄慢走，你我改日再聚。”商衡行禮道。
郗超走後，商衡便邀許遜一起回了海棠苑。
“許兄，嘗一下這紫竹釀如何。”商衡給許遜倒了一杯酒。
“此酒色澤淡紫，嗅之清香。”許遜看著杯中酒說道，然後淺嘗了一口，突然眼睛放光，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好酒啊，果然好酒，商兄是何處尋得此酒？”
“這是我閒居雲(yún)夢山時所釀。”商衡頓了頓，問道，“許兄是否見過枯葉了？”
“商兄何以知曉？”
“只有枯葉這傢伙纔會到處攛掇人，整天瘋瘋癲癲的，沒一點(diǎn)出家人的樣子。”商衡苦笑道。
“我看枯葉倒是真正的灑脫，不受凡塵俗務(wù)打擾，行事一切隨心，與他比起來，我等都是落了俗套了。”許遜感慨道。
“許兄四處斬怪除妖，可有殺錯的？”商衡突然問道。
“斬怪除妖，造福百姓，如何會殺錯？”許遜不解道。
“許兄以爲(wèi)，妖可有善惡之分？”
“妖便是妖，若不作惡，如何稱之爲(wèi)妖？”許遜答道。
“人可以修道，草木禽獸如何不能修道？一切生靈皆在六道之中，何以分高低貴賤？”商衡問道。
“這……”許遜似乎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商兄所言，似乎有些道理，然貧道所斬之妖皆有戕害凡人之行。”
“若是妖與凡人結(jié)合，請問是誰之過？”商衡又問道。
“人妖殊途，自然是妖之過。”
“許兄是如何得知人妖殊途的？”
“自然是師門教誨。”
“妖皆爲(wèi)草木禽獸所化，可有人對其施以教化？”
“這……”許遜似乎有些明白商衡的意思，“商兄是要我對妖網(wǎng)開一面？”
“許兄切記，殺之惹因果，渡之結(jié)善緣。”商衡意味深長的說道，“若非不得不殺，還是少殺爲(wèi)好。”
“殺之惹因果，渡之結(jié)善緣。”許遜在口中自語道，良久後起身向商衡行了一個大禮，“商兄點(diǎn)撥，如醍醐灌頂，獲益良多，請受我一禮。”
“許兄客氣了，我如此做也是結(jié)個善緣罷了。”商衡頓了頓道，“許兄如何會來到此處？”
“不瞞商兄，我追蹤這孽龍已有些時日了，此孽龍在彭澤一帶爲(wèi)害百姓，我趕到彭澤時得知孽龍已經(jīng)離開，故而一路追蹤至此。”許遜問道，“商兄明明已經(jīng)壓制孽龍，何故又讓其逃脫？”
“若我所料不差，此孽龍身上有一塊勾玉。”
“什麼？它竟有勾玉？”許遜驚道。
“它此來京城乃是爲(wèi)了潛入皇宮盜走勾玉，並非是有意躲避許兄的追殺，而且與我對戰(zhàn)時並未盡全力，我有一種直覺，它對勾玉的瞭解可能在我等之上。”商衡若有所思道，旋即看著許遜問道，“龍虎山可曾獲得勾玉？”
“不曾獲得，但是近些時日卻獲得了不少關(guān)於勾玉的信息。”許遜答道。
“哦？按理說，此物本該秘密掌握，怎會弄的幾乎人盡皆知，連妖物都知道去皇宮盜寶了。”商衡心中升起了疑惑。
“商兄的意思是有人故意放出勾玉的信息？”許遜問道。
“不無這種可能。”
“若這是有人刻意如此的話，恐怕背後會有什麼陰謀。”許遜感覺到了問題的嚴(yán)重性。
“許兄莫要憂心，便是有陰謀，也是以後的事了。”商衡拿起酒杯道，“來，我們繼續(xù)喝酒。”
“哈哈哈……”，許遜釋然而笑道，“商兄說的是，來，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