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軍渡過泓水之后收攏敗軍,五萬大軍損失過半,戰后清點,劉啟、劉循、荀羨三位大將陣亡,十萬大軍出征,所存著不過二三,是我晉國南渡以來從未有過的敗績,回朝后被大將軍桓溫參了一本,本欲定大都督死罪,多虧了當時還是會稽王的司馬昱力保,才改為了流放?!崩钤f著,已是虎目含淚。
商衡拍了拍李元的肩膀,一句話都沒說。
“對了,當日未及細問,少將軍怎么會出現在戰場上?”李元看著商衡問道。
“我在得知父帥要班師到譙郡時,便已經去了譙郡等候,得知父帥派人向郡守催糧,當時急于見到父帥,便直接往泓水去了?!鄙毯獾?。
“從我軍營地到譙郡需要繞過泓水,尚有三百多里路程,少將軍怎會這么快就到達?”李元不解道。
“你們是從哪撤退的?”商衡問道。
“泓水上游渡河啊。”李元恍然大悟道,“我差點忘了,上游那個淺水灘可以快速渡過泓水,少將軍想必是從那里渡河的。”
“那個渡河位置只有我和父帥知道?!鄙毯膺@句話說得有些意味深長。
“什么?”李元失色道。
譙郡郡守府。
“郡守大人,大都督派人來催糧?!笨な馗鞑鞠蜃S郡郡守道。
“知道了,今夜裝車,明日一早起運,后日一早便可送抵軍營了,你去盯著點,千萬不要出差錯了。”郡守吩咐主簿道。
“下官明白,大人就放心吧?!闭f罷,主簿就離開了。
“郡守大人,有我父帥消息了?”殷恒問道。
“哦,是少將軍啊,大都督現在駐扎在泓水北岸,剛剛還派人來催糧呢?!笨な鼗卮鸬?。
“多謝大人告知,在下先提前去營中告知父帥。”殷恒行禮后便離開了郡守府大堂。
“恒哥,你要去軍營?”穆彤問道。
“是啊,我已經在此等了好幾日,好不容易等到父帥消息,這次北伐不順利,想必父帥心里一定很失望,所以我想早一點見到他?!币蠛愕?。
“可是大營離這里有三百多里路程,一日可未必能到啊?!蹦峦畵牡馈?
“沒關系,泓水上游有一處淺灘,知道的人很少,路程可以縮短一半,我只要半日時間就可以到了?!币蠛阕孕诺?。
“要不我陪你一起去吧?!蹦峦馈?
“我是去軍營,又不是去游山玩水,軍營是不準女人進入的?!币蠛銗蹜z的替穆彤捋了捋發絲,“好好在家等我。”
“嗯?!蹦峦郧傻?,“我等你回來。”說完在殷恒的臉頰上輕輕親了一下,然后嬉笑著跑開了。
殷恒摸了摸臉,一絲甜甜的笑意爬上了面龐。
當殷恒到達泓水南岸的時候天色已晚,他找到了那個淺水灘,渡河剛到一半的時候,突然心生警覺,下意識的離開馬背,躍起在空中。
果然,十數支羽箭從他躍起的地方穿過,殷恒趁此機會找到了發射羽箭的位置。下一刻,殷恒落回了馬背,朝著北岸而去。
這時,北岸林中閃出了一隊人,擋在了前面,南岸林中同樣是一隊人堵住了退路。
“燕軍?”殷恒自語道,“想不到你們也知道這個地方,你們不會是再此等我的吧?!?
殷恒是臨時決定來軍營的,所以要說燕軍知道這個地方那也沒什么奇怪的,但如果說是專門在這里等他的話,這打死他都不會信。
“你就是殷恒吧?!毖嘬妼㈩I道,“我家五皇子神機妙算,早就算到你會來此,我們正是來送你和你爹見面的?!?
“我爹?你這話是什么意思?”殷恒心里有了不妙的感覺。
“什么意思?你聽,時間剛剛好?!毖鄬⒌靡獾?。
殷恒仔細一聽,下游隱隱有喊殺聲被夜風送了過來。不好,看來是父帥大營出事了,想到這,殷恒也不搭話,挺槍躍馬直取燕將。
“列陣。”燕將也不含糊,上面派了一千人來阻攔殷恒,說明此人不簡單,所以燕將直接退回了陣后。
這時北岸燕軍布成了防御陣型,南岸燕軍組成進攻陣型開始迅速推進。
шшш⊙ ?????⊙ ℃ O
“一群雜魚,你們以為靠人多就能攔住我嗎?”殷恒渾身戰意爆發,手中纏龍槍開始銀光流轉。
這時候如果繼續向北岸進攻必然會陷入被包圍的苦戰,就算是一千雜魚也沒可能全部殺光。殷恒掃視了南岸進攻部隊,心里有了計較,調轉馬頭向南岸進攻部隊沖去。
南岸進攻軍陣是以伍為基本單位,每伍五人,有一伍長,十人一伙,有一名伙長,百人為一隊,有一隊長,五百人為一校,有一校尉,殷恒的計劃就是,以擊殺各級指揮官來瓦解敵軍士氣。
說話間,殷恒已經殺入南岸軍陣,手中銀槍一探,直接穿透兩面盾牌,刺中了躲在后面的一個伍長。
殷恒一擊就走,轉向別的小隊,而剛剛被擊殺伍長的那個伍沒了指揮,剩余的四個人只能在軍陣中亂竄。
殷恒在大陣中左沖右突,雖然殺死的敵人并不多,但是已經擊殺了二十五名伍長,二十名伙長,三名隊長,燕軍進攻陣型已經完全打亂。
此刻,殷恒看到了南岸燕軍校尉的位置,縱馬便向那校尉沖去。南岸校尉看出了殷恒的意圖,急忙收攏部隊,在自己面前形成了厚厚的人墻。
殷恒見狀,暗道,看來必須給他們心里造成恐慌才行。于是躍下了戰馬,一邊向前走一邊將功力灌注到纏龍槍上。
一槍刺出,纏龍槍特殊的構造使得破空之聲猶如龍吟,擊碎了面前士兵的盾牌,刺穿了士兵的身體。
殷恒再次灌注功力,纏龍槍在那士兵的身體里發生振顫。隨著那股振顫,士兵的身體上出現了裂痕,下一刻,那名士兵竟然爆開了。
漫天的血雨和著碎肉撒了下來,靠著那名士兵最近的幾名士兵受到爆裂波及,感覺猶如受到重錘打擊一般,紛紛倒飛出去,順勢又帶倒了自己身邊的人。
這一下的殺傷力并不是很大,但是造成的震撼卻是不可估量的,即便見慣了戰場生死和各種慘狀的士兵,在親眼看到自己的同伴瞬間變得四分五裂時,那種心理壓力不是語言能夠描述的。
殷恒這樣做其實很耗功力,所以放慢了腳步和攻擊速度,每一槍的刺出都確保擊中,每一次都確保對方四分五裂。
殷恒每走一步都有一名士兵爆碎,一身銀甲被染成了血色,仿佛來自地獄的修羅。南岸校尉看著一步步走來的殷恒,雖然走的很慢,但是殷恒每走一步,校尉的心口就仿似被重擊一般。
校尉此時覺得口干舌燥,想要說些什么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整個身體都僵硬的無法動彈。
在殷恒爆碎了十多個士兵后,其余人再也不敢靠近,只是隨著他緩慢的腳步而移動著包圍圈。
終于殷恒在距離校尉還有十步的距離停了下來,緩緩的抬起頭,雙目中的精芒射向了校尉的眼睛。
那仿佛來自地獄凝視的目光,使得校尉緊繃的神經再也支持不住,突然仰天狂叫,“啊——”,倒轉佩劍刺進了自己身體。
看著校尉詭異的自盡,士兵們發一聲喊,紛紛四散逃跑,南岸敵軍一下子如鳥獸散。
北岸的燕軍全程看著南岸發生的一切,燕將不是沒想過兩面夾擊,但他怕北岸軍陣一動就讓殷恒找到機會跑出去。
畢竟比起損失兵力來,還是五皇子答應給他的賞賜更重要,不過這名燕將注定與賞賜無緣了。
殷恒回到戰馬上,緩緩的向著北岸走去,剛才連續損耗功力,他要借著這段路快速的回復功力,同時也為了給北岸燕軍造成心理壓力。
“放箭!”燕將下令道,校尉的死亡他看的清清楚楚,他覺得殷恒一定是使用了某種邪術。
五十多支羽箭飛向殷恒,殷恒將燕軍尸體挑起迎著飛來的羽箭甩去。
尸體不但擋住了羽箭,而且去勢不減,砸進了燕軍軍陣,燕軍產生了一陣騷動。
殷恒見這情況,不斷挑起燕軍尸體甩向敵軍。
雖然除了有幾個運氣不好的士兵,被尸體砸中丟了性命外并沒有什么損傷,但是造成了兩個后果,一是燕軍軍陣被打亂出現了缺口,二是同袍的尸體對燕軍士兵產生了心里影響。
殷恒趁此機會直接沖進了燕軍軍陣,在混亂中的燕軍無法有效恢復陣型,而殷恒的馬速度很快,待燕軍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穿透了燕軍軍陣。
燕將原本見到殷恒沖進軍陣,正在指揮士兵圍困,沒有想到殷恒速度太快,已經沖到面前,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一桿銀槍已經穿透了他的胸膛。
燕軍見將軍已死,不敢戀戰,紛紛四散逃跑。殷恒也不追趕,割下燕將頭顱掛在馬前,直向殷浩大營而去。
后軍營寨中,燕軍已經與晉軍形成了戰線對峙,短時間內無法分出勝負。
殷恒立馬在營外,遠遠的看到一名燕軍將領在隊伍后指揮著進攻,便向著那名燕將直沖而去。
前面的廝殺聲掩蓋了殷恒的馬蹄聲,待那燕將聽到背后的馬蹄聲時,已經晚了,他剛剛回頭就看到一桿銀槍已到眼前。
燕將未能發出任何聲音,因為銀槍已經刺進了他的咽喉。
“燕軍主將已死,爾等還不速速投降。”殷恒單手持槍,挑著那名燕將的尸體高喊道。
有離得近的燕軍先看到了燕將的尸體,大喊道,“將軍被殺啦,快跑吧?!?
很快,整個燕軍戰線開始動搖,越來越多的士兵開始轉身。朱序看到這情況,立即一馬當先沖出戰陣,“弟兄們,隨我殺?!睍x軍士氣大振,立刻全線出擊,進攻后軍營寨的燕軍頃刻間土崩瓦解。
“多謝將軍解圍,敢問將軍是誰?”朱序看著血人般的殷恒問道。
“朱將軍,我是殷恒啊?!币蠛隳税涯樀?。
“少將軍?”朱序這才看清了來人的容貌,果然是殷恒。
“朱將軍,快帶我去見父帥?!币蠛慵鼻械馈?